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皇朝四-皇帝之殇 李葳
  发于:2008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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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飞的那一天,飒亚失去自由,失去权势,失去亲情,他把自己的全部交予他最狂傲的情人司珐尔,去

换来天下的不谅解与谩骂。西琉子民想讨回他们睿智、英明的君主,然而,独享专宠的司珐尔,可会愿意交出

飒亚? 

楔子

  也许,现在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当然人生还没有到尽头,到底这条漫漫长路会通往何方,还会再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但,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的幸福感觉,从未! 

  每个人的终点都是决定好的,诞生、死亡,这两个步骤,是没有人能跳过去的,所以说……在旅途当中,

不尽量为自己找点乐子,未免说不过去。 

  即使是痛苦,也要痛苦得快乐。 

  即使是疯狂,也要疯狂得忘我。 

  以前未曾领悟这道理的时候,总是单独一人孤寂地走在崎岖人生路上,妄自菲薄,以为这就是命运,想不

到反过来被命运开了个大玩笑。 

  你说:你并不是主角。 

  数千、数万、数亿的生命轨迹所交织而成的世界,在这个无限的世界当中,能成为其中闪耀的主角的恒星

,并不是想要做就能做得到,或处心积虑去谋求就可以获得的。多数在上头闪烁着的,不过是村托少数特定星

子的“配角”。 

  没有“非我莫属”的真理,也绝非“独一无二”的存在,实际上举目望去比比皆是怀抱着——以为击落光

明,终究“我”的时代会降临的天真妄想。 

  错了! 

  大错特错! 

  没有光明的世界净是一片黑暗虚无,想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何不懂! 

  狠狠的被打了一巴掌,命运之神的咒骂是毫不留情的。硬生生被泼了盆冷水,过剩的野心带来的灾害是连

接不断的噩梦。 

  刨开来的心,是黑的。流淌出来的血,是脏的。把五脏都摊开在阳光底下,让那散发恶臭的东西,全都在

烈日的曝晒下,停止跳动,弭平叛乱,不再给予它们任何再度窜起的机会。 

  快,快拿着惩戒的剑,插入这根本不值得一丝垂怜的胸口内,只因这双手早已染上洗也洗不掉的腥膻。 

  苦涩幽冥的黑暗,请吞下这个没有什么价值的灵魂吧! 

  “慢着,你要丢掉的话,就给我吧。” 

  救赎的一句话,听在耳中是酸楚的,传到心中是悸动的,扩散到灵魂的时候,就是一道洗涤的七色彩光,

穿透了暗不见无指的黑。 

  明明都已经遍体鳞伤,却还对罪人伸出了手。明明是最无辜的被害者,却对加害者说着原谅的话语。明明

身上背负着的荆棘已经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了,为何还要再赋予那已弯了腰的身子,再也挺不直的重担呢?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笑着,宛如那不过是羽毛般轻盈的负担。“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负责任,能够一

走了之,要是说我真的这么走了,一想到那些被留下的可怜鬼,要承受你的折磨,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不是

吗?” 

  我亲爱的。 

  我最亲亲的亲爱的。 

  你真的回来了。回到我这个罪人的身边了吗? 

  “干吗?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还是说,我那冷血无情,传闻体内没有半点人性的,万民畏惧的圣将军,也

会掉下泪来吗?” 

  你调侃的神情,是那样熟悉而…… 

  “拜托你!放松一点,想把我的腰搂断,或是用你的蛮力勒毙我,让我再死一次吗?” 

  你埋怨的脸上,有些许的微红。是感到困窘吗?但你更本毋须如此羞怯,你该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

接受膜拜的人啊! 

  卑微地,屈下膝。恭敬地,执起手。亲吻着那洁白而神圣的每一吋手背,在这掌中,握着的是一个罪人的

世界,光明与天下。 

  “司珐尔……” 

  能再一次的让你唤我的名字,竟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司珐尔、司珐尔……” 

  是啊,请不断地喊我吧,我是你最卑微得罪人,我是你最忠心的臣下,我也是你最糟糕的心奴。真正的奴

隶是不该有反弑其主的行径的,而我却做了,所以面对你的审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判我个万年的监禁吧!将我降为你永世的奴,让我成为你足下的尘土,永远只能供你踩踏! 

  “你够了没有啊?这种三角猫的差劲演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你的忏悔又值几文钱!” 

  冒火的银眸,喷出足以将人烧灼的光热,是那样的耀眼,几乎然我喘不过气来了。 

  啊啊,你把我看透了。我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双眼,是吗? 

  我拙劣的欲情,遮掩不住。 

  我勃发的激情,无处可藏。 

  我亢奋的爱情,赤裸在你的眼前。 

  嗳,我承认,我想要你,此时此地,现在,就把你的衣撕破,把你的人扑到,把你的全部都占有。 

  “你知道吗,司珐尔,在历经最坏的情况之后,人都能够所向无敌的。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不是为了

要回忆,而是为了看向未来。呐,告诉我,你对未来有什么梦想?” 

  可爱的人儿啊,“梦想”这种字眼,并不适合一个罪人,它是为了你而有的。 

  “什么嘛,这么小气,说一下你的梦想会死啊?好把,你不说,我来说好了。我的梦想是——在我还能动

的时候,用这双腿,走遍天下所有的角落。我说的可不只是西琉,而是所有的土地。从高山峻岭到山丘平原。

等我不能动了,就找一处海边,躺在沙滩上,等着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浪涛,把我的躯壳卷走,带我回归生

命之源。如何?这就叫做男人心中的浪漫。” 

  糟糕,不小心笑出来了。 

  “司珐尔!” 

  不要生气了。封住这犹能诉说赤字之心的暖唇。你说你的梦是浪迹天涯,那么,我的梦就是你。抱住这副

柔乱儿又坚韧的身躯,遭受许多残酷打击后,还能再度站起的你,是每个人的梦。 

  可以啊,让我们去瞧一瞧天下,也是该任你放纵一回的时候了。那你都可以,绝对陪着你去;什么都愿意

,只要是你的要求。天下是在你脚下的,我亲爱的,飒亚陛下。 

  我?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能恢复,绝对奉陪你到底。
         
第一章

  孩童们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嬉戏着,拉着纸鸢,想尽方法,要以自己的纸鸢击落对方的。蔚蓝的天空当中

,展开生死搏斗的纸鸢们,在主人的操纵下奋战,迎向胜负。 

  “啊,我的纸鸢断了!” 

  胖胖的男孩望着断了线的纸鸢,被大风一口气吹得远远的。 

  “你好卑鄙喔!干吗把我的线割断?还我,把我的纸鸢还给我!”不甘心的男孩,那顾得了什么游戏规则

,冲上前去,揪住个头比他小的男孩理论。 

  “笑死人了,是你自己的纸鸢做得不好,还怪我。笨蛋!”即使身材不敌对方,但气魄却不输人的小男孩

,仰起小霸王的脸说:“你再罗嗦,我就打死你!” 

  “你这小不点,还想教训人,别不自量力!” 

  口舌之争点燃另一波战火。 

  两个孩子扭打成一团,原本围绕在身边的同伴,也纷纷加入战场。有的在一旁叫嚣,有的则伸出拳头,平

和的景象早已消失无踪,任谁也无暇去管那快要被风给吹跑的几只无主纸鸢。 

  “啊……元元要飞走了。” 

  颤巍巍地,一名不过三、四岁地女娃儿,从一团混乱中跑出来。他边含着拇指,边口齿不清地叫着跳上前

去,想捉住操纵纸鸢的木棒,却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踩过了草地边缘,来到小溪岸边,眼看着再跨出一

步,他就要失足坠落冰冷的溪中—— 

  “危险!” 

  一辆车椅子冲过来,椅上的人伸长双臂将小女孩子抱住。 

  但危机尚未解除,制止不住往前滚动的木轮子,“喀啦”一声往左侧倾斜,车上的人儿咬着牙怀抱者小女

孩,索性先往柔软的草地上扑去,还不忘以自己的身体做软垫缓冲。 

  “咚!” 

  车椅子掉进溪水中,高高溅起的水花,终于引起那群打架的小鬼头的注意。 

  “妞妞!妞妞,你没事吧?” 

  头一个冲过来,脸上挂彩的小男孩,正是刚刚人小口气大,带头打起群架的那一个。 

  “呜……哇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小女孩放开喉咙,大声的哭出心中的害怕。 

  “妞妞!” 

  小男孩赶紧上前,将她从救命恩人的手中拉出来,一把抱住她,拍抚着她小小的背部说:“好、好,不哭

喔!哥哥在这儿,不怕、不怕。” 

  “亚少爷!噢,我的天啊,亚少爷,这是怎么了?您怎么会……哎哟,车椅子掉进水里头都摔坏了。” 

  另一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胖夫人,一边以手帕擦拭着额际的汗水,一边焦急地说:“您不要紧吧?我

才离开这里一下下,去帮您那条毯子回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噢。” 

  “大婶,我没事,你别紧张。”还躺在草地上的男子,以双臂撑坐起身。“倒是你别这么嚷嚷,把孩子们

都吓着了。” 

  大婶这才看到一旁几张惨白的小脸蛋。她随即双手插腰的指着他们的鼻尖说:“一定是你们这几个该死的

顽皮小鬼,戏弄了亚少爷是吧?是不是你们恶作剧,把车椅子给弄到水中去的?” 

  起初还吓得哑口无言的小男孩,不禁气愤的涨红小脸大叫。“不是,我们才没有,你这恶婆娘不要胡乱栽

赃!” 

  “什么?居然敢叫我恶婆——说!你们爹娘在哪里?你们全都是皮在痒了,亚少爷可是你们连想都无法想

象的尊贵爷儿,岂容你们靠近?我定要扒下你们的皮,将你们一个个吊在树上当鸟窝!”胖夫人吼着,才跨出

一步,几个小鬼头都尖叫着四散跑开。 

  唯独小男孩拉着腿软跑不动的小女孩,回道:“我才不怕你呢?” 

  “好啊,看我怎么治你!给我过来——” 

  她才拧住了小男孩的耳朵,便被草地上的男子所阻止。 

  “大婶,放开他。” 

  “亚少爷!”胖夫人抗议地回头,抖颤得倒抽了口气。 

  男子一双银辉熠熠的眸子,盛满教人不寒而栗的威严,瘦削清俊的脸庞刻画着动怒前的预兆。 

  慌忙地放开小男孩,胖夫人嗫嚅地说:“请少爷原谅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违背您的意思的。” 

  “车椅子不是他们弄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男子扬起手,拂开掉落下来而遮住眼睛的发,转而朝那两

个孩子微微一笑说:“去吧,已经没事了。方才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小男孩睁着不知畏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他。 

  “怎么了?”男子和蔼地一笑。 

  “大哥哥的腿,不能动吗?”因为大哥哥从刚刚到现在,都不曾从草地上站起身,男孩坦率地说出心中的

困惑。 

  “哎呀呀,你这该死的孩子乱说什么……”胖夫人低呼着。 

  “大婶,你回去找人过来,收拾一下车椅子。”男子为避免再起冲突,淡淡地说。“我在这儿等。” 

  “可是……” 

  “快去!” 

  胖夫人连忙噤口,恭敬地弯身行礼后便离开。 

  小男孩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爹爹交待过的话。不要靠近草原边的那座大屋,大屋里住着地位很高的人

,不是普通人随便可以接近的。虽然这个人的脚不方便,可是才讲几句话,就让那凶巴巴的女人离开,莫非就

是……小男孩悄悄地握紧了妹妹的手。 

  “好了,让你们受惊吓了,现在不会有人再骂你们了。” 

  怯怯地点头,小男孩窥望着他的脸色,暗地里想着:这下子怎么办呢?违背了爹爹的意思,和大屋里的人

说话了。而且他还带着妹妹,万一惹这个人生气的话,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家去见爹爹了呢? 

  “又怎么了?你在发抖吗?”不明白的歪了歪头,男子浅笑地说:“还觉得害怕吗?” 

  咽下一口口水,小男孩张着惶恐不安的眼说:“大爷,若是我平七得罪了你的话,请你惩罚我一个人就好

,请你让我年幼无知的妹妹回家去。” 

  “咦?”银眸闪过一丝错谔。“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你叫平七是吗,多大年纪了?” 

  “今年九岁。” 

  “九岁啊?九岁就能照顾自己的妹妹,真了不起。好,你放心吧,我不会惩罚没有错的人,你也没有得罪

我什么。” 

  “但……我问了大爷很不该问的事,所以方才那凶凶的大婶才会那么生气,不是吗?” 

  以九岁孩童的洞察力,要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难。但是,以九岁孩童的观察力,平七实在看不出那双

银眸里藏着的是愠怒的火,抑或是自嘲的悲。 

  “嗯……不是的,大婶认为我会难过,才不让人家问起,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么,他并没有生气喽!小男孩安心地松口气,而孩童是不懂得谨慎两字的。几乎是立刻地,男孩的下个

问题就脱口而出。 

  “大哥哥的腿,是天生的吗?” 

  摇了摇头,男子的目光自然地移往脚踝处,此刻虽然藏在裤管底下,但左、右变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

两条小红蛇盘踞其上。伤口是早就愈合了,但这两道疤,就像两条限制着运动的绳子,令他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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