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还真是有那么点关系。
玩溪从桌上下来揉着小皇帝的脸:“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啊?白恒归。”
小皇帝把自己的脸好不容易解救出来,双手护着自己的脸颊问:“你就这么把这样的身份告诉朕,你不怕朕把你归为前朝余孽给除了吗?”
玩溪一脸无所谓:“谁说我是永宁公主的后人了?只是夸你聪明,又没说你猜对了。”
小皇帝:“……”
“只是好奇而已,我对漂亮姑娘有兴趣,况且司徒恒君是有故事的漂亮姑娘。”
白恒归脑袋一仰:“你原来不只是对男人有兴趣?”
玩溪:“……”小小年纪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那你是让不让我查了?”
“查!”如果圣祖有桃色八卦,朕也是很关心的嘛!
晚些时候目送玩溪出宫,小胖子跟在小皇帝身边一脸担忧:“皇上,你说这玩溪公子咱能信吗?”小皇帝站在廊上,衣摆迎风猎猎,脸上没有丝毫稚嫩的神色:“能用,不能信。他的底朕查不出来,派去大安山的人回来了。大安山中根本没有人家。让江天晴盯着他点儿。”
到家的时候元明不在,只留下一张条子,说是回家帮忙去了,玩溪把条子就着烛火点了,看烛火一点一点蚕食着纸张,目光突然就没了焦距,玩溪想,元明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回去的呢?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玩溪受惊回头,一抹绿毫无预兆的扎进眼里,玩溪长大嘴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大松!!!!”
大松是临时决定来的,大安山山神出现在京城,这其实叫擅离职守。大松这么老实厚道的神仙,他擅离职守了,玩溪觉得很新鲜。大松垂着脑袋:“玩溪,恒君她……她。”
“她?”
大松搓了搓膝盖:“我从别人那里听说,恒君生前是棠朝公主。我以前是不在乎她生前的,只要她现在能喜欢我就够了。可是现在……”
“现在在乎了?”
“也不是在乎,只是她生前的事情好像也是她心里的结,不解开这个结她就永远不会接纳我,我不想傻等着了。”
玩溪点头:“知道了大松,我帮你。”
大松也点头:“恒君总不会是无缘无故让你来京城的,我想了想,当官娶媳妇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玩溪笑了笑:“以前没想太多,现在想想是太牵强了。恒君姑姑也是,她想的事情我总会帮她去做的,明说不就好了。”
大松拍了拍玩溪的肩膀:“你不懂,恒君有她的骄傲。”
末了玩溪问大松:“浩瀚可还好?”
大松说:“和冰霄在大安山呆着呢,说好吧总不是那么开心,说不好,怎么着也是冰霄亲自好吃好喝伺候着的。那可是南海的大太子。”
玩溪点头,至少是相安无事,也是好的。
第二十一章 元蕊大婚
该对的词对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了,这一日,京城几乎被喜庆的气氛给完全笼罩了,当然这个喜庆是不完全的,总有人在幸灾乐祸,总有人在背地里发着愁,还有一场即将上演的大戏,在这喜庆的表象之下蠢蠢欲动。白恒归站在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热闹问小胖子:“丸子,你说是朕登基的排场大,还是他刘然娶媳妇的排场大?”
小胖子缩了缩身子:“皇上登基的时候才多大点儿,奴才比皇上大不了多少,哪儿能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小皇帝揉了揉鼻子:“朕的这个舅舅,也嚣张不到几时了。”
晚些时候,大红的轿子从元家抬出来,一路往刘家去了,围观的行人被拦在道路两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位元家小姐的命运。突然一个小孩钻出人群,直往花轿底下钻去,小孩的娘亲慌忙出来拉人,轿夫被干扰了步子,抬着个轿子东倒西歪。刘然在马上回头赶来,一鞭子抽在轿夫手上:“废物,这轿子才多少点重量,这都抬不好!”
轿夫吃疼,手一缩,直接把轿子落地上了,落地的轿子前边着地,轿子里的新娘惊呼一声,就势被倒了出来,这一下子难以刹住身体的力量,直接滚人群里去了。人群登时乱了,手下的人七手八脚去扶新娘子,扒开人群时地上只剩了一套火红的礼服,哪儿还有什么新娘。刘然瞪大了眼睛从马上下来,抬脚踢了踢那堆衣服,啪一声把鞭子抽在地上,“混账!!!”
不一会儿,等在刘家的客人们就看到刘家大少爷气冲冲往门里走,刘家的老仆一脸讨好的迎上来:“少爷,怎么就你回来了,新娘呢?”刘然一手推开面前的老仆跨进大堂,揪着元善的衣领把元善从位置上提了起来。两人眼对着眼,元善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姑爷,出什么事了?”
围观的人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开,刘然一甩手抖开拉着他的人:“你家女儿逃婚了!”伸出的食指直戳到元善鼻子上来。元明终究有点不忍心,上前把刘然的手指移开:“蕊儿不会做这种事的!”刘然眼神瞟过来,依旧带着腾腾的怒气,元明和那眼神对上,不自觉就低了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刘然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又因着年少,总莫名欣赏那种声势浩大的人,见元明这样,从喉咙底部挤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元家的管家到底心疼自己家的少爷,上前拉了拉元明,小声道:“少爷,别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元明的手肘碰到管家胸口,被个东西硌了一下,心里顿时咯噔一条,脸上的红更加藏不住了。
账册,那是账册!
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宾客中有混着小皇帝的人,从头到尾都紧盯着元明的动向,一个暗示过去,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吸引了满屋子人的注意,皇上带着小胖子和一堆随从大摇大摆从门口进来,元明的心一下子慌透了。
暴露账册,要暴露账册,账册!
下一刻所有人都俯身行礼,出于谨慎和心虚,元管家俯身之前将手伸进前襟,似乎是为了确保账册的安全。
就是现在!
元明的脑子在那一刻什么都听不见,眼中管家的动作突然奇慢无比,眼见着管家摸到账册的角落,元明大喊一声:“拜见皇上!”两手张开,再往前一拜,伸直了的手恰拍在管家的手上,管家放手不及,就这么捏着角把账册丢出去了。
安安静静的大堂里,账册从管家怀里划了条弧线,直逼小皇帝去了,身边的侍从警觉拔刀,皇帝身边一人挺身而出挡在前面。“啪”的一声,账册拍在那人胸前,又掉落在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玩溪在门外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目光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元明身上,元明的额头抵在地上,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着。耳边开始了先前早就对好的词,跟着小皇帝来的户部官员翻看着账本,把账本中的疑点联系到之前找到的资料上来,大声质疑出来,既不说得万分肯定,却已经足够在场很多人肝颤。玩溪就静静盯着元明,那官员每质疑一项,他的手就握得更紧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皇帝爆喝一声:“够了!把元善给朕暂时收押起来,其余人等各回各家,随时等候朕的传召。”就带着人走了。玩溪还在门外看着,元明也还在地上跪着,那一刻玩溪心里酸得很。身后有个姑娘问:“心疼了?”是小皇帝派来的神医,叫江天晴,看样子是小皇帝的心腹。这小孩,心眼真多,要利用自己,又不肯相信自己。
其余宾客面面相觑,刘府里的场面愈发尴尬起来,好半天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家里还有事,先行告退。”大家纷纷附和,一下子人就走得七七八八了。刘然一把扯掉胸前的大红花,低声咒骂了一句就往门外去了,门一开,两个带刀的侍卫拦在门口:“刘少爷请回。”语气恭敬,却不容质疑。
刘傲在后边看着,嘴上的胡子跳了跳:“小崽子终于对我这个舅舅动手了,凭他,还嫩点儿。”
宫里头,太后这边刚打扮好要出去,就见有人急忙来报,如是这般把婚礼的场景说了一遍。太后听罢,带着舒心急忙往小皇帝的书房去了。去的时候书房里围着很多人,舒心在太后即将跨上台阶的时候拉了太后一把:“太后,这时候过去不合适。当着大臣们的面,您是想让人说您肆意干政呢,还是想让皇上有机会对您发威?”
太后眉梢一吊:“哀家借他们个胆!”
看着太后匆匆进去的背影,舒心突然笑了,弯起的嘴角在一瞬间泄露了心里的轻蔑。
不多时书房里传来太后的声音:“皇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舅舅家今天儿媳妇也没娶成,元家捅了篓子凭什么连你自家亲舅舅也软禁起来?”
堂下站着的臣子们四下里看了看各人的眼神,终于有一个站出来道:“太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丞相只是被软禁,还尚未定罪,我们与皇上正在商讨,请太后不要随意干政!”
刘太后猛地回过头来,头上的珠钗步摇撞得叮当乱响:“干政?你说哀家干政?当年先皇走得早,皇上年幼,先皇留了口谕让哀家听政,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指责哀家干政!”
白恒归敲了敲桌子,笑道:“孩儿不孝,让母后操劳了这么些年。”
太后得意的神色都没来得及展开,白恒归又道:“来人,到太后宫里把凤符和印章收了吧,往后前朝后宫的事情,都别让太后操心了,毕竟这么些年,太后不容易。”
刘太后回过脸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的不可置信。
派去的人路过站在殿外的舒心,舒心浅浅一笑:“需要在下带路吗?太后的东西藏得好,你们不好搜出来。”带队的侍卫瞥了一眼舒心,冷着脸道:“有劳舒公子了。”
晚些时候,太后被送回宫里,舒心在宫外伸手扶了过去,顺手替太后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太后喃喃道:“小舒儿,哀家竟然栽在一个孩子手里了。哀家竟然输给自己的儿子。”走了几步看见宫外静立的侍卫,忙甩开舒心一步冲了上去:“秦侍卫,你还在这,你没被皇上打发走,你还能替哀家做事,你听好……”
“太后,属下听命于皇上!”
简短的回答掐断了太后的话,太后后退了两步,缓缓站直身子,又拿出太后的威仪来:“什么时候的事?”
秦侍卫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了句:“我娘没念过书,但她笃信忠君的才是好人,我娘被从乡下接过来了,我不想看我娘失望。”
太后的珠钗晃了又晃,“好,好孩子啊。哀家以为今天才输的,原来这孩子已经筹谋得这么远了,好一个抽丝剥茧,好一个秋风扫落叶,好孩子。好孩子。这事居然处理得这么利落,是哀家的好儿子!”
元蕊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动了动手指头,有个好听的女声冲门外喊:“都进来,醒了。”
片刻后元蕊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的油灯十分昏暗,元蕊在这一片昏暗中看见了一个女子,看见玩溪,还有自己的堂兄元明。一片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于是元蕊问:“哥,我这是在哪儿?”
元明握住元蕊的手:“蕊儿,哥带你逃走吧,我们去你爹我爹都找不到的地方,等时候到了,哥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咱不嫁给刘然那种人。”
元蕊使劲睁大了眼睛:“哥,你把我劫了出来?”
元明点了点头,然后元蕊唰一下掀开被子下床来,油灯的火被扇了一下,狠狠晃了晃,险些灭了。
“哥,你这样置我的名誉于何地?”
旁边的女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元蕊回头看她,那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腰间系着白色的丝绦,很是清爽的一个女子。见元蕊看她,微微点了下头:“江天晴。我说元蕊姑娘,为了这么点儿所谓的声誉,你把自己嫁给刘然那种混蛋,你觉得你名声能好哪儿去?”
元蕊充耳不闻,依旧往门外走,直到元明大声说:“你回不去了!元家被皇上抄家了,所有人都不关在一处,刘家也被软禁了,你现在去没人会放你进去的,你谁也见不到!”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屋外的虫鸣。元蕊慢慢转过身来:“哥,怎么回事?”
元明低着头不说话,玩溪只好替元明道:“说来话长,你爹和你大伯以及刘家多年勾结坏事做尽,现在败露了,被皇上给软禁了。你爹让你嫁给刘然,其实只是刘元两家窝里斗,你爹为了向刘家表忠心才不得已而为之。”
元蕊的眼泪在眼眶上转了转:“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爹。我得回去。”
元明捂住了眼睛,感觉手指缝湿漉漉的:“蕊儿,是叔叔和我爹亲口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