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梁夫人看了一眼梁戚。
梁戚对她摇了摇头。
梁家人在一片哀嚎中被关进了大牢。
而皇宫外汪虞急匆匆往皇宫赶。
“皇上,汪丞相求见”大太监站在寝宫外禀告道。
“哎呀!他一个老头过来见我干嘛,扫兴,不见”寝宫中传来女子的调笑声。
大太监无奈的看着汪虞说道“汪丞相听到了吧!不是咱家不禀报,实在是陛下不见人啊!”
“无妨我就在这跪着,等什么时候陛下有空了,我什么时候求见”汪虞说完就跪在寝宫外。
寝宫内,女子半退衣衫依靠在皇帝周宴怀里,对周宴说道“陛下汪丞相在外面等着呢,您不去看看吗?”
“不去,他一个老头那有美人儿来得重要?”周宴刮了刮女子的鼻尖。
汪丞相在寝宫外跪了俩个时辰,这时一名女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爹!”小娴妃挺着肚子跑向汪虞。
“娘娘慢点,当心伤着龙子”身后的侍女连忙跟上小娴妃。
“爹!跪了这么久你疼不疼?”小娴妃心疼的看着汪虞。
“你还有孕跑过来干嘛,快回去,你们快将娘娘带回去”现在天还很冷,大周京都才下完一场大雪,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汪虞一跪下去,便感觉到冰冷刺骨的寒意。
小娴妃一把挣开侍女的束缚,站在汪虞旁边跪了下去。
“哎!娘娘使不得,地上寒冷,您可还怀有龙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大太监连忙要去扶小娴妃。
然而小娴妃将大太监伸过来的手给推开“陛下如果还不相见,我便陪父亲跪死在这里”
“这……”大太监为难的看了一眼寝宫的门。
“嘎吱!”这时寝宫门终打开了。
周宴坐在主位上,面色难看的望着汪虞。
汪虞见门终于开了,便打算站起身,结果因为跪得太久,脚下一时使不上劲儿,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小娴妃及时扶住汪虞,可能他早的摔下去了。
“汪丞相这么晚找朕,最好是有要紧之事”周宴现在看着汪虞这么看都不顺眼,连带看小娴妃都不喜起来了。
“你一个后宫皇妃来这里干嘛?还不回去,若朕的儿子有任何闪失,朕拿你是问”周宴见汪虞不吭声,火气全都冲小娴妃而去。
小娴妃看了一眼汪虞。
汪虞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放心。
小娴妃点点头,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说吧!深夜找朕什么事?”周宴不耐烦的揉揉眉心。
周宴微胖,或许是这些年酒池肉林养出来的,在加上纵欲过度,周宴眼下长年泛着青黑。
“陛下,梁将军那事,恐有奸人陷害”汪虞怕没有时间了,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周宴一听是给梁戚求情的,大发雷霆,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扔向汪虞“那你说南蛮亲王难道不是遭梁戚所杀吗?两国邦交,就因为一个梁戚便断了,就凭你说一句被人陷害,他梁戚便没有罪了?”
“碰!”汪虞额头被茶杯咱的破了皮,血顺着脸侧流了下来。
汪虞跪在周宴面前,坚持道“梁将军才打下南蛮三城两郡不久,您就要判梁将军的罪,您这样做,完全会寒了大周武将的心啊!”
周宴不想听汪虞说话,他其实早就想除掉梁戚了。
早在皇子争斗时,梁戚站了他二哥的队伍,他就想除掉梁戚了。
那时他还只是四哥的一个附庸,结果皇子之争,二皇子与四皇子两败俱伤,到是便宜了他。
然而梁戚一直看不上他,觉得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为此一直躲在大周与南蛮的边境。
他以为躲在哪里便没事了吗?
如今有人将梁戚的罪证送到了他手上,周宴便将计就计,除掉梁戚这个眼中钉。
“一个梁戚而已,哪里来那么大的影响力?朕看汪丞相是糊涂了,来人送汪丞相回府”周宴完全不想在听汪虞说情,直接挥手让人将汪虞打发回去。
“汪丞相请吧!”大太监走到汪虞面前说道。
“陛下!”汪虞还想周宴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但周宴转到一边,根本不想理汪虞。
“哎!”汪虞失望的离开了。
在皇宫外,汪珏着急的等在马车前。
见汪虞出来,汪珏立马迎上去“父亲怎么样了?”
“哎!别说了,陛下根本不听,陛下现在就是要推一个人出去顶罪,好堵住南蛮皇室的嘴巴”汪虞摆摆手,脸上难掩失望之情。
“要我说,父亲你管那么多干嘛?他梁戚关我们家什么事?管得太多,还讨陛下嫌”汪珏小声的嘟囔着。
汪虞想都没想直接给了汪珏一巴掌。
汪珏捂着被打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
“你打我?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打我?”汪珏眼睛积蓄了泪水,他自己忍着不掉,眼角都被憋红了。
汪虞打完就后悔了,他伸手想去摸摸自己儿子的脸想问问他疼不疼,结果汪珏一把挥开汪虞的手,自己跑了。
“小珏!”汪虞大喊一声,然而汪珏充耳不闻,只自己一个人头也不回跑了。
汪虞看了看打汪珏的手,良久他给了自己一耳光。
三十二章
远在边境的梁淮安做了个梦,梦见他回到了从小生活到大的将军府,不同于以往的热闹,他在将军府转了几圈,一个人也没有。
梁淮安推开母亲的房间,空空如也,推开祖母的房间里面甚至连摆放的瓷器都不见了。
偌大个将军府,就像鬼蜮一样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梁淮安大喊着母亲祖母,没有人回应,甚至他连家里的小斯,厨房的王厨娘都喊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
梁淮安慌了,他在府里到处乱窜,可除了他在无任何活物。
这时梁淮安打算出门去找找,刚出大门梁淮安便被惊醒了。
他捂住胸口坐起身来。
外面天光大亮,他心中不知为什么很慌。
梁淮安派人告诉罗平他要回京都一趟,他也不打算等罗平回应,自己牵马便往京都赶。
而周惟得到梁淮安回京都的消息时,他正在带人改河道。
梁淮安已经御马离开军营了。
周惟来不及去拦他,只得让人通知何子游,让他来监督修改河道的工作,周惟自己跑到官道上去等梁淮安。
梁淮安一路御马狂奔,就在他疯狂赶路时,一个转角他便看见等在路口的周惟。
梁淮安来不及逼停马,他直接伸手去拉周惟。
周惟也很配合拉住梁淮安的手,借着力道上了马。
“公子!”阿七阿四原本跟着周惟身后,一个转眼间梁淮安就将周惟劫走了,俩人顿时都傻眼了。
“你们公子先借我一段时间,回来还你们”梁淮安抱着周惟,怕他掉下马,还抽空转头对阿七阿四说道。
“……?”这是能借的?阿七阿四都懵了,可他们俩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追了一段路便追丢了,只能看着梁淮安御马越跑越远。
周惟在马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这才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你相信父子连心吗?”梁淮安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或者母子连心?”
“说人话!”周惟才不想和梁淮安打哑谜,直接说道。
“我梦见我家人都不见了,将军府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一般”梁淮安回想起那个梦境,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孤独围绕着他,他害怕了。
周惟沉思了一会,他其实并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他自己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他以前相信穿越吗,他肯定回答不相信,但他却是真实存在的。
“走吧!我陪你回去看看”周惟安慰的拍了拍梁淮安的手臂。
“你相信?”梁淮安有些惊异,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梦境,可他心中的不安在促使他回去看看。
“嗯!”周惟点点头不在说话了,这马一路跑着,风吹得他喉咙发干,他可不想生病。
梁淮安笑了,笑意压都压不住。
而远在京都的梁戚,他在地牢中来回着急的走着。
而他旁边的将军夫人一直不停的给一位老妇人擦着虚汗。
梁母原本身体就一直不好,在家中时所有人的很仔细的照料梁母的身体,稍微吹一点冷风就会生很久的病。
现在梁母却呆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这里长期没人打扫,地上的灰因为反潮而结成块,就连稻草也是放了很久很潮。
在加上空气不流通,梁母本就不好的身子终于崩不住了,所有以前积压的病气一齐爆发出来。
梁戚见自己都母亲一直抖着唇,嘴里时不时呕出一丝鲜血。
“夫君怎么办?怎么办?母亲旧病复发,在得不到救治便会……”蒋瞬华话未说完,便听见‘碰’的一声。
她连忙转过去看向梁戚。
只见牢狱的木柱上一个血淋淋的拳头印。
蒋瞬华心中一跳,下意识去看梁戚的手,只见血水顺着指间滴滴往下淌。
“来人,怎么还没喊到御医?就算是犯人还未到问斩之时,你们怎可放任不管?”在一个时辰前梁戚就让牢头去叫御医了,可到现在还没来。
梁戚第一次体会到绝望,他面对二十万敌军他没有绝望,面对敌人的包围他没有绝望,可他在面对自己保护的大周王朝时绝望了。
梁戚顺着木柱缓缓的滑下来,从来都流血不流泪的他,看着自己母亲无力的躺在冰冷的牢狱里时,他哭了。
“儿啊!”梁母拼着最后的力气唤梁戚到跟前。
梁戚手脚并用的来到了梁母面前“母亲!”
“我已经出不去了,你们找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我儿待大周从来问心无愧,可大周却是卸磨杀驴,它不配我儿的忠心”梁母手上无力,但她还是想摸摸梁戚的脸。
梁戚拉住脸母的手拂上自己的脸颊。
“哎哎哎!死了没有?大夫来了”牢头带着一位穿着长袍的老者来到地牢前。
“大夫,快来看看我母亲”牢头一将牢门打开,梁戚就扯着大夫的衣领往梁母跟前拖。
“哎!轻点”大夫被拖得一个踉跄,差点栽了下去。
那大夫将医疗包放下给梁母把脉,他捏着胡子感受了一下脉象,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
“令堂是旧疾恐怕已经二三十年了吧?原本一直好好将养到也问题不大,可这牢狱寒冷,又有心结积郁肺腑,各内脏同时衰竭,怕就是华佗转世也回天乏术了”大夫摇摇头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梁戚听了这话,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儿啊!人总要经历这一场的,不必难过”说完梁母去拉蒋瞬华的手。
“你们夫妻都已做了二十年,往后也要平平安安的,一定要出去,就算逃出去也好,活着才有希望”梁母拍了拍蒋瞬华的手。
拍着拍着梁母便不动了。
“母亲?”蒋瞬华轻轻摇了摇梁母的手,然而没有回应。
“母亲?”蒋瞬华伸手探了探梁母的鼻息,然而什么也感觉不到。
“夫君!母……亲她……”蒋瞬华红着眼眶看向梁戚,她颤抖的唇不敢将最后俩个字说出来。
梁戚连忙跪下来去试探梁母的鼻息,然而一片静没。
“母亲?”梁戚忍不住去摇了摇,然而依旧没有回应。
梁戚还是继续喊道,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声音也变得破损不堪。
“别喊了!夫君!娘……她已经走了”蒋瞬华一把将梁戚抱住,声音哽咽!
“都还没怎么着人咋就死了?”牢头来梁戚牢狱前看了看。
随后便挥手让人去抬尸体。
梁戚红着眼眶将人打出去,他护住梁母的尸体,不然任何人去动
在这个地牢中抬出去的尸体,只有两种处理方法,一是犯了大错,会抬到山林中任由野兽分食,另一种便是扔到乱葬岗。
无论那一种梁戚都不能接受。
“我要见汪虞”梁戚对着牢头说道。
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帮他,那梁戚只能想到汪虞了。
“汪丞相是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牢头不为所动。
这时将瞬华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玉,她伸手递向牢头。
“这位大哥,求你发发善心,帮我们问一下汪丞相”
那牢头见玉佩质地细腻,一看就是好货,他伸手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后,便收入怀里“先说好,我只帮你们带句话,至于能不能到汪丞相耳里我就不知道了”
“好好好!谢谢大哥”将瞬华连忙点头。
牢头走后,梁戚将梁母尸体安顿好。
俩人的神情都很低落,亲人的离世让他们痛彻心扉。
汪虞收到牢头的消息时,都已经过了一天了。
他一直在写奏折上书陛下,然而他的奏折却一直被周宴驳回。
早上朝会时,他每次想上奏就会被打断。
汪虞就在这个时候,收到牢头带过来的消息。
他连忙放下笔赶去了地牢中。
汪虞一到地牢便闻到一股霉味儿,他皱了皱眉头,看向牢头问道“梁将军就住这里?”
牢头见汪虞隐隐有些发怒,他连忙谄媚道“只是暂时住这里,一会便给他换间干净的牢房”
汪虞也不在纠结,他现在赶紧去见梁戚。
梁戚见汪虞向他走过来。
他知道汪虞为人正直,就是因为他敢于直言,先皇才将他提为丞相,可惜现在的陛下配不上这样的丞相,汪虞近些年也越发小心翼翼,过去的意气风发,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