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尝过就知道了。”顾老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女皇的动作,只要她走开,他就即刻扑
上前。
女皇眉头微敛,拿起汤匙舀上一块嫩豆腐,放入嘴中,浓郁的味道在口中扩散,顺势延展到头顶,
像似大地的芬芳从四面八方袭来,轻抚着喉咙一般的触感。
她不敢置信的再尝了一口,如雪融化,万物结合到一体的波澜壮阔。
她再次尝了一口,又恍若浓雾散去,从喉咙深处无声无息的消失。
回味在嘴里的味道,就如美妙的古典乐,扣人心弦的美妙音符,在舌尖上演着激烈的行军曲,完美
到无懈可击。
广场大屏突然间黑屏一片,所有人看戏正看的津津有味却见屏幕一黑,人群瞬时激昂起来,究竟发
生了什么事?
会场中心,秘书长即刻切断了所有通讯器材,气喘吁吁的盯着酒店大堂疯狂的几人,其中还包括平
日里甚是优雅高贵的女皇大人。
莫老哭笑不得道:“陛下,您刚刚所说的稳重呢?”
女皇充耳不闻般高高举着勺子,誓有一股谁敢再来拦她就同归于尽的气势。
顾老趴在桌子上,以着自己的残躯制止着妄图一口气吸光所有豆腐的女皇,苦笑道:“好歹给我留
一口。”
“陛下,将军们,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争了,别抢了,现场直播着啊。”秘书长焦急的在一旁看着
,就怕C国的五大领导为了一盘豆腐干的头破血流。
莫誉毅听见哄闹声,急忙走出,诧异的瞪着恨不得拆了桌子的几人,不明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苏抚了抚额,吵得她头痛。
莫誉毅瞧见自家父亲,忙不迭的跑上前,看着他身下压着的女皇,不安道:“父亲,您在做什么?
”
“快来给我搭把手,把那个盘子从顾老头身下拉出来。”莫老使足了劲儿,好似觉得自己钳制住的
不是女皇本人,而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物。
莫夫人瞠目结舌,连带着薛夫人也是一脸语塞。
“父亲,不用抢了,后厨还有。”莫誉毅开口道。
话音一出,陈老在最外围,以着从未有过的矫健速度挤过看好戏的人群,百米冲刺般径直跑向厨房
重地。
薛老不甘示弱,紧跟在后。
顾老见所有人一哄而散,直接拎着盘子仰头而起。
画面正中,在所有媒体眼里顾家当代家主顾曜将军,拥有整个帝国不可比拟的财力以及声望,在场
出席的领导中,有一半都是他的下属,而这位曾经是帝国最伟大的男人,现在正抱着空盘子,溜着圈儿
一样舔了舔,最后意犹未尽的跟着其余几人跑进了厨房。
偌大的会场,鸦雀无声的死寂。
莫誉毅喘了喘气,回头看见站在餐桌前面无血色的女人,疼惜般将她抱入怀中,轻轻的顺了顺她僵
硬的背部,道:“安静了。”
秦苏埋首在他怀中,小声道:“我好像低估了一件事。”
“不要有负担,他们只是饿久了。”莫誉毅安慰道。
“……”四周还未散开的人群霎时止步。
有人总觉得这事太过荒唐,想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到餐桌前,还有一道卤菜和那一整块冰的玩意儿。
莫誉毅护着秦苏早早的离开的现场,显然没有见到恢复通讯过后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那一幕。
一张圆桌,挤下了数十人,一个个放弃了筷子刀叉,就这么用着手想要抓到桌子正中的卤鹅。
卤鹅已经被卤成了黑红的眼色,表面徐徐的泛着一层有光,卤汁浇盖在大小均匀的肉块上,无孔不
入的渗入每一块缝隙中,卤料有些辛辣,能激烈的刺激一个人的味蕾。
鹅肉像是集合了各家之长,闻起来浓香诱人,吃进嘴里更是鲜美多汁,每咀嚼一下,好像都在逼出
鹅肉藏匿许久的肉汁,就那么一口,如同上瘾的瘾君子止不住口齿的磨合。
视频曝光出的下一刻,广场上其余四家排起的长龙瞬间一散而去。
管家摘下眼镜,似是不在意一般擦了擦,当重新戴上的瞬间,一群人早已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以及
他身后那屈指可数的食盒。
一旁的工作人员将牌子立起,清楚的写着:一人一盒。
西城步行街的秦膳坊,似乎也受到了波及,陈妈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群人拿着什么
东西一涌而来。
裴小谦急忙将店门合上,店外一群人趴在玻璃窗前,似乎嘴里还吼着什么。
裴小昕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慌乱道:“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来吃饭的?”
似乎是平静了许久的秦膳坊,从未有过这样的阵势,那群人就跟从动物园放出来的野兽一样恨不得
踏平了他们这家小店面。
隔壁药房,肖青笑意盎然的坐在窗前望着这一幕,新闻里只有短短的只字片语,毕竟关乎着领导们
的脸面,现场画面也被打上了马赛克,只余下一个闪亮亮的招牌:秦膳坊。
阔别数年,他的小苏又一次用精湛的厨艺造成了一场轰动,正如那一年的宫宴,平凡的一道菜却是
引得宫内众人追捧,连续半年,帝后的膳食中都必须见到那一道家常豆腐,没有过于奢华的陪衬,简简
单单的嫩豆腐,看似是肉的肉块也是用豆渣混着芋头煎炸而成,整道菜,平常的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家
都可以吃到,独独就是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膳食,让她走上了金銮宝殿。
秦苏没有过多的雄才伟略,她走的每一步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斟酌,该出场时,她会带着所有荣
耀一鸣惊人,该收敛时,她会褪去一身荣光小鸟依人。
会场后厨内,名厨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会出现那么一幕?
A厨师走到秦苏的灶台前,无论的锅里还是蒸笼里已经没有可见到的食材,所幸那只竹桶里还残留着
一些米饭,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捡起一两颗米粒放入嘴中。
B厨师见状跟上前,小声问道:“味道如何?”
A厨师摇了摇头,苦笑着转过身,随后微不可察般轻叹一声,“果然不能如同井底之蛙,天外有天,
小姑娘有那个资格胜过咱们。”
C厨师不甘,同样捡起一颗米粒放入嘴中,淡淡的米香,淡淡的竹香,又是淡淡的肉香,虽然三者味
道都很淡,却是不知不觉中像米又像肉,扑朔迷离的味道,就像是反反复复的在嘴里循环着,他惊愕的
捂住自己的嘴,低头笑了笑。
“如果还有幸能够见到秦小姐,我定然要向她请教一二。”A厨师再道。
“得了,别指望了,莫家可不是咱们那个人来人往的酒店,收拾收拾吧。”B厨师放弃的品尝,叹口
气将自己的厨师帽摘下。
下午的阳光稀稀疏疏的从树缝中散落,一辆车驶过无人的环山公路,卷起地上的残叶,遗落下一道
道深深浅浅的车辙。
莫誉毅轻轻的合上她的手,冷冻过后的桑刀冻得她的左手已经是青紫一片,就算过了一个小时,也
能感受到还隐藏在皮肤下的寒气。
秦苏注意到他的手,低下头看了一眼,莞尔:“这一次不是很冷。”
“怎么会不冷?都冻伤了。”莫誉毅靠边停车,将她的手藏进自己的衣服里。
阳光从车窗上落在他的脸上,有淡淡的金辉从他眉间散发,秦苏抬起手轻柔的从他眉眼处拂过。
莫誉毅抬起手温柔的合上她的指间,伏身凑上前,唇齿间还残留着米饭的清香,他吻上,一点一点
的撬开她的双唇。
秦苏闭上双眼,阳光和煦,微风潺潺,他的吻很美……
正如F国画展上造成的轰动,如今新闻过去不过三个小时,莫家大宅外的环山公路再次被堵的瘫痪。
各方记者,包括着国家电视台都搬来了最新型的摄像机构,恨不得把今天落下的画面重新补上。
每一年的开年大宴,是现场直播的盛况,如同每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那般隆重,却又比之庄严,参
与的领导都是国家重臣,手握大权的大人物,新闻一播出,所造成的后遗症比之国际画展更为凶猛,连
带着国家电视台直接航拍下山脚一路延至山顶的领导专车们。
这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此时此刻正堵在进不了退不出的山路上,周围的落叶被风撩
落,从薛家开始,整条公路上似乎随便哪一辆车都是能够叫得上名讳的人物。
莫家大院,管家一身狼狈的从车内走出,他脱下外套,哭笑不得的走上庭院。
果真如同二少临走前特意嘱咐的,如果发生了哄抢马上撤退。
他有意的往后退着,却还是被波及,自助区前的桌椅被推倒,一群人如狼似虎的朝着他奔过来,最
后十盒,上百人哄抢,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大厅内,佣人们不敢吭声的站在沙发后,莫夫人手里拿着药膏替莫老小心的上着药。
莫老不时皱皱眉,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嘴角,满目怨恨道:“亏得一个个人前人模人样,这到了厨
房全都暴露出军痞的德行。”
“您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什么出身,您以为您还像年轻时候?”莫夫人将药水放好,最后贴上一张防
水贴。
莫老苦笑道:“你是没有看到陈老那只老狐狸,平日里自恃自己出自书香门第,结果到了别人看不
见的空隙,那爪子伸的比狗爪子还快。”
“他给您抓的?”莫夫人瞄了他一眼。
莫老心虚的轻咳一声,“自己不小心跌倒磕到的。”
“……”莫夫人合上急救箱,瞥见进门的身影,开口道:“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管家委屈的拍了拍自己的一身灰土,解释道:“来不及撤退,被围殴了。”
“我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莫夫人将药箱递到佣人面前,走到管家面前,叹口气,“明天给你
放天假,好好的休息休息。”
“多谢夫人体谅。”管家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又道:“宅子外又排起了长龙,今天还是谢绝见客
?”
“都有些什么人?”莫老捂住隐隐作痛的嘴角,半边脸都肿了。
“幸好我的车跑得快,不然就得被堵住了,我进宅时正好看见薛老的车,后面好像是顾老的,还有
另一些领导。老爷,需要见吗?”管家问道。
“见,怎么不见。”莫老站起身,现在都还能回忆起摔在地上时,后来居上的顾老从他腿上踩过的
情景。
莫家大宅的门徐徐打开,排在第一的薛老显然没有料到这门会这么快打开。
车后的喇叭声声声不绝耳的徘徊在山间,有人甚至直接弃车徒步走进。
莫誉毅的车被堵在山脚,望着前面一整排亮着尾灯的车子,未有迟疑的选择倒车离开莫家。
“叮……”
安静的车内电话铃声骤然而起。
莫誉毅本打算替她挂断,却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秦苏道:“是谁的电话?”
莫誉毅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不甚在意的挂断,“可能是打错了的,再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秦苏拿过,按下接听,“陈妈,有事吗?”
陈妈的声音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惶恐,她忙道:“店外堵了好多记者,大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