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来的情郎》(大明皇朝盛王集之一)——织云
织云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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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实在对不住友人,但莫綮瑛却觉得少了总是神出鬼没、又好象无处不在的徐恪勤,他确实好过了许多;毕竟,谁都不希望时时有被识破情感的危险。   
    只是,他离去的那一笑似乎透着古怪,像是针对着自己而来,但他却说不出这感觉的缘由。   
    他望着炭火持续地思索着,直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大哥回来了。”看见揭帘而入的人,莫綮瑛性起身迎了上去,帮他扫去一身霜雪后笑道:“外头风雪大,怎幺没撑伞呢?”
    见着他欣喜的笑容,牵挂着心事的贺鹏远微微一怔,有些呆愣地看着他俊秀的面容而无法转移。   
    “大哥?”莫綮瑛微觉奇怪的看着他。   
   
    “喔,才不过几丈路,撑什幺伞呢!”贺鹏远迅速回神,卸下斗蓬挂在一边坐了下来,在炭盆上烘暖双手。不该再多想了,这种事情合该是不会发生的。   
    “是嫌麻烦吧?”莫綮瑛笑笑地将热茶递了过去,随手捻起一撮檀香洒上炭火,登时熏香满室。   
    “你知道我素来是这性子。”贺鹏远略尴尬地笑了,“怎幺不见之禹?平日不是跟你跟得紧吗?”   
   
    “他告假回乡去了。方老爹催他,说他一年没回家,简直就是……”他想起贺鹏远的处境,将一句不肖子吞入改而笑道:“简直就不把他这爹放在眼里。”   
    贺鹏远闻言亦是一笑。方老爹的个性,他从方之禹身上就能看出些端倪;加上有时听见他们说笑,也大抵了解了。   
    “去得太匆忙了。”贺鹏远感叹地道:“我总想着他回乡时该备些礼物送上,答谢方家老丈照顾你。”   
    “不用大哥说,徐总管早准备好了,还告了假回乡顺道送去。”想到方之禹听说徐恪勤要跟着他走时的错愕表情,莫綮瑛好笑地道。   
    之禹还真是遇见煞星了,从没见他对一个人这幺惧怕过。   
    “嗄?”贺鹏远怔了一下,“这倒新奇,许多年来也没见他告过假,怎幺今年有这念头?”   
    “也许是一时兴起吧!”因为某个“人”而起的一时兴起。   
    “这幺说,就剩我们两个了。年节的东西他该都备好了吧?”
    “徐总管走前说已经将一切打点妥当。”   
   
    贺鹏远点了点头,边喝茶边看着贴上年节剪纸的窗户,“算来,我也有好几年没在这儿过年了。早两年是在三王爷那儿过,更之前还没屯田养兵,大伙儿就是在军营里围着过除夕夜。”   
   
    今年总算能跟家人聚在一起,这幺一想,他突然惭愧地想起已有八年未曾回家过年。事实上,自从莫綮瑛来到他身边后,他已鲜少再去想起老家的事情;每日见他与自己笑言几句,心底便有了温暖的感觉,彷佛这儿就是他的家。   
    或许是因为他本就与家人不亲……瑛儿,才是那个最亲近自己的人,即使分隔多年感觉仍一如从前。   
    “那将军府不就成了摆着好看的吗?”莫綮瑛眸中闪动笑意。   
   
    “圣意难违。”贺鹏远叹了口气,“我原是想辞谢,可皇上给了个数代有功于朝廷的理由,就是不收也得收。”算来,徐恪勤也是那时候来的。   
    莫綮瑛闻言突地沉静下来,而后看着他问:“大哥没打算回临江吗?”


 
 

    虽说自己也不愿他回去,但他知道贺鹏远这八年来并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因为躲避他所以才不回乡。   
    即使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有所愧疚,但他仍没打算将事情说清楚,情愿他就这样的斟记着“自以为”发生的事情。   
    “这……”贺鹏远怔了下,才问道:“你想跟我回去吗?”
    莫綮瑛摇了摇头站起身,“大哥若想回去便回去吧,不用挂记我。”反正他已经习惯到哪儿都一样的日子。   
    见他要走,贺鹏还怕站起身不假思索地道:“不,我不回临江。”   
   
    没错,家里自有懂得讨喜的弟妹替他尽孝,他回去只会让他们变得严肃沉闷;更何况一到明年春末,他可能就不在京城,所以更不能让他一人在这儿过年。   
    “你不回去临江?”莫綮瑛一愣,努力压抑心底涌出的喜悦,“真的?”   
    “嗯,我留在这儿。”见他掩不住的欣喜表情,贺鹏远动情地伸出手想抱住他,却又迟疑的停住。   
    他突然发觉自己只是因为舍不下莫綮瑛才留下,所以只能迅速在心中找出数个留下的理由,说服自己舍弃回乡探亲而留下是应当的。   
   
    两时辰前与裴彻、端翊的谈话瞬间涌入脑海中。他想起当年是为了躲避他而离开家乡,现在却因为这里有他在而舍不得回乡,难道他真的已有了不该的--贺鹏远霎时畏惧心惊起自己的想法,却无法抑制自己有这样的迷惑感觉。   
    不可能,他怎幺可以有这种感觉!瑛儿是他的弟弟啊!   
    “谢谢你为我留下。”就在他怔忡之间,莫綮瑛主动上前抱住他低柔地道。   
    正想着心事的贺鹏远悚然一惊,不假思索就推开他。   
    瞬间的力道让莫綮瑛被推离了两步,不解且受伤地怔怔看他。   
   
    “以后别这幺做。”无法看他的眼睛,贺鹏远僵硬着身躯别开脸,“你已是成人,不可再这幺做。”虽然他一直将一切归咎于兄弟之情,但随着过往种种回想起来,他开始察觉两人间的行为早已超越单纯的兄弟之情了。   
    或许,他真的该拉开两人之间过于亲昵的距离,这样才不会……
    “为什幺突然这幺说?”莫綮瑛怔愣地问。他从没推开过自己,为什幺突然这样做?   
    “不是突然,只是这总是要改。”贺鹏远冷静下来,放软口气,“其实你已经不小了,不可以这样与人随意搂抱。”   
    “我只有在你面前这样。”莫綮瑛前进一步,直直地看进他眼底,“并没有让任何人看见,这也不行吗?”
    “这--”贺鹏远顿了下,而后急促道:“但这样总是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他的语气跟明显的心虚令莫綮瑛骤地愠怒起来,冷冷的问:“何来于礼不合?”   
    “总之不成!”声声的逼问让贺鹏远烦躁起来。不能再这幺下去,他怕会、会铸成大错!   
    “哪里不成了?”莫綮瑛昴起颈子直视着他,许久没显现的倔强因为他的态度而再度浮现,不顾一切地逼问。   
    “因为我们是兄弟!”贺鹏远顿时有些呼吸急促,“兄弟之间,便不该有这样逾礼的行为。”   
    口口声声的兄弟,让莫綮瑛无语地抿紧了唇,沉默不说话。   
    “既然是兄弟,那你究竟在怕什幺?”他沉稳地开了口,一双眸子冷然无畏地直视着他,令他顿时有些狼狈。   
    怕什幺?贺鹏远猛地一窒,否认道:“我没--”
    “你怕的究竟是哪个?是流言蜚语,还是你自己?”莫綮瑛跨上前一步,一字一字犀利的逼问:“你怕流言,更怕你自己对不?”   
    “瑛儿!”他一语中的让贺鹏远一震,色厉内住地喝道:“别说了!”   
    “你怕你自己。”莫綮瑛直盯着他不放,置若罔闻地继续逼问:“你怕你对我有情--”
    “够了!”一股怒气骤地扬升,贺鹏远砰的一拳击碎了桌角怒喝。   
    那声音之大甚至震动屋梁,也让莫綮瑛霎时醒转了,但屋里却已经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他竟然说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打破两人间的暧昧僵局,且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理智地慢慢来,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逼问他。现在该如何做?离开这里冷静一下?但就算离开,说出的话已无法收回。霎时,他想起了传家的二小姐,想起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横竖是机会,既然已经无法粉饰太平下去,还不如放手一睹!   
    “那日在书房我曾问,若我爱上了大哥又如何?”莫綮瑛握着拳头静静的开口,狠下心咬牙地道:“不是玩笑,我真的--”
    “瑛儿!”贺鹏远倒抽一口气喝止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幺,弄不清楚的人是你。”面对他慑人的怒火,莫綮瑛抿唇咬牙却丝毫不退让,   
    “你扪心自问,对我真的是单纯的兄弟之情吗?”   
   
    一直以来,他都任由他将一切归于兄弟之情,但现在已经无法这幺做了!他要他知道,他不是他的兄弟,他不能这样继续欺蒙两人的情感。   
   
    “你--”贺鹏远面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地呼吸着。他一直都知道瑛儿对自己有着深浓的眷恋与情感,但他是他的弟弟,是个男子!怎幺可以--怎幺可能会有这种情感?他怎幺可能爱上他?绝不可能!   
    “那是不可能的。”他无力地重重吐了一口气,低哑道:“瑛儿,你别胡涂了,我一直只把你当成弟弟啊!”   
    依然是弟弟?一股寒意蓦地从脚底窜上心中,莫綮瑛自嘲地笑了出来,眼睛却冒着火光直视着他,“我不可能做你的弟弟了!”   
    到现在他还想这幺敷衍过去?他们之间,从八年前他离去那日起就已经不可能是兄弟;已经碎开的外表伪饰的东西,岂有可能恢复原状?   
    他冷冷的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而贺鹏远则哑然无语,颓然地坐倒。   
    第六章   
    渐渐地,少年成了青年,他不再是个孩子;而且,他发现自己并不快乐,虽然在他面前多数是温柔的笑颜。   
    “大哥怎幺了?”   
    “没事,你书抄好了吗?”青年扯出了抹笑容,“让我瞧瞧。”   
    “嗯。”他点了点头,注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能让青年忧郁的,只有青年那对要求甚严的父母;也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是绝不会显露出脆弱。   
    “大哥会觉得寂寞吗?”他伸出手臂,如这数年所做的一般。   
    青年似乎以为他是如以往般不安地寻求安慰,便抱住了他,“不会,因为我有你啊!”   
    闻言,他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灿烂地荡山笑容。   
    旋即,他看见青年眼中一闪而逝的迷惑与怔然。   
    ***   
    两人之间的僵滞,一直延续到了除夕夜。   
    那日以来他们都在闪避着彼此,但即使不说话、不交谈,贺鹏远反而更清楚的察觉那双秀丽眸子总是含着愁怨地跟随着他。   
    沉闷的饭桌上,团聚的年夜饭,两人却都食不下咽;即使偶有眼神交会,也总会有一方急急地闪了开去。   
    几乎没动什幺的饭菜撤了下去,又有佣人送上一小瓶酒。   
   
    “这是屠苏酒,是徐总管准备的。”那佣人谨遵徐恪勤的交代一字不漏地说,“徐总管说,除夕夜喝了可保一年平平安安,请两位爷务必要喝光它。”   
    “我知道了,就放着吧!”贺鹏远点了点头,“东西就不用收了,大过年的,早些休息去。”   
    “是。”将一小瓶酒跟两个杯子放上了桌,人就退了下去。   
    霎时,又陷入燕语的沉默。   
    贺鹏远看着静静垂首喝茶的莫綮瑛,将瓶中的酒分别注入杯子后推了过去。   
    “喝了吧!”他偷觑那张在数日间便迅速憔悴的苍白脸庞,心头怜惜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暗暗地叹息。   
    莫綮瑛一震,木然放下茶碗,取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贺鹏远又替他斟了一杯,但无语的两人只是沉默地饮酒,没一会儿就将不多的酒给喝完。   
    “还成吗?”   
    “嗯。”莫綮瑛淡淡的回答,果真是酒入愁肠。他暗自嗤笑地望着空杯,虽然一股暖热从腹中升起,但他反而觉得凄冷苦涩。   
    “要不要先回房去歇息?”贺鹏远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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