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求求您去劝劝他吧!王爷!求求您开门
!”
“王爷,救救我们!”
........
之前听命于郗安拦着不让林倾白走出殿室的下人们,此时正撕心裂肺的叫着让林倾白快一点出来。
门外的声音似泣了血一般,林倾白依旧是端坐在了案几前,他的手腕不自觉的动了动,却又被腕间的手铐制住了动作。
林倾白这才想起,他如今不过是一个被囚禁了殿室中的囚犯,连殿门都走不出,他又能劝劝谁?
殿外敲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恳求着林倾白能开开门,妄图让林倾白能够拯救他们,尖利的叫嚷声甚至盖过了王府外的炮火声。
林倾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手紧握成了拳头。
他恍恍惚惚的想,若是此时年幼的郗安在他身旁,他一定会拽着郗安的手,带他走出殿室的大门,让他看一看殿门外下人们哭求着,无助的模样。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没有人喜欢战乱,没有人喜欢居无定所,命不由己。
战乱一起,王府中尚且安然的下人们都已经吓得乱了阵脚,那些在外面的平民呢,他们没有王府外厚厚的城墙,也没有可以守卫他们的侍卫,他们又该如何?
正在这时,殿外哭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血迹飞溅在纸窗上。
继而便是下人们尖叫逃窜的声音,于此同时侍卫统领的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军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王爷殿门半步!不得扰了王爷清静!若有违者,斩!”
第36章
匡元十二年, 十月十。
朝中备受人瞩目的两个少年英雄,阜朝的栋梁之才,镇军大将军郗安与建威大将军越辉, 在本该举国欢庆的公主成婚之日,叛了。
刹那间整个京城都为之震惊, 久久不敢有人相信, 直到他们看见郗安和越辉两个人并排骑在马上,身后带着装备森严的将士走过大街小巷,这才彻底信了。
那日越辉与郗安兵分两路, 越辉带兵封锁京城城门,郗安则攻打宫门。
宫门紧闭, 御林军死守在城墙之上,一时间是打的炮火连天,不可开交。
而郗安不亏是年少时便率兵攻打赤熯族之人。
据有人所见,那日郗安手持一把长弓, 就站在宫门之下, 即便城墙之上投放的炮火连天,他也是半步不退,轻功熟练的在炮火之间闪身, 只要是城墙上有人敢冒头投出火药,他抬手便能将此人一箭中眉心。
不出半日, 郗安的银甲上便全是将士们炸飞的血肉, 即便是处于劣势,城墙上的御林军还是畏他畏的不敢探头。
十一日的晚上, 西大营的援军率先赶到了城门之下。
双方交战了数回合, 与戌时休战。
晚膳之后, 郗安坐在军营的营帐中, 正在与越辉等众人商议明日的战力部署。
这时忽然一将士来报,说是在军营外抓到了一个叛徒。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到了郗安的身上。
众人皆知,郗安最恨的就是军中的叛徒,之前在四大营中,南营处置叛徒的军法是所有军营中最残忍的。
由此而来南营所有人都畏于郗安手段的残忍,反倒是军纪严明,无人敢叛。
郗安正要在军事布防图上落笔的手一顿,转手将毛笔放在砚台上,双手撑着案几,慢悠悠的说:“请进来吧。”
不多时几个将士便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穿着一身东大营的兵服,脸上被打的满是血迹,虚弱不堪,一进来就脱力跪趴在地上,双手抖抖颤颤的撑在身侧,垂着脑袋甚至不敢看郗安一眼。
旁边的一个副将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禀将军,我们发现此人时是今日晚膳之前,他谎称自己的老母病危,手中有越将军的文书凭证,需要出营一趟,经过我们士兵的查验发现他手中的凭证是仿越将军的字迹,并且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
说完副将便将密信呈于郗安的身前。
郗安转身坐在身后的虎皮座椅上,拿过那封信,垂下眼睛看了两眼。
上面不过是写了一些东南营的军事布防。
郗安甚至没有将信看完,他将那封信拿在手中,望着跪在地上那人说:“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个叛徒早已经吓得抖抖颤颤,不敢抬起头。
郗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身旁的将士见状连忙走上前,两人钳住叛徒的双臂,一人强制的抬起他的下巴。
那人抬头一对上郗安的双眸,吓得更是厉害了,他挣脱了众人,俯身爬到了案几前,对着郗安连连求饶。
“将军!将军!我是被迫的,我真的是被迫的!”
“那西营的副将是我的表哥,我病弱的母亲当真在他的手中,他威胁我.......他威胁我如果不给他传信,他就要活埋我的老母........”
“郗将军,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啊!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啊!”
那人痛哭求饶的声音在营帐中萦绕,吵得周围的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头,郗安更是表情不耐。
他揉了揉耳朵,指尖夹着密信扔到了越辉身前,说:“你的兵,如何处理?”
越辉垂下眼,看了那封信一眼,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身侧的佩剑,绕过案几两步走上前。
那人被吓得步步的后退,不停的叫嚷求饶。
周围的将士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
正在越辉抬起刀剑要一刀砍下他的头时,郗安忽然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一个叛徒,就仅仅是一刀杀了吗?”
“........”
“一点都不过瘾啊,越将军。”
越辉立刻明白了郗安的意思,他将剑收了起来,退步站在了一旁。
郗安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从虎皮座椅上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了那个叛徒身前,歪着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那人跪在地上,见郗安面色平和,身上未带佩剑,还以为郗将军是想要饶他一命。
他连忙更卖力的对着郗安叩头求饶:“郗将军,我真的知错了,日后你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饶我一命.......”
忽然那人求饶的话音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痛苦的叫声。
郗安单手拎起了他的头发,将朝营帐外面拖。
郗安用的力道很大,男人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生生的扯掉了,他双手按着头皮,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叫嚷,可是郗安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松下半分。
就这样,他像是一条在案板上不断蹦跳的鱼,被郗安一路拖着走出了营帐,走到了营帐前面训练场上。
众多的将士正在训练场上训练,一看见郗将军来了纷纷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对郗安躬身行礼,更是不住好奇的望向他身后拖着的男人。
训练场中燃着篝火,光线很亮。
郗安一直将那个叛徒拖到了场中间才住了手,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蹲下身,在万千将士的面前将那人的头狠狠的按在了泥地里。
泥地的土壤粘腻,在训练场的将士都不讲究,训练中脱了裤子就随地如厕,那一片的地上更是不知沾染了什么水迹,散发着阵阵的骚臭味。
郗安的手按得紧,男人呼吸不得,头埋在泥里疯狂的挣扎,他的手在地上乱划,手指甲被划得脱落,地上划出了道道血痕,瞧着很是可怖。
郗安却是阴沉着脸不松手。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眼,即便是久战沙场的战士也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折磨方式。
一直到那个人的手脱力的快要没有了动静,郗安才松下了手中的力道,将他的头从泥地里拔了出来。
男人的鼻子猛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就像是疯了一般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挣脱了郗安的手在人群中疯狂的向前跑。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都塞满了烂泥,如同一个疯子般四处乱窜。
郗安也不追,就笑笑的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跑。
郗安觉得这样才有意思。
一刀杀了有什么好玩的?死一点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对死亡的恐怖。
就这样像是抓耗子一样,先抓住他,让他跑,给他一点希望,再抓住,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无比煎熬,不知道身后的利爪何时会刺入他的心脏,一点点的折磨......
这样才有趣。
泥巴糊入了男人的口中,他张着嘴巴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挥动着像是痴傻了一样乱窜。
周围的将士也乐得看热闹,笑着你踢一脚,我推一把的,那个叛徒眼睛被迷了泥土,他哭喊着,似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嗓子里支支吾吾的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郗安单膝蹲在地上,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快步的走近,飞起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腰上。
“啊———”
伴随着一身惨叫,那人猛的被
郗安踹到地上,四周泥土四溅,郗安面色不变,却更加用力的用脚踩在男人的头上,将他的头往泥里踩。
将士们看的高兴,觉得好生刺激,人群中响起了阵阵惊呼喝彩声。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回合,郗安折磨的那人尿湿了裤子,裤子半掉在屁股上,嗓子沙哑的再也发不出半句嚎叫,面部在地上蹭的血肉模糊,辨不清人样。
郗安还正在玩,这时忽然有将士来找,走在他身旁毕恭毕敬的说:“郗将军,前线哨位有事来报。”
郗安又踢了男人几下,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了,于是他高高抬起脚,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个人的脑袋被郗安踩碎成了几半。
脑浆混杂着血迹飞溅在泥土上,爆发出刺鼻粘腻的血腥味,男人的手脚依旧在地上扑腾,渐渐的软在了地上。
郗安也不急于听什么信息,他的脚踩在地上一下下的蹭着靴子的血迹,垂着脑袋,声音不大的对众将士们说:“若是效忠于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背叛我,这便是下场。”
“是!”场上响起了齐声的应和声。
郗安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血迹,这才问:“出了何事?”
前来报信的将士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对郗安说:“禀将军,前方的将士抓到了有人偷偷向城外偷传信报。”
郗安擦手的动作一顿,嗤笑了声说:“又来一个,传信的人在哪?”
身后的将士沉默了一下说:“传信的是京门方散阁的信鸽,信鸽本已经将信传出去了,却在京门外被哨鹰叼落,被报了上来,我已经命人将方散阁查封,据方散阁说他们也是拿人钱财,受人之托.......具体的嘱托人是谁他们也不知.......”
“受人之托便无罪吗?”郗安反问道。
将士立刻低下头,说:“是将军,我这便去将他们下入大牢,严刑拷打,逼问出幕后之人!”
郗安没说话了,只是冲那将士抬起了手。
将士会意,将一只信鸽放在郗安的掌心。
郗安拿着信鸽,放在眼下看了看。
信鸽的一只掌脖处系了条白色的布料,郗安将那张白布解开看了起来。
白布上的字迹是血红色。
郗安越看面色越是阴沉,最后他紧紧的捏着那张白布,恨不得将那块布料都捏碎了。
旁边的人小心的望着郗安的脸色,以为郗安是气恼没能抓到传信人,他连忙保证道:“将军,我们这便去查写下这份书信之人,定能........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郗安却是一言不发,半响他声音阴沉的说:“不用查了。”
身后的将士不敢置信,啊了一声:“怎么了将军?”
郗安却忽然恼了,他一把抓住那将士的衣领,将他拽到身前,一字一句怒声道:“我说不用查了,听不明白吗?!”
将士被郗安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战战兢兢,低下头连连称是。
郗安松开了捏着他的手,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半响他哑声问:“按照路程北营现在到哪里了?”
“回.......回将军,北营千万将士现在正歇息在玲山以外,久久没有入玲山.......”
郗安目光一沉说:“他们起疑了。”
郗安的手紧捏着那张白布,过了半响他声音沉戾的说:“将这封信送出去.......”
那将士一惊,不明白郗安何意。
却见郗安将白布和信鸽都扔在了他手中说:“立刻把这封信原封不动的送出去,再命现在在玲山的五千将士统统调离原地,埋伏在除玲山之外的每一条路上!”
那将士恍然大悟,手握着那张白布,用力的一点头说:“
是!将军!”
—
那一夜,林倾白就坐在那个案几前,听着窗户外面百姓们尖叫厮杀声。
在这一战中,郗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唯一希望就在于林倾白的那封信有没有传出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郗安回来了……
依旧是毫不客气的推开门,刚一进门就是满身的血腥味,铠甲向下滴着鲜血,似才从战场上厮杀而归。
他踏着昏暗的烛光走到了林倾白身前,那鲜血便滴了一路。
林倾白一如既往的没看他。
这次郗安也不在意了,他抬手将一块白布扔在案几上,冷着脸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倾白垂眼望着那块白布,胸口起伏也越来越大。
那白布上的字正是他用鲜血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