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就算终此一生也无法赎罪。一想到这里,他哪还有心情安分地躺着疗伤呢?
鬼王想要杀的人是他。要他到鬼城去送死,只是鬼王的余兴节目,他明白这一点。如果自己的命能换回公
主的自由,那他是不会吝惜的。
他,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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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月?偃月我进来啰!」
佟珑带着金鐉和几个前来探视的伙伴们,掀起帐棚门帘走了进去,但是里面却空无一人。偃月不见了!佟
珑手捧的东西掉落了一地,但他无心顾及,冲向了床铺。「偃月?偃月!」
「佟珑!」介贵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向外冲去。「不用找了,偃月没那么笨,他以自身的法力瞬间移转
到鬼城附近去了。现在你要追过去也是为时已晚。」
「上开我,我要去追他。那个笨蛋!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你先前不也听见了吗?那鬼王要偃月自动上门,捉走了公主,不知布下什么陷阱在等着他。虽然早知道
偃月一醒来就该在他身上下药,让他安分地休息,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要是你傻傻地追过去,只
是更添
牺牲而已。这不是冲动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通知大伙儿,一起想办法怎么去救他们。」
「没时间,不能想了!」佟珑怒吼着。
介贵眼看着佟珑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好在他腹部狠狠地揍上一拳。「你别怪我,老弟。相信偃月也会同意
我这么做的。你就老实地等等吧!」
偃月,你可得要平安无事才好。否则,一定会有人因为失去你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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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城,一如城之名,靠近就足以令人心生忧惧。
五座高耸的黑塔并列成为象征黑暗的三个倒三角星状,立于其中心的塔,散发着阴森蓝光显得格外醒目。
庞大的螺旋状黑色乌云,经年累月笼罩于城的上空,没有半点阳光能渗入此地,黑暗、恐怖、死亡的气息
飘散,
这就是人类的禁地──鬼都幽城。
偃月走进城门,原本紧闭的高大门扉,自动地为他开启,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偃月凝视着黑暗的城内,
下定决心。一步又一步地跨入这个未知的世界。
幽城内不知有数千年没有半点人烟了,所以偃月一进城就受到不少注目,许多魔物一见到他就交头接耳地
窃窃私语起来,彷佛看见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毫不客气地盯着他看。
不过偃月一瞪他们。那些鬼子们就躲到暗处去了。真可笑,偃月心中自嘲地想着:曾几何时自己也成了稀
有动物?供人观赏?到底鬼王适合居心,竟非要自己到鬼城来送命不可?或者,他是想要让挤在死前见识
一下,
所谓鬼族鬼王并不是他这样一个凡人歼魔师就能够杀光除尽的?
偃月试着让手中的炎剑发光,但是炎剑依然死寂不动,歼魔之力在此地果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么说,
自己唯一能拿来战斗的武器,只有这个血肉之躯凡人之身。
「你来啦,人类。」娇滴滴的声音先至,紧随着一道红影,熟悉的红法狐女出现在他的面前。曾经与他交
过手的狐女以怨恨的目光看着他。「胆子倒真不小,竟然依约前来,自己送上门受死。愚蠢的人类。」
「公主在哪里?」不想废话的偃月瞪道。
「呵呵,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公主有许多魔物们好好招待着,他是不会感到寂寞的,说不定还很
乐不思蜀呢!我想那些魔物一定会好好教会她,什么是人间最大的快乐,欲仙欲死的快感。呵呵喝。至于
你,则
有你的正事等着你去办,忙得很呢!」
偃月虽听不太明白狐女那充满暗示的话,但是她的口气令人极端不舒服,想必他们一定对公主做了什么恶
事!「我要见公主!」
「别急、别急,等你见了该见的人,『也许』你就会见到你的公主了!」狐女转身朝中心蓝塔走去,「跟
我来吧,人类。」
塔内塔外宛如两个世界,缀满了明亮华丽五彩水晶灯,干净无尘的白色大里石地板上。铺着柔软雪白的毛
毯,每根黑色大里石柱上垂下来洁白轻柔的纱缎,一股沉稳安静的宁静空气在流动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
这是哪
里的王宫皇殿,绝不会把它与妖魔之王的住处联想在一起。
狐女看穿了他无声的惊讶,轻笑着说:「只有低等鬼族们才会无法忍受舒服的环境,而吾主与大部分的上
等魔物们都喜欢奢华昂贵的享受,我们这儿的一切用品比起任何人类王宫的享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
人类的
什么国王能弄到手的劣等物品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踏实地以自己双手打造的家园,就算不够舒适也会觉得快乐无比。」偃月平静地反驳。「掠夺而来的东
西,有什么好自豪的。」
「你!」狐女气得脸色发青。
「哈哈哈,厉害厉害。」轻轻鼓着掌,自一扇厚重的垂帘后现身,「不愧是吾主自己亲手挑的玩具,这种
骨气真是太有趣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精明狡狯的红儿,会被人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语。哈哈哈哈。」
「密斯大人,请不要取笑我吧!」狐女恨恨地说。
「我刚巧打此地经过,听见吾主命了一个人类前来幽城见他,不觉好奇,想要看看此人有何三头六臂而已
。毕竟,吾主已经很久都没有主动找乐子了。」
棕色的长鬈发,一双金眸不客气地打量着偃月,像在市场挑选合意的奴仆似的,让人不舒服的眼神。这个
妖魔同样具有俊美的外貌,但是还不及鬼王那凌厉的气魄与夺人心神的美丽魅力。偃月晓得这妖魔在鬼族
的地位
必定不低,从那一身华服与指上璀璨刺眼的珠宝戒饰就看得出来。
「嗯,长得不错。算是人类里很出色的长相了。加上吾主喜欢的刚强性子。」他扬起眉,嘲讽的望着狐女
说:「你的地位不保啰!」
「多谢您的『关心』,密斯大人。恕我无法陪您多聊几句,吾主还等着要见他。借过一下。」
「请便。」密斯让开一步,但是偃月从他身旁经过时,却突然被密斯给捉住了下巴。「不过,吾主要是厌
了这个玩物,我倒有兴趣……」
偃月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别忘了我,可爱的人儿。」密斯不以为意的轻笑着。
「密斯大人!」狐女警告地低语。
「放心,我怎么敢与吾主抢乐子呢?我会乖乖等的,暂时不会去动他。」他双手抱胸地让开路说。
「真讨厌,您要是那么缺乐子的话,等晚一点我有空了,我就过去陪您嘛!呵呵。」狐女一变脸色,立刻
流露出本性,眼眸留春的说。
「晚一点,我可就不知道我身边有几个人等着啰!」密斯的目光依然锁着偃月不放地说。
「您真坏。那就这样啦,我可不想挨主子的骂。」
狐女指引着偃月,态度由热转冰地说:「快走啊,还等什么。」
妖魔就是妖魔,翻脸也能翻得比书快。偃月有点在意方纔的家伙口中说的那些话……什么玩物不玩物的,
那是什么意思?自己被当成玩具了吗?──不管这些魔物们在想些什么,他不是来陪这些无趣的魔物打情
说俏
的。他一定要从魔王手中把公主要回来,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非安全地把公主送回去不可。
他们由一道楼梯攀登上去,来到一处宽敞僻静的大厅,奇异的是在这层楼上,四周开满了象征遗忘的「月
昙花」,淡淡的惑人异香四处飘散,狐女站在唯一的一扇门前,推了他一把说:「进去吧,人类。」
狐女咻地消失在楼层外,甚至连刚刚偃月攀登而来的楼梯也随之消失,不见影踪。剎时间,偃月有种被关
入与世隔绝的牢笼里的恶感。
但,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后路可退,偃月伸手开启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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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躺在宽大皮椅上的魔王,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偃月。」
「我来了,公主呢?把她交出来。」
他唇边漾起笑意,「性子真急,还是一样挑衅的态度。你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吗?还是说为了救公主,连自
己的伤势都不顾,就这样不要命地跑来了?」他叹息的低语:「像极了那人,永远都是如此正直纯洁,黑
白是非
的坚持也绝不妥协,是吗?一丝丝的错误都是不可容恕的罪过。」
身在他的地盘,鬼王阎罗显得更加从容不迫,也更有威胁感。那绝对的自信所衍生出来的绝俗美貌就像火
上加油地让人无法直视,他握有的力量也是绝对至上的存在.不容挑战。自己要与这样的人为敌,偃月只
能说自己
是运气不好了。
魔王轻一撩长长的黑发,斜睨「想杀我吗?偃月。」
「告诉我,公主人呢?」
「这么想知道?」他冷笑着:「过来我身前,向我下跪求我,我也许会让你见她。」
这个恶魔!偃月心中骂道,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与自己的自尊挣扎。
「迟了,也许我会改变心意。」他进一步逗弄道:「不是都己经认输地来到这里了吗?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
一咬牙,偃月走近他,在离皮椅还有一臂之遥处,单膝下跪。「让我见她。」
「『请』字怎么不见了?」闇黑的眸底深处引以为乐的恶趣可见。
偃月再度咬紧牙关,从牙缝中逼出:「『请』让我见公主一面。」
「这种态度可算不上是在求我。」
沦为猫爪上取乐的弱鼠,正是自己此刻的写照。偃月隐忍屈辱地低下头:「求你,让我见见公主。」
魔王恶意的笑声响起,「好吧,看在你这份诚意上,我让你见她。」魔王阎罗轻一弹指,身前一扇巨大的
布幕缓缓地升起,一整面的镜子就座落在前方,里面的影像渐由模糊而清晰,待它明朗后……
不知何处的一座大厅内,数个,不,该说是一伙妖魔们正在举行狂欢派对似的景象。一名无助的少女是他
们寻欢取乐的对象,哭泣叫喊着的女孩被推过来拉过去,被撕扯破裂的不整衣衫,暴露出来的胴体成了他
们亵渎淫
欲的发泄工具,数个妖魔强将她压倒在大厅的地板上,强制分开的腿间,有几个妖魔们正--
偃月看不下去,拔出身怀的短刀,激动地把镜子给打破了,裂开的镜片碎洒成一地的晶莹,就像少女脸上
破碎的泪光,影像随之消失。
「我--要杀了你!」
「你有这种能力吗?偃月。」魔王一手撑着头侧,一边扬起半边细长的黑眉说:「如何?现在你苦心保护
的公主已非清白之躯,就算此刻你把她要回去,护送她到东里国,恐怕东里国的王储也不可能要一只破鞋
吧?再怎
么说,未来的一国之母被妖魔们玷污过,这种耻辱是无法消除的。看样子,你们这一路上的辛苦都白费了
,真 可怜呀。」
挥舞着长剑,偃月凌厉地攻上前,魔王轻松地旋身躲过了前两招,不过劲道十足的剑风依然划破了阎罗的
脸颊,鲜红的血丝缓慢地从他的脸颊流下,他伸舌一舔。「啧,真是刚强的性子,有意思。不过,失去歼
魔之力的
剑,不过是无用的废铁,杀不了我。」
「就算今日我要葬身于此,我也要你同归于尽。」
「喔,才见第二次面就要与我殉情,你的热情让我怕得发抖呢!」
「纳命来,你这恶鬼!」
「很遗憾,我现在正巧找到活下去的乐趣--那就是你,偃月,所以,暂时你就陪我一 起活下去吧!」
「啊!」偃月未及注意,剎邦间自己握剑的手腕已经被阎罗擒住。
「这么细小的手腕,似乎一折就会断呢。让人难以相信我有那么多的手下葬身在这双手底下,并且能与我
的五大魔将们僵持邦么久,实在值得奖励。」阎罗边说边使劲一握说:「还不把剑放下,再这样下去,手
腕真的
会被折断喔。」
「断了又如何?我还有另一只手可以杀你。」
「真是漂亮的一双眼,炯炯有神地反抗着我。」他喃哺低语,神情愉悦地说:「不放也没开系,我自有方
法可以让你解除武装。」
偃月没有意识到他的话,阎罗却低下头制住他的下颚,强行掳获他的双唇,灼热地吻他。
「唔……嗯……」
想不到那妖魔竟连舌头都伸进他的口中,偃月用力咬下那入侵的软质物体,血味渗出。
同时,他自己手中的剑却也因为缺乏氧气补给而手软地坠落地面。当阎罗终于放开他时,两人的唇边都染
着血色,但是阎罗并不像他粗喘着气,只是冷漠地舔舔唇。
「尝到我的血,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邪佞笑说。
「你……变态!」
「哈哈哈,你这句话实在太可笑了。对我们妖魔而言是没有分别的,你还不懂吗?我们既无耻又无虑,没
有规则没有制律,想要的就弄到手。」他笑得猖狂又自信,「凡是我看上的人,能让我兴奋的人,我都可
以抱。
」
兴……兴奋?偃月瞪大双眼。他令魔王兴奋?光是想到就全身恶寒,怎么可能!「我是男的,你给我看清
楚点,又不是女人!」
「像极了,那背叛我又伤人心的人。」
又来了。这种目光……到底他在说的是谁?那抹淡淡忧伤又捉摸不清的……像要把人看穿至内心世界的…
…莫名其妙,自己又何必为了他这种目光而颤抖呢!不管那是谁,都与自己无关。
「我就是我偃月,不是任何人,你把眼睛放亮点!」
忧伤退去,强悍的掠夺者面孔再度出现。「你会成为我的,偃月,不必怀疑。」
「不要!住手!」
一下子被推倒在身后的床上,偃月奋力抵抗着。不过是转眼间,自己就轻而易举地被压倒,相对于魔王骇
人的力量,自己竟变得不堪一击?敌强我弱的态势已经如此明显,偃月不由得感到一丝恐惧。「放开我,
你这个
变态,我要杀了你。」
「换点新鲜的台词如何?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能杀的话,你最好早点下手杀了我!」
他蛮不在乎的微笑着,捉住偃月的双手压到床头上去。「不然,在那之前,你就会变成我的人了。」
「嗯……」
唇再度被堵住,由于双手被高高地拉到床头上按住,偃月根本无从躲避那强硬的唇,枉野的吻。这一吻像
是存心要让他断了气似的,.掠夺他体内所有的空气。这个无法无天的鬼王想要毫不保留的将他整个人掳
走,而他
却无力反抗,身体……动弹不得。
难道就这样被他……被他……
恐惧让偃月必死地鼓起最后的全部力气,一口气举起腿踹向他的下腹弱点,阎罗闪开的同时,也从他的身
上与唇上离开,好不容易才重获宝贵空气的偃月,立刻大口大口地吸气。
「真是不听话。」他蓝眸转为深沉的紫蓝色,像要将人的灵魂吸走的发光着。「虽然我不想这么做,可是
……目前还是先让你安分一点。」他轻喃着几声咒语,偃月的双手突然被黑魔法绳给系住了,无法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