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绡一抬眼,一个年轻男孩的面孔就在鼻尖前十几公分处,跟她鼻尖对鼻尖。 刘海覆着额头,眼睛狭长,单眼皮,眼瞳漆黑得像墨,鼻梁挺拔。这男孩……长得真好看啊! 可是,他……为什么直直的盯着她呢? 杜绡有点害怕了,颤声问:“你、你没事吧?”这里可是急诊外科,看外面躺着坐着的病号,哪个伤口不是奇形怪状的! 曾琦也站起,探头看。 就在这时,压在杜绡身上的年轻男孩忽然以和刚才跌倒的动作并不连贯的动作向旁边一歪,就倒在地上,半躺着,虚弱的说:“我肚子疼,疼得走不了路,你……你能扶我一下吗?” 肚子疼的话,就不是她撞出来的问题了。杜绡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是她的责任,但是年轻好看的男孩,羸弱的倒在她身旁,满眼期待的向她求助,杜绡的母性瞬间就给激发出来了。 “没事吧你,你慢点,慢点,我扶你起来……” 曾琦站在那里惊呆了啊。 他刚才仿佛看到了大学时代踢足球,对方队员的假摔动作了啊。 混蛋,你想对我的女病人干什么!第24章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绝不会再耽溺于暗恋的距离美和朦胧美。他一定会紧紧抓住机会,真正走到那个女孩面前。 周五的晚上, 当石天又一次失望,他是真的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杜绡了。他捂着从中午就隐隐疼痛的侧腹部,孤单的上了地铁,决定给这一场暗恋画个句号。 他身体一向强壮, 虽然觉得不舒服也没有立刻去医院,喝了点热水就没太在意。因为疼痛,周六他哪里都没去,在家里撸了一天的代码, 硬扛着那疼痛,希冀它能不药而愈。 等到了晚上,他疼得走路都要扶墙的时候,石天终于意识到, 再不去医院或许社会版就要又多一条“空巢青年孤单死在北京寓所,身边无有亲友陪伴,一周后才被发现遗体”的新闻了。 他抱着笔记本,一边百度自己的症状, 一边跟微信上一个学医的高中同学交流,一边在“程序员智霸天下”群里说:【老子肚痛, 走不了路了, 准备去医院。明天要没签到, 帮我报警收尸。】 查询完沟通完, 他又查询了相关疾病的对口医院, 终于叫了个车,直奔西直门这边来了。 他是万万料不到,身体上的病痛原来是上天对他之前的犹豫徘徊从而错失妹子的惩罚,同时也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契机。 当他忍着痛强撑住身体的时候,一抬眼,看到的竟然是那张魂牵梦萦,多次出现在他的(哔)梦里的“XIAOXIAO”妹子!他的地铁女孩! 他的耳边当时就奏起了《哈路利亚》的BGM,还看到了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在微笑着向他点头说:“看你的了。” 当这BGM突然收起,他听到杜绡用她特有的柔软的声音问:“你、你没事吧?” 石天的脑袋这一次终于没有当机!他的智商终于生平第一次用在了“捕获妹子”这项技能上,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直接封禅武林盟主。 他一歪,就倒下去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对脸长得好看的人处处充满了善意。石天姿态羸弱,眼睛里满满都是依赖和期待,一瞬间杜绡仿佛看见了她在宠物店看到的很喜欢但是不能买的那些小奶猫小奶狗,她就忍不住冲他伸出了慈爱的双手。 男孩闪电般的捉住了她的手臂,那力气虽然不至于捏痛她,却也牢牢的箍住了她,像是生怕她再跑掉一样。 杜绡就借一只胳膊给这可怜兮兮的虚弱男孩借力,另一只手扶着他后背慢慢扶他从地上站起来,升高,升高,升高,升…… 杜绡:“……” 好大个子!好像比她哥都高! 杜绡扶着这高大却虚弱的男孩坐在了病号圆凳上,她想收胳膊没收回来——男孩抓着她一只胳膊就没打算放开,他还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胳膊上。杜绡就感觉如果自己非要撤回胳膊呢,这个人好像马上就要再倒地似的,她就只好继续把胳膊借给他。 有医德的曾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石天说:“从周五开始腹痛恶心,今天已经疼得走不了路了,我百度过,怀疑是急性肠梗阻,各种症状都相符。” 曾大夫眼神向上飘,看向天花板。 当医生的最烦的就是这种人,会用个百度就整得自己跟个医学大拿似的,他觉得自己比医生还懂!你这么棒棒你还来看医生干嘛,你怎么不在自家厨房里给自己动手术呢? 曾大夫翻个白眼儿,对男病人说:“你,去床上躺着。” 又抬头对女病人温声说;“你可以走了。” 杜绡“噢”了一声,但是没动。走什么走啊,这男孩还抓着她一只胳膊呢,看他这么虚弱,她也不敢硬甩开他。
石天转身抬头,仔细看了看杜绡,确认她面色正常,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急诊,但看起来不像生病也不像受伤,他就放心了。 “能不能……麻烦你……”他一句话喘三口气,可怜兮兮的问。 杜绡怎么拒绝得了,就说:“小心点……”就扶着他慢慢走到床边。 曾大夫:“……” 石天真不是装,他是真的疼得走不了路了。杜绡看他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情况挺严重的。 石天一躺下,就不好再硬抓着杜绡的胳膊了。不能用手留住杜绡,他改用语言。 “你也生病了?”他问,“还是受伤了?” 杜绡只能站在他旁边,回答:“我被动物咬了,来打狂犬疫苗的。” 石天吃了一惊,忙问:“咬得严重吗?” 杜绡就有点讪讪的,只能说:“仓鼠。”还伸出那根手指头给石天看。 那伤口小得,石天要不是眯起眼睛运足了目力去看,还真找不到。 他感叹说:“咬得挺疼的吧哎哟啊哟啊哟!” 曾大夫收回手,瞥了他一眼。还真让这家伙说中了,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急性肠梗阻。 他坐回办公桌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嗡嗡嗡的打印出来几张缴费单。转头一看,一眼没瞅见,那家伙又抓着人家甜妹子的胳膊了。 好家伙,你都快死了你造吗?你这是用绳命在把妹啊! “你打电话,”曾大夫说,“叫个家里人来。” 石天说:“我家不是北京的。” 曾大夫说:“那有没有朋友?叫一个过来。初步判定急性肠梗阻,得做几个检查才能确诊。一旦确诊就得做手术。你现在的情况,这么多手续怎么跑,必须得有个人。” 石天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住。”他有些为难:“也没有能在这个时间找的人,不方便……” 这不是典型的空巢青年吗,杜绡有点可怜的想。她看着这男孩的侧脸,线条清晰硬朗,鼻梁高高的,明明那么好看,可生起病来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竟然连个能照顾自己的人都找不到。真是可怜。 她又想到自己。要是还在家里,被仓鼠咬了,家人就说不围着她团团转,也决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大半夜的来看急诊。至少哥哥肯定会全程陪着她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