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已久——非木非石
非木非石  发于:2019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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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吟迟终于开了尊口,语气平淡,把“幼稚”两个字儿表达的非常委婉:“你今年幼儿园毕业了吗?”
  “……”
  刚清醒的声音带着微哑,低低沉沉的特别悦耳,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
  宠溺?
  商仪很快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无厘头的落错了重点。
  她曲腿坐着俯视,陆吟迟坐起来换了个姿势,眼眸侧仰,看向这边。
  窗外细微的风吹落叶声,别有一番情致。
  如果不是因为昨晚刚疯狂过,这暧昧的目光交错会让商仪误认为下一秒他就会翻身而起过来亲吻她
  下一秒果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咕噜——咕噜噜——”
  一段诡异奇特毫不规矩但又不容忽视的声音打破安静。
  “……”
  商仪大脑卡壳了好几秒。
  —
  陆吟迟虽然休息,但休息的方式也跟普通人不同,只不过是把工作地点从公司办公室转移到家里的书房。
  上午起来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后就已经十一点钟,商仪很质疑接下来一天半他是否也是这样享受生活。
  如果是的话,她很想提议赶紧把杨阿姨接回来做饭,并且还想申请来一场一个人的为期一天的说走就走的一日游。
  因为商仪深深觉得陆大爷不好伺候,解决完早餐很快到了午餐,她本着平等原则,没用他表示什么就下厨房炒了一个萝卜条,煮了一个咸汤。
  陆吟迟从楼上下来看见桌子上的食物挑了挑眉。
  捏起筷子吃了一口炒胡萝卜,又尝了一口汤,很快垂了眉梢。
  商仪期待地看着他问:“怎样?”
  “挺好。”评价还算中肯。
  不过她发现不对劲,吃到中途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基本不怎么动筷,垂眸看向他碗中剩了一半的汤,“你不饿吗?”
  他沉吟片刻:“不饿。”
  不饿也正常,毕竟早饭吃的比较晚,她刚这么想完,猝不及防响起一句:“晚饭我做吧。”
  “晚上不是跟李月白吃饭吗?”
  他好像忘了这事,经她提醒才又想起来。
  商仪到这会儿仍旧没多想,甚至恭维他:“不过你虽然不常动手,做饭还是挺好吃的。”
  陆吟迟:“只要不是傻子,按照食谱都可以做的很好吃。”
  他突然内涵了这么一句,并且视线轻飘飘从一汤一菜中掠过。
  如果商仪还反应不过来,怕真是傻子了。
  她蓦然回想起,婚后以来绝无仅有的那两次做饭经历,他虽然不至于痛批嘲笑,但总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刺激她。
  商仪的确算得上会做一些家常便饭,但嫁给陆吟迟之前生活很糟糕,成本很低,顾秋兰在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并不是很称职很专业,是以商仪在这种不专业的熏陶下,做菜也不可能多出色,甚至连基本的酱油、醋、葱和花椒这种厨房必备品顾秋兰都是能免则免。
  后来嫁给陆吟迟,她根本用不着学习。
  就昨天在观察陆吟迟做饭时,她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味达美”这种高级玩意,而且也是才知道,菜可以适当加“豆瓣酱”“甜面酱”等品种调味。
  她更不知道“老抽”和“生抽”的区别,而且惊讶于陆吟迟炒菜上网搜教程的考究做法。
  顾秋兰常说,绝大部分菜只要有盐有油都可以炒熟并吃得下,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容你挑剔。
  所以说起精致,商仪由衷觉得陆吟迟活的可真精致。
  被内涵傻子,她的小脾气顿时上来。
  是她平常脾气太好活的太佛戏,没有尽心尽力调教他的原因吗?现在就算是小康家庭的女孩子,也有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的,她身为一个有钱人的太太,偶尔做个饭,不应该很值得表扬?
  他懂不懂规矩?懂不懂套路?难道现在劈天盖地的无脑言情剧还没教会他这个时候就算像屎一样难吃都得笑着吃完并且求生欲很高地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史珍香”?
  商仪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敲了敲桌子,指着他的碗说:“粒粒皆辛苦,而且我辛苦煮的汤,你必须喝完。”
  陆吟迟起身的动作微顿,“先留着,回头喝。”
  他每次这么敷衍的时候,哪有什么回头,基本是回不了头了。
  商仪手忙脚乱揪住他的衣服,用一种耍无赖的姿态看他,眼神传递出“我做饭很难吃?你想好了再说,不然后悔很严重”。
  他沉默了会儿,向来不喜欢打击别人积极性,“味道挺好的,主要是我早晨吃太多,没消化。”
  “是很难吃吗?你说就行,没(说)事(实)的(话)我(你)不(就)生(完)气(了)。”
  陆吟迟:“……”
  半晌他又说:“没有。”
  “既然没有就喝完,”她抛过去一个眼神,用他早上说的话还击,“怎么那么爱挑食,幼儿园还没毕业吗?”
  “用我喂你不?”
  “……”
  “是不是还得我喂你?”
  他摇着头叹了口气:“……我喝。”
  —
  中午这场拉锯战商仪获得压倒性胜利,陆吟迟两口喝完自己的剩汤的时候,商仪暗暗窃喜。
  不过保温锅内还剩下很多,商仪叹息着,忍痛倒掉了。
  客观来说她觉得真没那么难喝,不就是味道寡淡点,再加上她没有做饭天赋。
  如果顾秋兰在,估计再难喝也剩不下,她一定会身体力行的督促大家解决掉的。
  说起顾秋兰,商仪左思右想,感觉她昨天发现的这么大的秘密,还是有必要找个人说一说想想办法的。
  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长辈的丑闻,陆吟迟出轨的话商仪还能找展文敏出出主意,自己老爸的风流韵事,她说什么也张不开口。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商娣的电话突然打来,“我正在明辉商场逛街,突然想起这里距离你那近,在家吗?好几天没见了。”
  商仪此时深陷一楼客厅的深色皮质沙发,发着愁,顿时茅塞顿开。
  “我在家,”她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家里真是无趣,立刻改变主意,“我去找你吧,你到三楼露天咖啡厅等我。”
  她说罢从沙发上弹跳下来,来不及穿棉拖就一溜小跑,到衣帽间换出门的行头。
  商娣自从生了娃以后工作就没以前拼命了,以前对自己那个狠劲儿商仪差点送她一面“拼命三郎”的锦旗。
  见到商娣以后,商仪眼巴巴跟她对望了许久,很多话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商从业还真给她出了一个世纪大难题,这么劲爆的消息如果是别人家老头,她指不定会意味深长一笑,理智吃瓜之后评价一句“没想到这么大年纪宝刀未老”,可摊到自己家老头身上,还真是不吐不快,吐了更不快。
  犹豫半晌她还是选择闭嘴,心不在焉的跟着商娣逛街。
  商娣拿了件千鸟格及膝盖的初秋款长裙进试衣间换衣服,换好以后出来,左右看了看,问商仪:“这件怎么样?”
  商仪分神没听到。
  商娣走过来,好笑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
  商仪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件怎么样。”
  商仪:“千鸟格太花哨,看得我眼晕,换一件吧。”
  商娣大概真看上了,表情惋惜,“你可以不看我身上的鸟图案嘛。”
  商仪被搞得懵了三秒。
  “……”
  那我应该看哪?
  商仪跟着商娣逛了两个小时的街累到筋疲力尽的时候,陆吟迟才发觉她不在家,打电话问她在哪。
  商仪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心想,你这种人做我监护人的话,我被人贩子拐走出了省,大概你才意识到我丢了吧。
  交代了具体位置,陆吟迟表示去接她,半个小时后让她到大厦停车场等候。
  商娣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看出商仪一直怀揣心事,还当她在担心商尚的事,前思后想,终于把最近进展告诉她:“商尚很快就要出来了。”
  商仪微怔,抬眸看过去。
 
 
第28章 
  六点二十七分,夜幕低垂,天空飘着几缕敷衍的粉红色晚霞。
  商仪看了看天色,站在明辉广场停车场入口马路牙子一旁,身后是一家从装潢看去就比较高档次的干果店,客流量稀疏,好像从开店营业那天起,一直处于负营业额状态。
  背后老板一定是位实力雄厚不差钱的主,所以能够在寸土寸金地段挥金如土,烧钱似的砥砺前行到今时今日还不关门。
  等候陆吟迟这片刻,她觉得口干舌燥,扭身进店,在两个系着大红色围兜的服务员热切的推销和期盼的眼神注视下,买了一瓶百岁山。

  拧开瓶盖,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不少。
  脑海中回荡刚才出来时商娣说的话:“是爸爸以前在老家宁城认识的一个朋友出手帮忙,所以事情才能进展这么顺利。”
  商仪猛然想到咖啡馆那个年龄看上去得有四五十岁的中年气质女性,多嘴问她什么样的老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商娣说是女的,再细问才知道,商从业朴实的出身自然攀不到手段这么厉害的人,不过此人二十多年前在宁城曾跟商从业一个国有企业做过工人,说起这事,商从业也的确没福气,他直到如今,喝醉酒后还时不时懊恼自己不具有高瞻远瞩的本事,如果当时在这家国企干到退休工人,如今每个月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退休金。
  商仪很理解手里没钱的烦恼,不过前段时间闹离婚,她也为一旦手中有钱寝食难安。
  假设分得陆吟迟几个亿的净资产,怎么合理规划这笔财产实在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她跟展文敏当时肩并肩躺在被窝里,看着黑夜稀疏黯淡的繁星一起发愁。
  她觉得不应该坐吃山空,首先买几套房产,每个月末收收房租,且房价一路飙升至今,是个没有风险稳赚不赔的投资方式。
  她其实更担心顾秋兰或者商尚惦记自己手里这点死钱,万一他们做起不思进取挥霍无度的米虫生活,商仪这种守财奴别说吃不消,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展文敏则认为把所有身家都投资在房子上太孤注一掷,太不明智,价格无法预测,每次大行情来的时候,都会有人一开始就重仓介入最后赚得盆满钵满,但每次满盘皆输的也是这批人。
  成为赢家需要运气,一般人学不了,若是学他们,就必须承担崩盘的风险。
  所以还不如拿出大部分存银行吃利益,保险又安逸,其余小部分做小额投资或者请专业人士理财,赔了钱也不至于太伤心。
  商仪当时嘲讽她这种往银行存钱是穷思维,这辈子注定折腾不出多大的水花。
  说完别人自己先叹了口气,内心深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非常认可存钱的传统行为。
  现在回顾一下,商仪才意识到跟陆吟迟保持婚姻关系的延续是一件多省心省力一劳永逸的事。
  胡思乱想着,陆吟迟的车子出现在视野。
  他落下车窗,扶着方向盘的手抽离,往车窗边随手一搭,这边瞧一眼,示意她上车。
  商仪略略回神,提着矿泉水瓶迈步过去。
  系上安全带,待了会儿,车子启动她才想起什么,“商尚没事了,刚从我姐那得到消息,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放人……就那天那个中年女士,原来是我爸爸老朋友。”
  说到这吐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爸爸有私情,我就说嘛,他连对自己都扣扣搜搜的,怎么舍得在外面花钱养女人……”
  陆吟迟握着方向盘,侧眸跟她对视一眼又挪开,“既如此李月白这场应酬也没什么用处,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她听出一些眉目,“那你呢?”
  陆吟迟又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提出爽约也迟了,我自己过去。”
  她“哦”了声,不言不语盯着路况观看许久,“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好奇到底多厉害的人,怎么就把商尚可以这么快弄出来……毕竟连你都要请李月白吃饭,走这种曲线救国路线?”
  陆吟迟沉默了会儿,“我提醒你一下,是你说不要理商尚,想让他长记性,而且还请求我想办法让他进去蹲一辈子。”
  商仪:“……”
  她竟然忘了这么一回事。
  商仪的视线挪到驾驶座后视镜,目不转睛欣赏片刻自己的容颜,一边质疑最近是不是伙食太好以至于脸颊圆润,一边抬手调了调椅背,调成比较瘦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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