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严重怀疑是他们探讨出来的馊主意导致的。
纪淳生气地爆了个粗:“我早就觉得虞家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那个虞煦煦,你是不知道,他几年前有段时间看我哥眼神不对劲,知道我哥是异性恋还总往我哥身边凑,我哥都烦死了,还一说就哭,好像我们在欺负他。”
“我懂,基本操作……慰问完了?”虞琼枝看见男人合上书本,静静看过来,还以为是打扰了他看书,没那个心情再听纪淳说话,匆匆道:“我挂了。”
“哎,先别挂!还有一件事。”纪淳急忙道:“我哥跟我说你想见他?他前段时间忙死了,刚停下来,问你还想不想见面,他明天有时间。”
虞琼枝扬了扬眉。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时间了?
想起什么,他一顿,抬头看了眼戚寒川,眼神飘忽游移,换了个手拿电话,掩饰地说道:“好,那你把地点告诉我,我明天过去,一起吃个饭。”
“行,对了,你记得把我加回来啊!”
电话挂断。
戚寒川把书放回书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朋友?”
虽然青年说是不重要的熟人,但语气熟稔,怎么也不像只是熟人。
……还专门戴上了耳机。
虞琼枝眼神闪了闪,维持着镇定的神色,改口道:“一个还算熟悉的朋友,刚看见热搜,约我明天见面聊一聊。”
戚寒川微顿,少顷,问道:“明天什么时候见面?需要我送吗?”
“不用,明天开始上班,下班后我直接过去就行,晚上再回来。”虞琼枝摆摆手,他哪敢让戚寒川看见他和纪炎见面?
“好。”戚寒川不再多说,坐去床边,说道:“该按摩了。”
按摩的次数一多,虞琼枝习以为常,把手机关机,掀开被子刚打算把腿搬得离戚寒川近一点,就见男人伸手捉住他的小腿,动作自然地移到身边,眼眸低垂,开始按揉。
戚寒川的手法很舒服。
他的腿明显恢复许多、也更能感知到,手指经过的地方温温热热,按下去时,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戚寒川滚烫的手掌心。
一点一点,手掌从上至下,轻轻抚过那条线条漂亮修长笔直的腿,每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虞琼枝莫名觉得戚寒川今晚有些不对。但要说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他眨着眼睛探究地观察了一会儿,实在没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心中好奇极了,想了想,问道:“你在想什么?”
“嗯?”按摩完毕,戚寒川没有停留一秒,收回手,摇头说道:“没想什么。”
他只是有些奇怪,在虞琼枝身边几个月,也不见有一个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朋友,原世界线中更没有那人的记载……那会是谁?
“睡觉吧。”戚寒川收起思绪,说道:“你明天还要早起。”
虞琼枝掩盖下没挖掘出异常的失望,点了点头,把手机关机,收拾收拾和戚寒川一起睡觉。
与此同时,虞家。
一场激烈的争吵戛然而止。
虞煦煦看着惊恐地看着他的母亲,目光僵硬地移到倒在地上,后脑缓缓渗出鲜血,睁大眼死死看着他的父亲脸上,维持着推出去姿势的双手颤抖不已。
虞煦煦身体一软,跌倒在地,整张脸血色尽失,惨白无比。
他的人生……全毁了。
虞母连滚带爬地跑了。
虞煦煦呆坐许久,眼中迸发出如淬了毒汁般的怨毒阴狠,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的刻骨仇恨。
*
翌日,虞琼枝假期结束,开始上班。
经过一个春节,积压的工作堆成一座小山,好在假期中有处理不少事,能顺利下班。
纪炎约的地点不是上次的茶楼,而是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
到了包厢,纪炎还没来,虞琼枝先坐下,对送他过来的何昌道:“可能要一些时间,何叔,你先回去吧。”
目送何昌离开,虞琼枝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浏览着南极的美景图片。
戚寒川说的没时间,他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创业,他那样聪明的人,真想创业肯定不会拒绝他的提议,再怎么也会说跟他合作。
这一趟南极必须去,他就不信了,在北城戚寒川还能藏起来躲他,在南极,他扯破那层窗户纸后,冰天雪地的,能跑哪去?
“虞总,刚有点事,我来晚了。”纪炎匆匆进门,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前面多次婉拒他见面请求的无情。
虞琼枝默契地没提,朝他点点头:“纪少。”
纪炎坐下后,把菜单给虞琼枝:“虞总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就当晚到的赔罪。”
虞琼枝随便点了几个,他的目的又不是吃饭。
点完菜,他们聊了几句昨晚的事,纪炎感叹道:“我当初还以为你只是跟虞家有隔阂,但还是一家人,没想到当中的纠葛居然这么深。”
联想到那场荒谬的车祸和生日宴的举发,说是有仇也不为过,这么看,戚寒川没有背叛虞琼枝?甚至那样大费周章,竟然是为给虞琼枝报仇?
怪不得……他那天说“背叛”的时候,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愉。
真是两情相悦?
纪炎想到自家弟弟前段时间总念叨的话,嘴角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亏他前面还担心应了虞琼枝的约会被戚寒川找麻烦,笑着问:“虞总找我想说什么?”
虞琼枝双手交叠在腿上,看着纪炎,状似自然随意地说道:“是因为跨年夜戚寒川找你的事。”
纪炎点头,不疑有他,只以为他们通了气:“事情已经办成,相信戚先生也看见了。”
什么事?
虞琼枝困惑,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炸道:“他没时间,要我跟你说一声谢谢,不过还有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纪炎疑惑地问道。
虞琼枝不语,凤眸难以捉摸地深深看着他。
纪炎心中咯噔一下,低头思索,仍是没想出什么问题,问道:“屿荣已经没有虞家的一席之地了,都是按照戚先生的方案来,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戚先生的问题是什么?”
虞琼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迷茫的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残疾假少爷
虞琼枝的消息发过来时,戚寒川正在和乔南通话。
这通电话本意是想结清乔南的工资。
不需要再动手,就算放任不管,没多久虞家便会败落。在他们失去家财的那一刻,上一世虞琼枝的执念也就完成了。
但乔南带给了他一个新消息——虞家从昨晚开始大门紧闭,有些诡异。
“嗯。”戚寒川微顿后应声,挂断电话,看了眼虞琼枝发过来的地址,披上外套出门。
到了地方,刚停好车从车上下来,一股冷风冲淡车内留存的暖流。
戚寒川反手关上车门,就见青年自己滑动着轮椅过来,停在他一米开外,不似以往看见他来接他时的眉眼带笑,看他的眼神有些奇异。
“现在回去?”戚寒川瞄了一眼青年脖颈上好好裹着的黑色围巾,眉头微松,又不动声色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并没有疑似虞琼枝朋友的人。
他收回视线。
虞琼枝敏锐地发觉了他的目光,默不作声地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眼中含笑地说道:“我想散散步,一起吧。”
戚寒川略微讶异,他还是第一次见青年想要散步。
不知道虞琼枝车祸前如何,他只了解车祸后的虞琼枝,非必要不出现在人前,除了上班,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
戚寒川锁了车,问道:“你想去哪边?”
“附近的临湖洲吧。”虞琼枝随口道。
戚寒川颔首,走到虞琼枝身后,慢慢地推着他往前。
天际线逐渐蒙上一层暮色。
推着轮椅的男人步伐沉稳,不紧不慢,透出一股悠闲的气息。
“好久没有出来散步了。”虞琼枝坐在轮椅里,伸手接住头上飘落下来的树叶,神色带着几分回忆,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想出去散步,你把我推到银杏树下吗?”
“记得。”戚寒川记忆不错,虞琼枝刚一说,那一幕便浮现在脑海。
“那时候我身上落了那么多,看见你只有一片,还怀疑你是故意的。”虞琼枝松开那片落叶,轻笑着说道:“现在熟悉了才相信你不是有意。”
“嗯。”戚寒川应声,手下一拐,避开人行道上的消防栓。
“不过我觉得我们已经互相了解了很多。”随风飘来的嗓音有些意味深长,虞琼枝说道:“现在才发现,我对你还是有些不够了解。”
戚寒川半眯起眼,望着青年柔软的发丝,一时分辨不清他的意思。
是单纯的感叹回忆,还是有别的一层意思?
“等你辞职之后,我们是不是就不是雇主和护工,就只是单纯的朋友身份了?”虞琼枝忽然问道。
“嗯。”戚寒川应道,拿走快要飘落到青年头顶的落叶。
虞琼枝又笑了。
笑声意外的没有一丝沉闷,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戚寒川不由多了他一眼,思索虞琼枝异常的原因。
他还没想出什么,虞琼枝又道:“戚寒川,你猜猜我刚刚见的人是谁?”
虞琼枝给了他一个提醒:“你也认识。”
许多名字从心中划过,联想到虞琼枝刚才的话,戚寒川沉吟片刻,眸中暗光掠过,隐含试探地问道:“是我们一起见过的人?”
虞琼枝微微一笑:“对。”
他们正好走到红绿灯路口,戚寒川脚步顿住,松开轮椅:“是纪炎?”
“又猜对了。”虞琼枝侧眸看他,凤眸满是明亮笑意,问道:“那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包厢里听完纪炎的话,光是维持表面的镇定他都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满心震惊过后,就是填满整个胸腔的甜意。
戚寒川和虞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心力搞垮虞家?
……除了某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戚寒川也喜欢他。
那戚寒川说要辞职,会不会也只是想要换个身份和他相处?
昨晚的异样,是不是因为他所谓的“朋友”有一点小小的吃味?
在等戚寒川的时间里,虞琼枝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他细节,心脏跳动一下快过一下,满心满眼都是“戚寒川也喜欢他”这个让他忍不住心花怒放的可能。
一直到看见朝他走过来的戚寒川,分出目光去看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时到达顶峰。
他克制不住满心的欢喜,一双笑眼期待地望着戚寒川,等待他的回应。
戚寒川却沉默下来。
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他轻声问:“你约纪炎见面,还是想套出我做了什么是吗?”
虞琼枝笑容一僵,气氛沉寂几秒,红绿灯转向行人通行的绿灯,他的眼中浮现慌张,想要解释,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磕磕绊绊:“不,是因为你突然说辞职,我想、我想知道你辞职的真正原因。”
那次他说漏嘴,戚寒川的样子就让他有些担心,原本不想再见纪炎,但突然的辞职就像喉间一根梗着的刺,让他迫切的想知道原因。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探究你的隐私。”虞琼枝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神,定定看着戚寒川,郑重保证道:“这是最后一次。”
戚寒川与他四目相对,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余光瞄见一辆朝他们飞驰而来的轿车,瞳孔微缩。
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虞煦煦。
讨喜的脸庞此刻表情扭曲狰狞,狂踩油门朝着他们冲过来,眼睛里满是浓烈的恨意,虞煦煦嘴角阴测测地上扬,无声地做出口型:一起下地狱吧。
戚寒川毫不犹豫地把青年坐着的轮椅推开。
虞琼枝脸色一瞬间煞白得可怕,心跳差点停止,眼中的场景好像慢动作一般,只有那辆疾驰而去的轿车和站在终点的那个人,撕心裂肺地失声大喊:“戚寒川——!”
轿车撞上路边的树桩,车头遭受巨大撞击,霎时间整个凹陷,玻璃碎片和不知名的零件飞溅而出。
在推开轮椅的下一秒,戚寒川没有丝毫迟疑地往旁边就地一扑,翻滚闪躲过去。
好在他反应够快,这具身体常年锻炼,素质极好,险险躲了过去。
他从地上站起身,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戚寒川匆匆搜寻青年的身影,看清他的处境后面色蓦然黑沉地可怕。
人群中的虞琼枝,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眼眶通红一片,看着撞毁的轿车的方向,艰难地往前爬了几步。
无数人围着他,嘈杂的声音嗡嗡作响,“站不起来,是个残疾人”“帮帮忙”“报警吧”“好可怜”……每一句话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插在人心上。
虞琼枝却像没听见一般,口中低喃着什么,眼神空茫,拖着伤腿,挣扎往前。
戚寒川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奔到虞琼枝身前,牢牢抱着虞琼枝,将虞琼枝的头埋在胸口,不去看、不去听。
他不断低声安慰:“我没事,我没事,虞琼枝,我没事。”
虞琼枝挣扎出来,愣愣恍惚地看着戚寒川,空得可怕的眼神重新汇聚出一点神采。
他张了张口,喉间只能传出呜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