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誉毅见状,哪里还有时间怨恨谁,忙不迭的扑过去,小声问道:“肚子痛?”
秦苏睁了睁眼,刚刚醒过来的双眼有些朦胧,她摇头,可能刚刚吐过之后,心口没那么闷,又觉得
有些饿了。
她道:“饿了。”
莫誉毅轻喘一口气,“我去给你煮点燕窝粥,不能只喝白粥了。”
秦苏知晓他的厨艺,索性自己坐起来。
莫誉毅面色一惊,不安道:“还觉得难受?”
秦苏穿上鞋子,道:“还是我亲自做,你的双手是建功立业,不是为了待在厨房拿菜刀拎铲子。”
“那都是胡说八道,我的责任只是照顾好自己的妻儿,至于什么丰功伟绩,我现在愿意做一个市井
小民,不做那些圣人君子,你躺着,别乱动。”莫誉毅强势的将她的鞋子脱下,重新把被子搭在她身上
。
秦苏笑而不语的看着他匆匆的走出房间,掀开被子,重新穿上鞋子。
厨房内,莫誉毅犯怵了,他不是第一次煮粥,可是他怕自己煮的连老鼠都嫌弃。
陈妈瞧出他的顾虑,摇摇头,“得了,你还是去陪着大小姐吧,这里交给我。”
莫誉毅为难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就留在这里看着,以后她饿了,我别的东西做不来,至少煮一
碗粥还是应该会的。”
陈妈拿出砂锅,倒上水,道:“我等一下给你写一本食谱,大小姐喜欢的吃食我都列出来,你没事
的时候多练练手,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了。”
“好,最好再写上几种补汤,过了早期,后期应该胃口会好一点,那时得好好的补补。”莫誉毅看
着另一侧扑哧扑哧正挥散着水蒸气的汤锅,不明道:“一大早就炖汤?”
陈妈点了点头,解释道:“昨天的新闻我也看到了,小沈不是受了伤吗,毕竟也是可怜的孩子,给
她炖点汤送过去。”
莫誉毅悻悻的回过头,却见厨房外一抹身影不动声色的站着。
秦苏注意着他身后的那锅汤,目光略显深邃的落在他的身上,她一步一步走进,声音还是以往那般
不温不火,道:“为什么没告诉小沈受伤的事?”
“那不过就是为了警告陶家故意放出来的事情,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莫誉毅支支吾吾的
说道,越说到最后明显的越是底气不足。
秦苏打开汤盅,看了一眼汤头,里面的药材尽数是补血的药,她重新盖上盖子,再道:“陶家伤的
?”
“是陶艺伤的。”莫誉毅将椅子搬到她身后,“大哥电话里只是略微的交代了一下,却没有想到后
面又出来那种照片的事。”
秦苏瞪着他,闻到那股药味过后,胃里又忍不住的翻滚起来,她掩住口鼻急忙走出厨房。
陈妈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没有料到大小姐会在外面。”
莫誉毅轻叹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跑出去。
秦苏走出店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压制住体内暗暗上涌的酸水。
“秦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唐突的男人声音从隔壁响起。
秦苏顺着声源望过去,肖青挥了挥手里的木剑,咧开嘴,笑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肖青有意的将木剑放置在凳子上,道:“我随便物色的一家店面,原来正在秦小姐的隔壁啊,没想
到竟是如此机缘巧合。”
秦苏淡漠的转过身,没有理会他的刻意套近乎。
肖青见她要走,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秦苏蹙眉,目光正正的落在他的指尖,“请肖先生自重。”
肖青本打算松手,却蓦然一惊,越发用力的攥紧她的手。
秦苏还没有说什么,突然一道身影窜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便将肖青的手从她的手腕上脱离。
肖青被男人捏住手骨,疼的龇牙列齿,苦笑道:“痛痛痛,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秦苏自觉的退后两步,看见陈妈的身影过后,重新折回店面。
莫誉毅甩开敢轻薄自家苏苏的男人,冷冷一哼,“别让我再看见你。”
肖青揉了揉险些被掐断的骨头,见他准备离开,急忙道:“她中毒了对不对?”
莫誉毅警觉的停下双脚,回过头,眉头一敛,直接将他堵在墙角,“你怎么知道的?”
肖青拍了拍他的胳膊,“而且她还怀孕了。”
莫誉毅越发控制不住体内的警惕性,对于任何潜在的危险,他会在萌芽阶段即刻掐断,他面无表情
的将他拖着进入旁边的那间还没有装修好的铺面里,重重的将肖青丢在地上。
肖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轻咳一声,“你现在应该是有求于我,这就是莫先生所谓的求人态度?”
莫誉毅紧了紧拳头,环顾着店内的装修,难道是诊所?
“我挺想知道她怎么会中毒的?”肖青目色微寒。
“你怎么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的?”莫誉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肖青摊开纸张,本打算执笔落下什么药名,却在落笔的瞬间放弃了这支笔,轻咳一声道:“我这里
药材还不够齐全,不过我能治好她。”
莫誉毅起疑,“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或许正如现在的那些医生说的毒素被孩子吸收了过去,但随着年月的
增大,如果胎儿出现异样,只会胎死腹中,胎儿一旦死了,毒素便会瞬间溢出,日久沉淀的毒,会顷刻
间要了她的命,你可以赌,但你输不起,不是吗?”
莫誉毅一怵,这个医生在S市他见过,身家清白,没有什么背景,几乎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小人物为什么会突然跑来京城,而且偏是好巧不巧的跑来苏苏隔壁开店,他的来意绝
对不会是巧合罢了。
“我有个方子能够祛胎毒,不伤害孩子,亦不会伤害大人,你如果不信,我可以以身试药,不会有
任何不妥。”肖青再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莫誉毅猜不出他的用意,曾经毫无交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热络起
来。
肖青莞尔,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手骨,“我可是医生,医者仁心,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秦小
姐现在可不是普通人,如果以后莫二少能够念及我现在的恩情给我一点点好处,这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吗。”
“你既然有那么好的医术,又怎么会需要我这个小小的人情?”
“华佗纵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还不是因为没有人脉而枉死?这年头,就算我有通天本事,也蹦不
出权势这层天网。”肖青将手机递过去,“留下电话,我把药配齐了,会通知你过来取。”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陈妈不是在隔壁吗?”莫誉毅并不打算接过他的手机。
肖青耸耸肩,“既然你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我也就不用担心走漏什么风声了。”
莫誉毅拿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机,面色凝重的将自己的私人号码留下,“你最好说到做到
,否则你应该知道得罪了莫二少的下场。”
肖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以为意的拿出刮胡刀,摸了摸刀面,就这么对着镜子将下巴上的胡渣手
起刀落般剔刮的干干净净。
莫誉毅刚进入店面便瞧见秦苏拎着保温盅迎面走来,他不明道:“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秦苏道:“去医院。”
莫誉毅跟上前,“你去见沈夕冉?”
秦苏不置可否的点头,停了停脚,问道:“你要去吗?”
莫誉毅哪敢有一丝迟疑,忙不迭的替她推开门,只是又急急的缩回脚,注意着她手里的汤盅,“你
还没有吃早饭。”
秦苏似是被捅破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假思索的往外走去。
莫誉毅适时拦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面上泛着的点点窘迫。
秦苏轻叹一声,“闻着味又觉得不饿了。”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独独这件事没有商量。”莫誉毅见她一动不动,索性就这么将她抱起来。
陈妈端着粥笑逐颜开的放在桌上,笑道:“大小姐,好歹也要吃一点,别想着用小沈做掩饰就可以
避开早饭。”
秦苏为难的盯着身前的两道视线,蹙着眉头,低下头,手轻轻的搅动着粥碗,就这么舀了又放下,
放下了又舀起来,试图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方式掩盖过去。
莫誉毅一声不吭的拿过她手里的勺子,吹了吹热气,亲自递到她嘴边,“不可不喝。”
秦苏咬了咬唇,趋于他强势的精神压力,张开嘴,闭上眼,恍若吞药一般连嚼都没有嚼一下直接咽
下去。
莫誉毅刻意的等待三秒,见她表现不错,又舀起一勺,“我这里有你做的梅子,喝完了吃一颗。”
秦苏有意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却见他不露声色的追击过去,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喝上一口,就这么一
小口,双手紧紧的捂住嘴,摇头道:“不想喝了。”
莫誉毅面色凝重的放下粥碗,就这么满目忧伤的看着自家苏苏。
空间恢复安静,秦苏放开嘴,她知晓他眼底的担忧所谓何故,喘了口气,拿起粥碗,自己舀上两口
,却在片刻过后,面色骤然一变,未曾有半分犹豫,踉跄着跑向洗手间。
莫誉毅错愕的跑到洗手间前,剧烈的呕吐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紧紧的双手紧握成拳,心有余悸
的听着里面的阵阵呛咳声,抬起手,轻轻的叩了叩门。
秦苏漱了漱口,打开洗手间的那扇门,脸上泛着些许苍白,她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了。”
莫誉毅抱紧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不想吃就不吃了。”
秦苏指了指桌上的那瓶小梅子,小声道:“嘴巴有点苦。”
莫誉毅谨慎的给她含上一颗,皱眉道:“不能多吃。”
陈妈收拾好桌上的残迹,只得倒上一杯蜂蜜水,道:“大小姐这样不妥啊,好歹也要吃一点,要不
要去医院开一点止吐药,我以前怀着孩子的时候也吐过,吃点药就没事了。”
“是药便有三分毒,无碍的,可能过了这两个月就好了。”秦苏缓了缓,再次站起身,“时间不早
了,去医院吧。”
莫誉毅走在她身旁,敏锐的发觉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骄傲的秦苏,怎么会告诉自己她会累会痛呢
?除非真正的痛到失去镇定,累到失去知觉,她不会将自己软弱的一面被任何人发觉。
医院内,浓烈的消毒水味萦绕在整层重症监护室中。
莫誉毅这才发现大哥嘴里所谓的轻伤是什么伤情:病危通知单三次,两次心脏骤停,一次大出血,
现在虽然出了手术室,但需要观察整整一个礼拜,而且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过来。
莫誉泽坐在家属椅上,依旧绷着那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引得周围的无论是医生
还是护士都自觉的退避三舍。
周围的空气有些寒冷,而他却是只身穿一件外套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熟悉这个男
人,只怕莫誉毅自己都会认为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肉体,是一尊已经石化的雕刻品,只是在艺术大师手
中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罢了。
莫誉泽察觉到有人的靠近,这才给了点点反应抬起头,眸中有些血丝,应该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