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百无禁忌——若然晴空
若然晴空  发于:2019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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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穿的是金线绣水云纹的白衣, 冠带风流, 面上的淤青也完全散去了,看上去比前两次还要光彩照人,念在他身上没什么血气, 在汴京的名声也不错的份上,我勉为其难不再和他追究先前意图算计我的事情。
  我问他道:“我已经和树大夫约定月底的时候去给苏梦枕看病了,我真的要等到月底才能见他吗?”
  方应看说道:“民间有句俗话,叫上赶着不是买卖,姑娘只因一面之缘就为他苏梦枕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个时候正该冷他一冷,否则让他习惯了,姑娘还要替他劳碌一辈子不成?”
  他一边说着,嘴角微微上扬,“我这里还有个消息告诉姑娘,昨天晚上苏梦枕的未婚妻雷纯在破板门遭难,算算时间刚好是雷损死的那会儿,也是可怜。”

  我惊讶地说道:“雷纯小姐死了?”
  方应看眉头一挑,道:“我劝姑娘最好不要对雷纯下手,她和苏梦枕有杀父之仇,又遭人玷污,已然不可能再和苏梦枕成就好事,她要是死了,苏梦枕反倒可能记得她一辈子,姑娘如果一定要和她为难,最好只在背后推一把,让她落落魄魄地过着,又不到需要苏梦枕出手的地步,刚刚好。”
  我茫然地和方应看黑沉沉的眸子对上,半晌,我理会了他的意思,他理会了我的意思。
  方应看轻咳了一声,说道:“是我话没有说清楚,误会姑娘了。”
  我拧起眉头,说道:“行凶的人找到了吗?”
  方应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一下才回答:“没有,天太黑,没人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温柔姑娘在那人的背上砍了一刀,她的刀是特制的,伤口也很特别。”
  然而我也听出了方应看的言下之意。
  再特别也是背上的伤,没有凶手会打着赤膊走在街上让人看到他背后的伤口,换句话说,这就是一桩无头案。
  我把这事记下。
  方应看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结,他让人呈上来了许多东西,一个丫鬟手里端一个托盘,低着头,莲步轻移地走进来,最前面的人到了我面前,边上还有两个打扮得宜的中年妇人,看着十分恭敬。
  我瞅一眼托盘,里面放着的是胭脂水粉之类的瓶瓶罐罐。
  方应看眉眼流转,嘴角带笑,眼里三分风流,一抹潋滟,笑里五分诱惑,又带一丝沉醉意态,语调轻缓地说道:“所谓美色,三分是天养,七成在衣装,男人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美人笑一笑掉几滴眼泪,就要揪着心,为她哭,为她愁,丑的连多看一眼都欠奉,哪怕在方应看的眼里,姑娘出尘绝艳,无一处不美。”
  他打开最上面的一盒胭脂,轻轻闻了闻,又对着光看了看颜色,才似满意了一样,他用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一抹胭脂,想要抹在我的嘴唇上,被我一把按在了手腕上。
  我皱着眉毛说道:“这个对我不管用,我试过。”
  方应看笑了,他说道:“姑娘信我一次,一定让苏梦枕见到一个不逊色于雷纯的美人,好吗?”
  我觉得他是在想屁吃。
  但我还是抱着一点不明显的希望和好奇坐了下来,任由胭脂点在唇尖上,又被他的手指稍稍晕开一点,只有樱桃一点大,没有涂满,是我习惯的唐妆画法,然后是一种很白很香的粉,用特制的小刷在脸颊处扑开。
  方应看说道:“这是特制的百花粉,铅粉久用伤身。”
  他靠得很近,俊美的脸庞上还带着一点浅红色,桃花黑眸里带着漂亮的光彩,嘴角向两边翘。
  我只关心自己的脸被刷了多少层。
  粉扑完又是膏,膏抹完又是粉,口脂涂了三遍,每次的颜色都不一样,方应看做得耐心而又细致,就像是在我脸上作画一样,最后,他沿着我浅淡而泛黄的眉毛慢慢地描绘出眉形来。
  等了有一会儿,我估摸着他画完了,但他又一直没有放下笔,只是盯着我看。
  我眨了眨眼睛,问他,“画成什么样了?镜子呢?”
  方应看让人把镜子呈给我,自己则是后退两步,张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如今看来,息红泪枉称天下第一美人,这个名头就该和天下第一高手一样,送给姑娘才对。”
  我听他放屁。
  我接过镜子看。
  我把镜子反过来看。
  我又把镜子转回来,对着我的脸,我对着镜子挑眉,镜子里的人也对着我挑眉,我抽了抽鼻子,镜子里的人也抽了抽鼻子。
  不怪我惊讶。
  镜子里的人特别好看,当真达到了一种“不逊色于雷纯”的地步,黛眉微蹙,眼如寒星,面带桃花,尤其是泛着胭脂水泽的嘴唇,上下唇都染着一点樱桃色,弄得好像在噘着嘴一样,漂亮极了。
  这根本就是易容。
  我很是唏嘘地问方应看,“别的也就算了,眼睛,眼睛是怎么弄的?”
  我是天生的死鱼眼,眼里没有一点光彩,描过妆以后,竟然像死泉里注入了活水,变得灵动了不少。
  方应看指给我看,我看到我的两片眼皮上一点薄薄的亮光,我伸手遮住眼皮,果然,眼里的光彩又没有了。
  端着胭脂水粉的丫鬟退下,然后是端着衣物的,从轻薄到厚重,从艳丽到暗沉,几乎什么样的料子都有,还都十分漂亮。
  方应看仍旧让排在顺位第一个的丫鬟上前来,两个中年妇人取了她托盘最上面的一件外罩轻衣,展给我看。
  方应看道:“这是金缕衣,和古籍里的金缕玉衣不是一种,是用极细的金线手编出特制的花样,尚不足半个指甲盖大,再一朵花一朵花地连接起来,制成衣裙,虽是纯金打造,却比绸缎还要轻薄,金缕衣下不需华服,就算是一件白衣也能被衬出万般的贵重,这是新制的,只有一件,宫里也只有两件,还是前人穿过的,配不上姑娘。”
  然后是一件五彩压皱缂丝的裙裳,主月白和浅粉二色,其余青紫黄三色缀边,裙底四围有银绣细纹,蒙上金缕衣,纯金的耀目之中透着压不下的华彩,却不至于过艳,显得老气。
  我瞥了方应看一眼,他面上带着殷殷笑意,一点也没有送人贵重礼物的派头,反倒一副很期待我穿上看看的样子。
  我想到了他那天对太监说的话。
  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算计,但以前算计我的人没有一个比他用心,他们只会在自己的身上下工夫,斟酌着在我面前表现出什么样的姿态,展露出什么样的风骨,在算计我的那些人眼里,我只是一把可以利用的神兵,只要厉害就够了,我的美丑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这种被人用心讨好的感觉,虽然夹杂着算计,但也正犹如埋藏多年的美酒里带着一点毒,对旁人来说危机重重,对我则全然无害。
  我只是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现在给我画成这样,我又不能去见苏梦枕,不是白瞎了这一个时辰?”
  方应看嘴角扬起,很是真挚地说道:“至少让姑娘见识到了自己有多美。”
  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他。
  我穿着那身五彩缂丝裙裳外罩金缕衣离开了神通侯府,一路上都有人朝我看,说实话有点让人不自在,但只要想一想,这些人都是因为看我漂亮才盯着我,那点不自在也就压下了。
  我高高兴兴地朝着神侯府走,我有一点想让无情看看我这个样子。
  之所以是无情,是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诸葛神侯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夸小姑娘的老头,我不喜欢戚少商,然后是见过两次的狄飞惊,他跟苏梦枕一样都喜欢雷纯小姐,那边出了事,我作为半个始作俑者实在不该去讨人嫌,其实我挺喜欢杨无邪,但现在显然也不是去金风细雨楼的好时候。
  然而我回到神侯府并没有见到无情,诸葛神侯说他出去办案了,要过半个月才回来。
  我指着戚少商问,“无情一个坐轮椅的都要派出去,为什么他两条腿的坐在这里没事干?”
  诸葛神侯笑道:“因为有的事情,只有无情可以去办。”
  我有点生气了,诸葛神侯安慰我,“戚姑娘这么一打扮确实好看,比之前好看多了。”
  我又高兴起来。
 
 
第31章 铁骨铮铮方侯爷(10)
  半个月后无情没有回来。
  回来的是个叫冷血的年轻人, 他之前一直在查别的案子, 已经查了三四个月,这次撞上无情, 无情就把他的案子接过去查, 让他回来报信。
  如果忽略掉异于常人的绿发碧眼,冷血其实长得比无情还要好看一点, 尤其他是个使剑的, 但我更喜欢无情, 无情比他要有趣。
  方应看则比无情还要有趣一点。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要去他那里坐一会儿, 待在那里比待在神侯府还要舒服,神侯府里的人虽然待我友善,但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需要我花时间去融入,方应看那里则不一样,我见到的所有的人都像是伺候了我多年, 不管心里是如何想, 面上总是恭敬而顺服。
  方应看则比他的那些属下和仆从还要令人舒服得多,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偶尔说一些我不喜欢听的话, 几次察言观色之后, 他说的话就全是很顺我心意的了,他殷勤得认真,讨好得坦荡,让我即便知道他的算计, 也不由自主地对他放缓了态度。
  一个很危险的年轻人。
  我坐在神通侯府的花厅里喝果茶,这时节已近冬日,神通侯府里却还是一片郁郁葱葱,宛如春日景象。
  方应看正在弹琴。
  他的琴声很好听,悠扬而潇洒,带着一股江湖气,还有隐隐约约的孤寂之意,据说曲子是他自己作的,但我觉得以他的心性,应该作不出这样的曲。
  这是一首太适合我的曲子。
  我把果茶喝完,方应看也正好弹完,他今日穿着一件葱白长衫,腰间袖口系金绣腰带,玉冠墨发,随意中带着贵气,配上那张极为俊美的面容,当真如白羽凤凰般耀眼动人。
  方应看说道:“苏梦枕这几日情况不是很好,六分半堂终究是雷损经营多年的六分半堂,他死之后,虽然心腹被姑娘除去大半,但仍有余孽在外,要收拾起来不难,但要劳心劳力,苏梦枕久病又信任兄弟,这些事务几乎都被白愁飞接管过去,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副楼主,连杨无邪也拿他没办法。”
  我越发讨厌起这个野心昭彰的白愁飞。
  我问方应看道:“假如我把白愁飞偷偷杀了,苏梦枕会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方应看笑了,说道:“别说杀他,就是白愁飞自己猝死了,也照样会有人怀疑到姑娘的身上,他来京不久,仇人不多,武功不差,能悄无声息杀他的,也就是姑娘了。”
  我撇了一下嘴,方应看从琴桌前起身,笑容灿烂,道:“走吧,替姑娘挑身合适的衣服,一会儿要去见苏梦枕了,该说的话可都记得了?”
  我点头,又道:“真的一定要等下次才能澄清雷媚的身份吗?”
  我有可能受不了这个委屈。
  方应看认真地看着我,点头,说道:“男人就是如此,你让他误会的时间越长,对你就越有利,最好他这次能对姑娘说几句伤人的话,日后他就会越发愧疚。”
  他一边走,一边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今天倘若遇到白愁飞,姑娘可以像上次一样打他一顿,当着苏梦枕的面,打得要多狠有多狠,以苏梦枕维护兄弟的性格,不出手是不可能的,姑娘今天受些委屈,下次加倍要他还账。”
  我原先有点犹豫,但听见可以打白愁飞,我立刻高兴了,咧着嘴跟在方应看的身后朝里间走。
  方应看这一次没有给我涂那些粉和膏,只是描了描眉眼,又给我抹了一层看上去颜色浅得近似正常人唇色的口脂,挑了一身葱白的襦裙和一双浅粉色绣花鞋。
  我照了照镜子,和之前的几次易容不同,这个样子更接近我的本来样貌,虽然平庸了很多,看上去却十分自然。
  方应看道:“苏梦枕已见过姑娘先前的样子,骤然变化太多,反倒容易让人纠结于变化本身,不如徐徐图之,何况浓妆易晕,姑娘待会儿还要动手,对女人来说,弄花了妆可是一件比素颜更难堪的事情。”
  我接受了他的说法。
  我换好了衣服出来,方应看又给我绾发,这是他第一次给我绾发,动作有些生疏,比起描妆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还扯掉了我好几根头发。
  我问他道:“你没给别人绾过头发吗?”
  方应看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学了有几日了,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头发,弄疼了吗?”
  我听出些别的意思来,问道:“描妆也是新学的?”
  方应看微微笑道:“是为姑娘新学的,不过我有几分丹青功底,上手要容易得多。”
  如果我没记错,我可是前一天刚打过他,第二天中午就过来了,就这么一点时间,他新学了一整套的易……描妆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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