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母情人》————花绫
花绫  发于:2008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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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靠在门边,一边听著籐堂桌性感的低音,一边回想曾经躲在门缝偷窥他拥抱女人的雄姿,不顾羞耻的把自己填入那个女人的位置......光只是这样,牧野晴海就在自己的手中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一次......又一次。
隔天中午才起床的籐堂桌,如例行公事般骄傲的试探牧野晴海的反应,原以為会得到牧野晴海气得跳脚的一顿臭骂,然而牧野晴海却一反常态,好像什麼事都没发生一样,冷冷的翻阅他手边的杂誌。
牧野晴海的反应完全超乎他的期待,让籐堂桌自讨没趣的碰了一鼻子灰,这才惊觉,如果这种毫无意义的生理发洩不能引起牧野晴海的情绪反应,就显得一点意义也没有。
从那次之后,籐堂桌就再也没有带女人回家。
工作室裡充满著秋天沉稳的气息,空调下的室温非常舒适宜人。
窗口射进来的橘红色夕阳被手臂遮挡,折射到牧野晴海的鼻樑上。
他趴在书桌上睡著了。
一整个礼拜都在忙著搜集毕业论文的资料,在哄小拓午睡后才有时间专注在自己的课业上。像这样因為太累而不小心睡著的情形,偶尔会发生。
前面是籐堂桌借给他的旧款笔记型电脑,但是相同的机种现在市面上还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
桌面上井然有序的堆放著从工作室借来的参考书籍,以及从国外网站上下载的原文资料,上面有牧野晴海用不同的色笔画得密密麻麻的痕跡。
"喂,你在睡觉吗?"
沙哑的男低音鼓动著牧野晴海的耳膜。
"喂,听到就出个声音好吗?"
不管是这个屋子裡、工作室或是学校,会这麼没有礼貌叫他"喂"的人,只有籐堂桌了。
牧野晴海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从臂弯裡抬起头来板著脸孔问道:"什麼事?"
细细的眼睛绽放著清澈凛然的光芒,充满光泽和弹性的嘴唇轻轻闭著,挺直的鼻樑和下顎的线条,形成一条完美的弧线。正好落在肩上的长髮更增添了他的美貌,不管是什麼时候、从什麼角度看,都令籐堂桌惊叹。
自从他恢復男儿身之后,工作室裡的男女同事都说,他比扮成女人时还要更吸引人。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籐堂桌也不会一面对他就变得暴躁焦虑,还有一点点不安。因為,比起女性的他,男性的牧野晴海更教籐堂桌捉摸不清他的情绪反应。
除了声音和看不见的身体某处,牧野晴海其实并没有改变。
他的相貌、表情,无微不至地打从心裡疼爱小拓、诚恳亲切的待人接物,还有对自己分内工作、课业的认真尽责都是相同的。
这些都是他让籐堂桌欣赏的部分。
其实,对牧野晴海的家庭状况有点瞭解的籐堂桌,并不打算计较他為了争取这份工作而男扮女装的事。
籐堂桌有时候会想,要是他肯像之前一样对自己温柔一点,或是多些笑容,也许自己会多疼爱他一点,就像对朋友或是把他当成弟弟般照顾。
可是,每次看见和别人谈笑风生,一看见自己便立刻绷紧脸孔进入戒备状态的牧野晴海,籐堂桌就感到生气。
因為那个眼神好像还把他当成喜欢夜袭女人的大色狼。
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念在有求於他的情况下,籐堂桌也只好压下就要爆发的脾气说话。
"你明天不用上课对吧?有件事想拜託你。杉田临时有事,你可不可以代替他陪我和佐佐木到新宿去提案?我们刚接下高园寺集团的新大楼开发案,因為要準备的东西很多,到时候可能需要请你协助操作电脑动画的接口......"
不习惯对牧野晴海低声下气的籐堂桌有点说不下去,不由自主地搔了搔后脑,要不是佐佐木丢下他赶著去和男人约会,他才不想来求他。
"既然你都说了拜託,我有不帮忙的道理吗?"牧野晴海装出正经的表情淡淡的说,其实心裡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
因為,他最喜欢看籐堂桌工作时的样子了。
那专注沉著的眼神,牢牢掳获了牧野晴海的视线。
能够以助手的身份陪同他上场提案,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大客户面前,亲眼目睹他那连欧洲专业人士都惊叹佩服的设计理念、卓越的提案技巧,而不只是在他背后扮演小拓的保母的隐形角色,这让牧野晴海感觉到自己与他更接近,他是打从心裡感到开心的。
"还有别的事吗?"见籐堂桌还站在门口一副话没说完的奇怪表情,牧野晴海直接问了。
"啊?没有,没事。"原本以為他会刻意刁难一番或是坐地喊价要一些津贴之类的,没想到他这麼爽快就答应帮忙,所以籐堂桌才会楞了一下。
"那就这麼说定了,明天早上九点出发。"交代完后,籐堂桌便转身离开。
明天应该穿什麼好呢?
牧野晴海一边想著,一边茫然的注视著籐堂桌的背影,这时候他却突然停下脚步。
"我忘了问你,你有像样的西装吗?"
"没......我怎麼会有那种东西。"
其实,牧野晴海想说的是,唯一的那套西装,在几个月前的那场大火裡被烧掉了。可是為了掩饰内心的雀跃,他的话就这麼脱口而出了。
又是那种口气,籐堂桌压抑不住不满的情绪发出抗议。"為什麼你老是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啊?牧野晴海大感意外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问。
"為什麼你可以对每一个人有说有笑,独独对我老是摆架子,还经常顶撞我、摆脸色给我看,只要我一靠近,你就会立刻武装起来。难道你以前对我的和善态度都是偽装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但是牧野晴海不觉得有诚实的必要,或者说,他害怕说出实话。"籐堂先生这麼责问我不是很奇怪吗?在知道我的性别之后,你对我的态度不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吗?"
他的话是有道理,可是也不能这样讲啊?急欲辩解的籐堂桌没有听出牧野晴海话中的抱怨。
"而且,在指证别人的行為之前,应该先检讨自己才对吧?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要别人怎麼待你,自己就要怎麼对待别人的道理?"
籐堂桌觉得他根本是强词夺理,让人没有反驳的餘地,尤其是那种冷漠的态度实在令人生气。"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这样行了吧?"
不想再和他争辩什麼,籐堂桌粗暴的关上他房间的门。
好一个令人生气的傢伙!要不是顾虑到明天的提案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籐堂桌才嚥不下这口气,改天一定要找他算帐。
隔天一大早,籐堂桌把前女友送给他尺寸不合的礼服,借给了没有正式服装的牧野晴海。没想到不但非常合身,穿起来还相当好看。
两个小时的提案会报,在籐堂桌与佐佐木清人流畅的说明下很顺利的完成。
要在汐留兴建企业总部的,是高园寺财团的新任接班人--高园寺义信。
散发著惯於玩乐却不轻浮的成熟味道,高园寺义信眼神锐利、眉毛端整,三十八岁的中年男人身上却看不出有一丝多餘的脂肪,勤上健身房练就出挺拔健壮的身躯,让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七、八岁。
他结过婚,育有一对儿女,目前正在英国就读中学。妻子在十年前过世,但是他的手上还戴著结婚戒指。
提案结束之后,高园寺义信邀请籐堂桌一行人前往附近的五星级饭店餐叙。
利用籐堂桌上洗手间的空档,佐佐木清人跟了进去。
"你没有发现什麼吗?籐堂。"
"什麼?"
"高园寺先生的眼神一直跟著牧野,你不认為他对牧野的兴趣远远大过这次的兴建案吗?"
其实不用他提醒,籐堂桌早就注意到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不管是牧野晴海身份曝光前或是现在,籐堂桌不但改不了把每一个接近他的男人当成敌人的习惯,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让好事的佐佐木清人知道的。
"是吗?我怎麼不觉得。就算有,一定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吧。那可是一套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像他那种穷学生怎麼可能买得起。再不然,就像他说的,他只是想要在工作之餘轻鬆一下,不用大惊小怪。"
"真是受不了,竟然说我大惊小怪,我看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像高园寺那样有身份地位的成熟男人,不要说是女人了,就连男人也会招架不住的。况且,他喜欢男人的事在圈子裡也是出了名的。我有预感他一定是看上牧野了!"
"就算他有兴趣,牧野也未必会接受吧?"
"那你就错了,我不想卖弄自己的第六感,但是我认為牧野绝对跟我是同类。"佐佐木清人对著镜子整理了一下瀏海,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管他被谁吃掉,反正我对他没兴趣。"籐堂桌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已经洗过的手上又挤了第二次的泡沫式肥皂,还故作轻鬆的说。
在飘著洗手乳香味的空气裡,佐佐木清人彷彿嗅到一点点风暴来临前的味道。


第五章
"牧野,帮我把包裹拿去寄快递!动作快一点,我想赶在放假前送到。"籐堂桌站在连接工作室和家裡的玄关上大喊。
"我不是你请来打杂的,不要连这种跑腿的事都要使唤我好吗?"不得不放下进行到一半的毕业论文,牧野晴海边走向声音的来源边埋怨。
"好啦、好啦!顶多我付你跑路费,一趟一千,这样可以了吧?"从皮夹抽出一千元钞票放在封包好的文件袋上,籐堂桌也不饶人的抱怨回去。"真是的,没见过那麼死要钱的人。"
為了多赚点钱贴补家用的牧野晴海忍住还嘴的衝动,因為自己需要钱这也是事实。他想怎麼说,就随他去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才走出大楼,牧野晴海正好看见高园寺义信的黑色跑车开进大厅前的回转道停了下来。
牧野晴海赶紧上前去迎接。"您好,高园寺先生是来找籐堂先生的吧?他人在楼上,要不要我去帮你通知一声?"
"不用了,我是来找你的。现在有空吗?"
"找我?可是,我要去便利商店寄东西......"
"没关係,如果你愿意赏光陪我喝杯下午茶的话,我可以等你。"
在介绍汽车的节目中,牧野晴海看过这辆车,对於它相当於六本木地区一栋五层楼高级住宅的价位印象深刻。
生平第一次有机会坐进这麼昂贵的车子裡,竟然是為了去巷口的便利商店寄快递,牧野晴海不得不感叹两人悬殊的贫富差距。
造成距离感的,还不只高园寺义信的财富,包括他散发出成熟男人的气质、涵养,还有彷彿经过精心设计的体贴举动,都让人叹為观止,真不愧是世界上排名进入前百大的商业鉅子。
踏出便利商店,牧野晴海把收执条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随后又坐上高园寺义信的进口车被载往表参道一家由法国人开设的高级露天咖啡座。
虽然已经进入冬天,但是座位四周都设有路灯型的暖炉,桌子底下也有暖气,所以即使坐在户外也不会觉得寒冷。
"高园寺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吗?"牧野晴海放下手中有著烫金花纹的咖啡杯,战战兢兢的询问。他实在不明白,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有什麼事要找自己?
"今天一太早,我就有预感应该会遇见你。我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第六感准不准,所以就把车子开到这裡了。"
"喔,原来是这样啊。"牧野晴海鬆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鬆懈下来。
"这个理由让你觉得失望吗?"高园寺义信侧著头观察他的表情。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如果您要瞭解工作上的事,那我恐怕没有办法帮上什麼忙。毕竟,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籐堂先生最瞭解。"
"你放心,我不是為了工作才来找你的。你可以放轻鬆一点,就当作是跟好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可以吗?"
"嗯。"也许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打发无聊的空閒时间,牧野晴海这麼想。
喝了一口加了红酒烧煮的咖啡,高园寺义信对牧野晴海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好像很崇拜籐堂?"
"就工作方面,是这样没有错的。"
"那工作以外呢?"
"我不懂您的意思,您是指哪一方面?"
"就是他这个人,个性、人品各方面,你欣赏他吗?"
"他是个满脑子只有女人和性爱的傢伙!思想幼稚、脾气暴躁,还口没遮拦!可是,一旦接触到跟工作有关的话题,他就像是变身超人一样,连色迷迷的眼睛都能够立刻炯炯有神起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认真起来的时候......不可否认,是很有魅力的。"
高园寺义信大笑,牧野晴海觉得失言,不好意思地连忙道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觉得很有趣罢了。"
"那纯粹是我的个人意见啦!而且他工作起来的那份认真与投入,绝对是无懈可击的,所以请不要因我的一番话而影响了您对他的评价,那样一来可就真的是您的损失了。"
"看样子籐堂对你不错,所以你才会拚命替他说好话,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吧。"
"没的事,那傢伙的字典裡才没有感动这两个字呢!至少对我没有。他要是知道了,顶多会夸我诚实而已。"牧野晴海摇摇手撇清对方的说法,他一点也没有想居功的意思。
"你很瞭解他?"
"住在一起前前后后加起来半年多了,想不瞭解也不行吧。"牧野晴海无奈的有感而发。
"你们住在一起?"
察觉高园寺义信似乎误会了什麼,牧野晴海便把公寓失火还有应徵保母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提及自己男扮女装的部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是因為没有地方住才搬进籐堂家的,而不是因為仰慕籐堂,想要在他身边工作才藉由保母这个理由接近他。"听完了故事的始末,高园寺义信做了一番总整理。
"当然不是,谁会想要待在他那种人身边。"牧野晴海又强调了一次,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想要在知名的建筑师身边工作,其实是每一个学建筑的学生都有的梦想。但是那绝对不是牧野晴海现在想要留在他身边的第一个原因,也绝对不是可以正大光明说出来的理由。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他与不同女人在家裡上演的亲热戏码之后,要对他表明心意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
明明喜欢却要装得不在意,怕自己不经意洩露情感,牧野晴海还强迫自己与他保持敌对状态以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然而,光是要这麼做就让他耗尽心力,更别提还要对抗不减反增的浓烈情感和逐渐不受控制的慾望。
牧野晴海也很清楚,要是任由那放肆的情慾壮大,纸总有包不住火的一天。到时候,籐堂桌会用何种眼光看待自己,光只是用想像的,都会让牧野晴海吓出一身冷汗。
毕竟在籐堂桌眼中,自己不过是他请来照顾小拓的保母,也是可以在工作室供他使唤、跑腿、打杂的人手;而且还是个死要钱的骗子。
"假设你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身,你还会考虑继续这份工作吗?"
"当然不会。"牧野晴海早就计画好,等毕业论文一完成他就要提出辞呈。
要是继续待在籐堂桌身边,他那无法压抑的感情一定会有崩溃的一天。与其弄得不可收拾才离开,不如趁早带著尊严离去。
虽然捨不得和可爱的小拓分开,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牧野晴海相信,籐堂桌一定会替他找到一个好妈妈。自己的存在与否,对他而言是不具任何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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