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到擒来------灵涓
  发于:2008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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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唯馨没想很多,仅是瞅着替他张罗一切的男人,忽然觉得不离开的决定是对的,北上的决定也是对的,连当初在酒吧喝醉大闹甚至裸奔都不是坏事,一切的一切都在引导他遇见傅睿廷。
  梅唯馨和周哥两个人在佚名二楼用餐,跟一楼点餐区不同二里是分时段的吃到饱区域,出示一捻红员工证非但能打七折,这个月配合促销活动,每人每卡还能领一瓶啤酒。
  在梅唯馨傻笑期间,周哥已经盛了两次菜,现在正在啃他当作结尾的烤鱼下巴,配啤酒吃。因为梅唯馨完全沾不得酒,他自然不客气地拿梅唯馨的份来喝。
  "周哥。"梅唯馨忽然回神。
  "啥?"周哥满嘴鱼肉,含糊回应。
  "睿廷真是个好人耶。"梅唯馨有感而发,一脸白痴笑容。
  "是、是、是,好人一个。"周哥咽下鱼肉,随便应一应打发梅唯馨。
  如果梅唯馨觉得傅睿廷是坏人才奇怪呢,免费提供住所,无条件供应他水电吃穿,长得高且帅,还照顾他下半身需求......上哪里找这么好的房东?
  傻笑告一段落,梅唯馨终于觉得肚子有点饿,跑去端菜,却愚笨地盛了一堆炒饭,又便宜又占位置,真不明白他晓不晓得什么叫吃到饱守则。
  不过周哥并不想讲梅唯馨什么,吃饭本是随个人高兴的事,他想怎么吃、梅唯馨又想怎么吃都是个人自由,没必要干涉太多。
  倒是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
  "大家都很讶异最后是你夺得行销部长,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周哥没说完后半句话。
  "啥?"这次换梅唯馨嘴里塞满炒饭答不出话来。
  他只得拿起水杯拼命用水把炒饭冲下去,以免来不及问他想问的话。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傻人有傻福。"周哥慈爱地望着梅唯馨。
  梅唯馨好不容易清空嘴巴,终于能提问题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夺得睿廷,我没有夺走他什么啊?"他天真单纯地询问道。
  周哥被他的话逗笑,伸长手拍拍邻居小弟的头。梅唯馨幸福,他也高兴。
  "简单点说,多年以来行销部长傅睿廷从不带人回家过夜,更别提替人在一捻红里安插工作,你倒是很快就住进他家,还打破他所有原则。"
  梅唯馨呵呵笑起来,非常快乐。
  "也就是说我‘夺得'睿廷家的空房间就对了,夺得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得到过的房间就对了。"梅唯馨白痴白痴地露出光彩耀眼的笑容。
  并不是这样的,但是周哥懒得纠正梅唯馨,他高兴就好。
第五章
  和出生豪门的傅睿廷不同,梅唯馨是个平平凡凡的平民小孩。
  父母共同经营小吃摊,冬天卖烧仙草、酒酿汤圆,夏天卖仙草、爱玉、蜜豆冰,以及四季都有卖的红豆汤加小汤圆,因口味独特,生意颇佳,养四个小孩不成问题。
 虽然他父母那代推行两个小孩恰恰好,但他们家硬是生了两倍分量共四个孩子,梅唯馨在其中不上不下排行老三,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有个妹妹,刚好两男两女。
  小孩虽多,梅家却从不曾出现小孩没人顾的情况,生意就算再忙,父母总会有一个在家。
  非但如此,从小到大梅家手足从未被打过一次,被骂的次数亦少,父母双方皆信奉再忙也要和小孩好好沟通的原则;无论是做错事或考不好,皆是以沟通、讨论、说理的方式解决,即便要罚也不会是责打。
  不过,通常都是由性子软的梅爸爸担负起沟通责任,梅妈妈则是严肃的审核者,负责扮黑脸。
  或许是梅家父母做得太成功,梅唯馨一直很黏父母,原本有机会离家去念更好的大学,也因为不想离家而放弃。
  而跟他们家很好的邻居周家,同样经营小吃摊,就摆在梅家甜汤摊旁边,卖的是香菇肉羹,另有羹饭羹面羹米粉可供选择。
  整个童年就在梅家孩子去周家吃羹,周家孩子来梅家喝甜汤中度过,梅唯馨和周哥的情谊也是这么展开的。
  和他们家相同,周家的孩子一样偏多,周哥也是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姐姐,下头有个弟弟,彼此相隔一岁,另外还有一个相差十余岁的妹妹,共五个孩子。
  其实梅家老大和周家老大同年,但是梅家的孩子彼此皆隔二到三岁,周家却一年一个宝贝,所以梅唯馨和周哥虽同样是老三,周哥硬是年长他几岁。
  周哥虽然不是老大,但从小就习惯照顾弟妹,因此口里嚷着烦,最后仍会一一做好,是个可靠的存在。
  这么可靠的存在却在大学后消失不见。
  因为家中有五个孩子需要念书,再加上周家香菇肉羹的生意没有梅家甜汤那么好,原本周哥是不能升学的,但周哥争气,大学考上北部一所名校,不念实在可惜,最后以半工半读加上助学贷款非常克难地念完了。
  毕业那年,向来是周家骄傲的周哥,却被周伯伯赶出门去。
  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哥,落寞地站在周家门口一整夜,望着不开的门发呆,那模样和往昔昂首阔步的形象相差甚大。
  梅唯馨躲在自家二楼看了一次又一次,心中始终被莫名情绪包覆住,因而变得忧伤,他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哥为什么会变这样。
  梅家姐姐叹息地说:"他就是太天不怕地不怕才会这样。"
  后来梅唯馨隐约从大人的交谈中得知三个字--同性恋。
  不能说吗?这么禁忌的字眼吗?
  梅唯馨没笨到拿这个问题去问姐姐,只是默默记得不能提,也不能变成周哥那个样子;他最喜欢爸爸妈妈了,绝对不要被赶出去。
  但是,周哥不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哥。
  之后两年周哥去当兵,过年没出现实属正常,到了第三年他竟带着一个漂亮男孩子回家吃年夜饭。
  因为是别人家的儿子,周伯伯没法打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出现,同桌吃饭,还收了人家送的礼和红包。
  之后逢年过节周哥和那个男孩子都会出现,周伯伯实在不好意思赶那个漂亮男孩子,只得留他吃饭;没多久两人出现的频率变成一个月一次,名义是送生活费给周家二老。
  弄到最后,周家二老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俩的关系。
  两家交情好到都能一起搬家了,零零种种的事总会传入梅唯馨耳中。
  听说周哥在北部有不错的工作,而漂亮男也在同一间公司里上班,公司福利很好。
  约莫是周哥混得不错,又见梅唯馨当兵回来迟迟找不到工作,梅爸爸才会拜托周哥照顾梅唯馨。
  只是,万一梅爸爸知道儿子来北部的第一晚就裸奔,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或许是当时周哥的表情撼动了梅唯馨,或许是大人的禁忌加深他的恐惧,或许是自知他没有周哥那样的勇气和厚脸皮,在梅唯馨的世界里,同性恋等于加上封条的禁区,他绝对不要变成那样子,绝对不让父母伤心,绝对!
  明明那么坚持地想过,但他北上第二天便遇见傅睿廷。
  生来少一根筋的梅唯馨很单纯,而且从未谈过恋爱。
  他虽然知道同性恋等于两个同性在一起,但实行方法完全不知道。
  所以,当傅睿廷告诉他,他们之间不是同性恋的关系时,梅唯馨也就傻傻地相信了。
  相信自己没有对不起父母,相信自己不会被排挤,相信他们之间会好好的,相信这样就是永远。
  傻傻地,他迎接了初恋。
  ★★★
  发生关系之后,梅唯馨的日子变得幸福过度。
  那天之后,傅睿廷变得对他很好。
 倒也不是说之前傅睿廷薄待了他,而是这种好和以前那种好完全不一样。
  刚上班那几天,他每天都早早起床准备好早餐跟傅睿廷一起吃,善尽一个没缴房租的食客本分。
  现在则一路睡到临界点,才被傅睿廷硬挖起来,匆忙盥洗,之后在车上继续打盹;下车时傅睿廷还会塞过一包准备好的早餐,让他带到办公室吃。
  除了早餐,其余生活细节也变得甜蜜。
  虽然两人协议分摊家务,但每当梅唯馨撒娇说不想做时,傅睿廷二话不说马上接手过去,从不逼他。
  另外,傅睿廷还会主动帮他洗被单、换床垫,虽说床单有一半是傅睿廷弄脏的,但不用自己洗、自己换仍然很棒。
  还有,傅睿廷说先前借他的钱不用还了。
  刚听到此事时梅唯馨非常高兴,但理智马上回到脑中,想到无功不受禄这句话,他只好咬牙说会清偿。
  闻言,傅睿廷摸摸他的脸颊,暧昧地说:"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关系二字让梅唯馨愣住,他们不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吗?
  原来天底下有这么棒的房东啊!他果然是南部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竟然连现在房东有此服务都不知道。
  "我没理由拿了你的钱不还,而且我现在有工作,也找到钱包了,没理由不还啊!"梅唯馨认真地道。
  傅睿廷的手指从颊处滑至唇线,细细描绘着。"我一个人住也是寂寞,好在有你陪我,那笔钱就当作是我付给你的工资,用不着还。"
  对傅睿廷来说,那笔钱根本不算什么。
  寂寞啊......
  如此生动的两个字说服了梅唯馨,不再坚持。
  之后的日子平静且幸福,他们偶尔一起睡,偶尔回自个儿的房间睡,但晚餐总是一起吃,分享一整天下来的生活情报。
  因为朝夕相处,梅唯馨开始发现有个地方怪怪的。
  和现代很多人一样,傅睿廷有两支不同门号的手机。
  一支是工作用,只有上班时间会开;另一支则二十四小时全开,据说是密友、家人专用,梅唯馨亦有该手机号码。
  刚开始,梅唯馨把该手机当作一种认可,只有傅睿廷认定的人才能拿到号码,他喜悦于自己被认定了。
  之后,他开始觉得苦闷。
  深夜时分那支手机并不常响,但一周响一次已经很够受的。
  聊天聊到一半、洗澡洗到一半或事情做到一半,无论他们在做什么,傅睿廷都会马上冲去接手机,之后视通话内容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会回来继续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少,就此冲出去久久才归来的多。
  梅唯馨难免会揣测拨打手机的是谁,那人和傅睿廷的关系是什么,他们又要去做什么事。
  家人拨来的梅唯馨无话可说,傅睿廷即便急着去见家人,也会安抚他一下。
  国术馆师兄弟的邀约傅睿廷多半回拒,然后他会回来,继续他们之间的谈话、洗澡,或......关系。
  唯有一个人拨的电话,梅唯馨无法释怀--
  牡丹。
  同住两个月里,牡丹仅拨过三次电话来,机率并不高。
  但是傅睿廷每次接完电话,必定立即出门,短则两三个小时回来,长则过夜,每每让梅唯馨心里感到不舒服。
  傅睿廷说牡丹扭伤了,朋友之中只有他懂得推拿,自然是由他过去处理,而严重扭伤一天不会好,所以之后几天都会过去,不能跟他一块儿下班。
  梅唯馨点头说了解,可是理解不表示情感上没受到伤害。
  虽然说对一个房东抱持期待是件诡异的事,况且他们又是两个男人也不可能谈恋爱;但事情硬是发生了嘛,他又能怎么样?
  随后的几天,傅睿廷果然没和他一块儿下班,却总会在晚餐时分赶回来,手里还提着一袋晚餐。
  晚餐很可口,有时是外带食物,有时却是牡丹做的菜。
  那几天,梅唯馨在办公室若是瞥见牡丹,心中总是有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撇开这个不谈,一切都很美满。
  工作顺利、傅睿廷对他很好、薪水发下来后还有钱可以寄回去给父母,这些让梅唯馨感到满足。
  其中最最让他满足、他最最喜欢的,仍是傅睿廷。
  傅睿廷温柔的笑、斯文的眼镜、露出袖口的白衬衫......以及甜甜的吻。
  为什么住在房东家里,会比自己买房子还要满足呢?
  ★★★
  下午三点半,梅唯馨正在上班......不,正确来说他在傻笑。
  昨天晚上为了强化他们的关系,傅睿廷很努力、认真、坚持地......建构了一些什么什么,又装饰了点什么什么,还发展了什么什么,搞得梅唯馨现在都回味无穷。
  座位旁边的张小姐从楼上会议室下来后,直接走过来叫唤梅唯馨,可是梅唯馨完全不理她。
  "梅子,一加一等于多少?"她出问题评定梅唯馨的清醒度。
  梅子是他们替梅唯馨取的绰号,因为好记又好念,现在全办公室的人都这么叫他。
  "二。"梅唯馨笑容可掬地回答。
  "那二加二等于多少?"
  "二。"梅唯馨保持笑容,但明显在发呆。
  "你没救了你!"张小姐摇头叹气。
  梅唯馨上班时明显精神不济,稍稍有空便趴在桌上补眠,但他的心情好到一种极致,无论丢什么工作给他都笑吟吟的,连走路撞到墙都在笑,他的心情好已经持续整整一周,笑容灿烂到全秘书室都火大的程度。
  "没救了,没救了,我没救了......"梅唯馨非常快乐地重述,整个人呈现智能不足状态。
  "大家一直都在猜行销部傅部长最后会落入谁家,没想到竟是被你拿到手。"张小姐感叹道,伸手拍拍梅唯馨的头。
  拿到手?他有对传睿廷做什么吗?梅唯馨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也不想深究,但张小姐接下来的话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
  "梅子,上头叫你进去。"
  "上头?"梅唯馨直觉望向顶头上司苗安阙的办公室。
  "不是不是,楼上啦。"张小姐摇摇手,指着头顶。
  "天花板叫我去啊?"梅唯馨白痴白痴地答道,依旧处于脑袋空白状态,弄不清张小姐的意思。
  "你快回神吧,楼上董事长那边叫你过去。"张小姐再度拍拍梅唯馨的头,希望他清醒一点,见他瞬间绷起脸,补了一句安慰话:"不用太紧张,看时间应该是去喝下午茶的。"
  想当然耳,她并不晓得梅唯馨脸色变差和紧张完全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不愿意看见牡丹。
  "下午茶?"
  "嗯,谈完公事喝下午茶是那间办公室的惯例,你以后也会习惯的,茶点很好吃喔,快点去吧。"张小姐催促梅唯馨。
  只见梅唯馨的心形小脸皱成一团,飘啊飘地慢慢晃上楼。
  ★★★
  牡丹的办公室有两间,一间比较小但他常用,另一间包括专属会议室在内,总面积有一层楼之广。
  整体来说分成三部分,电梯一开首先出现的是间小客厅,仅是雕花玻璃相隔,里头有谁看得一清二楚。
  再往内,以长廊相隔分为两部分,大间的是会议室,小的则是牡丹的办公室,办公室旁附有休息用的房间和浴室,不过没几个人知道就是了。
  虽说是小客厅,所占面积也不小,足足放得下两张长沙发,外加双人沙发一张,和大大长长的玻璃桌。
  目前坐在沙发上的有三人,除了早就认识的苗安阙和牡丹外,那个挨着牡丹坐着的男子则是见都没见过。
  男子因为坐着看不出身高,而且他面带微笑看似心情很好,但是他再怎么笑仍给人一种奇异的威严感。
  瞧见他们三个,梅唯馨自然是乖乖走过去,随便点点头算打过招呼,迳自坐下来。
  虽然梅唯馨沉默着,而苗安阙也是寡言的人,再说高大男子和梅唯馨初次见面不可能聊得起来,但擅长做公关的牡丹又怎么可能让场面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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