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更是常年躲在寺庙,等孙皇后去上香时与她幽会。从燕地到京城路上,两人竟然还见了几次面,若非他帮忙遮掩,差点就要被发现。
原本只是偷偷摸摸,楚王不敢露面。现在楚王被太上皇召了京城,以后出入宫廷,孙皇后与楚王必然时常在贤太妃那里见面幽会。
赵见深何等机敏,若是被他发现了,他的计划就都毁了。
赵见泽虽然不想杀母,但想着事情败露,他们所有人都要死,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孙皇后一人死亡,也省得他整天提心吊胆怕被赵见深发现。
徐惠妃身边的徐嬷嬷,原本是孙皇后的人,二十多年前被孙皇后派到徐惠妃身边,深得徐惠妃信赖。
所以,他就让徐嬷嬷怂恿徐惠妃下毒,并把药给替换了。
当然,他对孙皇后说,徐惠妃下的是沉睡不醒的毒,他会在合适的时机让孙皇后服下解药。
本以为这次孙皇后必死无疑,没想到,孙皇后竟然被赵见深给救回来了。
据太医说,孙皇后应该明天就能醒。到时候,他又该怎样跟孙皇后解释呢?
☆、114.恩爱
徐惠妃谋害皇嗣、毒杀皇后, 罪不可恕,两位太妃判徐惠妃死罪, 两日后处刑。
嗣皇帝早有准备, 听到消息还是晕死过去。醒来赵见鸿陪伴在他身边。
“父皇, 您醒了。”
嗣皇帝抬头去看赵见鸿,只见赵见鸿跪在地上,而且像是跪了很久。
“阿鸿。”嗣皇帝吃惊又不解:“你、你这是做什么?”
赵见鸿两眼通红、嗓音发哑、神情痛苦:“父皇,儿子去求了两位太妃,她们说对母妃的判决已经交由太上皇,她们没有更改的权力。若要母妃活命,只能去求太皇上。”
嗣皇帝赶紧坐了起来:“这……”
他皱了眉头,好半晌才道:“父皇虽然贵为皇帝, 大事小事都没有决策权,若非如此, 你母妃又怎么会受此大苦?在太上皇面前,我没有一丁点的颜面。若是太上皇愿意听我的话, 哪怕就听一丁点, 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是,你也知道……”
“儿子知道。”
赵见鸿声音是平静的,心情却是痛苦的。他早就知道, 父皇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成为皇帝之前, 他还敢为了他与母妃争一争, 可当了皇帝之后, 他就不敢了。他害怕,怕自己轻举妄动,让太皇上不喜。
父皇与他,原本已经定好,以不变应万变,慢慢熬。熬到太皇上殡天、父皇执掌大权,然后废赵见深,改立他。
可是,现在他不想熬了。
赵见深心狠手辣,又有赵见泽做帮手,他再不行动,只能被动挨打。
赵见鸿道:“儿子不是让父皇去求太上皇,儿子打算自己去。”
赵见鸿以头碰地,给嗣皇帝行了个大礼,语气决绝:“儿子这一去,说不定会遭了太上皇的厌弃,也有可能与母妃同罪。若儿子真遭遇不测与母妃一起去了,就不能陪伴父皇左右,父皇对儿子的养育之恩,儿子来生再报。”
嗣皇帝大惊,完全没想到赵见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赵见鸿走了,他坐在床上,内心痛苦与自责交织。既舍不得徐惠妃与赵见鸿,毕竟是他心爱的女人与疼爱的儿子,又不敢跟赵见鸿一起去求太上皇。
他甚至不敢砸东西发泄怒火,怕宫人听见,报到太皇上那里去,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去。
他是个软弱的丈夫、无能的父亲!
他恨自己的怯懦无用,却不敢去改变。
嗣皇帝痛苦地攥紧拳头,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声痛哭。
赵见鸿去求太皇上,遭到呵斥,他并没有退缩离开,而是选择跪在乾清宫宫苑里。
吴语柔得知消息,立刻进了宫去找德太妃:“姑祖母,你带我去乾清宫去找阿鸿。”
吴语柔虽然是皇家孙媳妇,但未经传召,她连乾清宫的大门都够不着。
“不行!”
德太妃一向疼爱吴语柔,也将吴语柔视为后半生的依靠,但是这次她没有听从吴语柔的话,反而劝她:“徐惠妃自己作死,赵见鸿再去求,太上皇也不会更改念头。”
“想当初,先皇长孙赵见浩出事,先太子跪地恳求,连命都搭上了也没能让太上皇网开一面,赵见鸿求跪地,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吴语柔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您看这天,就要下雨了,阿鸿这几天心力交瘁,本就彻夜难眠,若是再淋了雨,他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受不了也要受!”德太妃看得很清,赵见鸿八成是指望不上了,竟然想出跪地乞求的法子,分明是山穷水尽了。
果然天降大雨,赵见鸿硬生生跪在雨地里,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挺不住晕死过去,被人抬回了燕王府。
昏迷两天之后,他醒了。
嗣皇帝非常担心他,忙完了宫里的事就来燕王府看他:“阿鸿!你醒了。”
“母妃呢?”赵见鸿两眼迷茫怔忪:“母妃她……”
“你母妃……”嗣皇帝痛哭:“你母妃已经去了,阿鸿,父皇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挺住。要是你也倒了,你让父皇依靠谁?”
嗣皇帝不顾吴语柔这个儿媳妇在场,就哭了出来,分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赵见鸿觉得他机会来了。
他当然知道太上皇不会改变主意,他去跪地乞求,也并不是为了徐惠妃。他是为了让嗣皇帝看清楚他们的情况有多糟糕,绝不是他们想忍就能忍得了的。
“父皇。”他起身,动了动嘴唇,用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反吧。”
嗣皇帝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看着赵见鸿。
赵见鸿起身跪地:“父皇,如今人为刀俎,我们为鱼肉,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等死。”
他语气坚定,牙关紧咬,等待着嗣皇帝的答案。
嗣皇帝双唇发抖,终于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
孙皇后醒了,但是她身体太虚弱,需要静养,所以众人轮流进去看望。
赵见泽一直紧张守候,第一个进去了。
“母后。”赵见泽泪流满面,自责不已:“儿子没用,害你受苦了。”
孙皇后无力地咳嗽,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我昏睡的药吗?”
她记得昏迷前,她吐了很多血。
“都怪徐嬷嬷!”赵见泽痛恨道:“她弄错了药,害您受了这么大的罪。多亏太医救助及时,您才能平安度过。”
孙皇后对此深信不疑:“那徐嬷嬷现在如何了?”
“她死了。”赵见泽佯作惋惜:“她犯了大错,原本罪不该死,但是她心里愧疚,怕您迁怒她女儿,就自尽了。”
其实是赵见泽找人勒死了徐嬷嬷,可怜徐嬷嬷临死前还做着徐惠妃死了,她就能带着女儿离开宫廷的美梦。
“唉。”孙皇后有些伤心:“那你把小莲带出宫吧,放到燕王府,做大宫女吧。徐嬷嬷不在了,母后见到小莲就忍不住想起徐嬷嬷,心里难受。”
“放心吧,母后,儿子会安排的。”
“楚……你父王怎么样了?”
“他很担心您。”赵见泽忍着厌恶,轻声说:“别想那么多,您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儿子安排您与他见面。”
孙皇后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赵见泽出来后,对赵见深、薛锦棠说:“母后太累,休息了。二哥、二嫂,你们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由我来侍疾,明天你们再来。”
赵见深进去,见孙皇后果然在休息,就领着薛锦棠走了。
薛锦棠有话,死死憋在心里不敢问。
她猜赵见深或许已经查到与孙皇后有苟且的那个男人是谁了,或许他知道的更多。
虽然他掩饰住了,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赵见深心绪不佳,对孙皇后也不如从前那么关心了。
婆婆跟人偷情,珠胎暗结,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虽然非常想知道,但绝对不能问的。
等他想说了,一定会告诉她的。
“我那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明天拿去送给母后吧。”
赵见深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很明显吗?”他两道乌黑浓眉剑眉拧了起来,双目泛着冷光。
薛锦棠摇摇头:“没有,别人看不出来你的冷淡,但是我的感觉到。看来你平时总是板着脸,还是有好处的,真正的情绪都掩藏起来的,一般人难以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