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朋友是不是小小巧巧的, 齐肩发, 皮肤特别白特别细乎,看着特甜一女孩?”他问。
同事“诶?”了一声, 退后几步, 往后仰身又从门口看了几眼。
走开几步, 压低声音说;“是啊, 没错,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
怎么着?你怎么个意思?” 难道看上病人的女朋友了?医德呢?你医德呢? “什么女朋友。
”曾大夫没好气儿的说,“那是昨天晚上我一女病人!” 算了,干他什么事呢。
医生和病人, 离开诊室就是陌生人。
他就没再多事儿。
周末杜绡就根本看不见薛悦的人影儿。
不, 其实是她搬进来一个星期, 没跟薛悦打过几次照面。
她们俩的时间就对不上。
周日晚上杜绡早早就睡了。
周一早上闹钟一响, 她迷迷瞪瞪爬起来,照例先去解决生理需求。
推开厕所门,一男的正在那尿尿呢! 杜绡“嗷”一声叫就把门撞上,然后跑回屋了,喘了好几秒才回魂。
好像……还是那个纹身男。
杜绡想起来薛悦是有男朋友的,她手机里还存着薛悦男朋友的电话号码呢,直接就记录为“薛悦紧急联系人”。
自己住的地方有个陌生的男人,杜绡真挺不自在的。
但开始住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提过不能带人来的要求,不知道自己现在再去说会不会让人觉得事儿多。
而且她们也不是学生了,都是社会人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杜绡就犹犹豫豫的。
外面传来了厕所冲马桶的声音和开门关门,又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杜绡听着安静了,才又走出去。
她这会儿已经不是穿的睡衣了,吸取了上次没穿内衣凸点走光的教训,她直接换好了衣服才去了洗手间。
刷完牙,再洗脸,捞起毛巾往脸上抹,杜绡差点没吐了! 毛巾上浸透了一股子浓浓的烟味!空气里的烟味被抽风机吹走了,毛巾却是纯棉的,它吸味!杜绡这一抹,觉得脸上都有烟味了,赶紧又洗了一把脸,把毛巾用香皂好好的投了一遍拧干,才擦了脸。
这不行,这必须得跟薛悦沟通一下,她想。
但薛悦的门还紧闭着,悄然无声,屋里的两个人显然还在睡觉。
杜绡只能带着不太愉快的心情挤上了地铁。
【国贸站到了,请您按顺序上下车。
】 广播响起,杜绡心里微动,想起了她跟石天的约定。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乌泱泱的人啊,石天还说“经常”看见她,他是怎么能在这样的人群里看见她的啊?他是火眼金睛吗? 她的心情忽然好起来,掏出手机拍了张车窗外,故意没有拍站牌,发给了石天。
石天秒回:【国贸站!】 杜绡嘴角勾起,问:【你好点了吗?】 石天回复:【还在挂吊瓶。
QAQ】 他又问:【你在上班路上?】 杜绡回复:【嗯。
你好好休息。
】 石天说;【等我出院请你吃饭,还没谢谢你。
】 【不用。
】杜绡回复了个微笑摆手的表情。
【必须的。
】石天回复。
杜绡发了个笑脸,没再回复。
她忽然有了兴趣,点击石天的头像,想看看他朋友圈,结果…… emmmmmmmm……三天可见呀。
而且他最近三天就只发了一条朋友圈,全是什么代码解题之类的。
算了…… 杜绡就关上了手机,继续拉着吊环。
过了几秒,她猛的想起一件事!赶紧又拿出手机划开,翻自己的朋友圈,把她发的那张石天的证件照给删了。
应该不会被人家看见吧,她自我安慰的想。
那是肯定……会被看见啊。
石天昨天晚上就把杜绡的朋友圈给翻了个遍啊,看见称赞他颜值的那一条,要不是刚做完手术,他能开心得在床上打滚! 而石天是在回复了那句“还在挂吊瓶”之后陡然间想起来自己朋友圈的事的。
她都给他发微信了,会不会也去看他的朋友圈?他头上当时就有冷汗了。
并不敢屏蔽杜绡,他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操作,麻溜的先把朋友圈设置为对所有人都是三天可见。
等跟杜绡说完话,他才开始删朋友圈。
周末开车爬山?删! 周末开车跟同事烧烤?删! 周末开车远足?删删删! 他在杜绡面前给自己做的人设可是“每天坐地铁”,可不能让杜绡知道他有车,要不然他怎么解释? 石天一路狂删朋友圈,一直删到自己买车提了车的那天第一次在朋友圈晒车为止,总算松了一口气。
“同志们不错呀。
”章欢从客户那里回来,笑眯眯的趴在隔板上夸她的姑娘们:“今天客户跟我表扬你们了。
” “特别是杜绡小同志~”她心情很好的说,“客户点名表扬了。
” 杜绡手捂住心口,闭眼感叹道:“不枉我给他们做牛做马呀。
” 章欢乐了:“完事没?走,请你们吃饭。
” 四个人中午去王府井,杜绡和王梓桐都想吃火锅,但曹芸想吃上海菜。
“上海菜吧,清淡。
”章欢说。
她拍板了。
她是请客的人,大家当然听她的。
“这一个礼拜怎么样,小同志脱离父母、自力更生的生活还行吗?”章欢问。
杜绡皱眉笑道:“还行……吧?” “这什么表情啊?”曹芸问。
杜绡说:“房子也还行,室友也还行,就是吧……她男朋友有时候会来我们这儿住。
” “啊?”王梓桐说,“你看房子的时候没谈一下这个事吗?能不能带人过夜,这互相都要大家事先约定好的。
” 杜绡苦着脸说:“我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你就是没经验。
”王梓桐说,“哎,你大学在哪个城市上的啊?” “北京。
”杜绡老实承认。
“……怪不得。
”王梓桐说,“你就压根算是……没离开过家。
” “我妈不让我考外地的大学,我一个人去外地她不放心。
”杜绡无奈的说。
现在想起来,中学时代真是听话啊。
不是不想去别的城市看看,生活生活。
但是妈妈不许,她就放弃了。
同班同学好些都考去了外地,北京学生有政策优势,去外地的话可以以比别的地方的孩子更低一些的分数进去更好的大学。
这由户口带来的好处她是一点都没享受到,白瞎了她的北京户口。
杜绡就暗暗叹了口气。
她以前一直觉得应该做一个乖孩子,应该听妈妈的话,现在看来,不尽然。
因为父母不一定是对的,甚至在有些时候,父母也根本不能再继续为你遮风挡雨。
最后的道路,还是要你一个人走。
杜绡经历了家里的事,隐隐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本就是个工作踏实认真的女孩,但从前对她来说,工作就是工作而已,别人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只不过是力争做好,不要被批评而已。
但现在,当她再坐在办公桌前的时候,她的感觉全变了。
她觉得,她最应该努力的事情,就是努力工作。
什么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事业能靠得住。
看章欢,自己有车有房,高薪有存款。
她拥有这些,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 杜绡从未在她身上见过自己曾有过的那种迷茫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