做完这些,回头又说:“你说我爸有个这么厉害的朋友怎么不早说……”
“害得我当时低下高贵头颅,下着雨去给你送鸡汤,还当着你们公司上上下下职员的面吃了闭门羹……针对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自己?”
陆吟迟:“你觉得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一起?”
“是我的美貌。”
商仪几乎不假思索说出这句话,而且她非常笃定的如此认为。
陆吟迟没听清,眉宇稍稍皱起,“你说什么?”
被问之人哽了哽,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不是因为……我的美貌吗?”
陆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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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本来很有深度,而且立意走向就具有深度的话题,在商仪肤浅的定论下草草结束。
陆吟迟似笑非笑抬眸扫了她一下,甚至没说什么辩解的话。
他这样的态度在商仪看来等于是佐证了她的想法,说明她所言非虚。
商仪自然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她觉得自己一向是个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从人格到品质再到外貌,细数一下身上的优缺点。
她除了美貌和头发真的没别的特长。
可惜现在这世道对天然美女越来越不友好了,美白针瘦脸针微整形当道,她的优点混迹在一干大眼睛小脸盘的姑娘里,越来越平庸没有辨识度。
就连从小被她进行颜值碾压的宁城的赵氏发小,也早在十年前花五百块就做了一对儿一年比一年自然好看的双眼皮,从此走向大眼萌妹无数追求者为她折腰的行列。
商仪如今唯一能秀存在感优越感的,也只能是以后生了娃,秀一秀襁褓中继承她优秀基因的小崽子来证明她是多么天生丽质天然去雕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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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白在盛天私人会所定了吃饭的地方,上次酒会晚宴盛情邀请陆吟迟,陆吟迟到最后也没参加。
李月白心里的坎儿至今也没过去,他实则是个心眼比针眼儿还要小的人,不过这次也不知道陆吟迟怎么就转性了,主动提出请他吃饭。
助理听说陆吟迟会带太太前来,一时拿不准主意,问李月白:“那还要不要准备……”
他表述很隐晦,没有说的太直白。
李月白抬手把香烟掐断,“预备着呗,用得着就上,用不着就算了,两手打算。”
助理:“我看陆吟迟家里的老婆也是摆设,又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就是长的漂亮,用来生孩子不错,何况人不能跟钱过不去,夫妻关系就算名存实亡,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而且陆太太这人我见过,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李月白似乎很受用议论纷纷八卦陆吟迟那些事,津津有味听完,感觉心里对陆吟迟的意见也平息了不少。
盛天在南乔市数一数二,已有几十年悠久历史,建筑设计颇具港风,来这里吃饭娱乐的非富即贵。
陆吟迟是个比较守时之人,尽管临时改变决定送商仪回家一趟,到地方时也不算晚。
李月白见他只身前来,说好了带着陆太,却不见陆太其人,隐隐误会什么,低头对助理身份的人耳语两句,对方匆匆离去。
再回来就带了几个暖场女嘉宾,不同于浓妆艳抹的低俗之辈,看模样清淡漂亮,谈吐举止经过专业训练。
酒是色媒人。不知何时起,商人应酬美女作陪成了不成文规定。
陆吟迟神色淡然坐在位置上,早已经见怪不怪。
等东道主李月白携着两个美女前来敬酒,才梳理了一下衣摆站起来,姿态不卑不亢,既不谄媚也不拒人以千里之外。
李月白说话意味不明,但也不敢说的太直白,“陆总真是不好请,我为了今天这顿饭可真费了大劲儿,生怕怠慢了您。”
陆吟迟低头笑笑,指尖绕着高脚杯一划而过,谦逊道:“我以前没接手家族企业的时候,也如同你这样有时间,可惜那个时候李公子没请我吃饭……现在身不由己,你别见怪。”
三言两语避重就轻,也算是解释了上次请帖送到陆吟迟拒不出席的事。
李月白心里就有些不好受,如今最忌讳别人内涵他没接手家族产业,毕竟像他这样有些能力并且在公司历练那么久,也该手握实权,做点真枪真刀的事。
封建朝代一直做皇太子做不上皇帝,不上不下吊一辈子的大有人在,向来是被人诟病嘲笑的对象,他虽然不至于那么惨,可但凡有点上进心,都不会满足,有句话叫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过李月白现在是拉拢人脉用人之际,陆吟迟在圈子内又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自然不会计较一两句不显山不露水的调侃,而陆吟迟也是看准了这点。
李月白哈哈哈讪笑几声,“陆总真幽默,又提人家那些痛处,今天咱们不聊这些不开心的。”
陆吟迟抿唇一笑:“那自然好,我应酬也不喜欢谈工作。”
敬完这杯酒,李月白回身拉了一个姑娘,往前推一推,“没眼色,还不给陆总添酒?”
姑娘得了暗示顺理成章坐到陆吟迟身旁,李月白看她上道才没继续训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月白对陆吟迟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陆总”变成“陆兄”又进一步套近乎变成了“迟哥”。
并且对陆吟迟怠慢姑娘的行为有些不解,低声絮语:“迟哥,有什么样的要求你尽管提,喜欢什么样的你也尽管提,只要你感兴趣的,没有我找不到的……”
陆吟迟垂眸看了眼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眉宇微微皱起,脸上不悦的表情一闪即逝。
李月白察觉到他脸色不悦,不过没意识到是对自己的动作不悦,撤走身,眯眼思考了很久:“我明白,我全明白了,是……喜欢念书的?”
陆吟迟默了默,饮酒后嗓音变得沙哑:“……你说什么?”
房间内忽然响起劲爆音乐,李月白坏笑着凑近他说了一个名字,陆吟迟脸上的灯光忽明忽暗不停闪烁。
这一次他听得依旧不太清晰,隐约听这人好像在说小什么,似乎是……小商??
第29章
陆吟迟抬眸审视李月白,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在李月白眼中那基本等同于默认。
起初李月白并不信,也不知助理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说陆吟迟前两年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个小几岁的念书的女孩子,在公司做实习生,叫小商。
当时李月白以为是多惊为天人的美貌,那日陆吟迟在前台看着一个小姑娘出神,李月白前后一联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搞了半天陆吟迟还是个痴情种,触景生情,旧情难忘。
他知道圈子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特殊癖好,比如盛天的王总,钟爱十七八岁的幼齿,再比如思瑞的田总,喜欢清高个性博学多才的女博士。
原来陆吟迟也不例外,惦记清纯的女大学生。
不是李月白看不起人,凡是出入风月场所的女学生,能有几个洁身自好、清白如水,心里不打那些小九九如意算盘的人。
夜已过半,酒局应酬还未结束。
盛情难却,陆吟迟一时没找到离场的合理借口。
身旁的姑娘全程被冷落,带着取悦陆吟迟的任务来的,大概是害怕事后会被训斥,所以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李月白要不是看她长相出众,早三言两语把其打发出去,可这会儿当着陆吟迟的面各种不满自然发不出。
冷着脸睇了个眼色,示意她好歹热情积极点,最起码把刚进会所学的十八般武艺使出来。
她收到眼神赶忙抬手去拿酒瓶,陆吟迟没瞧见,杯子往前一倾,一滩酒水好巧不巧浇陆吟迟浅色西装裤上。
尴尬部位往下两寸之处。
她临场经验不足,倒是应了李月白那句“新来的姑娘”的介绍。
“对不起陆总,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您擦干净……”
红着脸颊赶忙抽纸,想也没想低头去擦。
李月白嘴上说:“怎么回事,晚饭没吃饱?添个酒都能洒陆总一身,还不赶紧喝酒赔罪。”
不过心里却坏笑起来,本来还不满意这丫头,此刻见状不由得挑起眉头。
手段虽低劣不新颖,好在勇气可嘉,而且动作上自然流畅,没有刻意演出来的痕迹。
一双指甲干净的细白小手刚近身,陆吟迟眼疾手快挡了回去,垂了眼淡淡道:“不用,我自己来。”
姑娘脸色苍白,一时不知还要再说什么道歉的话,她虽然是新来的,但也陪酒过几次客人,身份虽不至于像他这样,但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可她今日不知道怎么了,面对此人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好像自己本该是乡间不入流的野味,非要冒充名贵食材上了高档次宴会的餐桌。
别说指望他屈尊降贵动筷子尝一口,甚至连个眼神人家都很吝啬。
李月白用“真他妈没眼色不争气”的目光扫过来,回头对一旁跟她同来的姑娘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嘻嘻哈哈笑了,那个姑娘甚至投来轻蔑不屑的一眼。
陆吟迟像是局外人,重新抽了几张纸巾,醉酒后步伐有些沉重,推房门出来,顺着走廊往尽头的休息室走。
李月白不知何时就在身后,陆吟迟一转身瞧见。
两人不远不近,距离两三米远,李月白手上拿着名贵香烟盒,走近,主动让了一根,陆吟迟等闲不抽烟,没接。
李月白:“我有个朋友托我找份工作,文秘啊助理啊都可,不过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公司位置尴尬,平白无故安排个熟人,家里几个叔叔伯伯还以为我安插眼线,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好下场……所以……”
陆吟迟没等他说完就猜到什么意思,忽然抬眼,“你那么多合作伙伴,安排个工作应该没什么困难,怎么想到跟我提?”
我跟你何时那么熟了?
李月白乐了,厚着脸皮说:“谁叫我朋友还就看上你们企业薪资待遇了,我顺手推舟,你也就送我个顺手人情呗。”
生意场也是人情市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吟迟似乎也没更好拒绝的道理,毕竟公司那么大,几千号职员,塞一个两个关系户进来,实属正常。
总不至于养不起,职工餐厅更不至于缺一个人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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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仪没想到陆吟迟竟然回来这么晚,当然她不是介意陆吟迟回来的晚,嫁给一个商人如果没有一颗比较佛系的心态,那基本会因为晚归经常发生不愉快。
晚上回来的时候,杨阿姨发消息说明早才能上班,她趁着假期回了一趟老家,返程高峰没买到动车票。
商仪睡前只喝了一杯鲜牛奶,晚饭没吃,陆吟迟回来的前一刻她迷迷糊糊还摸了自己的肚子,胃中空空如也,深陷下去,倒显得小腹突出了,意识不清的时候两手往下抚,很怀疑小腹到底堆积了多少脂肪。
很快听到卧室房门吱呀一声,浴室水花四溅。
商仪抱着抱枕翻了个身,慢悠悠睁开眼,哀怨的眼神看向浴室方向。
考虑明天要不要换个电子门密码,否则大半夜他一声不吭忽然回来,她总会下意识认为有盗贼入室抢劫。
当然家中的安保系统很完善,一般情况下也没有胆大包天的小偷自投罗网。
她拥被子坐起来,托着腮思量,猛然瞧见卧室入口的地毯上静静躺着一件白色衬衫,按照她对陆吟迟的了解,如果哪天陆吟迟一进门就不分场合地点的一路走一路脱衣服去洗澡的话。
十有八九是他喝酒了,且喝的酒比往常要多,处于要醉不醉的边缘状态,因为他不喝醉的时候比较克制洁癖,从不会乱扔衣服,而彻底醉酒的时候,通常也是周穆然送回来。
况且他今晚是只身应酬,正常情况下的时候,他一个人出席酒局从不给人灌酒的可乘之机,毕竟陆吟迟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万一被仙人跳那可是会成为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的丑闻。
她贤惠了一把,把陆吟迟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来,刚要扔洗衣机,一股刺鼻的酒味充斥口鼻,下一瞬就看见陆吟迟暧、昧位置上,干了的红色酒渍。
她愣了那么半晌,也不知自己想法是否太龌龊,怎么看怎么猫腻。
陆吟迟应酬时一不小心自个洒上的?这么大的人是不是也太没用太不小心,一杯酒都端不稳当?
别人洒上的?那可真是个调/情的好位置,擦着擦着稍微一手滑就碰上了。
她在脑海中补了一出充满H字母的大戏,没有自己预想中有瓜吃的那种喜悦,越想心跳越不平稳,一颗心惴惴不安,忘了乐普和节奏而乱打拍子的鼓点似的。
陆吟迟洗掉一身污浊之气,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
商仪随手把他的衣服处理垃圾一样丢到一边,贤惠的光辉尽数退了,抿着唇回来,一抬头就看见陆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