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一声令下,数千名的弓箭手立刻向左右两边集合,全副武装的骑兵们轻喝一声,乘着胯下战马作为先锋,朝兰斯开特宫廷的军队笔直冲了过去──
始终陪伴在爱德华身边的洛蒙虽然也关心艾萨克的状况,但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观察敌军的反应,因此,在约瑟夫命令军队开始攻击时,他心中一凛,也立刻按照早已拟定好的计画进行反击。
「大家注意了,留在原地不要动,等敌军过来,战斗实际得保持原本阵型,等到把敌军引到中间实再变成包围阵型,骑兵对在最里面、步兵在中间,弓箭手在最圈外,大家都听清楚了吗?」洛蒙高举长剑,对其他的分队长传达命令。
「洛蒙!那艾萨克怎么办?难道你不派人去帮他吗?」听完洛蒙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却没有一样是和艾萨克有关的,爱德华脸色一变,着急的问。
「你放心,就算两军正式交锋,也不会有人故意到他们附近的,那只是自找死路。」洛蒙担心的反倒是爱德华的安全,两军一旦开打,他怕自己无法全心照顾爱德华,于是郑重的告诫道:「等会儿开战后,你不要离我太远,知道吗?」
不给爱德华响应的机会,洛蒙拍拍他的肩头,再次高声对纵人呼喊道:「宫廷的大军,来自奥尔良的各位,还有黄金圣兽骑士团的兄弟们,为了我们心中家园,为了我们心中的梦想,为了我们想要捍卫的土地和亲人!这是一场绝对不能输的战役!让我们浴血奋战、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直到敌人倒下为止!」
「好!」
「浴血奋战!」
士兵们亲眼目睹艾萨克毫无所惧的对抗黑狼,在听到洛蒙充满斗志的宣战,潜藏在每个人体内的热血和勇气在这一刻全都被激发了出来,他们目框泛红,怒吼呐喊,高高举起了手上的武器,在那一刹那间,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只剩下一件事──歼灭眼前的敌人!
惊天动地!
成千上万的马蹄声,战事们的怒吼声,深深和动了大地,马蹄激荡起的尘土满天飞扬,战士们手中的利刃在阳光折射下闪闪发光,数十万军在平原上交手了;利剑像是飞雨般从天而降,无情的穿透了战事的盾牌和铠甲,骑兵手持长剑和利剑如狂朝般冲入人群,刀锋掠过,血雾纷飞,惨叫连连,必须与敌人近身战斗的步兵们握紧手中的常见奋力抵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疯狂的砍杀。
利剑射穿铠甲、长剑刺穿盾牌、长矛贯穿人体……各式各样利刃相互碰撞、产生的声响,还有利刃贯穿人体时的声音,都是爱德华从来不曾看过、不曾听过,也从来不曾想像过的画面。
爱德华呆愣在马上,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美丽的紫色眼瞳,看着士兵们浴血奋战的画面,看着士兵们的血像是涌泉般狂泻、颓然倒地的画面,看着各式各样的杀戮画面在自己的眼前进行,看着每个人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游走……
这……就是战争?!一直以来,所谓的战争对爱德华来说都是非常遥远的事情。过去在宫廷里听闻有关战争的消息,其实都和他没有直接的关联。有人叛乱?有人突袭?没问题,只要下一道命令,派军队去解决就好了。输了?那就派更多的军队过去;赢了,就让吟游诗人为这场战役编写美丽的曲子、动人的诗篇,歌颂这场战役、永垂不朽、永远流传下来,仅仅如此而已。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场战役,近到他可以闻到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近到他可以听到每一个士兵临死前发出的淒厉惨叫声,近到他可以感觉到敌人的弓箭,随时都要贯穿自己心脏的这种真正的战争,是多么恐怖──
够了……不要再打了!爱德华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昏倒了似的。
「小王子,你怎么了?」洛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注意战况发展,指挥阵形,隔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爱德华的脸色很不对劲。
「洛蒙,我……我很不舒服……」爱德华脸色惨白的开口,说不到几句,再也忍不住弯下身吐了──
洛蒙看着爱德华,像是突然明白了他面色惨白、用力呕吐的原因,但是他并没有安慰爱德华,只是任由他弯身呕吐、宣洩心中的恐惧和濒临崩溃的情绪,直到爱德华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脸色苍白的再次抬起头时,洛蒙才以平静的声音对他说:「别低下头,不管你觉得多噁心、多残忍,你都必须睁开眼睛看下去,因为你是爱德华.圣奥尔斯,而前面这些士兵正在为你而战。」
爱德华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洛蒙所说的话。
「小王子,他日如果你成为法兰斯国的王,永远永远不要忘记你今天曾经看到的这一切,这些人曾经有名字、有家人,来有自己的人生,就算你不认识他们,但是你有这个义务,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他们,直到最后!」
「……我知道了!」爱德华用力点头!强压下体内翻涌的呕吐感,无视于淌下双颊恐惧的泪痕,只是争着一双紫瞳,静静的凝望着这场战役,静静的将眼前这一切记在心里头。
另外一端,艾萨克和黑狼的激烈战斗也始终不曾停歇。
黑狼!别急着取艾萨克的性命!现在先把爱德华的脑袋送过来给我!
远方,观战的约瑟夫对黑狼下达了另外一道命令。
两军陷入混战中,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而艾萨克虽然浑身是伤,但看来一时之间也死不了,为了能重挫宫廷军的信心,约瑟夫决定让黑狼先取爱德华的脑袋!
「是!」黑狼接收到约瑟夫无声的命令,立刻撤回手中的长剑,重新翻身上马,藏在头盔下的灰瞳朝四周一扫,最后锁定了停留在平原后方的爱德华身上。
「喝!」黑狼轻喝一声,策马朝爱德华的方向奔驰而去。
不明白黑狼为何突然离开的艾萨克,把握驻对方撤手、上马的这短短几秒钟,大口喘气,调整纷乱的心律,跟着他伸手拨开垂在额前的发,转身重新搜寻黑狼的踪影……
金色的眼瞳咪起,随即搜寻到了黑狼杀入大军、宛如无人之境的嚣张身影,艾萨克看着黑狼冲入己方的军队,不断的砍下试图阻饶的首级,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提剑再次挑战黑狼,不让对方继续残害自己的士兵时,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以虎入羊群之势冲入军队中的黑狼,最终的目标并不是士兵,而是隔着平原仍有一段距离,远在后方的爱德华!
「不!」黑狼的目标是爱德华!在这警讯传递到脑海的瞬间,艾萨克的心脏在下一秒瞬间冻结了。
「爱德华!」艾萨克发出向野兽一样的狂吼声,手提长剑立刻冲入交战的队伍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下其中一名敌方骑兵,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朝黑狼的方向急急追了过去。
「挡住他!别让艾萨克靠近黑狼!」约瑟夫见状,立刻队交战中的军队下达命令,打算以人海战术困住艾萨克。
爱德华!爱德华!别伤害我的爱德华!
艾萨克向发了狂似的拼命向前冲,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就爱德华!绝不能让爱德华受伤!他一双金色的眼瞳逬射出异彩,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杀试图阻止他前进的敌人。
当胯下的马被涌上的士兵砍倒的时候,艾萨克毫不犹豫的再次抢下另外一匹马,继续前进,一次又一次,换过一匹又一匹的马,砍杀了一个又一个试图拦阻的人,就连敌人的刀砍伤他时,艾萨克也不觉得痛,当利刃穿过敌人的身体,鲜血喷洒到自己脸上、身上时,他眨也不曾眨过一次眼,金色眼瞳唯一看见的,就是黑狼越来越靠近爱德华了……
「爱德华!」艾萨克高喊出爱德华的名字,在几乎只倚靠本能向前挺进的同时,脑海中闪过的是当年格兰军屠村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出现的,是一个又一个善良亲切的村民倒下的画面,是格兰士兵校的举剑杀人的画面,是自己被困在地窖李无声呐喊、搥的双手是血却无力挽回一切的画面!
不!我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我绝对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了!艾萨克的内心呐喊着,再奔向爱德华的这一刹那之间,过去所有想不通的、斤斤计较的,在乎爱德华喜欢肯诺比多过自己的念头,质疑自己在爱德华心中占有什么地位的念头,在此刻全部都消失了!
他是个傻瓜,爱德华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果他不再了,那么自己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是吗?就算自己不是爱德华最在乎的人、不是他心里面排名第一个的人那又如何?这些和失去爱德华相比,根本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早在未被创造以前,还没看到爱德华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爱上他了!在那两年之间,他早已恋上了爱德华撒娇般的嗓音、习惯了爱德华的体温,爱上了他的优点和缺点……所以才以自身之力破解了肯诺比的封印,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早一点陪伴在爱德华的身边!
「来的及!爱德华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艾萨克喃喃自语。
再也没有疑问、再也没有困惑了!他是为了爱德华而存在,随时随地可以牺牲性命!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爱德华,连黑狼也不例外!
一旦有了坚定的意念,艾萨克再也没有迟疑,整个人宛如一头金黄色的兽,在战斗中灵活穿梭,原本听命涌上前来想阻止他的士兵,在接触到他那双发光、完全没有人类情绪的金色双瞳时,都被震住了。
试图阻止一名视死如归的人是一回事,而试图阻止连性命都不顾的疯狂猛兽那就是傻瓜的行为了……
伴随在爱德华身边的洛蒙,目睹黑狼朝这里笔直而来,还有艾萨克紧追在后的情况,迅速做出了决定。
「你们几个保护爱德华先离开,我来挡住他,爲艾萨克多争取一点时间。」洛蒙当机立断,拔出手上的长剑,希望这么做能多撑久一点,就算自己死在黑狼这个怪物手下,至少也对艾萨克保护爱德华的性命。
「洛蒙,我不走!」整个人已经被战争的场面给震住的爱德华,心理想的不是逃走,反到有股将一切都获出去的冲动。
「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不在乎!」
「小王子,现在不是脑脾气的时候!」洛蒙大吼,对着身旁的护卫军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带王子殿下离开!」
「是!王子殿下,请和我们来。」数时名禁卫军知道情况紧急,其中一人直接扯住爱德华马匹的缰绳,就往后面退去。
「洛蒙!」爱德华回头大喊,忧心的看着黑狼像是索命的死神般接近了。
「走!」洛蒙大喝一声,在看到爱德华泪流满面的容颜时,勉强挤出微笑,对他挥手大喊道:「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就在这个时候,落蒙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从背后传来,他立即转过身,以手中的长剑指向黑狼说道:「要找小王子的麻烦,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嘿嘿……看你有什么能耐能阻止我?」黑狼发出轻蔑的笑声,轻踢马腹朝洛蒙冲了过去,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快如闪电的出手,朝洛蒙砍下第一剑──
「锵」的一声,黑狼的剑被洛蒙挡住,两剑相触,迸出了蓝色的火星。
「……」洛蒙虽然用尽全力档住了这一击,但是黑狼的力道实在过于霸气,才接了一剑,他的虎口已经甚出了鲜血。
「不赖,很少人能档的住刚才那一击的。」黑狼有些意外,但还是不将落蒙放在眼里,因为从洛蒙痛苦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接的很吃力,就算他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人类,永远无法和自己相比的!
「看你是不是有能耐在接我下一击?!」说话的同时,黑狼已经再次举剑砍向洛蒙,「锵」的一声,这 回不但洛蒙手上的长剑被打落了,连人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震下马了。
「在这大陆上.我是无迪的……」黑狼狂啸,正当他打算举剑给落蒙一个痛快的同时,一之长剑破风而来,「咻」的一声涉穿了黑狼的右臂,让他发出野兽般愤怒的吼叫声。
惊险逃过一劫的落蒙连忙爬起,张目望去,看到了不知何时已赶来的凯恩,还有身后隶属黄金骑士团的弓箭手,凯恩朝狼狈的落蒙眨眨眼,跟着再次将弓箭瞄准了黑狼,冷冷的说道:「我偏不相信有人是无敌的!放箭!」
一声令下,上百只弓箭对准了黑狼齐发.利箭穿过铠甲,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数十只利箭插在黑狼的身上,原本以为他会倒下,但是黑狼却丝毫不将身上的利箭当成一回事,甚至当着凯恩等人的面,一只只的拔起身上的箭,然后以一种轻蔑的方式将箭扔到地上去。
「……怪物……我们遇到怪物了!」弓箭手们脸色发白,根本没料到对手会是这样一个连弓箭手都无法伤害的怪物!
「嘿嘿嘿……别急着送死,因为你们美一个人都会死在这里。」当黑狼发出身上最后一只利箭时,他将利箭举起,朝其中一名弓箭手用力一扔,瞬间就将对方射死了。
「啊!怪物!」亲眼目睹黑狼惊人的力道后,每个人心中的恐惧更加深了。
「你!就先从你开始好了。」黑狼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指着凯恩,想起他是第一个用箭射穿自己手臂的人。
凯恩虽然脸色发白,但是却不愿意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恐惧,他抽出了腰间的长箭,毫无所惧的瞪视着缓步走向自己的黑狼。
「黑狼!别动我的人!你的对手在这里!」就在气氛紧绷的时候,艾萨克激昂的声音及时抵达了!
当艾萨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被他的模样给下了一大跳;金色的铠甲早已经被无数的鲜血染成了按红色,不只是铠甲,就连他的金发,他的脸,也都被鲜血给遮盖住原有的风采,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无法辨识这个人是艾萨克。
「艾萨克……」黑狼低语,心中再次燃气了怒意和恨意。这个一次又一次破坏自己完美纪录的傢伙,这次一定要除掉他!
艾萨克翻身下马,不同于方才的癫狂,金色的眼瞳已经恢复的冷静。他必须冷静,为了爱德华,为了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们,他一定要除掉黑狼!
「喝!」黑狼和艾萨克同时暴喝一声,化成两道黑影朝对方冲了过去,用尽所有的力气再次决战──
每一次刀锋相触,都激荡出火花.这代表两个人都使出了所有的力道,但偏偏两个人的动作却又快如闪电,触碰后再次分开,再撞击,不管是力道的强劲或是招式的灵巧,都是在唱的人不曾看过的,明明知道眼前上演的是生死决斗,关系着自己的性命,却没有人舍得移开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两人之间的激战却没有停止过,就在这时候,艾萨克突然听到了洛蒙错愕诧异的声音喊道:「小王子,你回来这里干什么?!」
这一个闪神,顿时让黑狼手中的长剑狠狠的话过艾萨克的手臂,但是他并不急着继续攻击艾萨克,反倒是转过头,在确定爱德华确实出现在附近时,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我担心你…还有艾萨克……」爱德华才说到这里,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艾萨克,他惊呼一声,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嘿嘿……淌着眼泪的首级,一定会让我的主人很高兴的!」黑狼笑了,握紧手上的长剑,打量着要从哪一个角度砍下爱德华的脑袋。
「黑狼!」早已洞悉黑狼念头,更明白对方本领的艾萨克,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时间了,如果这次再不成功,爱德华就有生命危险了!他大喝一声,身子像是狮子狩猎时那样高高的跃起,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权富的精神,对准黑狼的头顶凝神灌注的劈了下去──
上神啊!赐予我战胜黑狼的力量吧!要我用性命来交换也无所谓,要立刻去走我的命也可以,我绝不让黑狼伤害爱德华!
「喀」的一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众人以为艾萨克这一箭依旧无法伤害黑狼的时候,覆盖住黑狼整张脸孔的头盔从上面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