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阳的镖师家眷大小口的统共加起来的都过百人了,没有个进项,坐吃山空,任是口袋里还有多少积蓄,也消受不起。
贺兰叶正愁着找谁家去给她敲个门砖,就有人送上门来解围了。
依旧是那个笑容标准的谢内监,身后带着一批小黄门,后头跟着车马三辆,招摇过市。
自皇城到偏远的巷子一路走来,瞅着的人家不是一户两户,谢内监的轿子还没有抵达到镖局门铺子,贺兰叶就已经得了消息。
谢内监下了轿,面对早早候在那儿等他的贺兰叶笑了笑,对附近趴在墙头看热闹的人视若无睹,客客气气躬了躬身:“传陛下口谕:贺兰局主在此次公主被诬陷事件中,无辜受了牵连,陛下特赐下明珠一斛,锦缎十匹,白银千两,以示安抚。”
贺兰叶只道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整个人崩成一道弦,却不料听见了谢内监慢悠悠的话,愣了愣神。
恍惚间,身后小黄门已经麻利的从车上抬着御赐一排排往前院里头搁,平氏周氏都懵了,站在贺兰叶身后不停扯着她衣角。
贺兰叶面对谢内监从容的笑脸,忽地明白了,她好像不经意间,夫凭妻贵了一把。
果不其然,贺兰叶送走了谢内监,还没有把院子里头这一堆御赐整理好,外头镖局来来回回的,带着外头的消息。
贺兰叶收到了陛下的赏赐,还有谢内监那一番话,很快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临阳,但凡关注的,都知晓了此事。
贺兰叶抱着那一斛明珠给家中女眷分,嘴角噙着笑,知晓此事是恰到好处的解了她燃眉之急。
很快,外头的镖单如雪花似的络绎不绝。
眼见着万仓镖局这一个月来遭受的打压算是过去了,平氏心里头舒了口气,就赶紧儿惦记她儿媳,叫来贺兰叶抓着她的手念叨着:“如今我家算是劫难过去了,三郎何不去柳家问问,五娘可还愿意回来?”
提起此事,贺兰叶略有迟疑。
柳倾和回去柳家已有两日,不见柳家有什么动静,他也没有用柳清荷的身份回来,只怕他许是短时间内,又要离开临阳了。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能去接人。
贺兰叶这样想着,嘴巴上却说着:“我们当初送五娘回去,是因为我要出镖走了。如今接回来虽也说得过去,只是我又要出镖走一趟,他纵使回来了也待不得几日,何况麻烦。”
平氏一愣,立即问道:“三郎这是又要出去哪?哪家的镖,什么货物,要走多久?”
问了一连串,平氏眉头紧蹙,叮嘱道:“可千万不得去走南荒,我听任夫人说,如今那儿正打着仗,乱着呢!”
在贺兰叶前脚回来没多久,后脚边境就起了狼烟。乌可王子遇刺一事果然被栽到了大夏的头上,再加上这奇华公主难以说清的流言,乌可到底是怒了,点了几万军队,与边境的大夏军队对峙起来,偶尔有小的战事爆发。
贺兰叶拍了拍平氏的手,安抚道:“我走不到那里去,娘您放心就是。”
安抚了母亲,可到了头,贺兰叶也没有说她要走哪一趟。
夜里吹了灯,天气凉了,贺兰叶翻出了一床较厚的被褥裹着,手晾在被窝外,正透着依稀月光把玩着手中的一把短刀。
刀刃插在手掌,缩回去,松开,插过去,再缩回。
贺兰叶漫不经心把玩的刀,正是当初用来骗奇华和五皇子的伸缩刀。
只是她手指在刀柄上按了按,再次压过去时,却把她手掌戳的发白,刀刃怎么也所部回去了。
她垂着眸,心里头千头万绪,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柳倾和悄悄跳窗回家,脱了外套刚要上床,就看见了自家小夫君两条白皙的胳膊放在被子上头,她睡得正熟,胳膊却冻得冰凉。
柳倾和小心翼翼上床去给她抬胳膊,还没有碰到,贺兰叶忽地睁开了眼,本该是熟睡中的她眸中不见一丝困倦,刹那间有一缕冷然的光闪过。
贺兰叶看见床上柳倾和轮廓时,本蓄力的胳膊卸了力道,紧绷的人38 当前是第: 40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也懒懒躺了回去,随手在枕边胡乱拍了拍。
“如今天冷了,你也不怕冻着了。”柳倾和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先是给贺兰叶把胳膊塞进被子中,收了她手中的刀,想贴过去又怕自己身上凉,索性隔着一臂的距离,侧身无奈看着她。
贺兰叶只在被子里抓着他同样冰凉的手,懒懒道:“你不也不怕冻着?”
他身上比她凉的多。
“那不一样。”柳倾和笑了笑。
贺兰叶想了想,索性主动挪了挪,钻进他冰冷的怀中,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我给你暖暖。”
她睡了有一会儿了,身上温度正好,忽地抱着柳倾和,冻得她胳膊起皮。
这一抱,贺兰叶寻思过来,这样冰的体温,只怕他不是直接从柳家过来的,而是在寒冷的夜中吹了几个时辰的风了。
贺兰叶不由心疼起她抱着的人,只是到底他是暗探,这种事情她却插不得嘴,只能默不作声抱紧他,给他传递一份温度。
两个人头挨着头,躺在一个被窝里,不多时温度就交织在一起,这会儿柳倾和才抱着她笑眯眯道:“你骗我这件事打算怎么办?”
贺兰叶靠在他怀中,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指合离那事。她到有恃无恐,一勾嘴角:“能怎么办,你打我啊?”
柳倾和环着她的腰,狠狠咬了她下唇一口,在她疼得嘶了一声时,才又温柔地亲了亲。
“我可舍不得。”
“呸!”贺兰叶脸都黑了,她下唇吃痛,晓不得这人发什么疯,气不过索性一口啃在了他下巴上。
莫名其妙从咬到亲,再莫名其妙滚在一起,好容易等两个人安静下来,被子早就在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两个人在寒冷的秋夜里闹出了一身的汗。
大晚上的两个人又泡了泡澡,等重新躺下,贺兰叶精神头都不在了,靠在柳倾和臂弯打着哈欠。
“贺兰,我暂且……”
柳倾和抱着她,刚开口说了一句,怀中贺兰叶懒懒打断了他,随口道:“要回去边境还是去哪?”
柳倾和嘴角一勾,在她发旋落下轻轻一吻,贴着她脸颊亲昵叹息:“真好啊……”
这种完全被看透的感觉,竟是让他无比的满足。
他把玩着她的手,轻声道:“差不多吧,这些日子不能陪你了。”
贺兰叶睁开眼,黑漆漆的房中只有依稀模糊的轮廓,她叹了口气,反手抓着他:“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只要知道,总要平安着回来就是。”
“嗯。”柳倾和动情地抱着她,充满感动地道,“有你在家等我,我一定……”
“等等,”贺兰叶忽地打断了他的话,一仰头,认真说道,“谁说我要在家等你了?”
柳倾和一愣:“噯?”
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动人的送别该有的标准,郎君辞家入战场,妾守家中盼君归么,他正认真的感动着,怎么就不是了?
柳倾和还没有想明白,贺兰叶沉默了会儿,夜中那双明亮的杏仁眼中折射出一抹幽光。
“我要走一趟镖出去,只怕你回来,我还回不来。”
柳倾和从贺兰叶与之前有所不同的冷厉中窥探到了一二,他紧紧搂着贺兰叶,忽地有种惶恐,轻声问:“你要去哪?”
贺兰叶捏着他手背,垂眸:“……幽鹿苑。”
“有一笔账,有一件事,必须是个作了结的时候了。”
柳倾和沉默了片刻,而后干巴巴道:“……真巧。”
这次轮到贺兰叶一呆:“哎?”
作者有话要说:柳倾和:开熏能和媳妇儿一起出任务,鼓掌鼓掌
贺兰叶:……一点也不想鼓掌
第98章
贺兰叶要去幽鹿苑,是几日前就已经决定下来的。
她在和友人们聚会中,多方打听了齐沼的行径,确认之后,把问题踢给了秦雪阳。
秦雪阳在漠北就是最大的马场场主的女儿,特别是当年那件事之后,她算得上是唯一继任者,此次抵达临阳,身边也是带了一个大队马队,利用这些马队,秦雪阳轻而易举在这两个月打入了贺兰叶无法轻易涉及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