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三水小草  发于:2019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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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下雪了。你再睡会儿,我把窗帘拉上。”
  医院外面的安全灯下,雪花飘飘然落下,路灯照在雪上,又映进了病房里。
  照亮了窗前站着的那个人。
  瘦瘦高高,短发利落,双手插在裤兜里,犹如一幅画。
  也让褚年瞬间想起了曾经的那个人。
  清瘦娇小,长发飘飘,双手抱着胸前的书,每当与她说话,她的唇角就会有一点笑。
  春雨里的花儿似的。
  是,那个被余笑缅怀的,想要找回来的女孩儿,他褚年也喜欢过,也丢弃过。
 
 
第75章 孕期记事(十)
  因为下雪的缘故,余笑的妈妈没有在褚年出院这天来他们家做饭。
  余笑送了一趟东西放在家门口,又坐着电梯下去拿第二趟,褚年先打开了家门走进去,几天没人呆的家比之前还整齐一些,显然余笑回来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也把家里收拾过了。
  习惯性地看向客厅墙壁上的计分器,褚年看着数字从“0”开始狂跳,最后停在了“98”。
  褚年有些意外。
  “我这几天也没干啥呀,怎么分还这么高?”
  就他腰酸背疼做检查的那些苦,在这个越来越“铁公鸡”的计分器这里也换不来多少分。
  正在他想的时候,余笑拎着东西进来了。
  “归零!归零!归归归零!”
  呵呵,这个倒是毫不意外了。
  褚年含笑看着门口,对余笑说:
  “你就口是心非,说是不怪我了,然后天天归零归零,指不定心里怎么膈应着我呢。”
  余笑没理他,该洗的先分了一拨扔进洗衣机,住院用的东西单独放着,等褚年生产的时候也不用再找。
  住院证医保卡之类的东西……余笑看着褚年说:
  “你把这些随身带着吧。”
  褚年没拒绝,找了个小钱包塞了进去。
  钱包是粉的,上面印了一只小猪,耳朵是缝上去的皮子,还能扇着动。
  收拾完了东西,余笑扎上了围裙,转头问他:
  “炸酱面吃么?”
  褚年忙不迭地点头。
  余笑的手艺是很不错的,比她妈妈的手艺还好,因为她爱学,比如她做炸酱面,学的是网上流传的京城地道做法,芝麻酱和面酱调成二八比例的酱,肉得用五分肥五分瘦的去皮好五花肉,菜码也是菠菜豆芽黄瓜丝胡萝卜丝。
  褚年以前爱吃一点辣的,她还会在肉酱里加两根二荆条,或者另炸一碗辣椒油。
  “辣椒油还要么?”
  “不用了,我吃面能拌个鸡蛋么?”
  余笑站在厨房里,肉丁蒜末爆出来的香气萦绕在她身边:“放了鸡蛋味道不一定好吃。”
  “没事儿。”
  他这么说了,余笑就在煮蛋器里放了两个无菌蛋。
  晚饭的时候,褚年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用鸡蛋拌面条,熟悉的炸酱面味道一入口,他就什么都忘了。
  等他想起来鸡蛋还没吃,碗底只剩了两根蔫哒哒的黄瓜丝儿。
  午饭吃完,余笑收拾好了碗,又把家里的地擦了一遍。
  厨房料理台上的沉积的水痕终于不见了,甚至连洗菜盆的边缘都重新变得白亮可爱起来,卫生间的地板上一点点的斑驳也都消失了。
  极利落地把整个家收拾了一遍,余笑对褚年说:
  “你明天在家里再休息一天,我在赭阳认识了一个搞月嫂培训的大姐,她在咱们这儿也有月嫂中心的点儿,明天会有人来让你看,一个钟点工是在你生孩子之前每天给你做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一天两个小时,一个月嫂是你生了孩子之后来帮你带孩子,你要是觉得行,就先加了月嫂的微信,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比你在网上乱查好一点儿。”

  褚年抬起头看着余笑,好一会儿,他有些磕绊地说:
  “那、那、请月嫂的钱我出。”
  “好。”说完,余笑已经拿起了挂在门口的羊绒大衣。
  “我五点的火车去京城,雪后路况不好,我现在就得走了。”
  她这句话是通知褚年,并不是征询意见。
  褚年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车给你留在家里了,钥匙在鞋柜上面,也别自己开车,明天来的钟点工是个会开车的阿姨,有事可以麻烦她。”
  “哦。”
  褚年除了一声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他知道余笑马上就要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样。
  可看着余笑头也不回地走了,褚年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嘿,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臭毛病,还来去如风啊,回来的时候也是没声儿的,这提前订了火车票也不告诉我了。”
  话音溶在了空气里。
  这话也不过是说给空气听的。
  褚年足足站了半分钟,又空落落地坐下了。
  “走就走呗。”
  他说。
  这次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了。
  刚坐上出租车,余笑掏出了手机。
  “小莫,刚刚你说的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总公司的年度项目审批,池新这边把东林改造项目作为了今年和明年的重点项目,但是总公司这边不这么看。”
  余笑的手指在腿上轻敲了几下:
  “这个事情是总公司和池新的扯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其实她已经有了某种隐隐的猜测。
  “经理,总公司这边提出把咱们调入总公司编制,之前只是有点风声,您应该也知道。但是刚刚我收到了人事部发来的调职意向表。”
  “嗯。”
  从中午到现在,余笑还没打开她的工作沟通软件。
  “你们有什么想法么?是想调入总公司,还是继续呆在池新?”
  这其实就是莫北在纠结的点。
  调入总公司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就像她这个小小的办事员,在调入了总公司之后,都可以朝着更高远的方向去努力,天池集团的上升通道还是很明晰的。
  对于褚经理来说,池新的市场部副经理如果平调入总公司,哪怕只是改建部分的市场部副经理,那也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
  “经理,要是调入总公司,我是不是就算京漂了?”
  莫北的问题让余笑差点笑出来,她说:
  “你这么想也没错,以后确实会有大部分时间是留在京城的,你在京城应该也看见了,总公司的人工作压力是比池新要大很多的,你做好了准备么?还有一些其他方面,比如……你的个人生活?”
  电话对面,女孩儿笑了一声,说:
  “经理,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这个局面确实跟我原本规划的生活天差地别,我也真的有点儿懵,我得再想想。不过,不过,要是您决定留在总公司了,那我还是更想跟着您的。跟着您干活,有劲儿!”
  说完,莫北就挂掉了电话,让一个平日羞涩寡言的姑娘这么说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余笑看看手机屏幕,又看见了其他人给自己发的消息,内容大致相同,他们都接到了人事部门的调职意向表,也都有各自的纠结,但是如果“褚经理”要留在京城,他们也都想跟。
  看着看着,余笑的笑容是真的忍不住了。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环境的,这才是她真正应该去经营和努力的方向——被尊重,被认同,甚至被跟随。
  打开办公软件,余笑没看见人事部发给自己什么消息,只看见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给自己的留言。
  “如果明天能够确认回岗,下午两点,董事长要与你面谈。”
  面谈?
  余笑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雪。
  出租车司机打开了电台,两个电台主持人正在插科打诨讨论这个雪好还是不好。
  “下雪当然好了,老话儿怎么说的?这叫瑞雪兆丰年呐。”
  瑞雪兆丰年?
  那是挺好的。
  手机屏幕又亮了,跳出来褚年发的消息:
  “你怎么没跟我嘱咐两句好好照顾自己就走了呀。”
  ……
  夜半,褚年躺在床上,家里的床比医院的舒服多了,他还是觉得后背与腰侧都不舒服。
  缓慢地翻了下身,他迷迷糊糊地歪过头,一边睁眼一边说:
  “余笑,我没吵到你吧?”
  入眼的,是借着窗外微光能看见的空空枕头。
  看着枕头,褚年刚睁开的眼睛又呆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是他已经熟悉的胸部涨疼。
  真正在疼的是胸部的下面。
  胸的下面是什么?
  是骨头,是……心。
  褚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搬着他的肚子,他快步走到了外面。
  计分器上的分数是“77”。
  瞪着那个分数,褚年随手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猛地就砸了过去。
  “你他妈早就知道了是吧?啊!我草你妈!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他妈一直看我的笑话呢是吧?你!你知道!你他妈一直都知道,你就是看着我一步步往坑里走啊!”
  一手扶着后腰,褚年对着那个除了“归零”啥也不会的计分器破口大骂。
  “计分!我算是知道怎么分数长得快了!哈!”
  怒吼之后就是不可抑制的脱力,褚年后退了几步,缓缓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手扶着沙发的靠背。
  “还有余笑!”夜色里,褚年的眼睛是红的,“做丈夫该做的?做的比我好?狗屁!她就是故意的!”
  “嘭!”
  拳头砸在了沙发靠背上。
  褚年的牙关咬得紧紧的。
  好像肋骨之间在烧着火,烧得他连吸气都做不到了。
  “什么有求必应,什么帮忙,我一求她,她就帮我,她是帮我吗?她根本不是在帮我!她是在报复我!你们都是在报复我!”
  “还给我买衣服、买鞋,给我找保姆,她是干嘛?她是真的对我好么?狗屁!都不是!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嘭!嘭!嘭!”
  一拳又一拳砸在沙发上,一拳比一拳更无力。
  “她根本没什么好的!她是在骗我!她是在做戏!她就是等着我落在这个坑里呢!什么过去的她,什么她想找回的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骗我!骗我!”
  看着计分器上的分数在自己的怒骂中变成了“79”,褚年的心里被浓浓的绝望笼罩了。
  没有用,怎么骂都是没有用的了,分数就是在涨,快得让他难过。
  他完了,他陷入了最悲惨绝望的境地,不止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这么一副将要生产的身体里,就连他的心都已经没有了自由。
  他终于不再咆哮。
  他靠在墙上,无助地仰着头。
  这个计分器,还有他的心,它们都知道真实的现实,知道他的绝境
  ——在这样的处境下,他爱上了余笑。
  除了孩子,他已经没牌可输,现在连感情也毫无优势了。
 
 
第76章 孕期记事(十一)
  “我猜,你的属下应该告诉你,他们收到了人事部门消息的事情吧?”
  “是的,董事长。”
  天池集团大厦的最高层,能够俯瞰外面的芸芸众生,余笑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在这样的一座城市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呆久了,人会不会油然而生一种傲慢和把世界掌握在手中的错觉。
  现在,她已经知道,那些傲慢与错觉并不会出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董事长的办公室并不像电视上演得那么宽敞明亮,仿佛随时可以让十个模特在那儿现场表演,也没有贴墙的香槟酒柜。
  整个房间布置简单,高高的书架从天花板到地板上,里面有各种书和文件袋,仔细看,书籍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尤其是中间靠上的两排,即使被保护得很好,也明显是翻旧了的书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余笑就注意过那个放在书柜旁的躺椅,从光线角度来说,那是这个房间里最适合躺着休息或者看一会儿书的地方。
  躺椅也是旧的,扶手都磨出了油光色,和书柜一样,它仿佛在那儿已经呆了十几二十年,让余笑感到最奇怪的是,这个躺椅相比较池谨文的身形来说,实在是太窄了,更适合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士,或者一个……小孩子。
  现在,余笑坐在池谨文董事长的对面,隔着一个大木桌,上面摆了三台电脑,还有几大摞的文件。
  池谨文看着有些累,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摘下来,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个写完了论文的学着,而不像是个操持着无数人饭碗的领导者。
  “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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