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轻快的话语掩饰了一部分事实。
比如,帕格尼尼真的一直让他从上午静等到傍晚,然后以“别在我家饿昏了”才松口给了他那位贵族的名字打发他,末了还“好心”地嘲讽他“记得带足法郎,不够帕格尼尼可以借你一点”。
再比如,李斯特临走时也回敬了这位大师。他告知了帕格尼尼夏洛琳琴碎的罪魁祸首,不咸不淡地留下了句“她用小提琴保护了我,先生,你的经纪人却操控着别人毁掉了她的半身”,便不再关注大师脸上变换的神色了。
他已经让执行者终身无法从监狱中脱身了。至于罪魁祸首,就看大师做到什么程度了,当然,他不介意帮忙添一把火。
其实,李斯特不知道的是,被刺激到恼羞成怒的大师气愤地给那位贵族先生去了封信,信上说“请竭尽全力使唤他、压榨他、刁难他后再把琴给他”,这无疑是他在日内瓦那几天过得“精彩纷呈”的源泉。哦,当然,这是后话,我们不提。
……
“所以,日内瓦也好,达古夫人也好,其实都是为了这把小提琴?”夏洛琳理清了其中的缘由,是询问却更像是一种确认。
“你最聪明。那位贵族在日内瓦,我并不是很熟悉,贸然前往不太合适。而引荐函,我需要从现有的人脉中去寻求了。”李斯特说道一半后便停了下来,语速急切地解释道,“达古夫人找上了我,她帮我打通了一切——但亲爱的,我真的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别的意味——我不给你看信是为了保持惊喜,我保证和这位夫人什么都没有!”
慌乱的钢琴家让小提琴家心里更加温暖,但她却发现这把琴似乎承载了太多东西,它已经不能在以一件乐器去衡量。
“弗朗茨,你付出了什么呢?别打岔,这可是一把斯特拉迪瓦里,一把货真价实的斯式琴……”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法郎——”他发现了她眼中的不赞同,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再加上不能拒绝的十年内五次、每次超过一周的无偿传召演奏罢了。”
小提琴家睁大了眸子,像是被咒术夺走了声音。她浑身颤抖着,眼中开始弥漫着氤氲的水汽。
“夏洛琳?”
他发现了她的异样。
“弗朗茨,你让我怎么办呢?我要如何回报你呢……”
她呢喃着,揉碎了动听的颤音。
“那就更喜欢我、更爱我吧。”
他凑近她,把她的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
“不,如果这样还不够呢?”
她没有躲闪,但他的提议只是理所应当。
“那,给我一个吻吧。给我一个吻我就——”
青年睁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唇被天使的羽翼拂过,留下了一朵绽放的浓情的玫瑰。她娇俏可爱的花瓣在他的唇上轻颤,在他的心弦上敲成一段爱的序曲,吞没了他的“满足了”。
温热的她渐渐离开,她如兰的呵气带着芬芳逐渐抽离。他的眼底被深邃染成海一般的颜色,才绽放的甜蜜就想像流星一般消散?
不允许,绝不允许!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都在呼唤。
“夏洛琳,这不够的。”
他的声音染上瑰丽的颜色,迷蒙的叹息像海妖一样,诱惑着她的心变成如鼓的重击。
“你应该,这样吻我——”
手指攀上少女白皙的脸,轻滑进她绸缎般的发里,不用拒绝地一带,她就在一次来到和他最近的地方。
吻上玫瑰的花瓣是不够的,那朵花究竟有多迷人只有触碰她的人才知道。细腻、馥郁,少女的馨香是爱情的味道,足以惹人痴狂。
弹钢琴的手臂足以驾驭那架叫做夏洛琳的琴。他轻易就将她环在自己的怀中,将她抬高,近乎膜拜地与她交换着一个深吻。
缠绵的碾转,不舍的纠缠,温情被点燃成炙热的爱意,唇齿间是一曲缱绻万里的协奏曲。钢琴时绝对的主导,他驾驭着一切,却只在应和他的小提琴那里展现他热情下的温柔。
为你谱曲,为你演奏,你是我的不顾一切想要据为已有的音符。
给我回应,诉我以爱,我可以把此刻玫瑰的绽放变成永恒的歌。
请染上我的气息,请交换给我你的真心。
此刻,你就是我的灵魂,永远不许与我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吻了。
李子似乎变了样。
果然爱情,使人……
准时相见。
我会被关小黑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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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被珍藏的肖像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是个傻子!
昨晚凌晨写完了扔存稿箱,太困了竟然忘记定时。
给小天使们跪下认错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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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情人沉溺于爱情的交融时, 他们的眼中便只有彼此,万物都是多余。等及唇齿分离, 温软的协奏曲结束, 只余下急促的亲昵喘息。
时间已被遗忘,这个吻已被等待了太过长久, 久到对于干涸的灵魂来说, 不亚于一场丰沛的天降甘霖。
即使身上拥有着一半德意志血统, 即使长久地独自生活在国外, 骨子里还是东方特质的夏洛琳还是会为这样热烈的表达方式而脸红心跳。
看过千万次外人近距离的深吻诉情, 原本习以为常到可以面不改色, 却在一次真实爱情之吻的亲身体下, 就轻易地溃不成军。
“你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吗?我亲爱的小姐……”
李斯特的眼睛里飞转着万千星尘, 声线因喘息而轻短急促,却像狄俄尼索斯金樽里流淌的神之酒般醉惑诱人。
“上帝知道的,夏洛琳,我究竟有多渴望你。”
跪坐在钢琴家身上,仅靠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压在他的双肩上支撑自己的小提琴家, 被这滚烫的话语和温薄的吐息侵染到迷失。她知道自己早已经沦陷在他的深情, 为这仅存的少女的矜持,她再一次扑进他怀里, 将自己的脸搁置在他宽阔的肩上。
只为保存这最后的颜面, 不让他瞥见几近瘫软的自己。
“够了,弗朗茨,我知道了, 你也知道我的。所以求你别再说了……”
耳畔传来幼猫般可爱的呜咽声,少女的柔软和隐隐约约的呵气像极了引人欲罢不能的诱惑。但这样的请求却让青年由衷地快乐和满足。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温情地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发。
“哦,来自东方人的矜持。小姐,你让我糊涂了——”释放热情后的温存带出的余韵让李斯特沉溺的眯起眼,言语间却并不准备放过她,“不满意我的委婉的是你,不许我直白倾诉的也是你,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夏洛琳听出了他天性里的爱逗弄人,用力箍紧了他的脖子以示惩戒,轻嗔道:“……你、此刻、不再说话、就好。”
佯装不能呼吸的钢琴家在完美的表演后贡献了一串响朗的愉悦笑声,他似乎是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正确方式,乘势将主动权拿捏在这几手里。
“这不公平,我的爱。前面你还兴致勃勃地对我兴师问罪,现在你接受了我却不让我再说话——亲爱的,你想主宰我吗?如果你愿意换个姓氏,我愿意被你主宰到死亡降临。”
“你不要太过分哦,弗朗茨。”夏洛琳抬起头来,懊恼地看着他,“好吧,你想继续说些什么,我听着。”
“真遗憾,看来亲爱的你不习惯去做一个引导者呢,那我来指引你怎么样?”李斯特的笑容越发张扬起来,突然他面色又沉寂下来,有些晦涩地问道,“介于你冤枉我质问我和某位夫人的关系,我也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会把手帕这样私密的东西送给弗雷德?你们……”
少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跳落到他跟前有些急切地呵斥:“我和弗里德只是朋友呀,你想什么呢!那个手帕只是——”
青年发现自己过头了,便立即起身环住她,大声接下话题:“只是个意外。我道歉,这个话题我展现得并不妥当,我从未质疑过你们的关系。”
“弗朗茨……”原本挣扎的她在听到致歉后安静了下来。
“夏洛琳,我知道的,那个帕子本来应该是送给我的对吗?”他真切地看向她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F’除了是‘弗雷德里克’,更可以是‘弗朗茨’啊,夏洛琳。依照弗雷德的个性,送他贝多芬的曲子大概会是一场灾难吧?”
“……”
“而且你曾经问过我,我最喜欢哪首曲子,我给你的答案是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这也是绣在手帕上的曲谱不是吗?”
那位装作无意间在李斯特面前透露这个信息的达古伯爵夫人,大概是想让他们之间生出些误会来。只是尽管她言语的艺术极致地渲染了夏洛琳和肖邦间的暧昧,却不料当事人瞬间就理清了其间所有缘由。
从来就没有不信任的存在,这反而被钢琴家当做了一个没被察觉的惊喜。
“那你还?”
“哦,那可是属于我的手帕。小姐,你把我的生日礼物转送给了别人,我还不能生生气吗?”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个意外,那是事出情急。我不是后来把钢笔送给你了吗?”
“陷入爱情的人总会患得患失,我亲爱的夏洛琳,我就是有些不平衡而已。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弗雷德也有一只钢笔呢。”
不依不饶的钢琴家又开始了他的讨糖行为,小提琴家有些好笑,这个人简直孩子气到幼稚。
“请问我亲爱的弗朗茨先生,您是在吃醋吗?”
“是的,我就是不开心我比不上他的待遇,他拥有更多来自你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会在夏洛琳面前噘嘴的李斯特,真实地向她敞开着自己的一切,她瞬间就被他软化了,竟大胆地说出了心里话,
“弗朗茨,弗里德拥有的只是些外物,而你却拥有了世间唯一的夏洛琳。”她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逃离,“我属于你。”
钢琴家发现小提琴家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会吐露世上最美的语言。他不再去思考其他,随着心意抱起他的爱转起圈来。
“弗朗茨,放我下来——”
“不放。”
“琴、会碰到小提琴让它摔下来的。”
“那有什么关系?”
“那可是真的斯特拉迪瓦里!”
“关注我,亲爱的。坏了我就再给你去买一把。”
“……”
抱着爱人沉迷于转圈圈的钢琴家,大概忘了就这一把斯式琴,就让他寻找得够呛。
果然,这就是使人盲目又膨胀的、可爱的爱情啊。
*
肖邦宅。
波兰钢琴家在桌上整理修改着他的乐谱,对两位好友突然来访已经习以为常。他丝毫不被影响,纸张翻弄间,他甚至头都没抬起。
“所以呢,你们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
肖邦终于放下了那一叠谱纸,饶有兴味地询问着杵在他桌前的一对好友。他发现了,自进门起到现在,他们两之间的氛围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和谐感,就像没有了束缚后两个逐渐相融的灵魂。敏锐的波兰钢琴家眯了眯眼端正了坐姿。
“当然是来找你要祝福的呀,弗雷德。”李斯特轻快地将夏洛琳的手执起放在左胸上,“你的好友找到最棒的旋律了,世上最迷人的乐曲已被谱出,我是说——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