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十七夏——玖月晞
玖月晞  发于:2019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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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枫然:“有同学在用,但我没买。”
  路子灏吃着鸭胸,道:“再过半年国内就上市了。iphone4。”
  林声:“我听子深哥哥说是智能手机,可以上网。页面跟电脑上差不多,不是现在这种手机,只有简化的文字和图片。”
  一顿饭在聊天中过去。梁水路子灏和李枫然去酒店住了。
  林声跟苏起回了宿舍,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林声看到那只巨大的机器猫,说:“它还在呀?”
  “不然呢?我总不能把它扔了吧?”苏起摸摸哆啦a梦的头,抱抱它,“它天天陪着我,可好了。”
  “子深哥哥给我买过一个跟你这个一样大的,但是是kitty猫。”林声从小就喜欢kitty猫。
  苏起:“唉哟~”
  林声甜甜一笑,躺到床上,问:“你现在和水砸怎么样?”
  苏起盖上被子:“什么什么怎么样?”
  林声说:“我知道你那时很伤心,可你也要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呀。”
  苏起揪眉毛:“哎呀,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
  “七七,你从小自信,做什么事都顺利,所以看事情很正面,积极。自卑的感觉,你理解不了。但我很理解水砸。如果我是他,前途毁了,家也毁了,自己跟喜欢的人差距越来越大,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想死一样。怕有一天爱情磨掉了,对方抛下自己,也怕他苦苦拖着不肯抛下你。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会懂。”
  苏起沉默,她的确不懂。
  如果是她,可能真的不会自卑……生活,不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
  可,在一条巷子里长大的少年们,每天过着相似的生活,却其实长成了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内心和迥然的处事态度。
  苏起还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她在坚持自己观念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对方的心理历程。
  那时候,梁水的确没有处理好骤然而来的困境,但她这一边,是不是也没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她将脑袋埋在被子里。
  许久之后,她也不说自己的事,只道:“你和子深哥哥怎么样?”
  “挺好的呀。不过,他下半年要去美国读博士了。”
  “那你们不得异地了?”
  林声点头,有些惆怅。
  “你现在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哦,你知道现在有微博这个东西吗?”
  “社团里有几个学姐在用。”
  “你去注册吧,发图很方便。我注册了一个画插画。以后想画插画海报什么的。”

  “好啊。我下次去注册。”苏起说完,又问,“声声,你会自卑吗?”
  “有时候会。”林声承认。
  “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子深哥哥呢?”
  “都有吧。不过主要还是自己。子深哥哥对我很好的。”林声说,他很忙,却每周都见她三四次,周末必带她一起看画展看电影,上次还带她去了周庄。
  苏起道:“你很有魅力的,别害怕,听见没?”
  “那好吧。”林声一扭头,抱住她的脖子,咯咯笑起来,“从小到大,就你觉得我最好。”
  苏起:“你本来就最好。”
  林声:“哦,不对,还有子深哥哥觉得我好。”
  苏起:“嘁!!”
  次日,林声回了上海,李枫然回了美国。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梁水给苏起打电话,说路子灏要来找他玩,问她要不要一起。苏起说她要去做家教。
  梁水纳闷:“哪有人元旦节做家教的?”
  苏起说:“我还周末做家教呢。”
  梁水道:“你不是想考研么?”
  苏起叹气:“接的时候忘了,现在人家小孩要高考,总不能把人甩了吧?”
  说实话,苏起并不太想教了。一来学业忙,二来这家人抠门。家教费月结,还喜欢拖堂。可那学生勤奋,且住处在学校附近,往返不费时,她就坚持下去了。
  今年冬天没有往年冷,苏起是南方人,不怕冷,出门不用穿秋裤,也不用穿毛衣,针织衫外头套件大羽绒服就足够。
  她背着斜挎包进了小区,这附近的学区房又破又旧,楼道脏乱,贴满了疏通下水道的广告。
  苏起爬到顶层,竟有些热了,她敲了敲门:“秦芹!”
  很快门拉开,秦爸爸笑道:“你等一下啊,秦芹去楼下买水果了。”
  “好。”苏起换了鞋,走过客厅,直奔秦芹房间,把挎包里的书本拿出来。屋里暖气太热,她脱了羽绒服,卷起袖子。
  “苏起啊,来,吃点儿零食。”秦爸爸端来一小篮散装饼干。苏起最不喜欢吃饼干,笑道:“过会儿等秦芹来吃吧。”
  “好。”秦爸爸笑着,翻了下桌上的书,“诶,你字写得很不错啊?”
  苏起一头问号,她字很丑的……正想着,她察觉他凑来翻书,离她有些近了。
  她缓缓往旁边挪了挪,觉得和他处在小房间里太过诡异,问:“秦芹妈妈呢?”
  “去外婆家了。”秦爸爸笑看着她,扫了眼她的身材。苏起侧身站着,针织衫还算宽松,但紧身牛仔裤凸显得屁股又小又翘,双腿修长笔直,他没有挪眼。
  苏起已觉不对,抓住羽绒服说:“我去楼下看看秦芹。”
  才迈出一步,秦爸爸突然从背后搂住她,一手钻进针织衫,一手牛仔裤。苏起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她惊恐万分,浑身汗毛竖起,正要喊救命,秦爸爸却停下了,一脸的皱纹和不堪,慌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你别跟别人讲。”
  苏起吓得脚都软了,扯上斜挎包抱紧羽绒服冲出房间,撞见刚回来的秦母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苏起眼圈一红,正要控诉,秦母冷道:“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那女人盯着她,眼里全是恨。
  苏起满心的恐惧屈辱转化成愤怒,痛斥道:“你没资格说让我走,做错事的是他!性骚扰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人,真不要脸!!”
  秦母脸色骤变,身后秦父走来,苏起的胆量吓得烟消云散,生怕他还有什么举动,逃命般冲到门廊边,踢了拖鞋,提起雪地靴落荒而逃。
  身后,大门砰地一声摔上。
  苏起没头苍蝇般在小区里乱跑,直到跑不动了停下,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想起那个中年人又粗又皱满是茧子的手,恶心得要吐;那一刻的揉捏……屈辱感瞬间将她压垮,她抱着衣服和书包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又怕周围人看到,只能咬紧牙,任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砸。
  一腔委屈还没发泄,手机响起,苏起一见来电显示,划开手机就嚎哭起来:“水砸——那个男的乱摸我——”
  梁水赶来的时候,苏起没穿鞋,抱着羽绒服和斜挎包蜷坐在路边呜呜直哭,路过的行人或漠不关心,或冷淡一瞥。
  “苏七七!”他喊一声,脸色极差。
  她一见他,嘴巴瘪成一条线,眼泪跟珠子般往下掉:“水砸——”
  梁水脸色很冷,摸下她的后背,冰冰凉的,他把羽绒服从她怀里抽出来:“把衣服穿上。”
  苏起一边哭得直抽抽,一边乖乖穿衣服,背好包。梁水拍掉她袜子底下的落叶灰尘,给她穿好雪地靴。
  她站在原地抹眼泪,梁水蹲下来,帮她拉衣服拉链,这才发现她牛仔裤纽扣被扯开了。
  年轻人眼瞳一暗,伸手帮她扣好,又拉上拉链,人站起身,问:“他在哪儿?”
  苏起抬手往小区里指,哭得更厉害:“那个——女的——还赶我走。上——上个月的钱——还没给我呢。”
  梁水很镇静,握紧她的手,牵着她进了小区,上了楼,到了那户门口。
  他松开她的手,一手捂住门上的门洞,一手敲门。
  屋内有男人回:“谁啊?”
  梁水:“挂号信!”
  脚步声靠近,苏起心里一紧,下一秒,门拉开一条缝,秦父探头一瞄,瞥见年轻人冷厉的面孔和苏起的衣角,立刻要关门。
  “砰”一声巨响!
  梁水狠狠一脚瞪在门板上,连人带门给踹开。秦父撞得连连后退:“你干什——”
  话音未落,梁水一拳砸他脸上。
  男人毫无防备,撞到餐桌上,摔倒在地。
  梁水眼里全是火,上前还要踹,苏起怕出事,冲上去搂住他的腰:“水砸,够了!别打了!”
  女主人冲过来护住丈夫,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女的勾引,男的打人,你们是地痞流氓吗?”
  梁水人就要上前,那男的吓得不断后缩。苏起生怕他下手没轻重,死死拉着,冲秦母道:“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他是什么样你心里清楚!我勾引他?你看看他脸有多恶心!”
  外头有邻居上楼,那女人突然不吭声了。
  梁水喘着气,也冷静了两秒,终究不想生事,说:“把欠她的钱给她。”
  女人飞速从钱包里掏出八百块钱,往这方向一扔,钱飘飘洒洒落到地上。
  梁水目光生寒:“你给我捡起来。”
  那女人硬气得很:“谁要钱谁捡。”
  梁水突然笑了笑,点头,扭头在四周一找,找到沙发后头一根钢管,过去抽出来,扫视一圈,突然一管子砸在电视机上,屏幕碎成蜘蛛网。
  女主人瞠目结舌:“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都是学生吧——”
  “你报警。”梁水很冷静,语气平平,说,“叫警察来,我们好好说下你老公性骚扰的事。你女儿还不知道吧?等我写一百封信给她们学校的同学。她是不是要高考了?”
  女主人原以为学生脸皮薄,没想有这么横的,气势顿时下去了,道:“人也打了,钱也拿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水:“把钱捡起来。道歉。”
  那女人不肯动,狠狠盯着自己丈夫,秦父把钱一张张捡起,正要递给苏起。梁水上去一把将钱抽走,说:“闭嘴。你干的事,道歉也没用。”说完又看那女人,“你再这么包庇,迟早会出强奸犯。”
  说完扔下钢管,拉着苏起出了门。
  梁水一肚子火,扯着苏起七弯八绕出了小区。冬季的寒风吹了几回,心头才稍微平复了点。扭头一看苏起,她眼泪早就干了,只是表情怔松,发着呆。
  路灯转绿了,她也没反应。
  梁水叹一口气,握住她手腕,牵她过马路。她仍在恍惚中,所以没挣脱他的手,乖乖被他牵着,跟着他一路走。
  走到校门附近,烤肉香飘了过来。
  梁水停下,问她:“想不想吃烤肉?”
  苏起:“……”
  想吃……
  她没说话,梁水懂了,拉她进了烤肉店。到了座位上,他才不太舍得地松了她的手腕。
  梁水翻开菜单,苏起还是有些蔫儿,他先点了果汁和新鲜蔬菜,把图片推给她看:“你要什么肉?”
  她看着那诱人的图片,来了点儿精神,拿手指戳:“这个,这个,还要这个。”
  梁水好笑了:“吃得完么?别最后都赖给我。”
  她鼓了下嘴巴。
  梁水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苏起趴在桌上,耷拉着眼皮,仍是没精打采。
  梁水说:“你别难过了。我都揍他了,虽然便宜了他,也好歹帮你出了点儿气。”
  苏起望住他:“你刚把我吓死了。”
  梁水微皱了眉:“我知道你讨厌我打架,但他该打,我——”
  “我是担心你。”她打断,眼里水光微闪,“没轻没重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会被开除的。你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
  梁水一愣,后知后觉地心里一喜,可见她红了眼圈,又难受得不行,道:“没有下次。行了吧?”
  苏起点头。
  梁水往杯子里倒了水,又道:“揍他一顿也好。他下次不敢占人便宜了。这种人,真干什么没胆子,就是看准了学生脸皮薄,骚扰几下也不会出去说。艹!”
  苏起说:“为什么他会是这种人啊?好恶心。女儿都那么大了,还搞这种事。”
  梁水一时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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