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魔族,又是什么杀人,又是什么大魔头。
在他们一声声怒声中,林倾白渐渐好像想起来这个阎秋司的人名。
就在不久前,邵云帆给他看过一本仙魔传中记载着,魔皇无恶不作,杀了清元仙尊,引得人神共愤。
那个魔皇便叫——阎秋司。
林倾白转过身望向了秦安。
秦安依旧是定定的站在房脊之下, 面对那些人的怒骂是一言不发, 只是脸色越发的阴沉。
林倾白听不得别人这样诬陷秦安。
他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结界不结界, 转过身严肃的对那几人说:“几位,你们应是认错人了, 我和我的徒儿皆无内丹, 不懂法力, 更不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魔头阎秋司是谁。”
几人脸上的神色一顿, 少女望着林倾白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对林倾白说:“师尊,你在说什么啊......就是他杀了你啊........你仔细想一想.......”
林倾白皱紧了眉头,朝后退了两步,说道:“我生来便是修真界的一个凡人,虽为学堂的老师,但是从未收过你们几位为徒,也称不上什么师尊,几位应是认错人了。”
牧妍的眼睛红的更厉害,嘴巴张了张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那个和林倾白差不多岁数的男人两步走上前,指着林倾白身后的秦安,点的手指都在颤抖,他的声音也跟着颤抖的对林倾白说:“师兄!你糊涂啊!!!你想想若是你口中的这个徒弟不会法力,如今困住你的这个结界是从何而来?”
林倾白手紧握成拳。
男人的这个问题直接点中了林倾白心中所想,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心中疑虑愈发深重。
只是他一向护着秦安,还不至于被陌生人的几句话就说的怀疑自己的徒弟。
林倾白淡声说道:“公子,我了解我的徒弟,若无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何昉棱被林倾白的这番话气的胸口喘息,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林倾白说:“师兄........我知你现在失忆了,但是你可知他是谁?你是谁?!”
何昉棱的声音很大,林倾白转过头定定的望着秦安,耳边何昉棱的声音还在不断回响,他气的继续说道:“他是魔皇阎秋司!你是清元仙尊林倾白,你们俩是血仇啊!血仇!你怎么.........”
秦安面容阴戾,从台阶上一步步的走下来,直到他走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大手一揽将林倾白一把抱在了怀中,让林倾白背对着那些人,不去看那些人的脸色。
身后的说话声也随着秦安的这个动作戛然而止,一个二个睁大了眼睛,目光震动的犹如地震望着眼前二人。
林倾白身子没有动,任由秦安抱着他,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腰。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
太过突然,那几人说的话将林倾白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林倾白虽不愿承认,但是他还是被那些人的话影响到了,只有靠在秦安身上的时候,闻见那熟悉的味道,心情才渐渐的平复了一些。
秦安双眸沉重,望着何昉棱几人声音低沉的说道:“满口胡言。”
牧妍气的眼睛通红,她手中抽出刀剑,对秦安说:“阎秋司你........你.......究竟是谁在满口胡言!!!你对我师尊做了什么?!我今日非杀了你!”
说完牧妍便将手中的刀剑砍向结界。
剑泛红光,在触到结界的时候猛的发出了一声脆响,而后她手中的剑犹如惊弓之鸟脱手而出。
声音尖锐,林倾白没有看见,身子却是一抖,便感觉秦安抱着他的力道更是用力了。
林倾白的下巴抵在秦安的肩头,心中被这些动静震的阵阵紧缩,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快陷入掌心中。
如今情景一片混乱,他无法在此时去问秦安那些人所说的话是何意。
实在是太荒谬了.......
秦安如今与他相处也有数月。
他们日日在一起,吃喝同住。
秦安对他如何,他都看在眼里。
秦安虽有时是性格顽劣了些,但是这个年岁的男子,顽劣一些也很正常。
又怎么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什么魔头?
林倾白闭上了眼睛,紧拽着秦安的衣服,低声对秦安说:“他们应是认错了人,若是说不清楚便先回去吧。”
秦安的手揽着林倾白的腰,垂下眼眸看向林倾白时目光中的狠戾全部都散了。
他设下的结界,以眼前的这几人的法力破不了,只要是他的师父信他,他就能够再多存活一日。
秦安低声的应了一句好,手臂用力的抱着林倾白细瘦的腰,迫不及待的要将林倾白抱离眼前的这块属于他的刑场。
结界外的四人看见他们要走,急的手上的法力什么都用上了。
在那一片五彩法力乱飞之中,几人察觉到破结界无望,互看一眼,玄彻站在最中间,手中化出宣化剑,瞬间四周飞沙走石,树木蠢动。
玄彻身上的衣袍被风吹起,双手爆出法力,对秦安说:“阎秋司,你以为这一次你还能逃得掉吗?!”
喝声滔天,只见玄彻双手执起宣化剑,一道金光从宣化剑锋而出,带着披荆斩棘的气势直通云顶,瞬间云端的间闪出数道金色闪电。
那阵仗惊天动地,莫说是林倾白了,就是整个修真界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
林倾白仰头望着天空中那足以将云雾都劈开的法力,目光震荡,心中却不由得畏惧这番法力的强大。
甚至是只用那法力之中万分之一的闪电劈到身上,就足以将人劈成灰尘。
林倾白心中担忧,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些人如此仇视的秦安,那他的小徒弟要如何面对这般庞大的法力。
他这样想着,冰凉的手指便不由的握住了秦安的指尖,仰头望去,秦安的脸色却与林倾白的不同。
他似并未震惊与那少年的法力强大,而是脸上阴云密布,手上握着林倾白腰间的力度几乎要将林倾白捏碎。
空中的金光刺眼,光线落下之时忽然有无数的仙兵仙将从天而落。
他们身穿蓝白战袍,站在玄彻之后,手持金剑。
风声呼啸,乌压压的人群将这一片的山峰遮的天地昏暗。
林倾白仰头望着那些人落下,还未及反应,便看见那些人在玄彻的指挥之下齐齐发出法力,数千万道法力在空中聚集交汇,变成了一道足以与日同辉的刺眼金光。
万人之力,合为一体,无人可挡。
法力相击瞬间遮挡在几人之间的黑光结界便应声而碎,而那道光芒并未停歇,破空而出,避开了林倾白的身体,直接打向了秦安肩膀。
林倾白只听见扑哧一声皮肉碎裂的声音,而后便是血雾纷飞,秦安紧握着他的腰间的力道猛地一松,直接被那道万人金光重击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木屋的木头碎裂,顷刻之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房屋倒塌,将秦安埋在废墟之下不见踪影。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林倾白身子颤抖,看着一片废墟,犹如被一盆冰水彻头淋下。
“秦安!!!”
林倾白的天地崩塌,高喊了一声,声音嘶哑,疯了一般的朝废墟跑了过去,想要将他的徒弟从废墟之下救起来。
可是还没有等他靠近那个木屋,还没有等他触碰到秦安被压在废墟之下的手,那几人却瞬间闪现在林倾白的身前,挡住他不让他上前。
何昉棱一把抱住了林倾白,声音恳切的说:“师兄!快点跟我们走吧!这个魔头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他阎秋司可不是好对付的!”
“是啊师尊!!!求您快点和我们走吧!不然我们都走不掉!”
“师尊,求您了!!!”
几个人都在拉林倾白,就连身后那千万的仙兵仙将都跪在了林倾白的身前,声音齐震山河:“恳请清元仙尊回宫!”
“恳请清元仙尊回宫!”
“恳请清元仙尊回宫!”
林倾白现在还哪里听得下这些话,他的双目充血,只能看见秦安被压在废墟之下的手,上面全部都是泥土和血迹........
一动不动.......
不知死活.......
他的体力比不得那些仙界之人,可是却依旧在拼命的推搡着:“放开我!放开我!!!”
林倾白挣扎的双目含泪,头发纷乱,他望着拽着他的这些人,眼中皆是恨意说道:“杀人偿命!阁下欺负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或许是林倾白这句话说的太狠,又或许是林倾白在他们的印象中一向淡然,从未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更从未对他们这些徒弟这般恨意凌然。
那几个孩子都不由的松开了手,眼睛通红,无比受伤的望着林倾白。
“师尊,你.......”
只是何昉棱不在乎林倾白说了什么,他双手抱着林倾白,蛮不讲理的说道:“师兄,莫管你今日说什么,你就算杀了我,你今日都要和我们回仙界,以前的事情若是你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等回了仙界师姐自会有办法让你想起来,到时候你便知道我们是我为你好了!”
“滚开!”
“师兄,多有得罪了!”
何昉棱手上用力,一道道的蓝光的琴弦从他的衣袖中而出,将林倾白牢牢的捆住。
那些丝线看起来细软如丝,却是无比的坚固,无论林倾白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出来。
丝线划破了他衣衫,割破了他的皮肉,白衣上泛出了丝丝血迹。
何昉棱几人不敢再等,揽着林倾白的肩膀带着他飞上了天,林倾白紧咬着下唇,用力挣扎的甚至将嘴唇都咬破出血。
旁边的牧妍看见林倾白身上挣扎的伤痕心疼的又哭了,对林倾白说:“师尊,是我们之过.......让师尊受苦了........日后师尊若是恢复了记忆要怎么罚我们都可以........只是求您.......求您别折腾自己........”
林倾白怒眼瞪着她,心中剧痛,双手握拳,饶是他一向秉承善道,此时却再也不能平静,恨不得将眼前几人给杀了,他哑声说道:“我要你们杀人偿命........”
牧
妍的眼泪更是扑簌簌的往下落,不再多说一语了。
然而正在这时,空中忽然闪过一阵黑光,那黑光划破了空中白云,像是将天给戳破了一个大洞,瞬间乌云密布,再无半分阳光,利风四起几乎将人吹得坠入云端。
众人从那洞中望去。
只见秦安已经破木而出,站在废墟之上,仰头望着空中黑压压的众人,身上鲜血淋漓,黑气萦绕,周围数百米之外皆被他身上的煞气染成了黑灰色,而他双目血红,沉着声音说了一句:“把他还给我————”
那一声的高喊,震的树枝颤动,声音如波。
林倾白方才眼中的泪还未散,现在却是双目怔然,他看着站在地上的秦安只是眨眼之间,一道黑光闪过,便飞跃上空站在了众人之前。
他的黑衣残破,被风吹得仄仄而起,只是站在那里所有人便如临大敌,手持刀剑一层又一层的挡在了林倾白的身前。
遥远的距离将林倾白和秦安之间隔开,早已不是那一日晚上两人亲密无间的那般。
何昉棱几人走上前,纷纷手持法器挡在秦安身前,满身戒备的说道:“阎秋司,你一错再错!今日还要如何?!”
秦安双眸阴戾,望着眼前之人就像是看着尸堆那般,他面容扭曲的露出一个冷笑,低声的说:“我要你们全部都、去、死!”
说完他缓缓抬起右手,低声喊了一句:“若鬼!”
长空之中一道黑的光带着万千鬼嚎之声而落,飞到了秦安的手上,秦安反手紧握,黑雾不明只见雾中是一把黑血长剑,刀身尖长锋利,就像是血煞一般引得厉鬼嚎叫。
林倾白站在重重人影之后,却依旧可以看见他那个不会法术的小徒弟此时却手持长刀,不过是在空中一挥,一道冲天杀气袭来,前方的数人皆倒在他的这一长刀之下。
在那一刻林倾白头痛欲裂,无数的画面从他脑中呼啸闪过。
“师父,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师父,新年快乐,愿新的一年不论发生何事,师父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师父,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一直在我身边........”
“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师父,我不明白,我执迷不悟在哪里?”
“师父,哪个朝廷改朝换代不是踏着累累白骨上位的,当年你们白家,不也是踩着尸骨登上来的吗?为何他们就是对?我就是错!我究竟执迷不悟在哪里?”
“师父,如今我想要的,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天下之人都要我死,我以为唯独师父不是……原来竟连师父也不例外。”
“白序,既然你想逃,我偏不会让你如了愿,我要将你一辈子都锁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日日见到我!这辈子只能见我!我会让你这一辈子都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白序,你怎么那么大无畏?!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你如今不过是我的禁囚,你的命也不过是我的掌中之物,是死是活,有何区别?!”
“我若不准你死,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重要?我在师父心里命比草贱,随时可弃,何谈重要?”
“师父,若是明日他们杀了我,师父又做何想?”
“哈哈哈,好一个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