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浪子情》——吕希晨
吕希晨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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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事生非的个性让人放心不下。”

  “既然如此,你更要接受治疗好跟你儿子再多想处一点时间才对。”

  陈静美摇头。“医生你错了。我儿子谁的话都不听,包括我这个母亲的话也不听,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听

那个人的话,我在他眼里要排也是排第二个。”

  “不管怎么说,儿子孝顺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的病要让你儿子知道,我相信他一定也会要你住院治疗

。”

  “你不会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我不能再拖累他了。托那个人的福,他现在找到正当的工作安安份份上

班,我怎么能在这时候拖累他?两个月已经够了。”

  “陈女士……”

  “谢谢你,医生。就麻烦你开药让我止痛,能够捱完两个月我就满足。”陈静美打断医生的劝阻,固执地

道。

  两个月,她确只要这两个月的时间就好了……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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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习俗该有的丧葬仪式和排场,陈静美过世后得到的是一处景色幽静的墓地,和忍着伤心办理一切事宜

而消瘦不少的儿子。

  此时此刻,在她的墓前,她一度差点错开以致无法体验母子亲情的儿子,正坐在墓旁的石块盯着她生前的

照片,表情怔忡,仿佛这场景只是个梦,醒来后熟悉的瘦小身影会用千翩一律的无奈表情,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逼他去上班,等他下班回家,大老远就会听见逢纫机卡哒卡哒的声音毫不停歇。

  只要梦一本,什么事都会跟原来的一样,只要梦醒……

  一双手从司冠身后探到他胸前交叠,令人安心的体温与重量轻轻地靠贴上他背脊,明确的知觉温暖着他,

却也提醒他这不是梦。

  不是梦,妈已经……

  “别这样,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难过,她老人家在地下也不会快活。”

  “我从来没有真正孝顺过她。”司冠仰首,上半身向后躺进这世上他惟一的依靠。“我一直让她操心,从

来没有让她过过好日子,进黑道、混帮派……我没有一件事不让她操心,从小到大,我没有真的像个儿子一样

孝顺她,没有一次!我什么都没有做……”

  “相信我,她老人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方慕白收紧手臂,环住靠在他身上显露脆弱神情的男人,频频

安慰,“在她眼中,你是个好儿子。”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他有什么好的!惹事生非,不顾家里的生计开销,更不曾主动为她做过什么,

只是一味沉溺顷自己的事里头,就连她生病都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还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老爸老

妈消失在这个世界我一定不会哭,我反而会大笑,开心自己终于能一个人过日子,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离开得这么突然,为什么……呜……”此刻才完全感受到丧亲之痛!曾经他无知地以为自己会很潇洒、

不会在乎这种生死小事,直到真正面对才知道自己很脆弱,才明白自己很在乎这惟一的亲人!

  现在才知道,过去以为只要有心爱的人就能构成自己的世界的他多愚蠢!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身边最亲的人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惹事生非上头?

  他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好!司冠拱起背,落泪的脸深深埋进并起的双掌,悲伤让他语无论次起来,“肝癌啊

!这么严重的病,我竟然听信她的话以为是场小感冒就真的不再管!妈怎么能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方慕白走到他身前拉下遮住脸的手,仰首以唇吮去他的泪。。“她不希望你担心她,也不希望你花费不必

要的钱在她身上。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病情却选择瞒着你,就是怕你知道后会送她进医院,她不希望加重你的

负担,也知道自己回天乏术,所以才不告诉你。”

  “我、我不会认为她是负担!”

  “但是她认为自己是啊!对你,她一直感到歉疚,没有让你拥有一般的幸福家庭,让你从小尝尽异样的眼

光,对这件事情她一直很内疚。你是她惟一的孩子,她爱你偏偏不知道该怎么与你相处,惟一能为你做的就是

不变成你的负担而已。”

  “不是!她是怪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所以不告诉我她生病的事情,要我内疚一辈子!”

  “别胡说。”方慕白扯下他又要遮住脸的手,另外空出手托起他下鄂,要他看着自己。“听我说,我比谁

都清楚她多爱你这个儿子,她不会怪你,她只希望你能原谅她无法让你拥有正常的家庭。”

  “我不在乎那些……我真的不在乎……”好后悔……为什么在她老人家生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次爱她的

话!他可以对情人坦白,却无法对最亲的人说“爱”这个字!

  而现在,即使想说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机会,“我已经不能告诉她,我……我爱她……我一点也不怪她

……”

  “她知道的,她听得见的。”一心只念着要安慰他的方慕白,一点都没发现自己人上也挂着泪,直到一阵

风吹来感觉到凉意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跟着他掉泪。“不要哭,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她老人家放

心。”

  放心?司冠终于有一次是自己抬起头。“什么意思?”

  “她老人家在临终前将你交给我,要我好好照顾你……”方慕白顺着他的疑问作答,将他和老人家的约定

全盘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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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司冠说只是场小感冒,但是亲眼看见亲自来应门的病人时,方慕白心底泛起疑惑。

  “陈女士,您……”顿了顿,他改口:“听司冠说您感冒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慕白,我把你当另一个儿子看,你有话就直说,有问题就问,不要太拘谨。”

  “您不像感冒。”进了门随手带上,他扶着陈静美走向卧房。

  陈静美等到自己被安置在床上后,扯开虚弱的微笑,“肝癌末期,没救了。”

  肝、肝癌末期!方慕白呆站在原地好关晌,才意识到要开口,难掩激动。“司冠他知道吗?”

  “依他的性子,告诉他之后我还能待在家里吗?”陈静美苦笑。“我是故意瞒着他的。”

  “为什……”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方慕白先是做了个深呼吸,到客厅找了椅子进来,坐在床畔。“为什

么?”

  “他好不容易才变好啊!我不是说他以前是个坏孩子,我的意思是他好不容易才决心离开黑道不混帮派,

现在满胸子想着要开家酒吧,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做过生意,但是我知道要开一家店很花钱,我不能拖累

那孩子。”

  “还有我,我可以……”

  “我们母子俩欠你的够多了。你的帮忙七年来没有间断过,就连现在阿冠变好都是因为你,那孩子谁的话

都不听就只听你的,你说东,他绝不会说本西,你要他脱离黑道他就真的收心乖乖工作,他能变好都是你的功

劳。”

  “没这回事。”

  “呃……咳、咳咳……”

  方慕白起身取水坐到她床上扶起她。“先喝点水。”他叮咛,并拍抚她背脊,这一触,才知道她真的瘦了

好多。“您瘦了好多,难道司冠都没发现?”

  “那孩子只要热衷一件事,旁的就什么都看不见,个性就是直来直往,傻呼呼的根本不会怀疑我的话。”

说到这,陈静美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仿佛玩游戏获得胜利一样。

  “陈女士……”面对这种场景,方慕白顿时苦笑不得。“您这样骗司冠是不对的。”

  “对不对我知道,我只希望不会拖累他,我已经让他从小就没有正常的家庭,现在,我能帮他的只有不变

成负担这件事而已。”

  “那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是律师,像我这种要死的人找律师也只剩一件事好做。”

  立遗嘱。明知道只有这个答案,他还是不愿相信,宁可开口问:“您指的是什么?”

  “生死我已经看开了,你也别忌讳。我没有多少钱可以留,只是想请你帮忙,真是对不起啊,一直要你帮

忙这个帮忙那个,我实在……咳!咳咳咳!”

  方慕白再拍抚她的背,急忙道:“我是自愿也不认为帮了什么忙,您不用在意。”

  “我看得出来,你和阿冠是——情人对吧?”

  这个问题,问得他方寸大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您……”

  “这几年我一直有疑问,为什么你会这么关心阿冠?为什么阿冠知道你不告而别之后又开始自暴自弃、变

回以前的样子?后来又看到你们重逢后阿冠的模样,我终于找到答案,其实我早该知道才对。”

  “您别怪司冠,是我先……”

  陈静美挥手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怪你,也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突然觉得人世间的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

怪。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懂你们两个明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会相爱,但是我知道我儿子需要什么……他需要

你。”笑看方慕白讶然的表情,她续道:“没有你,他会毁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我很抱歉,把司冠带进这种——不正常的关系里。”

  “我没说这不正常啊,慕白。”陈静美抬起苍皱的手拍上他的。“我是女人,嫁了个男人,结果也没有你

跟司冠幸福。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都是人自己心里想的。”

  “谢、谢谢您。”

  “我才要谢谢你,阿冠很难缠,只有你才治得了他野马似的性子。”翻开他的手向上,陈静美另一手覆上

他的掌。“我把我惟一也最爱的儿子交给你,希望你好好照顾他、爱他,让他幸福。”

  “陈女士?”

  “这就是我要请你帮的忙,也是最大的忙。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了。”心满意早足的笑眼忽而瞠大,瞬间又

化为柔和,将身边的年轻人的脸拉靠在肩上。“你跟阿冠一样傻啊!哭什么呢?”

  “对不起。”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但他真的忍不住难过。“我、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不知道有母亲是什么

滋味,但是有您这位母亲,司冠他很幸福,真的。”

  “希望他也这么想啊。”陈静美拍着身边微颤的方慕白,笑叹:“有你在,我走得安心。对了,另外还有

一件事要你帮忙。”

  方慕白抬起头,尴尬地擦了泪,哽声道:“什么事?”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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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慕白强迫下,司冠被从母亲的慕地带到台北的某处,和带路的方慕白两人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一扇关

闭的铁门。

  方慕白戳戳司冠手臂,指向招牌。

  “天……使。”司冠喃喃念出,面露不解。“你把我拉来这只为发看一块招牌?”

  “这就是你妈妈要我帮的最后一个忙。”方慕白拿出遥控器启动铁门往上卷。“这是她老人家给你的——

一家酒吧。”

  随着铁门愈往上卷,司冠的眼瞠得愈大。妈留一家酒吧给他?“慕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老人家把我汇给你们的钱全部存了起来,最后托我找店面。”方慕白打开大门侧身让他进去后,自己

也跟着进去。“这是她留给你的惟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东西——你的未来。”话尽的同时,室内灯光亮起,什

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却是一个母亲临终前留给儿子的礼物。

  “我的……未来……”他的未来?

  “她知道你想开一酒吧。”

  “我……”环视空荡的四壁,司冠跌坐在原地,不禁热泪盈眶。“我不值得她为我做这么多……不值得…

…”他只会惹麻烦,根本算不上好儿子,为什么……

  “她还有话交代我转达。”身为律师,多少会面临在悲伤的家人面前转述死者生前的留言,但没有一次比

这次让他心痛!

  事关乎已,真的没有办法冷静啊!

  “别哭,这几天你已经哭够多了。”方慕白蹲在他身边,已经无力再说任何一句安慰话,难过的人不单只

有他一个,他也是。“别让她老人家往生后还要担心你。”

  “妈……她说了什么?”

  “她说很抱歉,没有让你拥有值得回忆的过去,但是希望这里能让你创造你想要的未来。”答应做的事、

带的话已经做到、带到,方慕白终于抑不住悲痛的情绪,俯偎进司冠怀里恸哭。

  司冠的母亲对他来说也等于是自己的母亲,每一次会晤、每一回交谈,除了关于司冠的事,陈静美也会关

心他的生活,问他过得好不好,叮咛他不要太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七年下来,在他心里早将她当作自

己的母亲看待。

  但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已故的陈静美知道,不明就里的司冠反而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恸哭慌了手脚,紧紧抱住

他,心慌意乱。

  慌乱的情绪让他目光不安游移四周,在视线移转间,心绪不知不觉地逐渐沉淀冷静。

  这里是妈留给他的未来……

  视线下移——这是他最爱的人……

  怀里的人颤动依旧,让司冠心疼地收紧双臂。“陪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已经失去惟一的亲人,他不

想再失去惟一的爱人。“我的未来除了这里,还有你。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他的话让方慕白敛起哭声,身体仍因为哽咽不时颤抖,却更偎进他怀里。

  “答应我!”方慕白的沉默让司冠不安。

  “我不能哪里都不要去……”埋在他怀里的方慕白声音哽咽带着闷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司冠想破脑袋只想得到字面上的意思,最后还是以紧张作结,“我不准你离开我!”

  真是傻啊……满心的悲痛被他弓蛇影的紧张给驱离大半,留下的是对陈静美在他面前笑叹儿子直率和傻气

的怀念。

  他的脑筋为什么就是不懂得转弯呢?净是直来直往的。“司冠……”

  “我知道比口才我比不过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你听清楚没有!”丧亲之痛在恐惧再度

失去的当头不知不觉中被冲淡些许,显然的,方慕白似乎是别有用心才这么做。

  “我听得很清楚。”为什么七年前会爱上他呢?方慕白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无解。“可是你总得让我去

上班。”

  “上、上班?”

  “我每天都得‘离开’你去事务所上班,你要我哪里都不去要我怎么答应你?”

  青一阵白一阵过后,黝黑阳刚的脸上布满红霞,注定被爱人吃得死死。

  困窘的模样还算可怜到足以勾起方慕白本来就泛滥成灾的同情心,仰首送上轻吻,在他耳边喃问:“一起

生活好吗?”

  因他的问话回边神的司冠收紧双臂,低头压在他肩颈,喑哑说出意料之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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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走最后一个流连忘返阻碍他收店的客人,天使的老板P。K。,不,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司冠,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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