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三水小草  发于:2019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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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也不过十五分钟,余笑和褚年就到了褚年父母家楼下。
  这个小区里住的多是回迁户,多年老邻居都没怎么变过,看见“褚年”不少人过来打招呼:
  “褚年,你又带东西回来看你爸了?”
  “你们可是有时候没回来了啊。”
  “哎呀,褚年一阵儿不见这怎么又变帅了!”
  “褚年,恭喜啊,听说要当爸了。”
  看见“褚年”给他媳妇儿开了车门,夸褚年帅的大妈撇了撇嘴。
  褚年下了车,看见这些老邻居他想和从前一样笑着打招呼,却察觉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友善。
  这是……
  “褚年啊,不是阿姨说你,媳妇儿是得管的,唉,你妈真是,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给你赚钱买了房子,她呢,一天福没享,净给你们俩操心了。”
  什么叫媳妇儿是得管的?
  褚年抬头盯着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的阿姨,那个阿姨斜了他一眼。
  “褚年回来啦,上次你妈跟我一块儿去拜了眼光娘娘,结果回来你媳妇儿就有了,是吧?”
  感受到别人都看着自己的肚子,褚年下意识地挡了一下。
  诡异而毫无实质的“折磨”让他觉得短短几步回家的路都十分的艰辛,进了家门之后,他刚想缓口气,就看见了被递过来的围裙。
  “褚年他爸说今天想吃那种里面软烂的糖醋排骨,我搞不清楚,余笑啊,麻烦你去把排骨做了吧。”
  当着“儿子”的面,褚年的妈妈只是让刚进门的“儿媳妇”去做饭。
  余笑拦住了她,说:“妈,余笑怀孕之后闻见油烟味就想吐,你别让她进厨房了。”
  “哎呀,也不知道怎么我家这个儿媳妇就这么金贵,楼下你刘阿姨可真是好福气,儿媳妇进门一年就抱了个孙子,现在二胎又怀了,天天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不耽误。”
  褚年他妈的话拧一拧就足够糖醋排骨里用的醋了。
  余笑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褚年一眼,这样的话她从前真不知道听了多少。
  “妈,你让余笑休息一下吧。”
  褚年妈妈还要说什么,现在是在她自己家,她的底气可足得很,可看看儿子的表情,她一甩手里的围裙说:
  “都说养儿子娶了儿媳妇是享福,我什么福没受着,天天受气就够了。”
  “褚年,你来。”里面房间褚年的爸爸喊了一声,余笑回头示意褚年找地方坐下,才拎着礼物穿过客厅走了进去。
  “爸。”
  “嗯,升官之后工资涨了吗?怎么给家里的钱还是才这么点?”
  余笑听着这话,看着那个略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慢慢地说:
  “工资没涨,余笑怀孕了,家里开销也大。”
  “哦,对,我要有孙子了。”
  放下手里正在摆弄的东西,男人转过身,他和褚年也只有三分像,可以说褚年的外貌是集合了他们夫妻优点之后又进行了基因优化才长得这么帅的。
  “那你在外面的人,你得自己稳住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第41章 断子绝孙在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外面有人了?”
  听见平静无波的男声在带着陈旧气息的房间里响起,余笑都诧异于自己的冷静。
  哪怕已经结婚三年,她与褚年父亲的接触也屈指可数。
  不同于按时打卡经常查账的褚年妈妈,他像个沉沉的影子,融在这个家庭的背景里,是罕有声息的,但是他又不是可有可无的,褚年妈妈像个喉舌,每每拿他的话当圣旨纶音,褚年每次回家也必提“我爸”。
  余笑因此而尊敬他,自她结婚后,她也学着如褚年一般去顺着他,凡是他喜欢的,也会尽量满足。
  哪怕今天,哪怕她已经知道褚年出轨的今天,哪怕她已经不把褚年妈妈放在眼里的今天,她还带了礼物。
  来看望这么一个人。
  呵。
  就像是被一根棍子从后脑敲砸了下来一样,余笑头都要炸了似的疼。
  “知子莫若父,你那点心思你上次回来我就看出来了,按说你现在吧……确实,你现在这样,你媳妇儿配不上你了,不过她既然怀孕了,你就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褚年爸爸的话里和以前一样透着不容拒绝。
  余笑慢慢抬起头,看着这个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人,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却又是从来没有的分明。
  她听见自己问:“那孩子生下来之后呢?”
  “生下来之后?养着呗,实在不行你就送回来让你妈看着,你就按时打钱回来就行。”
  呵呵,只要有钱,有孙子,其余的都无所谓是么?
  余笑似乎看见“自己”勾了勾嘴唇,是冷冷的笑,其实她站在原地根本一动没动,像是一截被天雷劈过的木头,好像一动就会支离破碎。
  “我外面有人,我妈知道么?”
  “告诉她干什么?女人事儿多,她要是在你媳妇面前说漏嘴了怎么办?你怎么今天这么多话?这些事儿你不用管,好好工作挣钱。”微微驼背的男人又转身从老木斗橱里翻出了一摞东西。
  “前一阵你前面钱叔叔的儿子给我介绍了这个,一年投十二万的保险,投三年,三年后最少返五十万,还包了以后的大病和体检,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妈一人买一份,一会儿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把钱交了。”
  一份一年十二万,两份二十四万,褚年的父亲理直气壮得很。
  余笑没说话,正好也不需要她说话。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褚年的爸爸慢悠悠地说:
  “走吧,出去吃饭。”
  余笑找到了自己的腿,慢慢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像是迈在云彩上,水汽凝结在她的脚下,又在她抬起脚的时候无声碎去。
  客厅里的气氛一直不太好,褚年的妈妈喉咙里有醋,舌尖上有刺,累极了的褚年光是撑着不睡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气力,连回嘴都懒了。
  糖醋排骨褚年妈妈没做,外面买回来的卤肘子烩了烩就是最硬的菜,她儿子喜欢的虾仁蒸蛋是少不了的,此外就是些重油炒的青菜,这些菜不止油重,盐还放得多——回了婆家,要是余笑自己不动手,她就得吃这些。
  可笑的是做这样饭的人天天说别人照顾不好她的儿子,就像明知道自己儿子出轨却习以为常的人,总是在餐桌上指点江山教着他们做人的道理。
  恶心,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恶心。
  褚年最先发现了余笑的脸色不对,看她站在桌边不动,拉了一下她的衣摆。
  “你怎么了?”
  余笑不说话。
  褚年的爸爸先开口了,和颜悦色地对“余笑”说:
  “余笑,怀孕了你得懂事儿一点,好好照顾孩子,为母则强知道么,以前就算了,以后不能再任性了。”
  就在褚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话的时候,余笑抬起了头盯着褚年的爸爸:
  “你教训谁呢?”
  端坐上席的褚年爸爸脸沉了下来:
  “褚年,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
  “有啊,我就是啊,我不光会说呢!”
  一只手抓紧了木桌的边角,余笑猛地使力,一下子把整张桌子都掀翻了。
  滚热的肘子从汤碗里被甩了出来,带着酱汁往褚年爸爸的身上扑过去,带着酱油汤的虾仁蒸蛋整盘一起滑翔,正落在了褚年妈妈的腿上,最幸运的是褚年,他现在的身体够瘦,两条腿抽出来抱紧在椅子上,躲过了筷子碗碟和油汁里泡着的蔫菜叶子。
  就算这样,他的鞋上还是沾了汤汁。
  一片狼藉,伴着褚年父母的惊呼和叫骂。
  “你以为你教出来的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告诉你,你以后每个月只能从我这拿到最低生活保障,有种你就去闹,闹到我丢了工作我就直接去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余笑看见了一旁的褚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想要孙子是吧,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让你们最后看一眼你们的那个孙子,他马上就去做手术流产,我们马上离婚,然后我去就结扎,结扎不够就做切除手术,务必让你们断子绝孙。”
  褚年的爸爸不顾身上的疼,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
  “褚年,我看你今天是疯了。”
  “疯了?哈……我从小到大最怕被人说是疯了,其实疯了才过得痛快啊!”
  余笑真的在笑,她自己知道。
  “哦,我还得告诉,我喜欢男人,以后前面我用不上了,永远用不上了。”
  褚年的眼光已经变成了惊恐,他看看余笑,又看一眼自己的爸,猛地去扯余笑: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余笑转头看着他,目光里是癫狂到极致的冷静: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知道你是在怎么个垃圾堆里生出来的下贱货色么?”
  褚年也动了火:“你够了!”
  “不够!这才到哪儿?养出个儿子恨不能把妻子一家的血都喝净了,原来当爹的就是这么教的,手把手地教!当畜生一样地教!”
  褚年的手猛地握拳,却没有抬起来。
  他听见余笑说:“出轨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为了孩子,他说要稳住外面的,再稳住怀孕的,等孩子生了让他老婆养,让他儿子掏钱就行了。”
  话音里,伴着后槽牙磨动的声音。
  “褚年!”
  真正的褚年转过头去,看见的是自己的父亲用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他身边的那个人。
  “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在说实话。”余笑慢慢转头去看着褚年的父亲。
  拿起旁边做摆件的花瓶,她随手砸在地上。
  褚年的妈妈尖叫。
  她又笑了:“不够好听是吗?!”
  摆在装饰架上那瓶84年的茅台,从余笑第一次来就放在那儿,她也一把抓过来,砸在了地上。
  白色的酒瓶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碎开了,传说中的酱香酒香和一地狼藉混在了一处。
  褚年爸爸要冲上来用拳头教训自己的儿子,却被自己的“儿子”一把抓住了衣领。
  “你还要骂什么?骂你儿子不是人是么?你儿子干的不是人的事儿多了去了,都是你们亲手教的,怎么到你头上你就受不了了?你养出了一只白眼狼,一只吃人老虎,一只吸血虫!你不就等着他拎着血肉回来孝敬你么?怎么我就不能咬你呢?”
  乱拳打在余笑的肚子上,余笑硬生生忍住,一把将嘴里怒骂着的褚年父亲推到了地上。
  “我再说一遍,以后你们没有钱能拿,还要断子绝孙,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说完,余笑捂着肚子转身就往外走去,她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褚家的声势闹得极大,门外早就聚了人,他们只能空口劝着褚家父子不要吵架,看着门猛地打开,人们看着褚年,猛地安静下来。
  “老钱!拦着褚年!”
  屋里传来的声音让人群骚动了一下。
  余笑看着这些人,很平静地说:
  “我爸在外面有人了,还要跟我妈离婚,我劝他,他又摔桌子又砸东西,还要打死我。”
  相比较褚年父亲的嘶吼,褚年的态度真是极有说服力,人们勉强让开了一条路。
  余笑扬长而去。
  终于追出来的褚年父母则被人拦了下来。
  “老褚啊,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了还没跟西厂的杨寡妇断啊?”

  “老褚家的,你们自己这么多年的事儿都没闹清楚,怎么还闹到孩子面前了,一把年纪了你们何苦呢?”
  “是啊,老褚这个毛病虽然有,不是一直也没离婚么,现在眼看孙子都要有了,怎么还闹起来了?”
  “不是,我没有!”
  “你们别听他胡说,是我孩子,是我孩子……”
  褚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仿佛每个人都能对褚家夫妻的婚姻说上一堆道理。
  站在屋子里扶着椅子勉强站着的褚年已经呆住了。
  什么叫,“西厂的杨寡妇”?
  什么叫,“这么多年的事儿”?
  鞋子踩在碎瓷上,褚年茫然地环顾过分安静的房间,和过分嘈杂的门口。
  他好累,他真的太累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连晕倒都不能。
  “余笑,你告诉我!我儿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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