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仲与末鬼之驯狼(出书版)+ 番外——怜书
怜书  发于:200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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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应天向后仰靠着椅背,看了他一会,才道:「为何这么突然?你已寻着紫少君了吗?」
  「不是,但我已找到自己衷心所爱,我的余生,只愿与他平静共渡。」末鬼说。
  龙隐天扬了扬眉,饶富兴趣的问道:「朕能知道他是谁吗?」
  末鬼沉默,他不愿暴露关于夏勒雁的事情,但他有求于人,而且,依夏勒雁的个性,即使他现在不说,夏勒雁将来必定也会亲临此地说明。
  「夏勒雁。」末鬼说道。
  龙应天愣了一下,「你要带走龙城最厉害的杀手?」
  「我与他,俱已无心于此,请龙君成全。」
  龙应天深吸了口气:「你今天来见朕的目的是?」
  「目的有三:一是明示我心,二是请龙君注意朝中或有奸佞之辈,三要请龙君赐下『醉尘香』的解药。」末鬼说。
  「醉尘香?」龙应天坐直了身,「为何你会需要它的解药?」
  「夏勒雁与我一起,遭受蒙面客伏击,对方使用了醉尘香。」
  龙应天神色严肃了起来,「醉尘香乃朕独门之秘,谁能将它偷了去?」
  「所以要请龙君注意朝中奸佞之辈。」末鬼说。
  龙应天凝着眉头,思忖了一会,「朕明白了。」
  而后龙应天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打开暗格,取出一瓶青色的瓷瓶,倒出一颗棕色小丸。
  「这是醉尘香的解药,服后运气行大小周天,毒性即解。」龙应天说。
  末鬼接了过来,谨慎的收藏好。
  「你的神情凝重,是否尚有挂心之事?」龙应天问。
  末鬼轻吸了口气,问道:「被改造成为饿狼之人,是否有回复的可能?」
  龙应天没有立即回答,踱了两步才说道:「有。」
  末鬼心头一喜,却不动声色的问道:「龙君有所迟疑,可是有难解之处?」
  「嗯。」龙应天顿了一下才说道:「被改造成饿狼之人,其肌肉筋骨内力,都大幅度暴涨,再加上毫无痛觉及嗜杀的特性,而成为无坚不摧的战力。若要回复,只能反其道而行。故服下解药之饿狼,其肌肉筋骨内力,都将萎缩闭锁,除剧痛难忍外,还很可能因此失去武功,甚至残废。」
  「要多久的时间?」末鬼问道。
  龙应天深深看着他,沉着的问道:「昆仑将军是怎么死的?」
  「我曾经被迫服下改造的药,那时,我第一次化身成了饿狼。」末鬼说。
  「你能想办法控制自己吗?」龙应天问。
  「恐怕、很难。」末鬼说。
  笼应天吸了口气,「疗程需要三天,你能等吗?」
  「可以,多谢龙君。」末鬼首次露出笑意。
  末鬼静静坐在一间石室里。
  今天是第三天了。
  他的眼前只有一个空了的药碗,每天子时,会有人送来一碗药,并收走前一天的药碗。
  三天里他没有移动过,除了药之外,也没有任何的饮食。
  喝下的那些药使他的每一寸体肤都痛如刀割,冷汗涔涔而下,喉咙干涩发痛,体力也急速下降,但是他的心里却非常踏实,非常安定。
  他想着夏勒雁,想着经过了这些痛苦之后,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于是再怎么样的痛苦便都可以忍耐了。
  他把醉尘香的解药放在眼前,觉得很难受时就看看那颗小小的棕色药丸,他想,这颗药他要和夏勒雁一起服下,他可以用舌尖卷住那颗药丸,用唇舌渡入夏勒雁的口中。
  他们是如此相爱,相爱是如此美好......
  末鬼微微笑着,仔细的把那颗小丸药收了起来,慎重的收藏在衣服最内层隐密的暗袋里。
  只要再忍耐一天,再一天就好了。
  神智逐渐剥离,头一垂,末鬼俯面倒下。
  「将军?末鬼将军?」
  迷茫中有人在叫他,时间到了吗?他已经恢复了吗?他想睁开眼睛来回应,但他却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一个人走过来探他的呼吸,又摸他的脉搏。
  「啧,死了。看来也不是万毒不侵嘛!」一个人说。
  「能撑三天也不容易了,别多话,快干活吧!」另一个人说。
  他的身体被抬了起来,放进一个大小恰可容纳他的地方,鼻端传来一种檀木特有的香味。
  处身的环境变得很暗,空气也不再顺畅的流动,怎么回事?
  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只能像死人一样的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末鬼将军为龙城克尽心力,鞠躬尽瘁,如今被暗算身亡,朕不胜悲愤,誓要找出凶手,为将军报仇!」
  是龙君?
  末鬼觉得奇怪,他一直待在那个宛如铜墙铁壁的石室里,并没有谁来暗算他。
  哀凄的乐声响起,棺木被抬起,放在一台大车上。
  有许多的哭泣声,而后车行辘辘,走了许久,才又停下,棺木再度被抬起。
  钉子钉入木材的声音。而后棺木被放进更深的地方。
  土壤洒在棺木上,被压得严严实实。
  很快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心脉悄悄的恢复跳动,窒息的痛苦开始笼罩着末鬼。
  他伸出僵硬的手推向棺盖,尽力的推了很久,仍然纹丝不动。
  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末鬼感到极度的疲惫,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他的眼帘又渐渐的阖上了。
  「等你回来,我们就不要再分开了。」夏勒雁温柔的微笑着说。
  末鬼豁然睁眼。
  夏勒雁还在等他,他不能让夏勒雁孤单的空等,他一定要回去见夏勒雁!
  「来人啊!快来人!」末鬼使劲的敲击着棺盖,砰咚呯咚的声音像要震破耳膜般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但是直到他的声音喊哑了,拳头被鲜血润湿,骨头也裂了,仍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他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动静,也不知道自己被埋在多深的地方。而这里是墓地,也许很久都不会有人经过的墓地......
  末鬼已感到肺部紧迫的痛苦,心跳剧烈的冲击着他的胸腔。
  他感到无法呼吸,肌肉的力量快速衰减,死亡的阴影已紧紧的攫住他。
  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对不起,少仲,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末鬼又阖上了眼帘。
  夏勒雁抱着膝坐在洞口等待。
  已经第十天了,末鬼还没有回来。
  夏勒雁站了起来,走出去,走了好一段路,摇摇头,然后又走了回来。
  「不行,我答应过要在这里等他的。」
  也许只是有事耽搁了。末鬼那么厉害,又有谁能伤害他?
  「忍耐是杀手的第一守则。」在他决定成为杀手的那一天,易读就告诉他这句话。
  夏勒雁在心里默默的把这条规则念了几遍。
  可是究竟什么事耽搁了呢?
  夏勒雁觉得很不安,见不到末鬼,使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像破了个大洞。
  末鬼会回来吧?
  夏勒雁又想起当年被遗弃的感觉,心口突然像绞紧了一般疼痛。
  好一会儿,夏勒雁摇头笑了笑。
  「不会的,他已经答应我了。」夏勒雁对自己说:「末鬼不会再丢弃我的。绝不会。」
  「你要、再次丢弃我吗......」少仲在他的耳边哭泣。
  末鬼慌忙的否认。「绝不会!我答应过你的!」
  我答应过你,我一定要回去。
  我一定会回去。
  我一定、会回去!
  那一个晚上,凄凉的月色照着暗淡的路,血迹斑斑,肢体破碎。
  守卫着将军墓园的七十六个卫士,无一生还。
  龙应天坐在毒杀末鬼的密室里,安静的等待。
  他已排下数道杀阵,但他仍感到一种无法消弭的恐惧。
  那个人就要来了,从地狱里回来找他。
  冷汗流下龙应天的背脊,他知道末鬼已经站在他的背后。
  「为什么?」末鬼低沉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火气。
  龙应天只有一赌。「为了龙城全部的子民,为了龙城,朕必须杀你。」
  末鬼沉默了会,又问道:「为什么?」
  龙应天知道自己押对了。「饿狼是没有办法回复成人的。」
  末鬼一震。
  「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吗?」龙应天说得很慢,「守卫墓地的七十六个卫士,还有驻守陵基的二百零三个士兵。若不是泰半的士兵恰好被移调他处,你还会杀死更多无辜的人。」
  笼应天沉沉的说道:「服下饿狼药物的人,自第一次发作之后,发作的次数便会愈来愈频繁,直到完全变成饿狼为止。」
  「你原是对抗饿狼的英雄,朕不能眼睁睁看你成为你自己最痛恨的饿狼。」龙应天说。
  「没有、任何办法吗?」末鬼的声音在颤抖。
  「你是知道朕的,朕半生精研毒物,若有任何办法,岂会害你?」
  末鬼不再说话了。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问道:「醉尘香的解药,是真的吗?」
  「是真的。」龙应天说。
  末鬼转身而去。
  龙城的大街上,到处都在传说着前天夜里发生的惨剧。
  「那一定是饿狼!饿狼来杀人了!」
  「龙城已经不安全了!」
  「龙城已经失去末鬼将军了!」
  「可恶!若是末鬼将军还活着,绝对不能让饿狼如此嚣张!」
  「对!若是末鬼将军还在......」
  属于末鬼的英雄事迹,在龙城到处被传诵着。
  属于末鬼的婉转柔情,也在龙城到处被传诵着。
  「是啊,说到末鬼将军对那个紫少君......」
  紫少君?
  原来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他了。
  真傻,末鬼慢慢的笑了,真傻啊你。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月亮又圆又大,照得整个山洞都透亮透亮的。
  第十五天了,末鬼还没有回来。夏勒雁孤单的坐在洞口等待。
  从第十天开始,焦躁、烦闷、不安的情绪就没有离开过他。他常常无法入睡,思忖着到底该不该离开这里到龙城去寻找末鬼。
  他想末鬼也许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正等着他去协助;他又想,末鬼也许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他一离开,就会和末鬼错过......
  夏勒雁烦躁的将头埋在膝盖里,摇来滚去。
  突然一只大掌按上了他的肩,夏勒雁一惊抬头,顿时高兴得双眼放光。「你回来了!」
  末鬼温柔的微笑着,弯下腰去,捧起他的脸,将唇印上他的唇。
  夏勒雁感到心跳加速了,他决定不再羞怯,于是他双手一伸,环上末鬼的肩头。
  一粒药丸顺着末鬼的舌尖渡入他的口中,他顺势吞了下去。
  好一会儿,末鬼才离开了他的唇,坐了下来,坐在他的身后。
  「怎么去这么久?」夏勒雁微带抱怨的嗔道。
  「抱歉,让你久等。」末鬼轻声说道。
  「是不是遇上了困难?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夏勒雁回过头来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不用担心。」末鬼轻抚着他的颊侧,「我先助你行气大小周天,好吗?」
  「嗯。」夏勒雁点点头,闭目静心。
  末鬼双掌抵住他的背部,慢慢的将真气灌入夏勒雁的体内。被封闭的穴道逐渐的打通了,夏勒雁觉得周身又轻盈了起来。
  「觉得如何?」末鬼收回双掌。
  「很好。」夏勒雁回头笑道。
  「那就好。」末鬼微笑着,用贪恋的眼光注视着他。
  夏勒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才转回头,末鬼便将他向后一拉,于是夏勒雁便枕在末鬼腿上了。
  「末鬼,我、我是......」
  末鬼低头亲吻他,而后说道:「我不想听你说,我想亲眼看着你洗掉脸上的化妆。」
  「那可能得等到明天早上了。」夏勒雁说道,「我并没有随身带着洗妆的药水。」
  「明天、吗?」末鬼垂下了眼帘。「也好。」
  「有什么不对吗?」夏勒雁奇怪的问道。
  末鬼轻抚着他的头发,好一会儿才笑笑说道:「只是觉得这一切像在作梦一样。」
  「作梦?」夏勒雁好笑的伸出手来捏捏他的脸颊,「会痛吗?会痛就不是作梦了喔。」
  末鬼笑了,又把他抱起来吻他。
  这次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了才分开来。
  夏勒雁红着脸,气息不稳的说道:「要不要现在就进城?呃......我是说......」
  「你是说,你很想要我吗?」末鬼笑谑道。
  夏勒雁羞得想推开他,末鬼却紧紧的将他圈在怀里。
  夏勒雁只有放弃挣扎,无奈的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要分开。」末鬼说。
  夏勒雁脸一红,说道:「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嗯。」末鬼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环着他。
  月光温柔的照在他们身上。
  夏勒雁觉得既幸福又十分安心,几日没有好睡的疲倦渐渐涌上,眼帘慢慢合上了。
  「雁,说故事给你听好吗?」末鬼轻声说道。
  夏勒雁反射性的微点了点头。
  于是末鬼说了些他在军旅中的趣事,又谈到几次与饿狼对战的经验。
  末鬼说得很慢,声音又低低沉沉充满了磁性,夏勒雁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中坠入梦乡。
  末鬼听着夏勒雁匀称悠长的呼吸声,看着他安稳的休憩在自己的怀里,想着,当初自己怎么舍得抛下这样的幸福?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情愿用一切来交换......
  夏勒雁轻噫了声,在他怀里微微挪动了一下,脸上泛起一个浅浅的笑。
  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像在告诉末鬼,在末鬼的怀里,他的梦境是如何的甜美酣畅。
  许久,末鬼轻轻的笑了笑。
  「能再遇见你,上天已是待我不薄。」
  远处鸡啼,一声递过一声,天边已微微露出一点凝乳般柔和的白。
  夏勒雁眼帘微微一颤,醒了过来。
  一张开眼睛,夏勒雁便看见末鬼的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他。夏勒雁呆了呆,才意识到自己在末鬼的怀里睡了一夜。
  夏勒雁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呃,抱歉,害你不能睡觉。」
  末鬼看着他,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没关系,我不想睡。」末鬼说。
  「你不累吗?」夏勒雁问,「你应该也几天没睡了。天才刚亮,要不你睡一会儿吧?」
  末鬼摇摇头,「我舍不得闭上眼睛。」
  「为什么?」夏勒雁奇道。
  「我想看你。如果闭着眼睛,就看不见你了。」末鬼说。
  夏勒雁脸上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想,轻轻挣开末鬼的怀抱,「我去梳洗一下,等会进城,我、嗯、就能让你看见真正的我了。」
  末鬼微笑着点头。
  夏勒雁简单的打理了自己一下。
  「好了。」夏勒雁说。
  末鬼便矮身将他横抱了起来。
  夏勒雁吃了一惊:「这是在做什么?我可以自己走啊!」
  「我想抱着你。」末鬼微笑。
  夏勒雁感到自己脸又红了。「这样你不好走路。」
  「不会的。」末鬼说。
  「欵,这样说不定走到天黑都进不了城?」夏勒雁又说。
  「有什么关系?」末鬼笑谑道,「还是你很急?」
  「胡说!我哪有!」夏勒雁连忙否认。
  末鬼抱着他,慢慢的在原野上行走,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看末鬼像个孩子一样的坚持任性,夏勒雁觉得有点儿无奈却又有一种甜蜜在心头荡漾。他索性将手臂环过末鬼的肩头,交扣在末鬼的背后,这样。他们便更加的贴近了。
  「到有人的地方,就要放手喔。」夏勒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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