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兵部还是临阳城中那几位还有着军权的武将,都眼馋秦雪阳所带来的那些马队,更是眼馋漠北马场,全天下数一数二的供马场。
若是以往也就是一批优质的马匹,换在现在,那就是要为战场输送战马,大多都想抢下关系,在这一二个月的时间中,那些人家想方设法靠着自家的女儿搭上了秦雪阳的线。
而秦雪阳与贺兰叶都是出自漠北,甚至秦雪阳还住在贺兰家,据说还有些微妙的关系在其中。
如此一来,在陛下已经替贺兰叶正名之后,之前还在躲避贺兰家的那些个人家,又都围了上来。
有些为了和秦雪阳身后的漠北马场捆绑,甚至没有镖单,也要生造出来一个。
秦雪阳自然知道如何在这种局面给贺兰叶牟利,只一句喜好幽鹿苑的帛锻,就有人把请贺兰叶前往幽鹿苑压货的单子送了来。
贺兰叶已经猜着柳倾和有任务在身,大约是不会在临阳,本以为这一趟一走只怕有些日子要见不着柳倾和了,却不料他居然也朝着幽鹿苑走。
贺兰叶心思一动,想到了当初在幽鹿苑时,齐沼这个守令被当地异族扣押的事情。若是当初,她只当是当地异族对朝廷的抵抗,可如今想来,其中定然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就算幽鹿苑本就民风凶蛮,之前几任的守令也并未出现如此之事,怎么就偏偏轮到了齐沼,就出现这种事情呢?当真是当地异族的问题么?
而且当时柳倾和作为风刃的暗探,带着自己的手下去过了一趟,仅仅是把人从囚禁中救出,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而现在,他还要再去一次。
在齐沼明面上已经领了皇命带着一千士兵的情况下,暗中前去。
贺兰叶电光火石之间,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彼一抬眸,还未张口,柳倾和温热的掌心已经悄悄扣在了她的眉眼。
“嘘……不要问。”
柳倾和的声音在她看不见时,无尽温柔:“不管你想到什么,都别说出来。”
贺兰叶心头跳得厉害,她抓着柳倾和的手掌,如他所说,没有说出来,只轻轻叹气:“……还真是……巧。”
柳倾和松开手掌,转而摩挲着她的脖颈,轻笑:“看来是天注定要你我同行了。”
贺兰叶前脚应下来要去幽鹿苑,后脚齐洵就腆着脸找上门来。
犹记得在南馆里齐洵那忍辱负重中夹杂着两份娇羞的模样,贺兰叶想起他就是一阵恶寒,再加上齐沼那件事,她现在也还说不好,到底是整个楚阳候府,还是只是齐沼个人行为。齐洵自然是无法洗脱干系了。
只齐洵以往到底与她交情不错,几次请了来,贺兰叶也不得全推了去,只能应了下来。
临阳城中,对于贺兰叶这位漠北初来不足一年的人物,传说太多,多的是人想要扒上来看看她这位卷入足以诛九族大案中还死里逃生的角儿,难得的,一直以来被青楼妓子全盘拒绝的贺兰叶,居然在齐洵的相邀下,进了花街楼里。
也不知道齐洵是什么心思,花了一大把银子,包了全场数得上号的漂亮妓子,等贺兰叶一来,一排排站在她面前,敛衽娇笑。
贺兰叶有些不太开心。
她身后跟着的,不是以往总带出来的常恩显或者小多,而是重新伪装了一番,穿着一身干练短打,瞧上去很是低调的柳倾和。
也不知道他堂堂一个暗探首领,把这种吃饭的技术用在这上面,官家知道了会不会赏他一顿板子。
夫妇二人都带着一脸相似的淡漠,扫过那打扮娇俏的花娘们,贺兰叶再一看站在旁边扣着扇子紧张兮兮的齐洵,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楚阳候世子包了场的花楼只伺候他们,等几人在最大的宴厅落座,一个个尚未及笄的半大少女手捧佳肴款款而来,比起她们怀中抱着的菜点,更引人注意的是她们拉扯的露出一半白花花胸脯的领子。
一弯腰一伏身,清晰可见。
贺兰叶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前紫裙少女一弯腰,她的视线就钻进她抹胸,仔细瞅了瞅人姑娘的胸脯。
她看着人家白花花胀鼓鼓的胸,有些发愣。
这还是尚未及笄的女孩儿,怎么张势如此惊人?
贺兰叶盯着看了没两眼,齐洵就把人姑娘一把推搡到她旁边,还朝柳倾和指了指:“喂,你坐远些。”
齐洵只当柳倾和是贺兰叶带来的随从,又指了指门外:“要不先出去,我和你家局主有话要说。”
柳倾和凉凉看了眼赶紧推开那小丫头的贺兰叶,没有吭声。
贺兰叶一扭头,就发现了这对前情人之间不太契合的氛围,只她哪里敢把非要和她多点相处时间的柳倾和撵走,果断道:“你坐过来。”
她指的是自己身侧紧紧挨着的同位置,至于面前还站着的被安排过来的几个妓子,转来转去都没有从贺兰叶身边找到落座的地方。
柳倾和气顺了,从后面挪了挪,几乎和贺兰叶紧紧贴着。
屋里头那些笑靥如花的妓子们不敢吭气,彼此抛着眼神,朝着贺兰叶方向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旁边的齐洵身侧坐着一个娇俏的妓子,他可没有心思管人家,一看贺兰叶叫了那个青年挨着坐,警惕了两份,赶紧仔细辨认了一番。
瞧着和以往带出来的那些镖局的人长得不太像,相貌算得上端正不错,眉宇间有一股英气,而且瞧着年纪不大,身材也不错。
仔细打量了一圈,齐洵心里头不踏实了,他本来还想要用一群妓子来转移贺兰叶注意力的,没想到她出来嫖妓,身边都还要带一个……暧昧不清的儿郎。
只怕传说是真的,她没有和奇华私奔的原因,就是她是个死断袖的。
齐洵心里头一阵冰凉。
之前贺兰叶与他们兄弟交好的那个模样,他说句不过分的,觉着贺兰叶完全是看上了他们兄弟。
而且这才刚从他口中知道了兄长回了幽鹿苑,怎么立马就要跟着去?
齐洵真的是怕贺兰叶要找他兄长去耍,赶紧儿给妓子们使眼色:“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服侍贺兰局主!”
头戴金钗钿花的妓子也无可奈何,一张席位能有多大,贺兰叶占一半,另一半,那个冷面的青年全占了不说,看她们的眼神沉甸甸的,她们根本就不敢靠过去找缝隙钻。
贺兰叶这会儿给妓子们解围了,她淡淡道:“不用你们服侍,该准备玩乐的,准备着就是。”
她一句话,本来要贴着人近近儿弄些什么的妓子们也真不敢靠过来了,搬了琴来,打扮的风情万种,衣衫轻薄的妓子们,只得随侍在旁边,抚琴低唱,拍鼓起舞。
齐洵就像是个老鸨,决口不提他叫贺兰叶来的目的,指着那些妓子不断给贺兰叶说道:“你瞧这个怎么样?身材不错,抱在怀里肯定舒服!”
贺兰叶顺着齐洵手指看去,一个丰腴却丝毫不显胖的妓子正朝着她抛媚眼,胀鼓鼓差点装不下的胸,纤细的腰肢,的确有两份引人注意。
贺兰叶看了两眼,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扭头,她身侧的柳倾和正低着头,认认真真给她剥新出的栗子。
她手边的一个空碟子,已经装了许多栗子仁了。
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柳倾和明显让贺兰叶松了口气。还好,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男装多年的她,身材多少比起别的女儿家有些逊色,而柳倾和却很偏爱某些事,这让她心中无疑绷紧了一根弦。
柳倾和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依稀有一份了然的轻笑,只他还想活,又悄悄低下头去。
这一幕看在齐洵眼中,只觉着万分别扭,他忍不住说道:“松临,如今你媳妇儿也不在家,这外头若是看上了哪个,干净的只管领回家去,我给你出钱,如何?”
低头剥栗子的柳倾和抬起头来,阴恻恻扫了齐洵一眼。
这个家伙果然很讨厌,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他有弄死他的冲动。
贺兰叶捧着栗子吃,听到这话哪里敢点头,脑袋都摇圆了:“别了别了!”
开什么玩笑,当着妻子的面拉扯一个妓子回家养,再蠢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
齐洵一个劲儿把屋中那些花了不少银子弄来的娇俏妓子们给贺兰叶推了个遍,却不料她充耳不闻,只笑眯眯吃着喝着,连妓子来敬酒都不曾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