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奈伊胸前抬头,裴迪怒瞪向他。「那老头的话用不着搭理!」
「宁可信其有,公子,您说您不会动心,如今也动了;或许您命定中的新娘更吸引您也不一定,左靖臣他破不
了您的劫数。」他是个男子,而长老预言中要的是女子。
命定中的新娘--男人能当新娘吗?
「我要他!」裴迪抱起奈伊坐在自己腿上,深埋进他的胸口,像孩童似地直嚷:「我只要他一个!」
奈伊叹息地抱住胸前银发的主子。
主子为何迷人?在那阴柔俊邪、出色挺拔的外表下,那份时有时无的孩子气也是一项吸引人的特质,他从不吝
蔷让人看见他孩子气的一面,我行我素的性子总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脾气一闹,比他这个才不过活了百年还算年少的毛头小子还拗。
现下,奈伊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主子的长辈,净说些老气横秋的话:「那是因为您还没找到那位命定中的新娘才
会如此认为。」自认没有说错,身为随从,一切都得为主子着想。「若找到的话,您就……」
「不要让我有借口把你送回去,奈伊。」裴迪沉声威喝,拒绝再听更多。
「就算不提您那位命定中的新娘,有件事我还是得说。」吸了口大气,等主子勉强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口后,他
才小心翼翼启唇:「他会接受您吗?」
奈伊的话,正中裴迪心里最介意的事。
左靖臣一开始便没有接受他的打算,一切都是他强自安排,如今他们才会坐在同一艘船上。如果不是他巧心安
排,他跟左靖臣根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没有再见的机会就不会深陷,但一切都太迟,他已陷得不可自拔。
裴迪对这样一厢情愿的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所以公子……」未说完的话突然没入裴迪迎上的封缄,奈伊瞪大眼看着主子,发现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看的
是他背后躺在床上的人。
可是与自己同样冰冷的手却滑进他的衣襟,一路向下游移,解开裤头,褪去裤子,大手如蛇般灵活窜进私密处
,掌握悸动的敏感。
「主人!」突来的刺激教奈伊喊出在族中才用的称谓。「这里是……啊……」欲火迅速使体内的血沸腾,冲击
全身,汇集在敏感的欲望中心,在裴迪的掌中逐渐硬挺。
奈伊涨红着脸,拼命摇头甩开一波波情潮。
「你拒绝我?」裴迪用另一手绕上一绺金发,再深入扣住奈伊后脑勺让他不得动弹,勾起冷笑的唇含住两片鲜
艳嫩红。「你在拒绝我?」
「不……啊!不是的。」他怎么会拒绝主人,只是为什么突然……「这里有他在,万一……啊……嗯……」
转眼间,奈伊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已因难以忍受的挑逗敞开,紧紧夹住裴迪腰侧,跨坐在他身上,彼此的欲望密
合地贴着彼此,谁都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情欲。
意识逐渐散涣的奈伊忽而睁眼,不解地看着裴迪。
主人并没有……
正欲开口询问,掌控他敏感的手却突然上下急速抽动,刺激得他惊呼连连。
「啊!别……不要这么快……啊……」奈伊蜷着身子忍受接二连三的火热刺激,痛苦与快感同时降临,彷佛被
分置在生的喜悦与死的痛苦之间,摆荡不定。
突然,奈伊拱起背脊贴向裴迪,浊白的热液终于克制不住湿了仍然掌握自己欲望的手。
奈伊红着脸喘气道歉:「对不起。」小脸充满歉意地捧起主人沾着银白色浊液的手,伸出粉红小舌轻舔,边道
歉着。
原本贴在奈伊脑后的手在这时一路滑向他裸里的臀,长指探入紧窒的密穴,吓出奈伊惊叫一声。
「怎么?还不习惯?」裴迪语中带笑,可从语气中却听得出他并没有用多少心思在说话上,眸光清明得诡异,
毫无情欲颜色。
奈伊想说的是!裴迪根本没有动起欲念。但每当他要开口,裴迪便加快手上的动作让他无法顺利说出口。
冷冷的语调依然含笑,却不真切。「跟了我这么久还不习惯?」
「不是,唔……您并没有……啊!」话未说完,忽然感觉到深埋进自己体内的手指弯曲成勾,刮搔着自己敏感
的壁缘。瞬间,已泄的欲望再度被冲入的热血填满。
「主人!」一声尖叫,奈伊控制不住体内迸出的灼热,沾湿彼此的衣。
奈伊终于无力地倾身倒进裴迪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而裴迪的目光,始终笔直地与床上一双满是讶异、愤恨却异常晶亮的黑眸对视。
***
「真是卑鄙,竟然连一声都不吭。」将疲累昏睡的奈伊送进自己舱房休息,裴迪再度走进左靖臣房里,唇边挂
着轻挑的笑。「看了一场好戏是不?」
「无耻。」左靖臣咬牙切齿地瞪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人,心中更是添满厌恶。「骯脏、下流!」
「我骯脏?」无法接受这说辞的裴迪走到他床边,一屁股坐在床沿,在床上的人来不及闪躲之前,一掌压上彼
此都有的敏感处,逼问:「你敢说看见时一点反应都没有?」
左靖臣拉开他的手,缩起脚,神色万分戒备。
「怕我?」他有那么可怕,让他这个不怕死的人也怕起他来了?「你在怕我?」
不想承认,但心里彷佛被划过一刀似的隐隐作痛。
「你的发、你的眼、你的举止,你根本不是人!」那个金发的少年恐怕也是与他同伙,他刚才听见他叫他主人
的不是吗?
夜里听见的陌生脚步声,是那金发少年所有,不放在心上的疑问最后还是找到答案。
不是人!「哼,我本来就不是人。」裴迪冷冷笑道。他侮辱他!高傲的自尊不容任何人污袜,即使对象是他左
靖臣也一样。「我不屑为人。做人有什么好?生命短暂得有如昙花一现,不但不能尽情享乐,还会懦弱地得找
死,人有什么好你告诉我,一心求死的你告诉我啊!」
「住口!」左靖臣瞪向他,不意竟陷入两潭碧绿的池子。左靖臣倏地失了神,愣愣盯着那一双翠绿的眸直瞧,
彷佛看见两座深邃的幽林。
「你凭什么命令我!」裴迪大步一跨,伸出长臂扣住他下颚,强迫他跪坐起身与自己平视。「别以为我无法动
手取你性命,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作逆我!」
正面承受他的怒吼,左靖臣从失神中清醒,怒气跟着自丹田窜升,回敬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休息近
一天的身体已有好转之迹象,散失的血气也在草药的帮助下回复不少。「你这个妖怪早就害死不少人,多我一
个不算多!」昏迷前的记忆犹在,他清清楚楚记得他嘶咬他、吸吮他血的情景。「你大可吸我的血、啃我的骨
,我不怕你!」
「你!」扬起的掌眼看就要打上呈现麦芽般醉人颜色的颊,裴迪猛然煞住掌掴他的冲动,凝视他视死如归的神
情。
这神情,能否有丝恐惧和害怕死亡的不安?
「不要逼我。」想象中的痛没有袭上左靖臣的颊,他睁开眼,就见寸寸银丝在眼前晃动,最后落在自己肩上。
银发的主人双手垂落身侧,叹息的声音彷佛自胸口传出般低哑沉重:「不要逼我,在我明白我爱你却不知道该
怎么爱你的时候,不要逼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虽然眼前有奈伊对他的无悔可供参考,但他清楚自己终究做不来。
他爱他,也要他能爱他,所以,他不可能做到像奈伊这样不在乎他能不能响应他的感情却依然执着,无怨无悔
。他很贪心,一旦要了就是全部,缺一不可。
左靖臣知道自己应该要推开他,可是当双手向前抵住裴迪的胸口、感觉到一阵冰冷之后,不知怎地,竟冻在那
里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是舍不得还是不忍,抑或是害怕推开他会点燃他的怒气,左靖臣自己也茫然。
他该推开他的,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他问自己,那番发自胸口的叹息是否就是原因?
突然降临的静默,沉重得好比大军压境,让人招架不住。
左靖臣是想开口叫他滚出他舱房,怎知说出口的话和开口前所想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干。「你明知道我醒了,却
还在我面前跟那个金头发的人……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他……」未竟的话被突然从自己肩上抬起的俊邪容貌
吓住,那张欣喜万分的表情刺眼得让他想一巴掌轰去。
可,一双碧眸却紧紧瞅住他,让他无法动手,整个人彷佛被碧色丝线缠绕,动弹不得。
「告诉我你是在介意、吃味。」裴迪握住他的双臂,有所希冀的绿眸瞅着左靖臣。「这是因为你嫉妒。」
他会责问、说话的口气含怒夹怨,这是否表示其实在他心底已经开始在意他?这领悟让裴迪心情大好。
可左靖臣接下来的话又活生生的将他打回地狱。
「我不在乎!」他吼道,成功卸去裴迪欣喜的表情,换上阴沉愤怒的神色。「我该死的一点都不在乎!妖怪怎
会知羞明耻,我为何要与你一般见识?」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也异常剧烈,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满脑子就
是睁开眼时看见的暧昧情景。
他竟然在他面前向那个金发少年求欢!
明明看见他清醒却不停手,反而与他对视,冷笑的旁观神情像在等着看他会作何反应似的!
「左靖臣!」他的挑衅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告终?难道他就这么一心想死而不在乎被他挑衅的人心中作何感想?
「你就完全不在乎我作何感想?」开口吐出的是他疑惑也心痛的话语。「妖怪妖怪地叫我,难道就不会伤我?
」
碧绿眸中的受伤神色让左靖臣讶然不已,其实,裴迪也为自己会为他的话觉得受伤难过而错愕不已。记得自己
从不在乎被卑劣的人类妖怪妖怪地直叫,反而还以看他们的害怕、惊惧为乐。
但在左靖臣面前,他一次又一次直喊他妖怪,却让他有受伤的感觉。
「我管你会不会难过」﹂他难过干他何事,本来就是妖怪,既然要现形就不该怕被他这一介凡人说。「放开我
!」
管他会不会难过?「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乍停,绿眸里的狂乱让左靖臣倏然停止挣动,眼睛眨也不敢眨一
下,担心闭眼的瞬间有事生变。
「你自私得令人生厌。」裴迪没有动手伤人,只是以淡然的口吻夹带狠厉的话锋,狠狠地追砍半跪在自己眼前
的人。「想找死是你家的事,偏偏要拖着别人,想靠别人送你归西,像你这种胆小、自私的人,我连碰都不想
碰你。」
「那就放开我。」他竟这么说他:「放手!」
邪恶的冷笑浮上无情的薄唇,两相比较之下,左靖臣的唇和裴迪比起来还显得有些温情,只是,这唇的主人很
自私唯我。
而裴迪的薄唇却是绝对的无情冷血,像剑身的两面,薄且锐利,只要有心绝对能伤人致死。
「我会放,但是在我让你拥有永无止境的生命之后。」
他的话刷白了左靖臣一张俊期的脸。
他……他说什么?
「知道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变得和我一样,长生不老、永远不死,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痊愈、都死不了。靠
吮食他人的鲜血生存,百年、千年、没有尽头,不知何时性命方休,与天地同寿。」
「你敢!」普通人听见这话一定兴奋莫名,由昔日秦始皇派人求取长生不老乐之殷切成为野史之一便可证明。
但听在左靖臣耳里,却有如被拍板定罪似的令他惊惧不已。
一心求死的他根本不想长生不老,他需要的是可以毒死人的毒药,而不是长生不老药!
他惊恐惧怕的表情再度伤了裴迪,刺得他失去理智,长臂圈住左靖臣紧实的腰肢,俯首强缠上倔强的唇,索求
有所响应的吻。
他决定将他同化,就算得永远看他深陷求死不能的痛苦他也不在乎。
他自私,他可以比他更自私!
数百年来都这么自私、我行我素恣意妄为的他还需要学什么体贴,对方根本不领情!
满心的爱因愤怒染上近似恨意的色调,让裴迪决意将怀中敌不过他的左靖臣同化为族人,决意看他痛苦,永生
永世。
左靖臣奋力抵抗,以肘使劲低开裴迪压近的胸膛,却抵挡不住执意将他同化的裴迪;情急之下他竟然喊出:「
瑾,救我!」
第六章
一声呼喊,猛地煞住裴迪强硬的侵掠,绿眸中有着不可思议他悲痛不已的惨淡。那一句「瑾,救我!」的呼喊
,像剑般剌进他的心,这痛,痛彻心肺,痛得他忘记怎么呼吸。
被迫躺平在床榻的左靖臣,闪动着晶亮愤恨的眼神,如被烈火烧得通红的锐刃,灼灼刺向覆在自己身上的裴迪
,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倘若手上有剑绝对会刺进压制他的挺拔身躯,剌出千百个窟窿。
绿眸将身下人强烈的恨意收入眼底,顿觉自己的模样既狼狈也凄惨得让他想狂叫大笑。
可是他没有,仅仅以含着千百种复杂情绪的眸锁住以怨恨目光瞪向自己的眼,薄唇吐出无力的低喃:「瑾是谁
?」
他在意,也质疑,左靖臣口中的瑾究竟是男是女?
高傲狂倨的他会开口向心爱的女子求救?不,他不认为他会,更笃定他不会。
那么,他口中的瑾就是……「他是你爱上的男子。」
他肯定似的推断震慑狂怒中的左靖臣,气得涨红的脸忽地刚上一层惊讶的惨白。
他说对了。裴迪惨淡苦笑。
左靖臣的错愕与随之而起的防备神情再度伤了他,彷佛在提防他,怕他会想尽办法去凌虐一个死人。
多可笑,在他眼底他竟是这样卑劣污秽的人!
「他有多好?让你无时无刻喊着他的名字,无论是受伤昏迷的时候、一人独处的时候,抑或是失神轻喃的时候
。他有什么好,好到让你心心念念忘不了他,甚至屡屡寻死,一心赶赴黄泉和他相会?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告
诉我啊!告诉我他有多好,好到让你即使能爱上男人却不肯爱我!」质问到最后成了痛心疾首的暴吼,拋开尊
贵与狂傲,他裴迪不过是个因爱受伤的普通男子。
「他不逼我,从不。」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理和裴迪的不同之处,但既然开口,他便不后悔。
是生是死,他早已不在乎;如果裴迪真要将他变得和他一样入不入、鬼不鬼的,他会在这之前选择违背与瑾的
约定,咬舌自尽。
裴迪闻言,倏地收手退离床榻。
***
他在自找死路。
逃难似地快步离开左靖臣的肩,正想转进自己舱房的装迪想起奈伊在房里休息,又转了个方向走上甲舨,到船
头靠坐在桅杆下,解开发束任由秋风拂乱。
夜在意外连连中悄然溜过,东方露出半月鱼白的曙光,迎面拂来的风带有露水的气味,晨雾沾湿他银白的发。
几丝银白凌乱飘舞在眼前,裴迪才想起自己原形毕露,弹了指,瞬间又是黑发黑眸。
「主人……」不知何时走上甲舨的奈伊,瞧见他落寞的神情心疼不已。他从来没见过主人如此伤神又伤心的模
样,俊美的面容现下只剩心痛,他看得心好疼。
「你醒了?」
「嗯。」奈伊细长的手指绕着自己一绺金发玩弄,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让我去跟他说,您那时根本就没有情
欲,只是为了气他。」
「你醒了很久?」
「嗯,从听见您大吼的声音之后就醒了。」奈伊老实承认自己躲在门外偷听,直到听见门里头传来脚步声,才
赶紧躲回舱房。「对不起,我只是担心您。」
「无妨。」待曙光照亮闇蓝的天幕,裴迪一弹指,没有忘记将奈伊变回飞禽。
奈伊展开双翅飞至主子曲起的膝上。「您为什么不说呢?虽然我讨厌他,但只要您爱他,我会试着去伺候他,
将他视为主人,真的。」
「我知道。」裴迪轻拍奈伊的羽冠苦笑。「知道爱上一个人是怎生滋味后,我才明白你不是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