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刻完后却还是不觉得满意,他又将周良这个名字刻上,他猜比起周惟这个名字,他娘应该更希望刻上的是周良。
梁淮安不知道为何周惟会多刻一个名字,他也没问,他就只陪着周惟就在墓前静静坐着。
“喝一口吗?一醉解千愁”梁淮安将酒壶递给周惟。
周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梁淮安并不存在似的。
梁淮安也不恼就这样一直举着酒壶。
良久周惟终于看了梁淮安一眼,他将酒壶推开,接着转头仔细擦着墓碑。
梁淮安觉得无趣将酒壶收回来自顾自喝着酒。
“我父亲大周与南蛮交战十年,十年大周将士死有十万之众”梁淮安眼神望向远方。
“每一次打仗就会有无数家庭门前挂上了白帆,最惨烈的一次我父亲带着俩万的军队中了敌人的埋伏,整整俩万的人马全被堵在葫芦口,葫芦口哪里你知道吧?就是那边”梁淮安指着西南方向。
周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哪里的山向个巨大的漏斗般,四周高山围绕,只有一个能过三人并排而过的狭口。
“就在哪里俩万的人马全被堵那处,那俩万人就像给他们练手的靶子,无数的箭矢倾斜而下,俩万人啊!就全部葬身此处”梁淮安其实也没亲眼见过那场战役,可他父亲每次提起那场战役都是流着泪讲完的。
从来在梁淮安心中高大的父亲,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可恨那场战役并不是我父亲判断失误,而是大周国出了内奸,军队所有的判断都被泄了密,为了一己之私埋葬了多少大周好男儿”梁淮安说着突然将手中的酒壶用力前一摔。
“咚!”酒壶被摔进草丛力并未摔碎,梁淮安却觉得酒壶碍眼,捡起一块小石头硬将酒壶砸碎。
“大周的国都早已腐烂不堪,却还要它的子民为其卖命,凭什么?”梁淮安大吼着,眼尾都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微微有些泛红。
“凭什么?”周惟轻轻重复道,是啊!凭什么,凭什么普通人的命运被他人随意处置?
“或许世道如此吧!”周惟看着梁淮安淡然道。
“世道?那么多人的牺牲就为了世道?不公的世道,我梁淮安早晚要将其闹得翻天覆地,既然得不到公平,那就将所有人都踩入坑底,既然不公那就彻底不公”梁淮安大吼着。
周惟突然笑了,是啊!就是前世那个世界和平与安宁的代表也依然存在着不公。
手握权力总能轻易决定他人生死。
第十二章
周惟拍了拍身上的灰与梁淮安站在一起。
梁淮安吼过后觉得自己有些中二,侧头看着周惟笑。
周惟看了梁淮安一眼,便起身下山。
“哎!你等等我”梁淮安连忙跟上去。
周惟主动放慢脚步等着梁淮安。
梁淮安与周惟回到了军营处时,罗平将梁淮安叫住,将他带入了主帐中。
梁淮安拉着周惟,周惟也被迫入了主帐。
梁戚在与其他将领讨论着粮食问题。
军队的粮草并不多了,如果在没有新粮运入,这个冬日士兵只能饿着肚子。
现在每一顿都只剩下野菜粥了,在过段时间野菜吃完只能吃草根了。
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而才说完要将世道闹得天翻地覆的梁淮安此时也只能像个鹌鹑一样窝在一角。
没办法,如果只是打仗梁淮安此时立马能跳出来,可是粮食问题他却没有办法,总不能去抢吧?
这算出师不利?连粮食问题的解决不了,如何打仗?
大周与南蛮早晚有一仗,明珠公主的出嫁只能延缓这场仗,如果这个冬天士兵吃不饱,南蛮趁这个冬天打过来,边境必失。
周惟虽然对大周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南蛮更招人恨。
周惟走上前来到军帐中间对梁戚行了一礼。
“不知道将军还记得在下吗?”
梁戚仔细看了周惟一会才想起来“我如果没记错你好像叫周惟?”
周惟点点头,他也懒得绕弯子单刀直入道“若将军信得过在下,调给我二十人,粮草我来解决,前提这二十人一定服从命令”
梁淮安一惊,连忙想上前去拉周惟。
周惟看了梁淮安一眼,梁淮安手僵在半空,他在周惟眼中看到了平静,他并不知道周惟从哪里来的自信,可那种无谓的姿态并不像装出来的。
梁戚仔细打量着周惟,他觉得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孩子,性格并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倒是更像他这辈的同龄人,太过镇定,即使被他紧盯着,他也未露怯。
梁戚自己都是从无数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平常人与他对视一眼就能被吓得肝胆俱裂。
而梁戚不知道的是,周惟早就习惯了被众人的视线打量,前世虽然是个技术主播,可观众总是要求他露脸,他也没藏着掖着,该露时便也露了,隔着屏幕打量的视线,虽然不如现场来得有压迫力,不过周惟也算扛得住。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解决粮食问题?”良久梁戚终于开口问道。
周惟抬头直视梁戚问道“你们不得不相信我,但凡你们能想到解决方法,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狂妄小儿!”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将领指着周惟吼道。
“有资本的人才能叫狂妄,没有资本的人只能叫无能”周惟依然平静道,并不以他人指责改变态度。
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他太过傲气,顿时所有人都不满的看向周惟。
“哼!将军我们不能将军队命脉让此等小儿拿捏啊!”白发将领面向梁戚单膝跪地说道。
梁戚并未说话,双眼只看向周惟,想知道他什么反应。
周惟看了一眼那跪地的将领说道“你说的对!”
周惟对着梁戚行礼转身欲走。
那白头发的将领做好准备想着反驳周惟,这时却被周惟堵得将所有话生生咽了下去。
梁戚见周惟要走了,连忙出声将周惟叫住。
“明日我给你安排二十人,不过你得给我一个期限,不可能让我们无限期等吧?”
“十五日定归”周惟行礼,也不谢恩转身便走了。
“将军这……就这么把命运交到一个不知礼数的小儿手上?”那白发将领看着周惟离开的背影气得不行。
梁戚看了一眼那将领问道“那将凑粮食的任务交给你?”
那将领顿时一噎,一时也闭嘴不在言语。
周惟回到军机房,他拿出纸在上面将一些他熟知的古代机械连夜画出来。
原本周惟没打算将这些东西弄出来的,他对于现在的生活一直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人总是得藏拙才能活得长久不是?
可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周惟明白他的命运不是自己在掌握,他现在于大周军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周示弱他就连自己亲人都保不住。
他一口气画了十几张图纸,具体能不能做出来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了。
毕竟这些机械会运用到现在没有的材料,古代可不像现代,没有材料网上随便一找就能搜出一堆,古代信息闭塞,交通也不便利,很多材料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周惟也不急,反正东西他是画出来了,有材料就做,没有就放着以后有了在做。
图纸他交给了铁立,能不能做出来就是铁立的事儿了。
周惟顺便托他找了套袍子。
袍子是梁淮安拿过来的。
一套藏蓝色袖口衣摆均有暗纹细秀其上。
“你要这袍子有何用?华而不实”梁淮安说着将袍子递给周惟。
周惟拿着袍子并未回他只对他问道“二十人可挑选出来了?”
周惟打了一盆水将自己身体擦了擦。
梁淮安也不避讳,就大拉拉的坐在一边看着周惟洗漱。
“这身材咋这么瘦弱?你这腰不行,我一只手就能给你折断了”梁淮安双眼在周惟身上来回巡视。
周惟将衣袍一抖就将身体罩住。
藏蓝色的衣袍就像是为周惟量身打造的一般,腰带的尺寸正好。
梁淮安也不客气上手就在周惟腰间摸了一把。
在周惟看过来时连忙将手收回,尴尬的解释道“我就是试试两只手能不能将你腰握住”
“我要的人呢?”周惟也不理他,自顾自将自己头发理顺盘起来,现在他还未及冠,他只能用一根绳子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
“都在外面呢!”梁淮安连忙殷勤道。
周惟一走出去便见二十个已经换了便衣的士兵牵着马等着他。
“他们是我爹的亲信,你放心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可以放心用”梁淮安积极的简绍道。
周惟点点头,一个比较瘦的士兵将马牵过来。
周惟拉着缰绳翻身上马,他对着那二十人一挥手“出发!”
已经是第二次骑马了,周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一行人来到了军营门口,那里梁戚已经带着所有将领等在哪里了。
周惟看了一眼梁戚,思索了一会还是下马来到了梁戚面前拱手对梁戚道“可否向将军讨一件物品?”
梁戚挑挑眉有些好奇的看着周惟“何物?”
“将军令!”
这仨个字一出口场面瞬间一静。
“而等竖子好大的口气”那白发的将领瞬间爆发了。
“你可知将军令是何等重要,你哪里来的脸向将军讨要”要不是梁戚在这里,周惟毫不怀疑那白发将领会活撕了他。
周惟认真的看着梁戚说道“只是暂借将军令一用,待我回来时定然双手奉还”
梁戚静静的看着周惟,良久就在所有人因为梁戚会发火时,他突然笑了。
梁戚将腰间的将军令取下来“周惟是吧?老夫就在这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便将令牌扔给周惟。
“多谢将军!”周惟将令牌放入怀中,翻身上马。
“驾!”枣红色的军马四蹄翻飞带着周惟如离弦之箭。
“将军你就这么信任这个未及弱冠的小儿?”白发将领有些不解的问道。
梁戚看着渐行渐远的周惟等人,良久开口道“不是信任他,是不得不选择相信,除此之外已没有多余的选择”
周惟在出发之前便将大周地理摸清楚了。
大周多山,地势高很多地方都无法居住,城镇以靠东居多,东边地势稍缓,虽然天冷却是多溪流的地区,相对经济也更加繁荣。
周惟中途不歇带着二十人直奔了产粮最多了昌平郡。
这里大多都是黑土地,粮食收入基本能供应半个大周,选择这里做为第一站,除了这里粮食多以外,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紧邻青盲山。
青盲山脉太过高耸导致哪里从来也没有外敌入侵,毕竟要进入昌平郡就得翻越一座大山,等精疲力尽的跑过来,谁还有力气打仗?
毕竟都不傻,没有人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周惟带着人入昌平郡的第一天。
他将郡内势力摸了个清楚。
昌平郡有三大势力,掌握经济命脉的齐家,昌平郡守何家,另外掌握黑色产业的郑家。
周惟找了家客栈喝着茶水看着街道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客栈那可是最容易收集信息的地方啊!
周惟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阿七阿四。
他们原本名字叫蔡奇罗志寺,但周惟为了好记他们的名字,就叫他们阿七阿四。
周惟暂时就带了他们俩人,其他人都被他安排在一座小小的院落中,静待他的号召。
“公子你在这已经坐了快俩个小时了,您到底在等什么?”在喝了三壶茶水后阿七阿四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嘘!来了”周惟示意他们禁声。
阿七阿四一脸茫然的看着周惟。
只见旁边一座坐着人一群人,开始有人讲着八卦。
“嘿!你们听说了吗?”那穿着一身土黄色衣衫的男人开始围着他的人讲述八卦。
光这一句,四周人瞬间都竖起耳朵。
在这个娱乐项目稀少的年代,能打发时间的也就剩下听八卦了。
每朝每代都不缺爱听八卦的人。
第十三章
“这齐家的女儿七日后就要嫁进郡守府了,这齐家也是狠人,为了攀上郡守竟然不惜将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郡守那五十岁的老头,真是造孽啊!”那黄衣男人说完啧了俩声声音尽带着惋惜。
“齐家与何家联姻,郑家能答应吗?他们联姻了,郑家还能在这昌平郡待得下去?”这时旁边的人适时插话道。
“齐家这些年可没少受郑家打压,要不是齐家被郑家逼得实在没了办法,谁会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呢?”
顿时在场的人都沉默了,郑家近俩年的确是做得过分了,明里暗里的打压吞并齐家的势力,齐天为了自保找上中立的郡守府也不足为奇。
只要郡守府向着齐家,郑家就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还能反咬下郑家一口肉。
周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声对阿七阿四他们说道“明日京城,相府家的公子来到了昌平郡,为了太后五十大寿寻珍品做礼物”
“阿?”阿四一脸茫然的看着周惟。
阿七到明白了什么,一巴掌拍在阿四后脑上“木脑袋!”
“明日中午之前我要听到大街小巷都在传”周惟屈指敲了敲桌面。
“是!公子”阿七得到命令立马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