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夜想你/撒旦今夜想你——藤萝为枝
藤萝为枝  发于:2019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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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驰厌抬起头,许久他说:“好。”
  姜水生急急忙忙走了,姜穗奶奶可能会去世这个消息,让他乱了方寸。
  驰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驰一铭问:“哥,怎么了啊?”
  驰厌说:“姜叔叔让我去通知她女儿。”
  驰一铭说:“我去吧,趁着天还没黑,我跑过去。哥,你不是还要改装车子么?”
  驰厌沉默了一下,拿起屋里的伞:“我去,是我答应的事。你早点睡,外面在下雪,别乱跑。”
  驰一铭点头:“成吧,那哥,你也注意安全。”
  “嗯。”
  驰一铭穿上风衣,向大院儿走。
  又半年了。
  又快一年,他知道时光冗长,这半年其实也没少想过这小姑娘会变成什么模样。是不是很受欢迎?过得非常开心?
  后来就想得少些了,他要学的东西太多。
  姜穗也许就是生命里不小心遇见的镜花水月而已。而且她还太小,才初二。这一路他什么也没想,什么都不敢想,平静极了,只一心早点为姜叔叔传话。
  驰厌脚程快,十八分钟左右就到了姜家门口。
  他敲敲门,半晌那头警惕地问:“是谁?是爸爸吗?”
  声音软糯糯的,明明清脆,可是外面在下雪,他听着有些嗲气。
  驰厌隔着门,语气平静地说:“不是,我是驰厌,你奶奶突发心脏病,姜叔叔照顾你奶奶去了。他让你去你大伯家住。”
  那扇紧闭的红木门被拉开。
  她身后下着雪,院子里一株盛放的红梅。
  少女穿着系带冬衣披风,急急忙忙开了门。她又长高了,稚弱美丽的生命总是这样,许久不见又是一个新的模样。
  驰厌目光凝了凝,又缓缓移开了目光。
  她仰头看他,语气焦虑:“奶奶发病了?爸爸让我去大伯家住?”
  驰厌目光转回她身上,许久才闷声道:“嗯,他让我送你去。
 
 
第24章 心狠手辣
  姜穗明白情况不太妙, 多半爸爸、大伯和大伯娘都赶去医院了,她得去和姜雪做个伴。大院儿离大伯家并不远, 现在天还没黑, 赶去来得及。
  听驰厌这样说, 姜穗回去把屋子的窗户关了,然后拿起一把粉色的小伞:“走吧。”
  驰厌便默默跟在她身边。
  外面下着雪, 以至于天光哪怕黯淡着, 道路也分外明亮。姜穗身上的披风被吹起来, 她有些尴尬,不大敢看身边的驰厌。
  她很久没有见过他,目前留在记忆里最深刻是自己踹了他脸一脚,一个男人但凡被人在脸上踹一脚,心情约莫都是不美妙的, 驰厌不待见自己也情有可原。
  驰厌走在风雪那一边, 她披风终于没被吹得四散飞扬了。
  然而她披着的头发,又软又卷,她一会儿又摸摸小脑袋,按住不让它们飞。
  谁也不说话。
  驰厌放慢了步子, 随着她磕磕绊绊的步调走。
  姜穗一直低着头, 驰厌以为她担心她奶奶。其实这倒不是,姜穗几乎没怎么见过奶奶,那位老人执拗极了,很早以前就不喜欢姜穗的母亲,姜水生经常为了妻子和母亲吵架, 那个年代的老人重男轻女,姜穗出生以后,她甚至提出过要溺死姜穗,姜水生真怕她把爱女杀了,这才搬出来住。
  她不爱姜穗,姜穗自然也不爱她,她只为风雪中的姜水生担心。
  驰厌沉默着,他并不知道怎么与她说话。他看人剔透极了,姜穗分明就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所以她每次即便帮了忙,也跑得远远的。
  姜雪家到了,姜穗松了口气,小声对驰厌说:“谢谢你,新年快乐。”
  驰厌点头,脸上依然冷冷淡淡。
  姜穗收起伞,蹬蹬蹬跑了。
  驰厌在原地看她。
  姜穗跑到三楼,敲敲门:“雪姐姐!雪姐姐!”
  屋里没人应,姜穗心道不好,姜雪这时候不会出门了吧。她一时有些茫然,姜雪也不在家,那她怎么办。姜穗慢半拍一摸口袋,果然连自己家钥匙也没带。
  “……”反应慢就是这点不好,出门十次,她往往只有三次反应过来要带钥匙。
  她心里一慌,大年夜这么冷啊。
  姜穗硬着头皮往楼下跑,想看驰厌还在不在。她跑下去,风雪中少年还未走多远。他背影形销骨立,穿着黑色风衣,看起来冷漠又消瘦极了。
  姜穗也是没办法,想找个人商量,她追了几步:“驰厌!”
  驰厌脚步顿住,回过头,举着伞看她:“怎么了?”
  姜穗鲜少有求于人,何况这人还是关系不怎么好的驰厌。她脸颊慢慢红了:“我姐姐不在家,我回家的钥匙也没带。怎、怎么办呀?”
  驰厌抿了抿唇,又几步走了回来。
  他低头看她,少女绞着手指,耳朵尖儿羞愧地红了。
  驰厌脱了风衣,连同伞一起递给姜穗,说:“伞拿着。”
  姜穗连忙拿好。
  驰厌试了试一楼防护栏的结实程度,然后手臂一撑往上爬。
  风雪落在他脸颊上,少年单薄的身体肌理分明,他踩着防护栏,很快从一楼爬到了二楼的位置。三楼没有防护栏,只有阳台,是可以翻进去的。
  姜穗紧张地抱住他衣服,她有些后悔,这样太危险了,下面就是冷硬的雪地,而他沉默着就往上爬,让她吓得不敢说话打扰他。
  驰厌跳进三楼,没一会儿他回到阳台边,淡声道:“门开了,进来吧。”
  姜穗跑上楼,驰厌接过自己的衣服,他知道她想与自己保持距离,所以并不看她:“你姐姐家应该装防护栏。”
  少女呆呆看着他,许久“噢”了一声。
  驰厌也知道翻进她堂姐家不礼貌,可是外面风雪那么大,他受得住来回走,姜穗却不能再走一段路回家了,因为天快黑了。他也并不问她,因为他猜她大概率会拒绝这个办法。
  屋子里比外面暖得多,他身上的雪顷刻化了,打湿了里面的衣服。
  驰厌拿过自己的衣服和伞,就要下楼离开。
  姜穗纠结地看着他的背影。
  “驰厌?”
  他回头,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还需要什么帮助。
  她指指他衣服,小声道:“你衣服打湿了,会冷吗?”
  驰厌说:“不会。”
  “噢,”她轻轻软软地说,“我姐姐家的东西我不能动,我自己的只有这个,你介意披我的披风走吗?”
  她解下自己的披风,走过去放到他臂弯。
  他手指触到她披风触感,是仿兔毛的面料,柔软极了,还带着少女的温度。

  他抖开她披风,重新披回她身上,声音和外面的雪一样清冷:“不需要,你自己穿。”
  她裹在披风里,娇娇小小的,许久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露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谢谢你。”
  像是冬天盛放的一朵花儿,美得有些惊人。
  驰厌眼珠颤了颤,别开眼睛:“进屋去吧。”
  姜穗觉得对不起他:“我上次踹了你,不是故意的。”
  驰厌说:“我没生气。”
  姜穗想了想:“你帮了我许多忙,我以后也可以帮你忙的。”
  驰厌不语,楼道暖黄的光,她长长的睫毛像是要化蝶一样。
  姜穗自告奋勇,眼睛清亮:“比如说,梁芊儿她还住在大院儿。我、我可以帮你送她东西。”
  “……”驰厌沉默地看着她,空气冷了几个度。
  姜穗问:“你不高兴吗?”
  驰厌冷冷看她一眼,看得姜穗抖了抖。
  他转身要走,姜穗道歉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高兴了。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我的气。我给你道歉。”她苦着小脸,难不成这时候驰厌还没喜欢上梁芊儿吗?
  可是白月光这种东西,不是年少就刻在了骨子里么?
  驰厌猛然回过头,抬手重重捏了一下她的脸,他难不成就没脾气么!
  他目光冷冷凉凉,下手也颇重。
  她反应不过来,也来不及呼痛,就呆呆看着他。等他捏过了,她捂住那个红印子,眼睛泛出水光。
  可怜又无辜。
  他心里的火终于散了个干干净净。
  姜穗委屈极了,他们都是疯子,为什么都喜欢掐人家脸?这个人太奇怪了,她踹他脸一脚,他还从舞台上抱她下去,一点儿都没脾气的样子。可她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心狠手辣掐她。
  驰厌抿唇,凉凉地说:“不需要你帮这种忙,痛就长点教训。”纵然没有未来,可是年少时,她说这话无异于践踏他的心。她怎么会认为他喜欢梁芊儿?他要是真喜欢梁芊儿就好了。
  这回驰厌离开姜穗什么也不说了,她捂住脸颊,心想未来传言果不作假,驰厌脾气真坏。这种坏脾气的人,万一还掐她怎么办?
  =
  姜雪回来以后愧疚极了,连声给姜穗道歉:“我当时在同学家呢,还好你进屋了,不然冻病了怎么办?咦,你脸怎么了?”
  姜穗闷声道:“不小心撞的。”
  “唉,真是笨。盛世美颜都不知道爱惜,给我就好了。”
  “……”
  这晚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姜雪说:“反正我不担心奶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偏偏瞧不起世上所有的女人。她自己经历了磨难,心肠不但没有柔软,反而变得更加冷硬,她不爱咱们,觉得我们断了姜家的香火,用她的原话说,恨不得把我们在尿桶里溺死。如果不是我们的爸爸妈妈,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这样的奶奶,我一点也不为她难过,穗穗,你难过吗?”
  姜穗摇摇头。
  姜雪稀奇道:“哟你竟然不难过?”
  姜穗茫然道:“我为什么会难过?”
  姜雪:“你这种脸,通常来说都有一颗圣母心,就是全世界对我不好我都要爱它包容它!为她伤神为她悲春伤秋跪着尽孝。”
  姜穗被她逗乐了。
  姜雪抱住她:“妹妹哟,所以我超级喜欢你!”
  年后,姜家奶奶还是挺过了这一关。姜家姐妹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也为她感到高兴。
  姜穗初二下学期了。
  有一天放学前,陈淑珺表情非常怪异。她小声给姜穗说:“我听说,驰一铭早恋了。”
  姜穗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听谁说的?”
  “班上都在传,他被隔壁六班一个女生倒追,昨天下午,有人看到他们在学校石子路上亲嘴。”
  姜穗瞪大眼睛。
  陈淑珺心里又烦又闷,她既不是滋味,又有些恨驰一铭,她说:“我就说这种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等着吧,总有人会去老师面前揭发他。”
  姜穗过了震惊期,随即心里就是美滋滋的。驰一铭有了喜欢的人,这真是……太棒了!这是不是证明他不会再看上自己了,也不会发神经病非得要她嫁给他。
  过了几天,姜穗才发现这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驰一铭是真的一直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女生在一起,那个女生还是校长的女儿,叫做吕青。
  姜穗心情复杂,但是相当愉快是真的,她躲了他半年多,终于不用苦巴巴躲闪着做人了。驰一铭不管喜欢谁都没问题,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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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青挽住驰一铭的手臂,亲昵地说:“放心吧,奖学金和助学金还是你的。”
  驰一铭笑笑,示意她把手松开,被人看见了不好。他面上笑着,眼里却没有温度。
  吕青连忙松开了,脸颊上出现些许粉晕。
  驰一铭笑着摸摸她的头,吕青脸彻底红了。
  驰一铭漫不经心地想,真好收拾。
  吕青的青梅竹马是朱峰。
  那个被驰一铭划破过数学书和作业本、后来关在男厕所泼冷水的朱峰。一开学吕青就恶整他,她想要折腾他太容易了,驰一铭住校,他蒸饭的盒子里常常会出现沙子,有一次还出现了虫子。
  驰一铭表面很平静,心里把她的下场想了一万遍。
  然而身份悬殊太大了,这个女生就像是哥哥身边的段玲,他们都动不得。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让吕青喜欢上了他,他知道每次他打篮球,吕青就会去偷窥。这个年纪幼稚的女孩子,心思太好猜了。
  她不止是因为朱峰针对他,还因为朱峰注意到了他。
  驰一铭笑着想,既然喜欢他,那就任他宰割了,敢惹他就要付出代价。早晚夹了沙子和虫子的饭,他要吕青吃下去。
  他哥哥冷着一张脸,从未想过对段玲用这样的方法,一直被段玲支来喝去。哪怕在驰一铭看来,段玲那样自卑的人,要引她动心再操控容易不过了。
  驰厌不做的事,他驰一铭来尝试。
  反正他骨子里就坏透了,也没谁能治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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