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三水小草  发于:2019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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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眼袖手旁观的那个俊美男人,小护士一跺脚,要回护士站打电话叫医院的保安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默不作声的那个男人抄起了座椅旁边的输液架,直接挥向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父亲。
  带着钩子的输液架可不是开玩笑的。看见它砸过来,余笑的爸爸往背后的墙上一缩,褚年的爸爸往后退了两步,两个人好歹是被分开了。
  铁钩划在石质地板上,声音尖锐到让人心惊。
  虽然是余笑的爸爸先动的手,可分开之后一看,他的样子更惨一点,毕竟是久坐办公室的中老年文弱书生,想要跟在一线工厂干了那么多年的褚年爸爸一较高低,真说起来跟自取其辱也就只有写法上的区别。
  他们两个人看着“褚年”,褚年的爸爸没好气儿地对他儿子质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又不是我把她推倒的,你是想我孙子还没见着先进局子还是怎么着?啊?褚年,你是翅膀硬了是吧?你看看你今晚说的话做的事,你想干什么?这都是你该说的吗?是你该做的吗?里面余笑生着生孩子呢,你倒是清算起我来了?”
  余笑不用说话,自然也有别人开口。
  “那你做的事儿是长辈该做的事儿么?笑笑她是孕妇!你跟她争什么?她之前住院的时候你都不在,怎么你一去她就摔了?”
  余笑的爸爸指着褚年爸爸的鼻子痛骂道:
  “当年他俩婚礼的酒桌上你怎么跟我说的?以后就把余笑当你们亲女儿待,行啊,这就是你们家亲女儿的待遇,你们这一家人还有良心么?我是怎么对褚年的?你们是怎么对我女儿的?!”
  可能……要是褚家真有个女儿,也未必比“余笑”的日子好过多少。
  武斗变成了文斗,好歹余笑的爸爸不那么容易输了。
  余笑靠着医院的墙站着,无声地低下了头。
  骂完了亲家,携着余威,余笑的爸爸还想对着“褚年”骂两句,他刚说了“褚年”两个字,看见年轻男人抬起头露出那双泛红的眼睛,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手术室里,插着尿管的褚年被支架支撑着身体。
  从后腰注射进去的麻药已经生效,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手术刀划开了自己的肚皮。
  这是第一刀,他之前想当然地以为只有一刀。
  可事实上,还有一刀在子宫上。
  医生的手好像伸了进去,又做了什么让他不敢猜测的操作。
  褚年闭着眼睛,他不敢看,也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好,准备!”
  准备什么?
  麻醉缓解了之前宫口打开的痛苦,褚年有点想要直接睡过去,要是能醒来的时候孩子就在身边了,那对他来说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了。
  “唔。”
  并不是疼,而是……被压到了。
  几个医生和护士都扑了上来,奋力地用手和肘部压他的肚子,这样两下之后他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什么东西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是孩子!
  褚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头顶的无影灯之外是灰白的天花板,看得人心里发慌。
  是的,这些步骤他都查过的,在肚皮上开一刀,在子宫上开一刀,为了让子宫恢复得快一点,第二刀很小,剩下的创口要医生用手撕开。
  “再来一次!”
  又是一阵挤压。
  “头出来了。”
  身体猛地一空,褚年看向医生,看见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皱皱红皮的小东西。
  看着那个小东西,褚年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哇!”
  “是个女儿,虽然早来了几天,哭得还挺响。”
  有护士笑着说。
  褚年被打了宫缩素,他的手术还没做完呢。
  “我。”褚年只说了一个字儿,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那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被洗净包好做完了检查的孩子被放在了他的身边。
  “孩子,我的孩子。”
  声音很轻很轻,还在排出胎盘的褚年张了张嘴,又是眼泪流了出来。
 
 
第81章 以为痛苦已经过去
      “是个女孩儿,2651g,差不多是五斤三两,检查结果挺好的。”
      被洗干净的孩子包好了小衣服的孩子被抱到了余笑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接到了手上。
      “你抱得还挺熟练啊。”
      小护士身高也不高,不然也不会每次褚年找她的时候都会搭她的肩膀。
      从她的角度,她能看见这个英俊又沉稳的男人,好像哭了?
      却是无声的。
      嘴唇紧紧地闭着,抱着轻轻软软的一团。
      “产妇送出来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余笑把孩子重新递回给了护士,说:“麻烦您帮我抱回病房。”
      说完,她已经去帮着拉床出来。
      “我生完了。”再次看见余笑,褚年只觉得自己是孤身去了一趟地狱又回来了,“大、胖、小子,三样儿都不是。”
      想起自己从前挂在嘴边儿的话,褚年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幼稚无知得有些可爱了。
      “挺好的。”余笑对他说。
      听了这三个字,脸上全是疲惫和狼狈的褚年笑了,他看了一眼在给自己拉着病床的褚年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褚褚一身都是红皮儿,你妈说你出生的时候也是一身红,后来长大了就这么白了,所以这孩子还是像你。”
      这个“你妈”指的当然是余笑的妈妈了。
      说完了这句话,褚年就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
      “是个女孩儿啊。”
      等在病房门口的余笑爸爸迎了过来,语气里有点激动,但也只是有点儿。
      他看着“女儿”的脸,说:
      “唉,女儿挺好的,褚年,余笑这次生孩子也早了罪了,那个……”
      余笑的爸爸脸上还挂着一块青,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看见自己这个女婿都越发有些气短。
      “什么叫女儿挺好的?女儿不是本来就很好么?听您这个语气,不是个儿子您还很失望。”
      帮着护士摆正了褚年的病床,余笑淡淡地说。
      “没有没,我就是怕你期待太高。”
      “我不知道女儿哪里就低了,你自己的亲女儿刚受了人间最痛的事儿回来,麻烦您捡着能听的说两句行么?要是不会说,您可以走。”
      好好生个孩子,别人家都是高兴的事情,余笑的爸爸也是不懂,怎么在自己这个女婿这儿就是个苦大仇深的样子了,自己还动辄得咎起来。
      “您通知妈了么?”
      “哦,还没,我这就打电话。”
      看一眼手机,才五点多,余笑的爸爸放下了手机,过了两秒又拿了起来:“唉,笑笑她妈肯定是等了一夜也没睡,我还是先告诉她了,再让她好好睡吧。”
      对着手机,余笑的爸爸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笑笑生了个女儿!长得像笑笑!哎呀,哎呀你别着急,我、我开视频给你看!”
      病房里顿时就有了迎接新生命的喜悦。
      笑笑妈妈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她和她的丈夫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讨论讨论鼻子,讨论讨论眼儿,看哪儿都像是研究世界名画儿似的。
      看着自己的父亲在那儿站着,大概要跟自己的妈看孩子看到地老天荒,余笑直接说:“要不您就回去吧,妈不是还在受伤在家吗?你也陪着守了一夜了。”
      余笑的爸爸也没怎么坚持,见自己女婿把女儿照顾得不错,他点点头。
      倒是视频里余笑的妈妈突然说:“褚年,你也好好休息下,唉,我这样儿也帮不上忙,你们那个月嫂去帮你们吧?”
      “黄大姐中午过来,戚大姐上一家还有五天,正好那时候余笑就出院了。”
      “那就好。”
      隔着屏幕,余笑妈妈又看着躺在床上养身的“余笑”,叹了一口气。
      “顺转剖啊,要不是知道你回来了,我自己肯定得过去。他也是太不容易了,对了,通奶的时候你拿热毛巾让他捂一捂,床下面放了隔垫儿吧?”
      事无巨细地关照嘱咐了一轮,她才带着余笑的爸爸一起退了场。
      本以为生完孩子就能喘一口气,褚年却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卸货”了,却还得疲劳驾驶。
      麻药的效力散去之后,刀口的疼就越来越明显,疼的不只是刀口,整个下腹,不,应该说整个腹部的肌肉连着下面的位置都好像是一个战后的废墟,不管哪里都是残垣断壁。

      越来越明显的疼痛和空虚感让他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我疼。”
      褚年对着余笑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受了一遍产前的罪了,生完了孩子,痛苦却还没放过他。
      “医生说你的状态还不错。”
      这个不错是指我这儿是被轰炸后的斯大林格勒,而不是广岛或者长崎么?
      褚年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满目疮痍有什么好说“不错”的。
      余笑站在床边,拿着温热的毛巾慢慢擦干净褚年的脸和手,又用沾湿了的棉签给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虽然疼还在愈演愈烈,褚年却觉得余笑这么给自己擦了擦,就让他重回了人间。
      静静地看着余笑,想起自己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想的那件事情,他轻声说:“生孩子真的太难了,比我想象的难一百倍。”
      小小的婴儿躺在床边的小床里,安静地睡着。
      余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褚年,看见他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是真的太疼了,我就去跟医生开一针止痛。”
      “疼。”
      吐着字儿,褚年都觉得累。
      “我觉得我肚皮下面现在被挖空了,一喘气都有什么东西在动,还特别疼。”
      那是子宫在被胎儿和胎盘撑大了的腹腔里收缩。
      “我去找医生来。”
      “别……”褚年又倒吸了一口气,“就你自己在这儿么?”
      余笑点了点头。
      她自己的亲爸好歹是看了孩子之后被她打发走了,至于褚年的爸,余笑根本不想让他看孩子,干脆就赶走了。
      “现在是只有我一个人,黄大姐中午会过来。”
      “那等护士或者医生什么时候来,你跟他说吧,我不想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余笑想说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只要走出病房不到十米就到了,还是没说,只是站起来,摁了一下床头的铃。
      褚年费力地仰了一点头,瞧见了余笑的动作,有些自嘲地笑了:“我是疼傻了。”
      “哎?怎么能给产妇打止痛针呢?马上得给孩子喂奶了,可不能把药喂了孩子!”
      医生还没来,褚年临床的病人家属突然开口阻拦他们。
      喂奶?!
      褚年用渐渐被疼痛包围的大脑去想,发现自己之前只想着生孩子,根本没想过喂奶的事儿。
      不过这些人想什么呢?一个大活人就在这疼得要死要活,怎么还得先想好给小孩儿当饭碗了?
      “你别以为我说这话是故意为难你啊,你们年轻小夫妻不懂,现在只是刀口疼,你用了止疼药,马上涨奶了,那也是疼的,你总不能再吃药吧?一招儿接着一招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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