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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禁宫。
永德帝驾临的消息传来时,皇后正盯着七公主练字。
小姑娘手腕细嫩,一边写一边委屈的掉眼泪,但是却不敢说不写。
等永德帝一入门,七公主瞬间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朝着皇帝陛下投去了极为火热的目光。
接收到自家女儿的热情目光,皇帝陛下心里极美,正打算开口给宝贵小闺女求求情,但一对上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蔫了下来,彻底熄了求情的心思。
“咳,你母后这么督促你是为了让你上进,小七乖,要听母后的话。”
瞬间转变立场的皇帝陛下在七公主心里顺便变成了大叛徒,小姑娘抽了抽鼻子,恶狠狠地瞪了自家父皇一眼,继续一边掉金豆豆一边练字。
皇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带着皇帝陛下去了旁边花厅,见这男人身后没跟着自己想见的人,面上笑意敛了些。
“阿暄怎么没同你一起来?”要知道为了等外甥,皇后娘娘今天可是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呢,就等着听外甥言说怎么个“娶媳妇儿”法。
没能完成妻子交代任务的皇帝陛下不自在的动了动椅子上的尊臀,笑着道,“孩子一路从江南道赶路回来,吃了不少苦,朕看着他累得不行,就让人先回府休息去了,等过两日.他不忙了,再让他进宫来。”
眼神深深的打量了下这一说谎就浑身上下长刺的丈夫,皇后笑了,“还是陛下想得周到,是臣妾太过心急了。”
永德帝压下心底微妙的不安感,问起了其他,“小七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罚她写字?”
皇后向来端庄贤惠,赏罚严明,若非如此,永德帝也不会毫不留情拒绝小女儿的求救。
在他心里,皇后做事总是有道理的。
看着隔了一层珠帘的小姑娘,皇后叹了口气,眉间多了几分疲惫,“小七今日闯了大祸,再不严加管教,以后只怕无法无天。”
听到妻子如此说,永德帝坐直了身体,“小七才多大,六七岁的小孩子能闯什么大祸?再说了,她向来懂事又听话,若是真的做错了事,只怕也是有缘由的。”
“你倒是不问缘由的护着她。”皇后看着这颇有些不问青红皂白只管护着女儿的“好”父亲,神色认真,“小七今日在御花园里玩乐时,害得陈贵妃落了水,你说该不该罚?”
“陈贵妃”三个字一出,原本安坐不动的永德帝瞬间跳起了身,“什么?婠婠落水了?”
看着瞬间从慈父化身疼惜爱妃的男人的皇帝,皇后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神情与声音分毫不动,“所以,我才说要罚她。”
“不过,贵妃落水之后就立刻被救了上来,宣了太医前来诊治,这会儿应当是服了药在休息,陛下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
心知自己刚才有些事情失态的永德帝压下尴尬之意,清了清嗓子,“落水之事,小七若是有错,你尽管按照规矩教导,贵妃今日受了惊吓,朕去探探她。”
“陛下若去的话,正好将臣妾的赏赐一并带过去,怎么说贵妃今日都因小七之故受了委屈,臣妾作为皇后,责无旁贷,来日等贵妃好些,臣妾让小七登门赔礼道歉。”
永德帝看着笑意温和的皇后,点了点头,“就按皇后说的办。”
等皇帝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夜风中再也看不到时,原本专心练字的七公主摔了毛笔气呼呼的跑到了自家母后跟前,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很是有些委屈。
皇后戳了下小姑娘白.嫩嫩的额头,笑意嫣然,“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多,别以为能轻易逃掉惩罚,继续练字去。”
七公主憋了憋,到底碍于自家母后的威严,气呼呼的跑回去练字了。
皇后眯着眼看外面夜空上的灿亮星辰,无声一笑,女儿虽然鲁莽,却真心敬爱孝顺她,养个女孩,所求也不过如此了。
就是小孩子脾气大,容易被人教唆,行.事不知分寸,这就需要好好教养一番了。
第6章 1-6威胁
魏晅瑜入公主府时,众星拱月一般。
作为安远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深受帝后喜爱的小辈,永平侯在帝京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当然,这也不乏被小侯爷血腥手段震慑教训的缘故。
总之,在永平侯面前,不长眼睛不长心眼儿的甚少,比起同他作对,想巴结上这位小侯爷一步登天的人更多。
因此,即便永平侯凶名在外,但是想着同这位侯爷结亲家的权贵官员们还是不少。
不过可惜,魏晅瑜的婚事必须经宫里帝后及安远长公主三人之手,至少目前来看,这桩众人紧盯的婚事还没有要花落谁家的迹象。
经过廊檐花苑,魏晅瑜在正堂中见到了好整以暇的母亲。
安远长公主是永德帝一母同胞的亲妹,比之其他公主皇子要更为亲近,这也是为何长公主丧夫之后,陛下一力将外甥接入宫中教导的原因,当然,也不乏因为妹妹豢养面首男宠怕教坏了小孩子这一缘故。
所以,总得来说,安远长公主很得宠,且同宫中帝后关系格外亲近,因此即便年近四十,依旧容貌美艳性情骄傲。
这会儿,这位骄傲的母亲见了儿子,当头第一句话就是,“说吧,哪家女孩儿这么倒霉被你看中了?”
太清楚自家儿子的闷性子,长公主殿下选择直来直往,一击即中,“说得好了,我这就进宫请旨给你赐婚,说得不好,”她微微一笑,“我觉得你那侯府还可以再多空几年。”
魏晅瑜额角抽了抽,看着他这位以折腾自家儿子为乐的母亲,先躬身行礼,这才起身道,“母亲,婚事暂且不急,能否先容许儿子去洗漱更衣?”
“说完再去。”长公主毫不留情拒绝。
心中叹息一声,魏晅瑜无奈的坐到了母亲旁边,没想到他逃过了宫中那位舅母,却被自家母亲堵在了这里。
这两位不愧是从年轻时起就要好到现在的姐妹,脾性一样一样的。
说实话,魏晅瑜现在早已后悔写了那两封信,当时还是有点过于激动热血上头了,等后面冷静下来,才发现他此举有些不妥。
长兴侯府刚退婚,短时间内并不会大张旗鼓的给她定亲,亲事他可以好好筹谋一番,否则刚退婚永平侯府就提亲,京里的风言风语只怕能淹死人。
不过,这些并不是关键,麻烦的是她同成国公府之间的牵扯。
在他看来无所谓的东西,但在帝后和长公主眼里可就不同了,他娶她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不是为了让她再度陷入一番纠结当中。
更何况,她,还不喜欢他……
所以,在他彻底解决这些铺好路之前,心意不便透露。
见自家儿子沉默着坐在一旁不言不语,长公主殿下翻了个白眼,“好吧,不说就不说,真是懒得逼你。”
孩子太有主意,这长辈能插手的地方就不多了。
“不过,那个姑娘是不是你这么多年来惦记的那个?”长公主再次言出惊人,惹得魏晅瑜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有人我还能不知道,真以为我每日里就只顾着玩乐了?“
魏晅瑜涨红了一张脸,擦去身上沾到的茶水,咳了几声,“母亲英明。”
对着自家母亲,小侯爷只能这么说了,没有半分在外面办差的冷酷无情与赫赫威严。
得到答案的长公主露出一个美艳笑容,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暗恋人家姑娘吧,我等着你把人娶回来的那一天。”
说是这么说,但身为母亲,长公主的眼神里却是全然的揶揄与嘲笑,似乎笃定了自家儿子情路坎坷。
魏晅瑜无奈,“儿子知道了。”
“好了,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去洗漱更衣,待会儿用晚饭,我让人备了你爱吃的菜,今晚就在公主府歇一晚,明天再回侯府。”
魏晅瑜拱手告退,带着人快步走远,生怕长公主心血来.潮拉着他再恳谈一番。
他从小就领教过长公主的敏锐与聪明,这会儿是真不敢再待下去,另外,还得给某些人封口,以免消息过早透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等平郡王世子洗完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准备上床休息时,一封恐吓信夜半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