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军医》(烽火情缘最终回)——吕希晨
吕希晨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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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对官仲修长年淡泊的性子来说已属难以启齿。
  但他的真心话却让屠允武品味到其中难掩的激动。“我也以为天欲绝我。”想来还
有点心惊胆战。“若不是死撑着要回去找你这个念头,我不会及时抓住崖壁上的石块,
停住下坠的身势,所以可以说是你救了我。”
  “也是我害你坠崖。”
  “我倒不觉得是你害我。”屠允武哈哈大笑。“若不是这样,你怎会泄露对我的感
情,还要陪我一同赴死;若非如此,恐怕我追了你一辈子,你也会打定主意躲我一辈子,
两相比较之下,我宁可选择坠崖。”
  “你……”宫仲修别开脸,气闷地吃起手上的鱼。屠允武率直不拘的说话方式,有
时会让人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就和他的人一样,无意间就会卤莽地将足以灼人的热情表露无遗,让人完全招架不
住,又无法指责。
  “好了,吃完后再进去休息,我们明儿个一大早就起程。”
  “那你呢?”
  “我在这里守着。”他可没笨到以为这山里头没有毒蛇猛兽。
  “不休息吗?”
  “我……嗯……我知道该怎么……”
  “换人了。”宫仲修抢过他拨弄柴火的树枝,催他进山洞。“休想在我面前说谎。”
打算守整夜吗?“别忘记你有伤在身,进去。”
  “但是……”
  “没有但是。”
  “你不会武……”
  “有些事不一定需要武功。”
  驱散猛兽难道不需要?骗谁啊!屠允武伸出手,立刻被打回。“仲修!”
  宫仲修按住想跟他抢树枝的巨掌,低声问:“我也想保护你,难道不能吗?”语毕,
他缓缓抬起头。“我难道没有资格保护你?”
  哀怨的眼瞅得他好一会儿不能呼吸,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只好愣愣点头,但还是
不忘叮咛:“有事千万要叫醒我,别逞强。”
  宫仲修点头回应,才让屠允武放心地走进暂时栖身的山洞里休息。
  仲修啊仲修,你未免太轻瞧自己。躺在洞里的屠允武还真的无法安心入眠,一是出
自对外头人儿的担心,一是对仲修益见坦直的情感感到莫名的兴奋所以无法成眠。
  没有资格保护他?这话他说错了。屠允武双手枕在头下,脑里不断思索,自己难道
做错了吗?才会让他有这种错觉?错以为一直受保护的是他宫仲修而不是他屠允武?
  真是傻瓜啊!一直笑他笨,到头来笨的原来是笑他笨的人。
  是谁有本事把濒死的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又是谁有办法把他身上的伤治愈,就像
没受伤前的样子?
  难不成他能自己救自己?真是!也不想想,一直忙着救人的是他宫仲修而非他屠允
武,这样子还敢质疑自己有没有资格保护他?他比谁都有资格说保护两字啊!
  “恐怕真是我做错了。”倏地起身,脑海中难得一闪的灵光让他顿悟。
  保护二字何解?若以仲修偏执的脑子来解,定是指守护一人免于受伤之意,如果真
是这样,那他的确是没保护过他,老是为了见他而粗心大意受伤的自己还真的没办法让
他保护到。
  也难怪每回受伤他就摆出一张臭脸给他看。
  “你还没睡?”
  “你进来作啥?”
  “记得我说过的,许多事不一定需要武功。”宫仲修落座于洞内一处。“我在外头
设了机关,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启动机关告知待在洞里的我们;另外也在洞口撒下雄
黄粉避免蛇类爬进洞来,所以就没有守夜的必要。”
  屠允武哑然张口,终于明白他看上的人有多厉害。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是你太笨了。”喟然叹息,想到他待人的方式永远是那么直接毫不做作的憨傻豪
迈,禁不住又是笑又是叹气。“动动脑子会省下许多事。”

  “嘿嘿,这种事就交给你,我只要出力就好。”
  “你就不曾想过要用脑子吗?”
  “反正我就是笨嘛!”屠允武终于安心躺回原位,闭上眼。“反正动脑子的事交给
你便成,我何必由自找苦吃。”
  该说他是聪明还是笨?宫仲修一时间倒因为他的话而感到迷惑。
  他虽说自己笨,却能看得出他深沉的心思,要说聪明却常干些蠢事;如今仔细一想,
他并不算了解屠允武。
  相反的,是屠允武比较了解他。
  这样说来,到底笨的人是谁?
  他,还是他?
  亦或是——两人各有千秋?


08
  “哈哈哈……仲、仲修我……哈哈哈……到底怎、怎么……我……我不想……哈哈
哈……”怎么回事?他不想笑啊!为什么会无法控制地笑个不停,见鬼了!气都快喘不
过来了。“哈哈哈……我、我不想……哈哈哈……”屠允武笑得嗓子都快干哑,颈子青
筋浮现,怪异得不得了。
  宫仲修好不容易抽出他笑得发颤的手把脉,无奈地问:“你之前吃了什么东西?”
  “哈哈……呵呵呵……”吃了什么东西?“哈哈哈……”发颤的手从怀里拿出菇类
的野菜。
  天老爷!宫仲修真想一脚踹死他。“你难道看不出笑菇和普通菇类的不同吗?”难
怪会大笑不止。“你这个笨蛋!”
  “我……哈哈哈……怎么知……哈哈哈……”
  不知道不会先问吗?哼!宫仲修摇了摇头。“你吃了多少?”
  颤巍巍的手吃力的比出三根手指。
  “就让你笑上一个时辰算是教训,一个时辰过后自然没事。”
  “好……哈哈……难受……哈哈哈……”该死!现在才知道笑也会很痛苦,可恶,
这什么该死的笑什么菇,下回再见到就一把火烧它个精光!“快……哈哈哈……快没
气……哈哈哈……”
  真是!宫仲修拉起蜷曲在地上的屠允武,取出随身的三寸银针,迅速往他檀中穴扎
入,止住狂笑。“就这样待一个时辰,等笑菇的毒尽失后再动身。”
  “嗯。”终于停了!屠允武吐出一口重气,累瘫在地上。“差点笑死。”今儿个才
知道笑真的也会笑死人。
  “若这样死,才真的笑死人。”宫仲修白他一眼。“不懂如何辨识毒物就别看见东
西就往嘴里塞,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会有下次。”屠允武保证道,扯动宫仲修的衣摆。
  “做什么?”余气未平的宫仲修头也不低的应声。
  “躺在我身边。”他拍拍身旁空出的地方。“难得这么悠哉,不尽情享受的人是笨
蛋。”
  “现在是要在这山谷里找路出去,可不是出游。”他提醒着。
  “是谁说出不去也无所谓的?”
  “我后悔曾说这话,出不去我是可以活,但你……恐怕会死于非命。”
  “怎么说?”屠允武一脸茫然。
  “因为误食毒物而死。”
  “呃,大不了以后我看见啥都先问你再吃不就得了。”
  “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命这么轻忽?”他到底要他担心到什么程度才甘心?他懂不懂
提心吊胆是很难受的一件事?“难道你就不了解若这世上没有你屠允武就不会有——”
  “有什么?”他欲言又止的话尾让屠允武好奇地站起身。
  宫仲修别开脸。“没什么。”
  “明明就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又在逞强,我明明听见你说这世上没有我屠允武你就不想活。”
  “胡说,我说的是世上没有你屠允武就不会有我宫仲修……”啊。可恶!竟然中他
圈套。
  “嘿嘿!”没有他就没有他,嘻!“是你亲口说的,可别又不承认。”
  宫仲修气红了脸,手往他檀中穴探去,立刻抽出银针。
  “仲——哈哈哈……”怎么又开始了?当瞥见宫仲修手中细长的银针,屠处武才知
道他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哈哈哈……是我的错……哈哈……”
  “罚你笑半个时辰。”宫仲修冷声道:“我先到前头,等你笑够再赶上来。”
  “我……哈哈哈哈……”
  该死!应该等一个时辰过后再逗他的!屠允武懊恼地想着,可惜他领悟得太晚,来
不及了。
  ???
  潺潺的河流声响间或夹杂水声,河中笔直站立的身影,在月光照映下有说不出的瘦
削纤细。
  皎洁的月光下,发亮的水面上染着大片醒目的暗红,宫仲修正小心翼翼用左手清洗
右上臂至肩头的伤口。
  “这才是你为何执意守夜的真正原因。”
  夜里突兀的声音让宫仲修吓得顿住伸进河水洗涤布巾的左手,回头就见一张与夜色
同等黯沉的怒容。“你……你还醒着?”不是睡着了吗?
  “想了四天始终想不透为什么你执意守夜,今天又见你用左手扎针,虽然知道你左
右手都能运用自如,但是你向来不轻易用左手,所以才决定今晚看你在玩什么把戏。”
一句话一个步伐,话未竟,他已走进河里站到宫仲修面前,衬着月色探看他伤势。“是
坠崖时受的伤?”
  “不是你的错。”宫仲修叹口气,让他抢走手中布巾,接下清洗伤口的工作。“是
坠崖前不小心摔下马受的伤,我不希望让你看见。”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好过?”屠允武藏不住怒气的眼忿忿地瞪住他。“该死的你到
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知不知道提心吊胆是件很难受的事!”
  “你为我提心吊胆?”他也会提心吊胆?宫仲修被这意外的消息震愣住。
  “从认识你开始,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他沉声道:“天晓得你知不知道自己是
什么性子,啥都不说,受伤生病只会暗忍。你是大夫啊!偏偏就是不会照顾自己,你以
为我跟前跟后是为了什么?除了爱缠着你,也是因为你从不顾自己,所以只好由我来顾
你。”轻触逐渐结痂的伤口,怒气被心疼取代。“你受伤向来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复
元,痛吗?”
  宫仲修愣了愣,险些陷进两潭映着皎月的墨池不可自拔,本想摇头说不,却出乎自
己意料之外地点了头。
  他的示弱让屠允武大感意外,怒气也因为他的坦率而减低不少,只是余怒难消。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让我提心吊胆好几年,我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你。”话虽
凶,可手上的动作是小心谨慎且轻柔,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宫仲修垂首枕在他胸前,噗哧笑出声。“你的衣裳湿透了。”
  “看见你受伤哪还记得要先脱衣服再下水。”担心他而直接下水还被他笑!屠允武
重重哼出心中不满。
  正因如此,提醒了两人目前的处境。
  “不准低头!”宫仲修吃力地吼道,急着想回岸上,偏偏腰上灼热的钳制让他走不
得。“你放手!”
  “我也想放,可是……”屠允武瞪着夜幕的脸挂上懊恼。“我放不开。”惨了,忍
到极限无法再忍,粗糙温热的双掌舍不得离开扣住的光裸腰身。
  “你……”壮实胸膛沉重的起伏骇住他浮上咽喉的话语,哽咽地吞回肚里。
  “我知道你现下有伤在身,但是……”俯下的热吻化去未完的话,宫仲修骇然地倒
抽口气反而让他有机可乘,将灼热的舌钻入微启的嘴中。
  “我要你,好早以前就想要你。”屠允武在深吻他的空隙间模糊地道出多年的压抑。
  在炽人的体热下,与黝黑相对的白皙肌肤频频颤抖如秋时风中萧瑟的柳叶。
  “你还要我等吗?”屠允武的声音比平日喑哑许多,“若要我等,只要你开口,我
也一定放手。”
  还要他再等吗?他等了多久?有比他久吗?
  谁动心得较早?谁渴望对方较深?
  种种疑问一时间全涌进宫仲修心头,怔忡间,他的手抢先一步做出选择。
  他的双手选择搂住屠允武的腰。
  屠允武先是一愣,随即抬高他下颚,将欣喜的低吼尽数吻进他嘴里。
  “唔……慢着,唔……”喘不过气的宫仲修想挣出些空隙呼吸,那热切的灼吻让他
混沌的脑子更加混淆不清,冰凉的河水早像煮沸的水般滚热,他的热足以燎烧一切。
  收回放肆的唇舌,屠允武俯身舔舐自宫仲修唇角滑下的银丝,一手移至他脑后,挑
开束发的黑缎;顷刻间,乌亮的黑发如瀑布般滑落在他掌上,顺势滑过掌间。
  另一只空着的手则一路探索,上臂压贴在宫仲修裸裎的背后,手掌落在他腿侧,让
彼此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你……”因为这样紧紧相贴,无可避免地感触到他灼热的亢奋欲望,黑幽的瞳眸
闪过一抹讶然,久久无法成言。
  当然,再度压下的唇舌也是让他无法顺利成言的主因。
  “痛……”右肩的疼痛唤回他的神智,但很快的又被霸气的热吻给迷失心性,可下
一瞬间,屠允武的脸埋在他未受伤的左肩。“你……咳,你怎么突然停住?”
  “我错了。”闷闷的低语道出歉意,温温热热的气息吐在宫仲修肩上,热了他一身。
“你有伤在身我不该……”
  敏感的身子微微扭动,立刻被巨掌压制住。“别乱动,再等一会儿,等我冷静下来,
否则……”
  宫仲修被他拉长尾音的迟疑惹红双颊,闭上眼等他体贴的冷却自己的欲望。
  在无数次深沉的呼吸之后,屠允武总算抬起头,强迫自己扯开双臂,移动脚步先行
回到岸上。“我先回去,有事喊一声便成。”
  “嗯。”仍在水里的宫仲修目送他消失在草丛另一端,这才开始准备上岸裹伤。
  虽然裹伤的手始终颤动无法顺利扎好布巾,但他也明白不该叫屠允武帮忙,免得毁
了他自制的苦心。
  ???
  坐在颓倒树干上的屠允武为逐渐熄灭的火堆添进新的柴火,以便烘干他晾在一旁的
外褂,随手拿了树枝拨弄着,好半天没吭声,就连听见宫仲修的脚步声也不曾抬眼。由
此可见,之前无意燃起的欲望仍旧方兴未艾,强烈到让他得全心与自己对抗,才能避免
饿虎扑羊的场面发生。
  就因为他太专心与自己对抗,所以浑然不知宫仲修的脚步声在走到他身后时便停住
不动,仿佛在等着他反应似的。
  最后,是他弯身从后头搂住他的动作唤回他的知觉,同时也再度点燃他欲望,粉碎
之前所有的努力。
  “你让我努力的自制全都白费了。”唉,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有自制的人,好不容
易克制住碰他的冲动,他还故意跑到面前来诱惑他。“要知道我不是善于控制自己的
人。”
  “就是清楚才会这么做。”宫仲修艰困地强迫自己开口:“不是只有你才想,我
也……”在河中时的悸动在四肢百骸间窜动不休,那种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仿佛有什
么东西急着要窜离他身子,偏偏又找不到门径。
  “你也想?”
  “我也想要你。”他怀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被人夺走,否则怎会这么小声,差点连
自己都听不见。
  “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自肩膀垂到胸前的黑发上下晃了晃告知他答案,这让
屠允武差点忘了如何呼吸。
  瞬间的天旋地转,快得让官仲修连惊叫都来不及便坐在屠允武一侧大腿,压下的阳
刚气息罩住宫仲修的视野,只看见一双锁着自己的黑眸。
  “不准你中途喊停。”屠允武落下警告。“这次死都不放手了。”
  “我不会喊停。”困难地在吐纳气息间回答,一个恍惚,上身已感到周身微凉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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