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人》(喜劫之一)——东堂翔
东堂翔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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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卷,眼神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的。
别过来喔!
他能缩多小就缩多小,一想到昨晚,眼眶又泛起泪光。
昨晚的记忆实在太可怕了,他们、他们……
「你怎么哭了?」长夜忧心忡忡的靠近他,伸出手轻触他的脸颊,阿蒙受到惊吓的程度远远超过他所想象

的。
此刻阿蒙已经退到角落,却因为长夜的靠近让他无处可退,恨不得挖洞把自己埋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个……
阿蒙惊慌的低下头,他不是不懂这些,从前在宫里就有听过那些老嬷嬷说过,这是男女成亲之后才会做的

事。
可是、可是……他们不是夫妻啊!而且他们都是男人,做这种事情好奇怪啊!
「嗯?」长夜等着他的问题,却见到阿蒙低下头不停的摇晃。「阿蒙!」长夜又唤一声。
不对、不对……
「哪儿不对?」见阿蒙秃然的放下肩膀,长夜见机不可失,立即将阿蒙揽进怀里,安慰地轻拍他的头。
我们不是夫妻啊,我们不能做这种事,不能!
对于这个问题,长夜沉默了好一阵子,两人四目相接,对望了好久好久。
「不一定只有夫妻才可以如此做。」长夜不停的抚弄他的发丝。「只要想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的,就好象……我想一直陪着你,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我们永远在一起的

人。」
可以互相依偎、时而手牵手、在心灵上互相支持,就是这么简单;更简单的说法,就是相恋、相爱。
「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长夜盯着阿蒙的眼睛。
只见阿蒙嘴唇半启,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呀眨的,正在努力理解他的话。
好象懂又好象不懂。
就像我不喜欢你难过,然后想跟你在一起吃饭、睡觉一样的道理吗?
长夜点点头,看来阿蒙好象懂了。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让他多多了解,到时候他一定会全懂的。
阿蒙这时又低下头,想着一件事。
所以你出手打太子,是因为我一直跟太子在一起,你讨厌看到我跟他在一起。老爹有说过,这个好象叫作

、叫作……吃糖、还是吃油?
他想了又想,总算想起那个名词。
吃醋!你在吃醋,对不对?
关于阿蒙所问的问题,长夜并未回答,他转过头沉默不语,然而阿蒙却瞧见他的脸上泛着红晕。
长夜脸红了,他似乎猜对了。

第六章
阿蒙未多加思考的一句猜测,让长夜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长夜!
阿蒙疑惑的伸手扯了扯长夜的衣袖,他还没回答刚刚的问题呢!
长夜盯着阿蒙清澈的双眸,撩起如绢丝般的黑发,眷恋的抚了又抚,就是迟迟不说出答案。
「阿蒙……」长夜轻声的叫唤一声,脸上挂着既诡异又牵强的笑容。「你的头发留长了呢!之前说要帮你

整哩,一直都望了!」长夜顾左右而言它。
阿蒙傻傻的盯着自己的头发,点头响应,好象真的太长了。
「这几天我帮你修一修吧!」
成功转移话题让长夜悄悄的松了口气,虽然被阿蒙点破他在吃醋这件事,让他极为羞愧,不过那也是事实

啦!
好!
阿蒙不再多想,甚至望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问题,一个劲儿的点头。
长夜要帮他修头发呢,他最喜欢长夜帮他整理门面了。
阿蒙在长夜的怀里开心的磨来蹭去,如此可爱的举动让长夜也跟着笑了,他情不自禁的覆上阿蒙,双手将

阿蒙拥得好紧,握住那绺发丝的手也未曾放开。
微风又起,吹开了床铺上的纱幔,床上的两道身影又倒回床铺。
微风再起,纱幔牢牢的盖住床铺,两道人影再度缱绻……
☆   ☆   ☆
某日午后十分,许久未出现在鞍寨的长夜与阿蒙,突然出现在旁厅的院子里。
罩永昼与早衿的推算,这是他们两人阔别三天之后,首度离开别院与大伙儿相见。
这三天,长夜与阿蒙都待在别院里足不出户,的确很让人怀疑他们在做什么?
而重视隐私的长夜,当然不可能说明;当他们要问阿蒙时,长夜老跟在他的旁边,让一伙人又将问题全吞

回肚子里。
没办法,长夜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好象被他那么一瞪,当场就会魂飞魄散似的。
更重要的是,长夜与尉然之间的紧张关系迟迟未解决,可真是急坏了卫时平这老人家,原本白苍苍的发丝

,现下似乎又多了一倍之多。
而长夜这个当事人却是依旧故我,就连尉然也三天不见踪影!zyzz
☆   ☆   ☆
旁厅的院子里,传来磨石与刀子互相摩擦的尖锐声响,旁边还摆了一个水盆,里头摆了一把剃刀和一把利

剪。
「阿蒙,你别乱动,我帮你把头发修一修。」长夜专注的将利剪抵在阿蒙的发尾,比画了好几下,找个适

当的位置下手。
阿蒙却像没听到似的,不停的四处张望,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长夜依约要帮他剪头发,却忘了阿蒙是

坐不住,非常好动的。
「再乱动的话,我就把你理成大光头!」
此话一出,吓住了阿蒙,他立即坐直身子,动也不敢动的直视前方。
他这个举动让长夜止不住轻笑,他好气又好笑的拿起利剪开始替他修头发。
这样的阿蒙真是惹人疼爱,让人很想抱在怀里疼惜一番。
长夜时而拿利剪时而换把剃刀,替阿蒙削削剪剪的,剪掉了不少头发。
阿蒙的周围布满了细碎的发丝,他不停好奇的伸手摸头发,不时讶异自己的头发怎么这么多啊?
他惊疑的神情,又惹来长夜的轻笑。
阿蒙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突然,长夜停下动作,一把剃刀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他敛起笑容盯着前头。
诡异的气息,让阿蒙也注意到了,他跟着看向前头,笑容也僵住了。
「你在帮阿蒙修头发啊?」尉然不知何时坐在对面的石阶上,一手托着脸,笑的对他们说道。
长夜僵直身子,缓慢的点头响应。
这可是打下风波过后,两人第一次碰头,空气顿时凝结,若是在有什么小摩擦的话,说不定又会酿成另一

个大灾难!
不过,这么想的似乎只有阿蒙一个人。
他不安的坐着,额头冒着冷汗,长夜突然僵直的动作更让他不安。
而尉然,依旧是笑的,让人有一种不安。
「你可以也帮我修一修头发吗?」尉然微笑的要求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太乱了,如果可以

,希望你也帮我一个忙!」
他这个要求不奇怪,但是要求的对象很奇怪。阿蒙不禁猛摇头,不准他这么做。
「别乱动,小心剃刀伤到你。」长夜连忙将阿蒙的头端正,一脸铁青的直视着太子。
阿蒙忧心的抬头看着长夜,他好害怕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而且冗长又可怕

的沉默。
长夜低下头,手中的剃刀又开始动作,专心的替阿蒙修剪最后的部分。
「你先等等吧!阿蒙修完就换你。」长夜语气平淡的说着,不带任何情感的答应太子的要求。
「麻烦你了!」尉然依然微笑,继续盯着长夜与阿蒙两人。
介于中间的阿蒙则是愣愣的坐着,嘴唇半启,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太子,然后又是一阵不安的盯着地上。
他正在考虑,等会儿是不是要去找永昼与旱衿他们来救援?
☆   ☆   ☆
「阿蒙,你先去厨房帮忙吧,他们很久没吃到你做的菜,想得可紧了。」长夜挑起另一把剃刀搁在磨刀石

上,缓缓的磨着。
已经坐在木凳的尉然,则是神态自若的等着长夜替他修头发,此刻的他已经拆掉发带,参差不齐的黑发已

经长及地,其邋遢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曾经是太子殿下。
可是、可是……
阿蒙紧张的站在他们身旁,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不停的摇头拒绝离开,刚修剪整齐、绑得漂亮的马尾,

正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放心,只是修个头发,你别紧张。」尉然伸手拍拍阿蒙的肩,轻声的安抚他。「听长夜的话,去厨房帮

忙吧!」
阿蒙听完之后,不相信的抿着嘴看着太子,又抬头看看长夜,而正忙着磨剃刀的长夜连看他一眼都顾不及

了。
「快去吧!」长夜低声的催促着。
尉然居然跟着微笑点头。
可是他就是不放心这两个人啊!
最后,阿蒙还是百般不愿的妥协,离去之前还特别用眼神示意长夜要沉得住气。
他好害怕万一长夜又生气了,拿起手上那把剃刀就往太子的脖子划去,这是多血腥又可怕的画面。
可是,他们不断的挂保证,频频催促他离开,这行为似乎又有蹊跷。
离开院子时,阿蒙不停回头望着两人,等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后,他拔腿狂奔,急着向永昼

求救。
但愿什么事都不要发生,但愿只是他多虑了……
☆   ☆   ☆
「我修快些,免得等会儿他们全跑过来凑热闹,我就难收拾了。」长夜手握着剃刀,轻轻的在太子耳后刮

除杂乱的发丝,他的眼角余光瞧见阿蒙奔去的方向,大略猜得出他要去哪儿。
「当然,被一大群人围观的滋味可不好受。」尉然轻轻的笑着,身子不禁往后仰,似乎很享受这种悠哉的

气氛。
「深有同感。」长夜点点头,不再多说,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止,流畅的一刀一刀削掉那些恼人的杂丝乱絮


像是无意间也削掉尉然的郁闷似的,许久未露出笑容的他,勾起嘴角的弧度,露出微笑。
「以前,我在宫里时,固定每个月都会修发一次,若是不修得礼面,那些女官们可是会被罚的。」想起以

前严格规律的日子,尉然不禁苦笑。
当个储君,是必须注意每个小细节的,尤其是门面,只要稍稍不整齐,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这我知道,有几次我有看到。」长夜的动作依旧,不懂太子提起这件往事有何涵义。
「不过,那些日子离我有些远了。」尉然眼睛迷离地望着远方,声调很低,乍听之下有些哽咽。「这次你

帮我修头发,距离上一次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zyzz
自从他逃出宫之后,已有好几年没有仔细看看自己的长相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洗了个澡,才与现在的自

己相见。
他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灰心丧志的脏家伙。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这样好啊!可以趁现在好好整理一番。」
长夜的动作很快,原本厚重的发丝被他削得越来越薄,也渐渐露出尉然原本的面目。
气宇轩昂,眉目之间有着浓厚的王者气息,看起来那年纪也不过才十八出头的少年模样。
「是啊、是啊!」尉然倏地大笑出声,才又接着道:「你那几拳可真是打醒我了,让我记起我原本该有的

责任。」
他这番话撼动了长烨,他的动作变得缓慢,旁边不知何时赶来的一大群正躲在墙角偷听着。
当然,这番话也撼动了他们。
「除了想让门面整齐一些,更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尉然继续笑着,最后变

成一个释怀的大笑。
「你说得含糊不清,我不懂你的意思。」长夜同样勾着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就是以这个毛病,说话没头没尾的,全天下听得懂大概只有阿蒙。
「昨夜,我梦见了父皇。」尉然顿了一下,又道:「他泪流满面,因为原本属于我的责任被抢走了,而我

却又无心抢回来。」
尉然稍稍仰头,试图止住眼框里的泪水。
长夜未作响应,只是默默的听着。
「他很难过,是因为我的无能与懦弱,我不该放弃我的责任,不该……」
这时,长夜放下手中的剃刀,拿起一条发带替太子扎起一个整齐的马尾,俊秀的脸庞这才一览无遗。
「我可以有个请求吗?」尉然沉吟了好久,才吐出这句话。
「有何吩咐?」长夜的语气变得尊敬,犹如对待皇上般的尊敬。
「拜托你们,用你们的力量,帮助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尉然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一种不容忽视的决

心。
「当然,乐意之至。」最后长夜以一个赞许的笑容,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卫叔所说的时机,或许就是这一刻!
☆   ☆   ☆
如卫时平所说的,只要太子点头,他们一定义不容辞的行动,而他们效率更是快得令人咋舌。
在所有人里头,算是军师角色的永昼已经安排熟识的人潜进宫里,打通了关系。
细问之下,才知道宫里头早安排了熟识的人潜伏在里头。zyzz
「你们放心吧!万事俱备,就等太子接下来的打算了。」永昼的笑容充满自信,就如这群围在圆桌旁的所

有人一般,充满期待。
「你们有什么样的计画?」坐在首位的长夜一手拉着阿蒙,一手撑着桌子,茫然的看着一卷又一卷永昼收

集来的资料。
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这段日子是否太过失职了,连永昼安排人潜入宫里有好些日子他都没注意到?这段日

子,为了阿蒙的事,可真让他的思绪拳乱了,完全顾不得其它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长夜牵着阿蒙的手不禁又加了些力道,悄悄的捏紧。
反观桌子另一端的尉然,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这堆资料发愁,相较于大伙儿的自信,他完全没把握,眼底

的忧心任谁都看得出来。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此周详的计画,也让他不禁心生佩服,如果当初永昼愿意为朝廷效命,现在

的他或许是一个一品官也不一定。
无奈,眼前的许多人都是人才,却对恢复官职这件事兴趣缺缺;尤其是卫时平,更以「一日为贼,终生为

贼。」为由回绝。
卫时平自认为老了,无法参与这些大计,只能在一旁以一个长辈的身分默默的支持这群年轻人。
「这是我在御书房里偷来的诏令。」
永昼抽起一张纸卷,将它摊在桌上,所有人上前围观,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敢问太子,是否看出端倪?」永昼依旧笑着,他似乎很有把握尉然看得出这纸卷里的奥秘。
「这印鉴不对。」尉然皱着眉,伸出手指着卷宗上的印鉴。
「哪里不对?」长夜也听不懂。
「这事先皇的印鉴没错,但是按照大尉律令,继位宣诏的印鉴必须使用尉朝印鉴。」尉然细细的读着上面

的文字,每一字、一句都是正确的,唯独笔迹与印鉴是错误的。
「请太子在详细的解释。」听出端倪的长夜,凑禁他们,想听得更清楚。
「这是皇后自己擅自写的继位诏令,虽然属名与印鉴都是先皇的,但……」尉然迟疑的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长夜急着追问。
「这在尉朝律令上,是无效的。按照律令,须有继位印鉴才是有效的,而这印鉴只有当朝的皇帝才知道藏

在哪儿。」尉然抬起头看看大家,对上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眸。
「这么说,现在的皇帝,其实是无效的?只要你翻出真正的继位印鉴,就可以推翻他们?」
旱衿越讲越兴奋,所有人也开始鼓噪起来,认为替尉然抢回皇帝不是难事。
这时,尉然却勾起一抹苦笑,彷佛在大伙儿身上泼了一桶冷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继位印鉴在哪里。」
话说道这哩,原本静静待在一旁听着的阿蒙有了反应,他抽回被长夜握住的手,下意识的捏紧胸怀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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