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自杀了,我在那间屋子里待了两天才被人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房子里那股子恶臭,挺恶心的。”宿飞抽了抽鼻子,仿佛还能闻到味道似的,他的声音一直平淡无波,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听得辰南心颤,“然后直到我被爸爸领回家,我才觉得自己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有吃有穿还可以看电视上学。我知道妈妈不喜欢我,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经常听见她在卧室里和爸爸吵架我就都知道了,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真的。”
“过了两年妈妈很幸运地怀上了小翔,他真的是老天给我们家最棒的礼物,他让家里的关系变得好多了,妈妈对我也好多了。”宿飞的语气变得欢快,让人打心眼儿里能听出他内心的喜悦,“小翔特别粘我,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拉着我一起,只要我放学回家,耳边全是他叽叽喳喳叫我的声音,有时候晚上正躺下准备睡呢就见他抱着自己的枕头出现在我的房门口,跟个小跟屁虫似的,哈哈。”
“可是……”宿飞的声音突然一转,变的阴鸷无比,他说:“妈妈应该恨我的,就像她说的,我骨子里留着我生母的血液,我和她一样的魔鬼,都应该下地狱!是的,我的亲生母亲破坏了她的家庭,而我,我……”
天际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照亮了整座城市,也照亮了两人所处的漆黑的客厅。就着那一瞬的光亮,辰南看到了宿飞眼里满满的恨意。他吓了一跳,不知道宿飞到底是恨他的亲生母亲,还是……他自己。
“轰隆”一声雷在窗外炸响,掩盖了宿飞最后说的那句话,同时也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盛夏的暴雨说来就来,回家的时候还看见朗月当空,这会儿才几个雷响的功夫大雨就下来了,“噼里啪啦”的砸着窗户。
“雨下的真大啊。”宿飞突然转移了话题,声音也似乎恢复了正常,和平常并无二致,他说道:“把蜡烛点燃吧,这电闪的可真够瘆人的。”
辰南在电视机柜旁边摸到了开始扔在那儿的火机和烟,他点燃了蜡烛,客厅又重新亮了起来。他又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又发现没有抽得兴致,于是就那么放在指间夹着,随它自己燃烧。
宿飞盯着那烟出神,毫无波澜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辰南看着宿飞,他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有那么多难以启齿的伤痛,他担心他说出的哪一句话会不小心伤害到他。
于是辰南伸出手去,想握住宿飞紧紧攥着摆在大腿上的的手,却一时忘记了自己手中还点着烟。长长一截烟灰还带着火星掉在了宿飞的手上和裤子上。
辰南连忙胡乱叼住烟嘴,手忙脚乱地捉住宿飞的手,“痛吗?烫着了吗?”他着急的问。
宿飞抽/出手抬到嘴边,吹掉手背上残留的烟灰,笑道:“干嘛呢这是,有这么娇气吗我?”
辰南终于放下心,轻轻给他拍腿上散落的烟灰,却隔着裤子摸到他大腿上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他顺着那痕迹往内侧摸,想摸得更仔细些,宿飞却立刻缩回了腿。
伤疤?辰南皱眉回忆刚才的触感,有些不能确定。
“下了这场雨,今晚也不用担心热的睡不着了。”宿飞站起身,又重新变回了平常的宿飞,用一层乐天的壳把自己包裹在内。
辰南下意识喊住他,可等到宿飞回头问他什么事的时候他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于是他问了个跟之前的话题几乎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说:“宿飞,你相信爱情吗?”
宿飞一听乐了,他笑道:“辰南,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跟我讨论这么少女的话题,你信吗?”
辰南很认真地看着他,回答:“以前不信,现在信。”
宿飞突然有种预感,如果放任辰南继续说下去会不太妙,于是转过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当走到门口,在阖上门之前,他说道:“爱情?不,我的生活里只看到了交易、利用和委曲求全。”
辰南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突然觉得实在是道阻且长,他把嘴里的烟屁股恨恨地放在蜡烛上,连带着那点烛光一起摁灭了。
第二天天朗气清,整座城市重新被阳光笼罩,很快就连地上的水都蒸发不见了,仿佛昨夜根本没有下过一场暴雨。
辰南起床看到宿飞,发现他也跟这天气一样,似乎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宿飞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辰南站在门口,招呼他道:“来电了,我煮了绿豆粥,时间还早你可以喝一碗再去上班。”
辰南应了一声,转身去厕所洗漱,洗到一半便觉得后腰处一凉,通过镜子一看原来是宿飞正低头给他在擦药。
辰南不由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宿飞看到,笑了:“我今天正好要去唐老大店里,你顺便捎我一程呗。”
“我还以为你今儿突然转性了呢,原来是有求于我。”辰南啧了一声。
“那也不能这么说。”宿飞收起药膏,“主要是我最近发觉你这人真还挺好的,所以决定把以前对你的偏见扔掉,好好相处,毕竟现在咱俩也算是室友,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
“你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辰南拧眉。
“就你那脾气,有几个能看你顺眼?”宿飞随口回了一句,立马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马上脚底抹油,“药也擦好了,你赶紧洗漱完就出来喝粥吧,晚了可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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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辰南对于宿飞刚拆了线就急着来上班表示很不能理解,但是宿飞则认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虽然暂时还不能去酒吧调酒,但是过来咖啡店里点个单送个短途外卖还是完全没问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