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伸进了外套兜里,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细长盒包装的东西递给了北佳。
他忽然变得很紧张,手臂还在微微发颤。
北佳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是验孕棒,诧异又意外:“你什么时候买的?”
徐临风:“去机场接你的路上。”
“哦……”
距离上次去厕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其实北佳刚才还没想要上厕所的感觉,直到徐临风把验孕棒递给了她,那一刻她忽然又有了尿意。
说来就来,这感觉,真是令人喜忧参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北佳攥着验孕棒,红着脸问了徐临风一句:“卫生间在哪?”
徐临风紧张地说不上话,像个傻小子一样给她指了个方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北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徐临风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抖着嗓音道:“等,等等一下。”
北佳一脸茫然地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徐临风:“怎么了?”
徐临风没说话,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而后结结巴巴地启唇:“别别、别别紧张。”
北佳:“……”听听你自己说了几个“别”?咱俩到底谁紧张?我就算不紧张也被你带紧张了!
徐临风舔了舔因紧张而干涩地唇,继续笨拙地安慰:“没、没事,怀了就生,没怀也生,生几个都行,我养得起你们。”
北佳简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没怀我给你生什么?还生几个都行……
这人已经紧张傻了。
叹了口气,北佳不得不反过来安慰徐临风:“你别紧张,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说完,她还伸出手抱了他一下,柔声道,“坐沙发上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出结果了。”
徐临风点了点头,松开了她。
北佳这才拿着验孕棒去了卫生间。
事到临头,她忽然不紧张了,因为已经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所以她早已做好了迎接任何结果的准备。
又或者说,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结果很快就显示出来了,两道杠,小小的观察窗内浮现出的短短两条红线看着还有点可爱。
她确实是怀孕了。
那一刻北佳的内心却出乎预料的平静,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但就是迷之平静。
这大概就是破罐破摔的心理。
卫生间的门一打开,徐临风就从沙发站了起来,然后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刚才等待的几分钟,他甚至有了种度秒如年的的感觉,太漫长了。
北佳直接把验孕棒递给了他,然后低声说了句:“我怀孕了。”言毕,她却叹了口气,“怎么办?”
徐临风一直在低着头看验孕棒上的两道杠,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北佳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他竟然哭了。
也是这时北佳才明白,对于从小就缺少家庭关爱的徐临风来说,当爸爸是一件意义不同的事情。
和她的犹豫相反,他会很想要这个孩子,并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下一刻徐临风就把她紧紧抱进了怀中,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道:“结婚吧佳佳,我们结婚吧。”
其实北佳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结婚,是为了孩子还是因为爱。
如果只是为了孩子,她不会嫁给他。
但是她已经不敢再继续问他爱不爱自己这种问题了,他几次三番的沉默和回避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期待。
沉默许久,北佳回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第35章
北佳没有直接同意结婚,徐临风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所以并没有强迫她,而是用一种起誓般的语气对她说:“我一定会对你好,对孩子好,对你们好一辈子。”
终身大事,北佳不想这么随便,所以她还是那句话:“我想好好考虑考虑。”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徐临风开口,她立即换了话题,“我困了,想睡觉。”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确实很晚了,而且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徐临风只好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轻叹了口气,他松开了她:“卧室在二楼。”
“哦。”毕竟是初来乍到,北佳一时间还是无法适应豪华大别墅的环境,傻乎乎地问了句,“所有的卧室都在二楼么?”
“一楼也有一间,是阿姨的房间。”北佳的行李箱还放在门口,徐临风走过去把她的箱子提了过来,“走吧,上楼。”
北佳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那我住哪呀?我要和你住一间么?”
徐临风理所应当:“不然呢?”
北佳拧起了眉头:“咱俩住一间不合适吧。”
徐临风:“有什么不合适的?”
“万一你妈突然回家怎么办?”北佳真是挺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不像话啊,你妈肯定该觉得咱俩伤风败俗了。”
徐临风被逗笑了,“孤男寡女”“伤风败俗”,他女人用词还一套一套的。
“你笑什么?你别笑,我是认真的。”北佳急了,煞有介事地说,“你妈又不知道咱俩什么关系,万一她突然回家了,一进门就看见家里有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你说她会怎么想?她肯定会觉得我特别随便,我还想给你妈留个好印象呢。”
徐临风一下子勾起了唇角:“为什么想给我妈留个好印象?”
北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颊红了,赶紧弥补道:“反正我就是、就是觉得,咱俩住一间不好,不合适。”
徐临风安抚道:“放心吧,她不会回家。”
北佳:“万一呢?”
徐临风很确定:“没有万一。”他妈日理万机,一年能回一次家就不错了,如果北佳一来她就回家了,那也太巧了,他肯定会直接告诉她自己要结婚的事。
而且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妈会怎么想他和北佳,就像他妈一点也不在乎他会怎么想她在外面有多少数不清的情人一样。
由于长时间的缺乏沟通和陪伴,徐临风和他妈之间的母子关系已经变得十分淡漠,除了知道彼此是母子,好像也没什么太深刻的联系。
而且他妈在外面的那些风流债,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据徐临风所知,在和他爸离婚前,他妈还是一个对待感情很专一的女人,但婚姻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很大,彻底改变了她的感情观,从此之后就走上了一条风流路,而且还是一条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风流路。
在他小的时候,只要他妈一回家,他就会听到姥姥和姥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妈收收心,别再外面乱玩了,回家多陪陪孩子。
但是李于兰却屡教不改。
后来姥姥姥爷就彻底放弃了对他妈的改造,但却将教育目标转向了他,因为老两口很担心他会受到父母的影响,长成一个对感情不负责的花心男人,于是从小就教育他对待感情要专一,绝对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不负责任,不然他这辈子一定不会幸福,最好的反面教材就是他爸妈。
所以徐临风和他的父母有着截然不停的感情观,他虽然无法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但却知道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对她好,绝对不能辜负她,更不能三心二意。
这是他对待爱情的原则,也是底线。
虽然徐临风已经保证了他妈不会回家,但北佳还是不放心:“那我也不跟你住一间,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徐临风眉头轻挑:“真有原则?”
北佳一看徐临风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要使坏,索性不理他了,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嘴不接话。
徐临风轻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你睡客房吧。”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客房在走廊尽头,房间特别大,但是灯坏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盏台灯。”
走廊尽头、房间特别大、灯坏了……
北佳斜眼瞧着他:“你是在吓唬我么?”
徐临风面不改色:“没有。”
但北佳确实有点被吓唬到了,因为这条走廊,还挺长……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上到二楼后,徐临风带着她来到了走廊尽头那间卧室的门前,伸手为她打开了房门:“进去吧。”
已经半夜三更了,房间里面黑咕隆咚的,北佳有点害怕,怯怯地看着徐临风:“我自己进?”
徐临风明知故问:“需要我陪?”
北佳点了点头。
徐临风咬字轻慢:“你确定?”
北佳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但她又很想知道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再次点了点头。
“走吧。”徐临风率先走进了房间,北佳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习惯使然,她进门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抬手摁开关,结果天花板上的灯竟然亮了,一点也没坏。
灯光是暖黄色的,一下子就照亮了整间卧室。
正如徐临风所言,这间卧室的面积很大,现代风格的装修,大气而又不失高雅,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再往南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帘是棕色的,现在没有拉开。
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再往里侧是一间衣帽间,在卫生间和衣帽间中间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油画。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客房。
这个骗子!
然而就在北佳忿忿不平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被门锁扣上的脆响声——徐临风已经把门锁上了。
北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觉自己像是被瓮中捉鳖了,气呼呼地瞪着徐临风:“不是客房吗?不是灯坏了么?”
徐临风轻轻揉着鼻尖:“我记得灯坏了,可能是阿姨走之前找人修好了吧。”
北佳:“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
徐临风:“不是你让我陪你进来的么?”
北佳:“……”你还有理了?
徐临风:“行了,别闹了,赶快洗漱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北佳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狗男人以后我要是再相信你的话我就不姓北!
……
洗漱完,北佳换上了睡衣,钻进被窝里的时候她忽然有了股很不切实际的恍惚感——她怀孕了,来了徐临风的家,现在又躺进了他的被窝里。
这都什么事儿啊,其中任何一条被她爸妈知道了,她都会被打断腿。
徐临风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北佳还没睡,一直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直到徐临风把她抱进了怀里,她才回神,然后问了句:“这是你的房间?”
“恩。”说话间,他将手伸进了她的睡衣里,覆在了她的小腹上,柔声问道,“快两个月了吧?”
“还不知道是哪次,如果是画室那次,确实快两个月了。”说到这儿,北佳却叹了口气,“可是那次我喝酒了,白的啤的我都喝了。”
徐临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半是玩笑半是安抚:“没事,说不定长大后能千杯不醉。”
“去你的吧!”北佳又气又笑,“男孩要是千杯不醉就算了,女孩呢?这么能喝的姑娘谁敢娶?”
“酒量还没我女儿大的小子凭什么娶她?他想娶我还不嫁呢。”说这话的时候,徐临风的语气中全是不屑,最后还批评了北佳一句,“孩子还没出生呢你想什么嫁人的事?别瞎想了,睡觉。”
狗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北佳忿忿不平地白了徐临风一眼:“人家都说男人有了女儿就忘了老婆,原来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快把我忘了!”
徐临风笑了:“这么说你同意当我老婆了?”
北佳这才发现自己又被套路了,直接甩了句:“我不同意!”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睡觉!
徐临风也没再逗她,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台灯关了,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北佳忽然想起了什么,着急问了句:“明天几点的画展?”因为怀孕的事凌乱了一个晚上,她差点把正事忘了,这次回西辅就是为了参加画展。
徐临风回道:“九点。”
北佳又问:“在省美术馆是吧?”
徐临风点头:“恩。”
“省美术馆不是搬到西开发区了么?”北佳道,“这是南郊,走环线要多久?半个小时?”
徐临风:“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