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尴尬。
就事论事,虽然知道姐姐一切都是为自己好,但当时也的确是有些过激,实在是扫了何越面子,才逼得他把话都说到了那种份上。
所以那晚在酒店,她再次看见何越,才莫名心虚。
.....
庄梓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将这件事告诉司航。
谁知道翌日一早,破天荒地睡过了头。
她向来睡眠不好,每天自然醒来,没定闹钟的习惯。
等她摸过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多钟,兢兢业业的司大队长早就已经出门上班了。
她又在被子里捂了会儿,想了想,直接给司航打了个电话。
那头,司航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开车去警局的路上。
接通电话后,直接问她:“什么事?”
“你上次不是问我跟前任有无感情纠葛?”话一说出口,她微微愣住,发现自己刚睡醒嗓子还没打开。
那头的男人也同样是头皮一麻。
女人原本细柔的嗓音,此时带了点沙哑,居然有种莫名的性感。
他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幅画面——这个时候,庄梓刚刚睡醒,身上还穿着上次那件睡衣,裹着柔软的被子,窝在他家的床上跟他打电话。
车子正好等在十字路口,对面的绿灯亮,猛然将他拉回现实。
他启动车子,随着车流缓缓前行。
电话里,庄梓赶紧清咳了一声,才继续:“我想,可能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
他语调不紧不慢道:“讲讲看。”
庄梓一边回忆,一边慢吞吞的讲诉:“我跟他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感情纠葛,不过我和他分手以后,姐姐倒是替我教训过他一顿,好像还因此阴差阳错连累他从原来的公司辞了职。”
她昨晚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姐姐那次得罪了他,他因此怀恨在心了?
“为什么训斥他?”司航问:“因为他对不起你?”
庄梓:“他没对不起我,只是做法让人很不舒服。”
司航正要继续问,手机里传出一声异音,又进来了一通电话,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局长。
局长找他,只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有个重要电话进来,等会儿聊。”
......
庄梓以为他忙完了会给她回过来,结果等到早餐吃完了,手机也没有响。
估计是太忙了。
她斟酌了一下,决定叫小赵过来接她去趟警局,顺便,让他陪她去南馨小区拿几件衣服。
这几天骤然降温,手机天气显示过两天有大雪,得提前备着。
......
半个小时后,小赵就到了楼下。
庄梓请他上来喝杯茶,小赵抱怨司航住得这临江豪房门卫实在是管得太严了,他懒得跟保安啰里吧唧,让她收拾好了出去,他就在小区门口等。
怕他等太久,庄梓匆匆换好衣服,跟秦嫂打了声招呼,快步跑到玄关换了鞋就出了门。
......
到警局后,司航不在办公室。
小赵替她问过同事,原来是省局领导今天临时过来视察,司航被局长叫去楼上见领导了。
难怪一个早上都没给她回电话,原来如此。
庄梓在大办公室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了近半个小时,见他还没下来,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不知道他要接待领导到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打算先回南馨小区拿衣服,至于她跟何越的事情,还是等他忙完了再说,也不急。
结果她人刚走到刑侦部办公室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她脚步一顿,望着前方想了想,才回头。然而下一刻,在看清唤她的人时,整个人一怔。
刑侦办公室与接待室之间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没有光线直射,只有头顶白炽的灯光,铺洒在空间里,阴凉而沉寂。
那男人就站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审讯室的门外,穿着黑色连帽大衣,身材高大又挺拔。
走廊上的灯亮得发白,庄梓一眼便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的五官轮廓,并且马上认出了他。
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是衣着矜贵的成熟男人,不变的,还是一如当初的干净清俊。
六年了。
他不比何越,庄梓还记得他的名字。虽然她也曾努力地想要忘得彻彻底底,但这个人的名字,就像她心里的那块阴影一样,总是以一种疼痛的方式,挥散不去。
陆宇泽。
当年的不告而别,从此了无踪迹。
原以为那一别就会是一辈子,此生不复相见。
谁能想到?
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身后的审讯室里,谢逵跟另一位警察从里面出来,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庄梓,然后迎面朝她这边而来。
他们越过她,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庄梓毫无察觉,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走廊尽头的男人。
两人隔着长长的过道,对望着,谁都没有先一步走向彼此。
谢逵走远了,还回头往这边看,相当好奇旧情人相见,会有什么精彩的言情剧情发生。结果到楼梯口的时候,差点与从楼上下来的人撞个正着。
司航稳稳刹住脚步,拧眉看着他。
谢逵从趔趄中缓过来后,看向他,两秒后,脸上忽然挂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表情。
司航略古怪上下扫他一眼:“有毛病?”
下一秒,就见谢逵竖起大拇指往身后走廊里头一指。
司航奇怪地把眼神转过去,就见庄梓站在刑侦部办公室门口,背对着他们,正呆呆的盯着走廊尽头的另一个男人。
而就在这时,那个男人提步朝庄梓走了过来。
谢逵在一旁给他解释:“初恋男友,刚来警局做完笔录,这会儿两人迎面碰上了呢。”
司航打量了那男人一眼,很年轻,他略略一回忆,就记起来了这人是谁。
昨天晚上他看过陆宇泽的资料,他本人跟照片上差别不大。
顿了一秒,他不太明朗地收回目光看向谢逵:“人碰上了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啊。”谢逵一脸无知:“就是挺好奇昔日恋人重逢会说些什么。”
司航懒得再搭理他,抄着兜转身直往办公室走去。
谢逵回头看他身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
而那头,庄梓定在原地,望着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跟以前的那些人相见,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就在她还在想措辞如何随意又自然地打招呼的同时,后背忽然一股力道袭来,她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身子条件反射前倾,往前窜了一小步。
庄梓狐疑回头,司航站在她身后,脸色冷淡地睨着她,皱眉道:“站大门口不知道会挡人道?”
庄梓愣了愣,意识过来后,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步。
再看一眼她与门口的距离,忽然拧了下眉。
旁边明明还可以走两个人,她好像没有挡道?
但是想到刚刚自己也的确是站在门边,也不好为自己开脱,考虑到这里又是公共办公场所,而他还是这里的老大,更不好直接与他争辩。
于是沉吟两秒,还是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看她一眼,这才抄着兜一言不发地走了。
庄梓站在门口,一脸无语地目送他的背影走进大办公室。
心里冒出两个字——怪胎。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庄梓此刻心里绝对干净如一张白纸,没有写上任何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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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司航一回办公室, 部下就进去把刚才的询问结果给他汇报了一遍。
昨天下午拿到三人资料以后, 对外联络的警员就打电话传唤了三人。
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情况, 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也不一样。
江天辰在国外,本来要明天才会回来, 得知消息后表示会积极配合, 承诺今天下午提前回国。
陆宇泽原本在邻省H市上班, 但因为业务需要正好就在宜省出差, 接到电话后就答应了今早来警局录笔录。
只有何越, 目前他的嫌疑最大, 司航打算待会儿亲自去他公司拜访。
“至于陆宇泽,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嫌疑。”刚刚跟谢逵一起进去询问陆宇泽的警员说:“从他的口供上来看, 的确是没有谋害庄梓的原因和动机。
刚刚在询问过程中,陆宇泽谈及庄梓的时候, 无论从他的神情中还是语气中,都能清楚地察觉出他的遗憾和歉疚,甚至几次念到庄梓的名字时,他就会痛苦的拧起眉心。
他陈诉, 他跟庄梓认识是在他21岁的时候。那年, 庄梓刚大学毕业,到自己家的公司瑞宏集团上班。当时他也是作为大四学生在那里实习, 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
庄梓比他大一岁, 做什么事都比他考虑周到,也更稳重。她也很聪明,无论是工作上, 还是生活上,都对他很不错,也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
那时候的他刚毕业,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事无成,前程也未卜,庄梓甚至愿意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支持他创业。
就是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的女人,可惜最后他没有好好珍惜住。
因为她是老板的女儿,矜贵的大小姐,平凡家庭出生的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加上她又那么优秀,在她面前他更觉自惭形秽。
或许是男人的尊严和好胜心误导了他,所以后来才让他一时犯了糊涂。
他非常爱她,在他心中,庄梓甚至可以算是完美的。
但也正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欣赏她的不止他一人,还是当时公司里的很多高管,都在追她。
他甚至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庄梓为什么会偏偏看上他?哪怕她当时身边的所有人都反对,她还是没有跟他分手。
他觉得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
庄梓也跟他旁敲侧击的提醒过,让他好好努力,千万不要辜负她的赌注和期望。
那段日子他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一边是样样比他强的情敌,一边又是工作上的各种不顺利。
于是,他跟庄梓提出了同居的要求。
他想彻底拥有她,这样,即便是外界给他再大的威胁,他也不会再惴惴不安。
可没想到的是,当时连他自己都认为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庄梓,居然会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个结果无疑对他是一种打击。
他很困惑不解,她都愿意拿出自己所有积蓄支持他单独另外创业了,这样为她付出的女人,他这辈子岂能辜负,只要等到他事业有成,能保证给她最好的未来,合适的时机迟早会跟她求婚。所以同居也不过是或早或晚,她为什么要犹豫,要拒绝?
很久以后,他明白了,他也理解了。
只是这一天,离他们分手,也已经过了好几年。
那个曾经甘心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再也不可能回头,因为她跟另一个豪门公子江天辰订了婚。
他如今回想起当初自己的莽撞和错误,无不悔恨叠加。
怪自己太年轻,太糊涂。因为她不愿把自己交付与他,便觉得她是对他不够信任,便诚惶诚恐她是因为嫌弃他的社会背景迟早会离开他去跟别的男人。
那年的情人节,他知道她冒着严寒的雪夜,在商场门口等了他一个晚上。
可是他没有去。
到了今时今刻,他都不知道,那晚,庄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情人节,她想,如果他会来,好好给她一个承诺,那晚她会同意。
她并非思想保守的女人,她只希望对方能拿出一份诚意,让她有义无反顾的勇气,是原则也是底线。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
何越是,陆宇泽更是。
那晚她冻得浑身发僵,回家后打电话去质问陆宇泽,闹着跟他分手,他不仅没有道歉,更没有任何挽留。
更令人悲愤的是,第二天,他就从瑞宏集团离了职,自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过任何联系。
那晚,她的心死了。
.......
庄梓推门进来办公室的时候,司航正靠在椅背里望着窗外发呆。
她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直接开口道:“我是来跟你说我跟何越的事情。”
司航依然望着窗外,极轻地“嗯”了声。
庄梓开始陈诉。
几分钟后,等她说完,他还在望着窗外,侧脸冷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这样。”庄梓看向他:“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他又盯着窗外看了几秒,才慢慢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庄梓看着他,等待他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