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头像是知道了谁在接听电话,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出来喝一杯?”
莫老笑了笑:“顾老也有了这个闲情逸致啊,可是最近乏得很,等我休息两天吧。”
“难得这次三子给我带了一壶好茶回来,算了,我还是和薛老喝吧,你好好休息,人老了,可禁不
住折腾。”
莫老眉头一蹙,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好茶还不留着自己偷偷喝?
“就这样吧,我今天试试茶,看看是不是三子说的喝了能够年轻十岁,闻着茶香还的确不同于那些
看似高级的高级茶叶啊。”
“明天吧,明天下午两点左右。”莫老挂了电话,忍不住的嗤之以鼻,看见自家大儿子从庭院中走
上,面色一沉,道:“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好茶?”
“……”莫誉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问道:“什么茶?”
莫老咂咂嘴,“瞧你刚正不阿的品行真是跟我一模一样,连个下属都不肯送礼的上级,你说说你做
的有多失败。”
“……”莫誉泽看到他旁边的电话,知晓了自家父亲刚刚肯定又在顾老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得了,开饭吧,有点饿了。”莫老摆了摆手。
莫誉泽跟上前,道:“宅子外的那些人怎么办?”
“他们喜欢等着就等着。”莫老看向一侧的管家,问道:“我让你贴上的今日谢绝见客贴了没?”
管家点头,“一大早就贴上了。”
“一个个都想当瞎子就让他们守着,这年头没文化可真可怕,如此言简意赅的话都视而不见,听说
今晚有雪,冻冻他们,长长记性也好。”莫老座于席上。
厨师长谨慎的将饭菜端上,这几日老爷子和夫人总爱挑剔什么,一会儿汤淡了,一会儿盐重了,总
而言之,每一顿饭都吃的厨师长越来越怀疑自己快被解雇了。
“我刚刚在车队里好像看见了薛老的车。”莫誉泽拿着饭碗说的云淡风轻。
莫老诧异,片刻过后仰头大笑,“他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随大流了?”
“薛夫人毕竟也算是那个圈子的人,自然遇上这种事会耐不住性子跑来。”莫夫人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点面子让薛老进来坐坐?”莫老忍俊不禁道。
“就当做没看到,小苏需要休息。”莫夫人看了看楼上的动静,“看样子应该睡下了。”
“我让厨房煨着汤,等醒了送上去。”莫老侧目沉重的看向厨师长。
厨师长如芒在背,郑重道:“我这几日仔细的研究了许多食谱,虽然不能保证能做到万无一失,但
味道控制还是有把握的。”
话音未落,众人便见到楼道处一道身影匆匆跑下。
莫夫人瞧见来人,急忙上前,“怎么了?”
莫誉毅穿上外套,继续往着厅外走去,边走边道:“苏苏饿了,她想吃陈妈做的蔬菜汤,我去秦膳
坊给她拿过来。”
莫夫人跟出去,“要不把陈妈也接过来,免得这样跑来跑去。”
“不用了,苏苏说她明天会回去。”莫誉毅坐进车内,点火一脚踩上油门。
秦苏坐在床边,屋内有些微暗,莫誉毅临走前特意打开了加湿器,寥寥水雾浮动在眼前,她揉了揉
有些耳鸣的双耳,走向窗边。
雪花覆盖在院子里,一排腊梅骄傲的点缀着苍白的雪地,那条青石板路上,有一道身影疾驰而过,
似是对方感应到了自己的视线,抬头不偏不倚的望着这扇窗子。
莫誉毅特意用外套把保温盅裹着,生怕温度太低冷了里面的蔬菜。
陈妈知晓秦苏的口味,不喜欢药味,果不其然蔬菜汤里只有青青翠翠的蔬菜叶子,不见一星油沫。
秦苏拿起毛巾替他擦了擦头上的雪花,掩嘴笑道:“怎么跑的那么急?”
莫誉毅刻意的离她远一点,身上寒气太重,免得冷到她,解释道:“陈妈刚刚做好的,还热着,我
给你倒出来。”
秦苏闻着那股味道,又不安的掩了掩鼻,“怎么跟以前喝的不一样?”
莫誉毅也算是喝过陈妈的拿手好菜,试了试味道,道:“没什么不一样。”
秦苏扭过头,“你喝了吧。”
“……”莫誉毅眉头一紧,“不想喝了?”
“困了,想睡一会儿。”似是为了印证这个说法,她就这般和衣躺回床上。
莫誉毅也不敢恼她,就蹲在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闭上后依旧轻微翕动的眉睫。
秦苏瞄了瞄眼,“你看着我做什么?”
“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不吃,我也吃不下,就如同你所说的,只有感同身受,才能相濡以沫,所以
以后你不吃东西,我也陪你一起饿着。”
秦苏坐起身,咬了咬唇,“我喝一口。”
莫誉毅替她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的递到她嘴边,“味道一样的。”
刚刚入口,秦苏眉头禁不住的一皱,然后扭过头,尽可能的咽下去。
莫誉毅放下汤碗,直接吻住她的唇,封住她险些吐出来的那口汤。
“……”秦苏诧异的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笑靥如花的男人,“你就不怕我吐到你嘴里?”
莫誉毅未有回复,继续喂食,然后如法炮制般吻住她,让她吐无可吐。
秦苏羞赧的将他推开,侧身两耳一阵阵发烫的避开他的动作。
“咳咳。”唐突的咳嗽声就似午夜幽铃惊得屋内两人下意识的朝着声源处望去。
莫誉泽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事要跟你商量。”
莫誉毅放下手里的汤碗,替她掖了掖被子,“你睡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秦苏从未有过的窘迫,不知为何,在莫誉毅面前自己竟总会不受控制的变成一个孩子,好像习惯了
他宠溺的语气,含情脉脉的目光,温柔如水的抚摸。
师父说的没错,在懂得疼爱你的男人面前,你永远都只会是个孩子,在不懂怜惜你的人眼里,你只
会是一个自食其力的汉子。
“叮……”电话在桌边响了响。
铃声被刻意的调的很低,但在寂静的空间里,它依旧显得那般的突兀。
秦苏受不了那阵阵闹腾的声音,走上前本打算掐断上面的通讯,却是一不小心按下了接听。
“您好秦小姐,我是画作协会主席,我姓叶,叶非璃。”男人中性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一丝不苟
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纰漏地方。
可是独独是这个声音却在她平静的心底激起一层挥之不去的涟漪,她霎时用力的紧了紧握住手机的
那只手,轻声的问道:“你能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吗?”
男人的低沉的嗓音再次从听筒内传出:“您好秦小姐,我是画作协会的主席,我姓叶,叶非璃。”
秦苏稳了稳心绪,他如何能忘记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的男人嗓音,恍若被奏响的交响乐激昂的回荡
在她的脑海里,熟悉到他正站在自己面前,笑逐颜开的抚摸自己的发梢。
“秦小姐,你还在吗?”对方停顿了数秒,见没有反应,再次开口道。
秦苏张了张嘴,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不可能会是师父,师父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师父,就
算声音再像,他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有事吗?”秦苏坐在椅子上,保持着语气中的不温不火。
“我今天得到消息你已经回国了,我想跟你见面谈一谈关于你在F国画展上的那幅作品,请你不要拒
绝。”对方似料到了她会拒绝,直接以着请求的语气道。
秦苏单手支着额头,微不可察般轻咛一声,“钱老这件事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要求。”
“虽然我觉得很冒昧,但我想关于酬金方面再跟你商讨一番,毕竟这事关国家文化遗址,我希望你
能跟我当面详谈一番。”
“酬金方面我没有什么要求——”
“这幅画我会出高价购买,我不知道钱老当初给你报的价是多少,但我能保证我给出的价格绝对是
比所有出价者高出两倍以上。”对方再道。
秦苏思忖片刻,“如此,谢谢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为难的跟我见面,那我便通过发布会宣布这幅画目前已经归属于我们画作协会,
谢谢秦小姐的割舍。”
言罢,电话已经被挂断。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果然与曾经截然相反,如今的秦苏多了份沉稳,不卑
不亢。
也许用那群老头子的话来说,她这是油盐不进。
只是他知道,这块冰得用身体去暖,暖着暖着,她才会融化。
“咚咚咚。”办公室大门被人轻启推开。
助手将文件放置在桌上,道:“爷,您要的合约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下午召开发布会。”男人点燃一根烟,烟丝燃烧在指尖,留下一抹略显单调的猩红。
“是,消息已经发出去,趁着国际画展上的余温,目前已经确定有数十家媒体会出席。”
叶非璃继续欣赏着这座大城市外的绚烂繁华,作为新上任的协会主席,他也应该开始正式接任了。
隔天,天色放晴,积压的雪也渐渐的形成一颗颗水珠低落。
莫家的早饭一向准时准点,佣人们在早上八点左右便进入准备早点工序,可是今天,似乎氛围有些
不同往常。
莫夫人一大早就闻到空气里隐隐约约挥发的香气,就这般未曾洗漱便从卧房中走出。
厨房里,一道身影来回穿梭着,周围是沉默不敢吭声的厨师团队。
作为莫家的厨师团,有两名主厨,四名副厨,八名左右的助手,可是今天一大早,他们的工作地点
被一个人占领了,而且这个人来势汹汹显然不会给他们机会抢回去。
一个个只得安静的站在一旁,那模样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在莫家当厨师已久的蒋厨师,这几天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是被老爷调去一个小店帮忙便是被挑三
拣四的嫌弃,如今本是他高调展示自己厨艺的灶台也被鸠占鹊巢,他如此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眼睁
睁的看着入侵者霸占自己的领地,哪怕对方是新进门的少奶奶。
秦苏昨天睡得太早,五点左右就被生物钟敲醒,以前怕太子爷饿着,她会在三更天左右就起床为他
煲粥,让他暖一暖再去早朝,久而久之,她不得不怨恨自己没那个眼力,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轩辕澈之
所以会绕过大半个宫殿跑来御膳房根本就不是为了喝她一碗粥。
师父总会在自己起床的那一刻在院中练剑,她炊烟袅袅,师父练剑不疾不徐,放佛她每搅动一次锅
子,他的剑就会轻轻摆动。
就如同自己从来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开始练剑,更不知道轩辕澈站在宫门处看了多久,她以为他的
出现都是为了她,却是忘了她身前玉树临风恍若仙人降世的师父。
师父的长相在宫廷里甚是少见,俊秀的丹凤眼有些不怒自威,气场亦是不输任何一个皇家子嗣,墨
黑的长发衬托着长久不变的白衫,有人传言他是皇上的私生子,又有人说他是先皇的私生子,因为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