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如何。”水扬霁不禁失笑,“那,微臣还要有劳殿下将幽州的那一位清清白白的大美人和她肚里的小小太子一并带走,把军帐里的那一个留给我就好。”
“这还差不多!”赵恒满意地点点头,但顷刻便目瞪口呆,“什么?流溪她……”
“对,殿下,微臣要恭喜您升格成为父亲!”
难得见到贵为当今皇太子殿下的赵恒一脸又惊又喜,又怒又疼的表情,帐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捂着嘴偷偷窃笑。下一刻,这皇太子殿下便全然忘记了还有赏水扬霁两拳这回事儿,跳上爱骑便策马朝幽州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太子殿下,还真是说风就是雨。”望着帐外,水夫人忍不住莞尔。
“可以谅解。”水扬霁扬眉而笑,“娘,我喝完了。”
“好吧。”从儿子手里接过空碗,水夫人揶揄儿子道,“现在娘可以扶你去看你家夫人了。”
入了帐内,随即便感到一股全然有别于自己帐内的凝重气氛,云书傲、沙若雪、云奔浪、慎南以及军医三、两名皆神情忧虑,脸色肃穆。
心,下意识地一紧。
缓缓移直榻边,犹在沉睡中的苍白容颜便入了眼。
“将军,云公子身上的大部分毒虽由神剑所解,但因为为时略晚,且失血过多,因此小臣们尚不敢断言完全有把握能让云公子摆脱性命之忧,如若云公子今夜亦无法醒来的话……”三名军医中的一人如此报备道。
“庸材!”
水扬霁冷喝一声,三名军医同时下跪。
岂料,就只这一喝,床上人儿的眸子便微微颤动起来。水夫人首先发现这好迹象,连忙扶着儿子更靠近云飞瀑。
缓缓且费力地睁开眸子,云飞瀑朝轻抚着他脸庞的水扬霁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颜,“你可是在说我?”
“是啊。”水扬霁怜惜地凝视着他,“倘若你不能在一个月之内好起来,便是天下第一大庸才。”
“好恶毒的话。”云飞瀑不觉失笑。
“那你就赶紧吧,别让我有机会把这名冠在你头上。”
“……好。”
合上眼,静静地感觉自水扬霁的指尖传来的温柔和心疼,以及,两颗心相通的悸动。
这一幕,让周遭所有的人不不禁为之动容。云书傲与沙若雪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笑。
……也罢,只要两人都是如此依恋着对方,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去拆散这对有情人了。
毕竟,云家的祖训只是为了让孩子们找到自己的幸福,至于是什么样的幸福,论谁都不曾定言,不是么?
尾声
艳红的喜服,嘹亮的喜乐,众人的喧闹,和来自那双手的温暖。这一刻,一直深埋于心中的梦竟这样不切实际地出现在现实之中……
……会答应流溪,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泪眼,更是为了一己的私心,就算明知梦总有一天会醒来,却仍是义无返顾地飞蛾扑火……
……倘若,无法相守一生,那便相守一日;倘若无法相守一日,那便相守一刻……
或许,十年前那荷塘边的惊鸿一瞥便早已注定了他今日的沉沦……然他不知道,这样的沉沦是否会有尽头,是否会有那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完美善终?
只是,一个美梦么……
微风四月,春暖花开,满塘的荷儿虽还不曾冒出尖尖角儿,但塘边的垂柳早已随风婀娜,岸上的桃与海棠亦是群芳斗艳,姹紫嫣红开满园。
立于桥边,驻足欣赏这无边春色,却全然未曾注意到所等之人已在不远处观望这景中美景——
偶尔旋过的风之劲舞飞扬起墨色的瀑布,轻盈的光流顺势而下,顿现虹般的璀璨;珍珠色的冰丝片片一如蝶之羽翼,在空中划出道道银色幻影,蕴涵于其中的修长身躯便由此而一览无疑。
象是察觉了恋人的凝视,桥上人儿蓦地回眸,唇角随之漾起一抹顽皮的笑。
呼吸,一时之间竟不能自己。
——他终于明白那新上任的太子妃为何执意要让太子拖住他东拉西扯,而她自己却挺着五个月的身孕将自家兄长拖去流溪宫的缘由了。
……原来,他一直就是他心中眷恋不已的那个人影……
“和太子聊完了?”
假装不曾注意到他眸中的欣喜,云飞瀑扬起修长的眉好心情地问道。
“是啊,你和太子妃聊得如何?”
在那泛着淡淡色泽的唇上留下一吻,水扬霁亦徉装不知。
“得了个不错的主意。”
“——是什么?”
“流溪说,她腹中那个小小太子亦要唤你娘亲作祖母。”
一丝感动于鹰一般睿智的眸中转瞬即逝,然,仍是被眼尖的恋人瞧见了。
“唔,这样一来,娘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含饴弄孙了。”云飞瀑悠然向前而去。
“飞瀑。”
“?”
转首,却瞧见刻有雪后天晴,飞瀑而下图案的青白色玉石悬于某人的指间。
一抹弧度情不自禁地漾起在唇角——
“原以为这块玉石再也寻不回来了,不想捡到且偷藏起来的‘犯人’就是你。”
“好东西,归捡到者所有。”大步上前与恋人并肩而行,水扬霁笑得颇为自得,“但为了补偿原主的损失——”
将一把异常精致的青白色玉扇置于地上——扇面上,栩栩如生地展现出如玉石上一模一样的美景。
水扬霁这才继续道——
“好东西,依然归捡到者所有。”
“那我就不客气捡走了!”
言笑间,两个身影渐渐远行,慢慢地融为一个。
在他们的身后,春意正浓,百花齐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