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个孤独很久的人,终於找到了他可以依靠的地方,所以那抹孤独正悄悄的在尉然的眼底抹去,随著那些泪水渐渐消失。
「你哭什麼呢??痛的人可是我啊......」
光月当然清楚尉然怎麼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仰头呻吟大叫。
毕竟,真的好痛啊!
「还哭,我都快痛死了!哭也就算了,还一边笑,很怪啊!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
所以,从此之后天下太平,永保安康了吗??
事实似乎不是如此,反而是更加的忙碌与吵闹,只是忙碌与吵闹的地点似乎不在皇宫,而是远在黑山的鞍寨上。
明明已是过午时刻,午餐已吃了,连最优闲的点心时刻也过了,厨房裡却依旧闹哄哄的,炉灶大开,薪柴在方才又添上许多。
「我说光月啊,你今天又想做什麼了??」倚在墙边的长夜不禁挑挑眉,外加几声叹息问著。
这个光月,昨天也来、大前天也来、大大前天也来,几乎天天报到了,还每天缠著阿蒙不放,害他想带阿蒙下山去逛逛都没办法,这几天夏荷正开,那些庙裡池前的荷花听说都盛开,可惜......
「今天??第四道甜品啊!」
光月腰间绑著布,洗净双手接著起了搁在桌上的麵团,动作还有些生疏,但是已经看得出一些架势了。
「第四道??」长夜偏头一想,有些不太懂,光月这时还好心的解释给他听。
「我听说宫裡有一道菜叫做八品甜点,而且听说阿蒙曾跟前一任御膳房厨子学过,所以才委託阿蒙将这道菜全数传授给我。」光月搓搓麵团之后,又沾沾水继续搓揉。
「八品??意思就是还有四道甜品??」长夜的声音略略的往上提升,似乎有那麼一些的不满。
「这道甜品在宫裡失传了,如果我学会的话,就可以教会宫裡那些厨子啊!」
光月说得很开心,这一阵子以来他在宫裡似乎待得不错,也跟这些人相处融洽。
似乎,之前与燎国发生的大事,如风一般消失在天空裡,宫裡已经鲜少有人会提起这件事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没事想学这道甜品做什麼??」失传就失传,反正就是甜品而已嘛。
他眼神有些哀怨的看著光月,接著又更哀怨的看向正在帮忙準备食材的阿蒙。
可惜阿蒙正在忙,而且忙得很开心,根本忽略了他的视线,这情况让他看来更闷。
「这几天尉然在问啊,他问过了御膳房裡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会做这道甜品,听说他小时候常吃、也很爱吃呢!」光月笑著,他还满想学会这道甜品,到时就可以亲手做给尉然吃了。
「哦??」厨房裡的两人没有察觉长夜的稍稍不满,全神贯注於这些麵团上。
「你又听谁说阿蒙会这道甜品的??」长夜似乎有什麼目的的发问。
「是永昼告诉我的,他说阿蒙会......耶??」光月这时抬头一看,长夜人已经不见了。
「阿蒙,你知道长夜什麼时候离开的吗??」
两人这时愣愣地看著空荡荡的门外,阿蒙则是摇摇头,根本不知道长夜什麼时候离开,但他们两个总觉得刚刚那段话裡面,好像会把谁给害惨的样子。
傍晚,第四道甜品趋近完成之际,光月也将所有的流程记下,正露出满心欢喜的模样时,厨房外头又传来不寻常的吵闹。
「光月!」远方有人又急又慌的叫唤著他。
「咦??」听见叫唤的光月则是疑惑的看著门外,又转头与阿蒙面面相覷。
随后他们俩才擦擦手,大约收拾一下凌乱的桌面之后,缓缓的步出厨房,迎面而来的人却让光月不禁皱眉。
「尉然??」光月不解的大叫。
这时间尉然怎麼会出现??他应该是在宫裡接待塞外来的大使啊。
而且看著尉然一脸不安又焦躁,是不是发生了什麼大事,才会这般急忙的上鞍寨找人。
而尉然也在这时匆匆忙忙的来到两人面前,接著神色紧张的双手搭住光月的双肩,仔细一看,尉然的额际还佈满了焦急的汗水。
「刚刚他们传来消息,说你跌进油锅裡,有没有哪裡受伤??」尉然明显非常紧张,还不断上下审视。
「啊??」光月一愣,顷刻之间才会意过来,反手握住尉然的手,露出无奈又苦笑的模样。
「你啊,被骗了。」想也知道会撒下这种漫天大谎,不惜犯上欺君之罪也要支开他与阿蒙的人会是谁。
「被骗??」尉然愣愣的,往后退了一步,发现光月一点事也没有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对,被骗。」光月点点头,然后扯开围在腰间的布,递给在一旁的阿蒙。
「今天就到这裡吧,我看我们快回宫裡去,不然真的会被丢进油锅裡。」光月搭住尉然的手臂说著,然后尉然尚在理解的情况下,就被牵著往外走。
「耶??光月,到底发生什麼事了?」尉然真的还在状况外。
「我们回去再说,再待下去你我都会有生命危险。」光月搭著他的肩低声说著,然后快步的离开。
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有一股非常不友善的目光正紧盯著他。
既然都明示得这麼清楚,他再不快离开就是傻子,至於依然留在原地的阿蒙就在刚刚不见踪影了。
至於被谁带走??嗯,大概就是欺骗尉然的那个人吧。
◇◇◇
「原来长夜在吃醋。」
忙碌了一天,令人开心的就寝时刻终於来临,尉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床铺上左滚右翻,听著光月解释今天下午的情形。
「所以我才跟你说赶快走。」光月躺在自己的位置,闭上眼就快要进入沉睡之境,却又感觉到隔壁的床伴似乎不怎麼安分,依然左滚右翻,动个不停。
「我说你啊,到底要不要睡??在那边滚来滚去的。」光月的声音带点无奈,他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个小孩。
嗯,一个掌管天下的小孩。
「今天,朕接到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聊聊......」尉然停止翻滚,缓缓的说著,语气中有著些微的犹豫。
「如果很重要就说,如果不重要,明天再说也不迟。」
喔喔,他就快睡著了,尉然怎麼还不睡??
「因為跟燎国有关係。」尉然讲得很小声,很明显在吊光月的胃口。
果然,光月一听连忙惊醒坐直身躯。
「这麼重要的事,你、你居然还敢犹豫??」光月指著他,充满责备的口吻。
「快说什麼事啊!」
既然跟燎国有关,对他来说当然就是大事。
「嗯......」尉然有些懒洋洋的从腰间抽出一张油纸,相较於光月的紧张,他愜意的模样实在是反差。
或者该说,他实在不喜欢在光月面前提到有关燎国的事,毕竟那些都是过去式,而光月也不再是燎国太子的身分,只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单纯的追求小小的幸福。
「信上是说,燎国有些新动向,例如阿探罗登上了燎国王位。」尉然仰躺在床上,低声的解说。
「这件事已经是老消息了,哪裡重要?」光月挨近尉然不禁抱怨著。
「还有啊,阿探罗近来性情大变,居然在宫裡造了一座花园,听说还在宫裡设了一个养鸡场,据说有个中原来的人目前在宫裡久住,推估阿探罗这些奇怪的作风,应该是与这个人有关係。」
尉然念完信的内容之后,搁下信件看著光月,露出疑惑的目光。
同样的,光月也是满腹疑惑,这信裡写的人真的是在讲阿探罗这个暴君吗??
「你想,会不会是阿探罗登基当王之后,压力太大,所以有些反常??」尉然不禁这麼下结论。
「应该......应该不至於吧?」光月搔搔头,反而鬆口气的躺回床铺。
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那就睡吧。
他顺手扯下了床幔,盖上被子决定终止有关这封奇怪信件的消息。
「不管了,睡觉吧。」光月这麼说道。
「嗯。」尉然挪挪身子,发出了含有睡意的浓浓呢喃。
「尉然,明天午膳我做八品甜点给你尝好不好??」
「你会了啊??不是说在宫裡失传了吗??」
「阿蒙还会,我请他教我的。」
「嗯,原来如此,那就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说。」
悄悄的,尉然已经因為疲惫而渐渐沉睡之际,隔壁的床伴似乎还有些动静。
「尉然。」
「嗯??」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我现在很开心,过得很开心。」
「开心就好。」
「嗯,真的很谢谢你。」
◇◇◇
传说,燎国曾有个光月太子。
当时的燎国巫师们都说,这个燎国太子无帝王相,将会走上自我毁灭一路。
有人说,燎国将会出现一个君王,一个刚柔并济、懂得运筹帷幄的男人,这人取代了在他乡病死的光月太子。
有人觉得这个光月太子值得同情,因為他年轻早逝。
有人觉得这个光月太子不值得同情,因為他根本不是当君王的料,他的软弱害惨了他的父王与母后。
然而,事实上真正的感受与结果,也就只有这个早逝的光月太子自己知道了。
他开不开心、幸不幸福,真的只有他自己才会瞭解。
本书完
后记东堂翔
是说,我从来没想过,「尉然」这傢伙会是这麼难写的角色。
光是配对,就想了很久很久。
而这傢伙的故事,足足写了一年多才搞定(其中还发生退稿、重写、再退稿的惨况),后来诞生了这个光月,我才让整个故事又重新有个起点。
所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写这种宫廷剧啦!
关於他们的年纪设定。
从第一个故事的「掳人」,到这一个故事,中间大概相差了七、八年左右。
所以,这时候的尉然,应该是七、八年后的尉然,而不是那个当初有点顽皮的尉然。
很重大的秘密,非问尉然本人不可。(擦擦麦克风)
Q:当初你曾在「掳人」裡头,向阿蒙表示爱意(偷偷的),那麼,你现在还对阿蒙有爱意吗?
尉:(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嘛......应该是已经昇华成关心了,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爱情的状态,而是出自於关心一辈子的关係。
Q:好深奥,简单的说,比亲人还亲??
尉:是的。
Q:能谈谈最近你的一些琐事吗??
尉:连这个也要说啊?(又沉吟了一下)偶尔会跟光月去鞍寨,跟那群人聚一聚,剩下的,不外乎就是处理政事了。
Q:哦?那麼,光月呢??最近在做什麼??
尉:(惊)你什麼时候来的??
光:他问你对阿蒙表示爱意的那一题时候,我就到了。
尉:(苦著脸)那就是一开始了啦......
光:我又没生气,你干嘛这麼紧张?
尉:不......人生嘛,总有些秘密不想让对方知道。
光:是喔......
Q:请光月立即回答问题。
光:啊啊?真不好意思,最近的近况,就是阿蒙在教我怎麼做馒头喔!
尉:啊?馒头??(露出渴望的表情)
光:放心,学会之后,我一定会带一份给你。
尉:(露出小孩可以吃到糖的快乐表情。)
接著,无限延长......
好啦!重要的问题获得解答了!(哈哈)
问题发问至此,这个系列也到此结束囉!(大概)
最后,谢谢大家的观赏,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