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不要抓我......」赛巴斯汀正杀红了眼，只想解决手下败將，但，撒拉弗不肯鬆手。撒拉弗虽然比他矮几公分，可是他的年龄与力量跟他相当，他不能挣脱他。

　　人们见不到精彩好戏，有些失望。

　　没发生命案，老板松了一口气，不想未来的摇钱树走了，他忙追上红头髮，提醒：「你贏的奖金还没拿......」

　　「留给他当医药费吧。」撒拉弗替赛巴斯汀回答，同情的瞥了倒地不起的壮汉一眼，猜他应该被揍到脑震盪？不让任何人再靠近赛巴斯汀，他带他离开停车场。

　　下了许久的雨终於停止，夜里冰凉的空气中充满清新味道。

　　撒拉弗却闻到赛巴斯汀满身酒气，「你又喝酒了？」他皱眉责怪，赶紧抓著对方不让他走开。

　　「你少囉嗦......放开我！」赛巴斯汀抱怨撒拉弗在他玩得正爽快的时候来打扰他，他发泄不够就不能脱离痛苦。

　　撒拉弗能盯著同伴一时，盯不了一世，最终，他叹气，只能放开他，看他抢走外套，不管身上伤口就穿上它，他气他还从外套口袋拿出酒壶。

　　没有架可打了，赛巴斯汀喝酒，要让自己更醉，醉了就不会想到要他痛的往事。可是隨身携带的扁酒壶老早被他喝得一滴不剩，他闷闷不乐，空壶再放回口袋。突然听到撒拉弗说话--

　　「路西法死了，他跟莉莎(Lisa)生下的儿子逃出地狱，跑来找我！」

　　赛巴斯汀怔住。有一瞬间脑袋发麻，比起难熬的漫长岁月，比起沉痛记忆，比起格斗、没酒喝，这些都没有撒拉弗讲出的更令他震惊--路西法死了？统治地狱的魔王怎么可能死？更何况魔王之子逃出地狱？「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嘴询问，他不再浑浑噩噩，清醒多了。

　　撒拉弗再讲一次，瞪著惊异表情，他告诉他：「路西法跟莉莎的儿子卡罗现在就在我们那里，你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要跟我回去看他？」

　　寂静无声的墓园里面，墓碑林立，也有一些做成屋子，安放整个家族的遗体。

　　在这当中，有用灰白色的克拉拉大理石(Carrara-Marmor)造出形似城堡的典雅房屋，走进屋內，只能看见鲜花、落地生根的草木，几尊美丽的人形雕像陪伴刻著亡者的碑誌，却没有谁能知道葬於此处的人是假，姓名也是假......

　　真实的是，在墓碑底下隱藏密室，是赛巴斯汀和撒拉弗居住的秘密地点。

　　设在花草里的微型机器监视著墓园四处，电动开启墓誌旁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地，就能由阶梯通往地底。地下设有各种电线、水管、空调和照明设施，它们从长长的走廊延伸到客厅、餐厅、房间、浴室......现代科技能把地底居住环境做到跟地面上的楼房一样舒適，这也是赛巴斯汀和撒拉弗经过好长时间一起共同打造出来，安全又坚固的堡垒。

　　在今天之前，他们绝不会想到有魔来此地。

　　他们开灯，在客厅，就站在沙发边，注视魔王之子卡罗熟睡。

　　沙发前的方桌上还留著半条全麦黑麵包，几乎快喝完的矿泉水瓶......目光移回穿在卡罗身上太大的衬衫和长裤，赛巴斯汀绷著脸，嫌恶丟出一句：「他跟莉莎长得一点都不像！」期待落空，只存更大的失望，愈加討厌卡罗胆敢偷拿他的衣服来穿。

　　撒拉弗看见的与赛巴斯汀不同。他先前离开的时候，卡罗还脏兮兮的，他应该有醒来过，照他留给他的字条自行使用这里的东西。现在他再看他乾净多啦，不禁喟叹：「他像极了小一號的路西法，只差没他父亲的骄傲霸气。」他盯著少年露在长裤外面纤纤白皙的十跟脚趾头，想帮他涂上艳红的指甲油会是什么样子呢？

　　忽地心起悸动，视线捨不得离开对方，他喃喃地对赛巴斯汀说出：「你没看见卡罗刚过来的样子，全身被雨淋湿脏透了，衣服破烂还有血，哆嗦得活像从战场逃出来。」赛巴斯汀的脸有瘀伤，卡罗也是啊，他们就像难兄难弟，撒拉弗觉得好笑，突地又起醋意，为什么卡罗会挑到赛巴斯汀的衣服而不是他的？

　　卡罗累得沉入梦乡，直到紧抓在手中湿而未干的信快被抽走令他惊醒，「哇啊--」一双紫色眼眸冷冰冰的贴近嚇到他弹起来，背后没依靠害他整个向后跌，从沙发掉到地上！他痛得揉屁股，手里仍抓著信，远离红发男，急於对撒拉弗解释：「你回来啦......我有看到你留言......所以我就......我太饿了......吃麵包......喝水......我用了浴室......你放心......我都整理好了......没弄脏浴室......这衣服我从房间拿......先借来穿......我照你写的......没离开这......」

　　男孩结结巴巴的话和窘样让撒拉弗忍不住笑出来。

　　卡罗面红耳赤。稍微吃了，休息过也清乾净自己，虽然还是很疲累，可是他感到身体状况比刚离开地狱的时候好太多了。当然，他也在撒拉弗留下的字条中晓得自己正在墓园底下，除了惊叹这里的设备，还是惊叹，却不知撒拉弗旁边的男人是谁？

　　「赛巴斯汀是跟我一起住的朋友，你借的衣服是他的。」

　　赛巴斯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撒拉弗扶起卡罗，坐在他对面。

　　不晓得为什么，卡罗很怕赛巴斯汀，总觉得他厌恶他，好像尼古拉斯看他时的样子！

　　「嘟......嘟......嘟......」

　　卡罗又被手机铃声嚇一跳。

　　撒拉弗忙拿出手机，此刻，他真的没心情去听莎宾娜发脾气，关掉话机电源，如果她就此停止Heaven品牌，他也认了。他叹气，看向模样可怜的少年，「卡罗，你把地狱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因为撒拉弗是父亲的朋友，卡罗全无防备，把一切的事情通通告诉他......

　　听完了，撒拉弗呆愣，再三询问路西法真的被尼古拉斯杀害？卡罗点头，撒拉弗心情五味杂陈！

　　「爸要我在急难危险的时候，可以来找他的好朋友......」他囁嚅，过来麻烦別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他更不敢看凶巴巴的红发男人。

　　明白前因后果了，撒拉弗跟赛巴斯汀对看一眼。

　　卡罗怕撒拉弗不相信，忙交出他视若生命的信件。

　　被雨淋湿的字跡糊成一团，几个单字勉强能辨识......赛巴斯汀从撒拉弗手上拿到信纸，仔细打量，即便字体模糊，他们仍然深刻记得那確实就是路西法写下的。

　　魔鬼之王路西法，该死的路西法，经过千年，他总算遭报应也有死亡的一天，还是被亲生儿子杀掉，真讽刺啊，他要放烟火庆祝！但是为什么他死了还要来耍诈欺骗？赛巴斯汀看见撒拉弗茫然，突地觉得可笑，「噗--」想他现在听到看到的，越感觉好笑，「哈哈哈！」终於他忍不住大笑出来，气极却笑得前倾后仰，笑到身上伤口疼痛。

　　「撒拉弗，路西法说你是他的好朋友？哈哈，他真是无耻到极点了，脸皮比犀牛的还厚，亏他敢讲这种话，我真服了他。」

　　撒拉弗愁眉苦脸，不能否认同伴说的。

　　赛巴斯汀行为怪异，卡罗很害怕，也不满他老是批评父亲。

　　「路西法......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或是赛巴斯汀？」

　　「没有。」卡罗回答撒拉弗。这才觉得奇怪，既然他是爸爸的好朋友，为什么没听爸提起过他？「你做什--」惊呼时，他已经来不及阻止赛巴斯汀撕掉信纸。

　　仅剩半张的信一下就撕成碎片，被赛巴斯汀丟在地上，他抓住冲过来想捡信的少年。「你觉得奇怪吗？卡罗你这啥都不懂的笨小子，我来告诉你，你父亲的事。」他直视惊慌表情，道出真相：「千年以前，撒拉弗是路西法的朋友，可是后来路西法变得自私邪恶，成为魔鬼，他为了向神夺取自己的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引诱各阶级天使加入他，与他一同变为魔鬼，他也欺骗撒拉弗，要他离开职守为邪魔犯罪、背叛神......」

　　「撒拉弗为了友情，掩护路西法离开天上，而路西法呢，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建立地狱，有了与天国相抗衡的权力。撒拉弗不肯听他的成为魔物，他就丟掉他，任凭他遭受天上缉捕，从此成了墮落天使，要在人间躲躲藏藏，自生自灭！」

　　「好痛！你放手......」卡罗被铁般的五指抓痛了，不能挣脱，两眼睛张好大瞪著赛巴斯汀没眨过。天使，犯罪，背叛友情......他全部不知道，甚至於对自己温柔呵护的父亲有这种过去，他完全不能想像。

　　「路西法残忍的丟开撒拉弗，还要知道你的父亲对我做过什么吗？他从我身边抢走我最爱的莉莎，她曾经是最棒的歌唱天使，歌声荣耀天国，受神的喜爱，路西法却要她离开我，把她骗到地狱里，被他强迫生下你这魔种！」

　　讲出不愿再回忆的往事，犹如伤口上撒盐，自揭尚未癒合的深刻疤痕，皮连著肉连著血一块被拉扯痛得要命，却还得活著时时刻刻承受剧痛！赛巴斯汀脑海里都是金髮碧眼、爱笑爱唱歌的美丽女天使，他面对拥有路西法模样的卡罗，越看越气，一把將对方推开。

　　虚弱的卡罗被用力推倒在地上，听见好多从来不晓得的事情，他混乱了，也到今天才发现，「我母亲......是天使？」他惊愕，知道莉莎是母亲的名字，却一直不知道，「我的妈妈不是母狗？」

　　「谁说你的妈妈是狗？」撒拉弗皱眉瞅著少年。

　　「尼古拉斯说的......他说我是父亲跟母狗生下的杂种。」卡罗气虚道出。哥哥骗了他好久，还老是笑他狗杂种才有金头髮，他相信哥哥的话啊，又不敢去问爸爸，因为爸提到死去的妈妈都好伤心的样子......现在他明白原来自己的头髮遗传到天使母亲，他有些高兴，也有不安，他是魔鬼与天使生下的孩子！

　　他从没看见妈妈，不瞭解她跟爸爸的感情如何？却是透过赛巴斯汀言语，知道了他与撒拉弗会在人界墮成肉身变成今日的样，都是因为爸爸......

　　原属於艺术天使的撒拉弗为了路西法而离开天国；属於战斗天使的赛巴斯汀为了莉莎，他才不惜触犯天条墮落人间，最后找到的却是她生下魔种就死亡的讯息。他们俩同样在躲避加百列(Gabriel)率天使追缉，才会聚在一起互相帮助，躲入这墓园的地底。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是--」卡罗张嘴结舌，不敢说出他们的身份，忽地察觉到自身处境而浑身颤慄！

　　「在这里，没有你父亲的好朋友，只有仇敌，千年的仇敌啊，我跟撒拉弗都高兴死了听见路西法死掉。」赛巴斯汀一脚踏过信纸碎片，冷然盯著脸色发白的少年不停后退。

　　先前卡罗还庆倖找到这地方，但是现在后悔了，不懂父亲为何要他来？也许没看完被撕成半截的信里，还藏著他不知道的事？他不该没考虑清楚就来此地！即便无处可去也要快点离开危险之地，他赶紧四肢並用撑起身体，冲向通往地面的阶梯。

　　撒拉弗见赛巴斯汀动作飞快，一下子就逮住矮小男孩。

　　「放开我！你快放开......」卡罗挣扎无用，惊见赛巴斯汀与撒拉弗张开白色羽翼，就像他在墓园看见的那些天使。

　　赛巴斯汀紧抓纤细胳膊，对方哀哀叫痛让他很失望：「臭小子，用你的魔鬼力量打败我啊。」

　　路西法的儿子非但没有施展魔力，反而像普通人类般的嚷痛掉泪，撒拉弗诧异：「你没长出黑色翅膀......难道还不会邪魔之术？路西法没教过你？」

　　卡罗猛摇头，被抓痛了嚷叫：「没有......我没有魔鬼力量......」两条手臂好不容易才挣脱天使，却又被紧揪住衬衫领口，他呼吸困难。

　　赛巴斯汀不管对方挣扎，无视他抡拳搥打他，一把抓起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小鬼，提猫狗似的將路西法之子抓在半空中，冷冷的笑出来：「你被父亲的仇敌抓住，没有用魔鬼的力量来对抗我们怎么行呢？」

　　「接下来的时间你可惨了，该怎么应付我和撒拉弗慢慢的折磨你？」

　　冷酷话语令仍旧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的卡罗噤声，骇得面色惨白，漆黑双眸忍不住流出恐惧泪水！

　　就在卡罗被天使抓住的时候，终於能躲过新魔王耳目得以离开地狱的卢克，他拨打交给卡罗的手机却一直不通。

　　他有不好的预感，焦急在柏林市区寻找，好久之后，终於找到被人类视为秽气而丟在积水洼地的手机。

　　登时，他心生忐忑，捡起手机，萤幕上只有来电未接的讯息，全是他打给卡罗的......他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在哪里？卢克张开所有感官，运用魔鬼之力探寻卡罗的气息，却半点发现都没有！

第二章 囚禁

　　墓园底下，分不出是白天或是黑夜。

　　卡罗不晓得经过多久时间，只知道他被仇恨父亲的天使抓住，被拖入一个奇怪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没摆傢俱，却充满皮套铁链、手銬和各种的性器具--他嚇坏了，转身逃跑，却被赛巴斯汀抓回来。「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他不停挣扎，挥拳去打，却打在结实的肌肉上，对方根本不痛不痒。

　　赛巴斯汀一不留神手臂就被咬一口，手才鬆开，少年差点逃走，他气得扯回他，用力甩他几巴掌，打到他两眼昏花矮小颤抖的身体站不住了，他再抓住纤细两手分別銬上手銬，锁在横亙於房间中央的横杆上。

　　「不要啊......討厌......你放开我......」卡罗怕得哭喊，脸色死白从未经歷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