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完本[古言]—— by:田园泡
田园泡  发于:2018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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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内瞬时寂静下来,苏锦萝蹲在地上搂着陆迢晔的小腿躲在他的暗影里,能听到外头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开了。
城阳郡主一身宫装,提裙进来。身后跟着手提食盒的冠珠。
牢内很暗,只能隐隐绰绰的瞧见陆迢晔的颀长身影。
“晔哥哥,好久不见。”城阳郡主的嗓子有些干哑,盯着面前的人,满目含情。
陆迢晔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说话。
苏锦萝虽看不清城阳郡主的面貌,但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这人的身子应当是恢复一大半了。
“牢内昏暗,怎么没点灯。”
城阳郡主话罢,冠珠上前,掏出火折,欲点灯,被陆迢晔给呵止了。
“暗有暗的好处,”清冷淡漠的声音充斥在牢房内,句句戳人心。“这样便不用瞧见那些不愿瞧的东西了。”
意思便是,本来是有灯的,因着她来了,所以才灭的。
城阳郡主身子一僵,她自然听懂了陆迢晔话中含义。竟厌恶她至此吗?也是,他从来便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晔哥哥,不是我要如此做的,是你逼我的。”咬着唇瓣,城阳郡主双眸涨红。
“我逼你?”陆迢晔嘲笑道:“我何时逼过你?”
“你若早娶了我,哪里还会生出这许多事端。”城阳郡主上前一步,站的离陆迢晔极近,脚上的宫鞋踩到苏锦萝披在身上的玄色披风。
陆迢晔伸手,将人猛地往后一推。
城阳郡主站立不稳,撞到身后的槛栏上,疼的面色一白。
“郡主!”冠珠急向前,扶住城阳郡主,与陆迢晔呵斥道:“王爷,我们郡主好心来看你,你为何要如此?”
苏锦萝噘嘴,暗搓搓的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咦?不对,好像陆迢晔这个伪君子更像那只狐狸呀?
“冠珠。”城阳郡主站直身子,呵退冠珠,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木桌上。却不想那小小木桌已被摆置的满满当当,根本就没有地方再放她的食盒。
牢内昏暗,隐隐绰绰看到一些盘盘叠叠,还冒着鲜活气。
“这些……是王妃送的?”城阳郡主攥紧手里的食盒,问道。
陆迢晔一瞥眼,满眼宠溺的开口:“怕本王吃的不好,用的不好,特花了银钱,差人送进来的。”说到这里,陆迢晔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听说在外头担忧的,饭食不下不说,连眼睛都哭红了,真是个傻萝萝。”
苏锦萝咬牙,伸手狠狠拧了一把陆迢晔的小腿。
胡说八道!她今日午膳用了两碗饭呢!
城阳郡主手里的食盒越攥越紧,在陆迢晔话落之际,猛地往外一砸。
陆迢晔站在那处没动,甚至扬起了两侧宽袖。食盒内的汤汤水水尽数落到他身上。
苏锦萝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把头埋进了陆迢晔的小腿间,小小的蜷缩成一团。
有碎瓷片飞溅出来,陆迢晔微侧了侧脸,那瓷片便顺着他的眼角飞了过去。
眼角刺痛,有血迹渗出。陆迢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然未觉。
城阳郡主大口喘息,她捂着心口,冷汗自鬓角滑落,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样。
“郡主。”冠珠赶忙给城阳郡主服下清心丸。
城阳郡主靠在冠珠身上,唇上毫无血色,一双眼却执着的盯住陆迢晔,呢喃着开口,“晔哥哥,只要你休了苏锦萝娶我,我便告诉太后,告诉皇上,我不怪你……你还是静南王……”
“不怪我?”陆迢晔讽刺出声,“城阳郡主,人在做,天在看。本王自清,无惧。”
“可是你已经入了大狱了。你知道方淼已经动用了所有势力,要将你置于死地吗?”城阳郡主一心急,直接便脱口而出。
陆迢晔双眸一闪,漫不经心的笑道:“本王还道城阳郡主哪里来的如此计谋,原来是身后有人。依本王看,城阳郡主倒是与方大人金童玉女,乃天生一对。”
“陆迢晔……咳咳咳……”城阳郡主急吼出声,身子受不住,捂嘴咳一震,喉咙里涌出一股血腥气。她咬牙,咽下去,眼前一震,白雾茫茫一片,白黄相交,脑袋坠沉,许久才回返过来。
“郡主。”冠珠急的眼泪直流。
城阳郡主缓过一口气,垂着眼帘,“晔哥哥,你当真是死,都不愿娶我吗?”
“便是让萝萝当寡妇,我也不愿负她。”男人立在那处,提到“萝萝”时,清冷声音明显缓和下来。
城阳郡主一怔,而后笑道:“好,咳咳,好……”
苏锦萝动了动麻木的腿,小心翼翼的把脑袋靠到陆迢晔小腿上。
她不想当寡妇。
第69章
是夜, 雷电交加,震的人心惶惶。身披玄袍的男人头戴笠帽, 出现在寿康宫的侧殿前。
“王爷, 求您救救我们郡主吧……”冠珠跪在地上磕头,磕到满额青肿。
陆迢晔立在榻前,榻上躺着面色惨白的城阳郡主,她微睁开双眸,看到立在那处的陆迢晔, 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晔哥哥, 你来看我了。”
“受太后所托。”陆迢晔眸色淡漠的开口,上前, 取帕覆在城阳郡主的腕子上,片刻后垂眸道:“药石罔效, 准备后事吧。”
“王爷,王爷……我们郡主不会死的,求求您救救她吧……”冠珠伏跪上前,抱住陆迢晔的小腿使劲磕头。“王爷, 郡主做错了事,是郡主的不是,奴婢给您赔命……”
“你便是赔了命, 本王也救不了她。”陆迢晔话罢,起身, 抽出自己被冠珠搂在怀里的小腿。
“咳咳咳……”城阳郡主欲起身, 却是一阵猛咳。
冠珠慌忙捧了痰盂来, 城阳郡主涌出一口血,面色却因为咳嗽,反而显出几分红晕。她穿亵衣亵裤,青丝披散,身薄如纸,满身病气。
“晔哥哥,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攥着身下纱被,城阳郡主沙哑着声音,喃喃开口。
当前是第: 31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迢晔擦拭双手,背对着人而立,背影孤高而冷漠。
城阳郡主自嘲一笑,“晔哥哥,城阳错了。欠晔哥哥的,城阳都会还清的。”
“吱呀”一声,侧殿的门被打开,福缘近前道:“王爷,该回牢了。”
陆迢晔颔首,大步流星的离去。
……
八月初的那天,正是处暑。天地始肃,秋老虎咆哮而至,雷暴频频。城阳郡主体弱久不愈,终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了。
听闻死前,留下一封书信,太后阅后,大怒,直奔皇帝寝殿。彼时,正是皇帝与皇后你侬我侬时,太后突然出现,当朝天子还在系裤腰带,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静南王府侧院里头的那株葡萄藤在抄家时被砍坏了,苏锦萝花了三天的时间,插了竹子用绳子绑了,把那些剩下的枝干系上去,在第四日时一阵夏雨过,终于显出几分生机。
所以当陆迢晔回来的时候,苏锦萝正在捣鼓那株葡萄藤。
小妇人穿一件半旧纯色绸缎裙,蹲在地上,用铁铲子挖泥。风微凉,日头却大,小妇人梳妇人髻,细薄香汗自粉颈处向下蔓延,滴滴答答湿了绸缎裙,隐约可见一片白皙脊背,白腻的发光。
陆迢晔上前,立在她身后,缓慢俯身。
离的近了,他能闻到小妇人身上那股子茉莉头油味,清浅细腻,入口清甜,就似眼前的小妇人一般。
苏锦萝正在挖土,冷不丁头顶罩下来一个黑影。她想起昨晚雪雁与她说的,府前不宁,常有心怀不轨之人登门。登时一个机灵,手里的铁铲子舀一捧泥,“哗啦”一下就朝后撒了出去。
任凭陆迢晔武功再好,也挡不住那满天飞雨般落下来的泥渣子。他立在那处,扬袖遮掩,但头上、身上窸窸窣窣的都被覆了一层。有些干泥滑进衣领子里,一些湿泥粘在肌肤上,狼狈非常。
苏锦萝头也不回,扔下铁铲子就往外跑。陆迢晔伸脚,踩住她的绸缎裙。苏锦萝一个使劲,跌趴在地上,滚得满身泥泞。
“啊啊啊啊,雪雁!玉珠儿……”
“闭嘴。”陆迢晔蹲身,一把捂住苏锦萝的嘴。
苏锦萝慌张挣扎,张口就咬。陆迢晔吃痛,将人放开后揽住腰肢,一把扛到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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