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鬼谷芳华?”
宇文炩语气有些惊喜。
那女子肤如凝脂,小鹿一样的眸子,似乎有些胆小,青丝盘绕成两个小包子,顶在头顶,万分可爱。
“是。”
婉转如黄鹂,似乎因为第一次见到真龙天子,颇有些羞涩。
“你可愿意随朕进宫,做太医。”
宇文炩语气温和,鬼谷芳华名声在外,无数人有求于她,却不见踪影,如今得了她的亲传弟子,自然不能放过。
“小女不懂皇宫里的规矩,万一冒犯了贵人……”
黄鹂儿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宇文炩她总是有些害怕,小动物一样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想要拒绝。
虽然师父非要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偶遇小皇帝,再被他带走,师命不可违。
“朕可允你不守规矩。”
宇文炩十分好说话,洛十安却轻嗤一声,这两人若是不认识,他这摄政王也不必当了。
“陛下可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这就带进宫了?”
洛十安躺在榻上,单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小皇帝垂落的长发,语气颇为吃味。
长长的头发散落,随意的插着一根青玉簪,全然没有传闻中那样凶狠恶煞,倒像是哪家的纨绔公子。
黄鹂儿却悄咪咪的抬起头,打量着榻上的美人,眼底发着光。
似乎察觉到女子灼热的视线,洛十安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十分恶劣:“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黄鹂儿只觉得这人声音好听极了没有半分凶狠感,只有漫不经心的威胁。
第217章 帝王31
黄鹂儿这个名字名副其实,每日叽叽喳喳,像只吵闹的小鸟,宇文炩似乎也纵着她,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不知道什么原因,黄鹂儿更愿意和洛十安亲近,即便总是被冷嘲热讽,也执着极了。
洛十安骑着马,没有戴鬼面,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扫过,总能让黄鹂儿更加兴奋,蠢蠢欲动。
“十安哥哥!”
黄鹂儿不知道从哪个角旮旯抠出一朵小黄花,眼巴巴的递上去,想要博得美人一笑。
师父说了,若是看上一个人,便要放心大胆的去追,用一颗真心去暖热他,如若他不同意,便绑起来。
给她塞了不少迷药,以备不时之需。
洛十安随手打落黄鹂儿手中的花,嫌弃极了,他可没有心思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黄鹂儿也不气馁,笨拙的学会了骑马,靠近洛十安,给了他自己贴身带着的香囊,里面有上百种名贵的药材,可静心凝神,缓解头痛,对身体有好处。
“十安哥哥是不是每到夜里,便头痛难忍?”
“这香囊可以让你夜里睡的舒服一些。”
黄鹂儿眼底澄澈,被芳华养的很好,不谙世事,却带着独有的灵动和古灵精怪。
一眼就看出了他身子有问题。
洛十安接过黄鹂儿的香囊,嗅了一下,淡淡的药材香,却缓解了他多年的头疼。
“多谢。”
洛十安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嘲讽人,也让人不感到厌恶。
“十安哥哥喜欢便好。”
“若是哪日有空,鹂儿给哥哥把把脉,虽比不上师父的医术,看一些小毛病也是可以的。”
黄鹂儿像是看不懂小皇帝阴沉的脸色一样,对着洛十安大献殷勤。
小皇帝碍于鬼谷神医的面子上,一直对她隐忍有加。
“鹂儿姑娘一个女子,与大军同行似乎有些不妥,朕会派人先行将你送进宫中,与太医院的人熟悉一下……”
宇文炩笑得温和,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冷意。
洛十安被吃味的宇文炩反复烙饼,似乎在发泄着白日里的不满,明明可以拒绝,却任由那女子亲近。
“陛下怎的还和一个孩子吃醋?”洛十安懒洋洋的躺在榻上,抚摸着宇文炩的脑袋。
“哥哥。”
宇文炩双手撑在洛十安的肩膀两侧,学着黄鹂儿的语调,那双墨色的眸子盯着他,原本少年独有的声音变得低沉。
落在心尖酥酥麻麻,洛十安有些受不住。
“今日倒是乖巧,主动愿意……”
“唔……”
唇上落下热吻,耳边是宇文炩低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叫着那个称呼,像是在刺激他的神经一样。
他只是开个玩笑,想要逗弄一下小皇帝,却被当成了惩罚他的理由。
“为何她可以称呼,朕就不可以?”宇文炩咬着洛十安的锁骨,发泄着不满。
“陛下是吃醋了?”
洛十安轻笑,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肩膀,并没有觉得自己招蜂引蝶。
“这可就错怪微臣了,那人是陛下招来的,与微臣有什么关系?”
“再者,就算她喜欢微臣,那又如何?”
洛十安凑近小皇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意:“难不成陛下要杀了她?那鬼谷神医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218章 帝王32
宇文炩别过脸不去看他,似乎在生闷气,人是他自己安排的,谁知道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惦记上了。
莫名窝火。
“陛下若是不喜欢,微臣便不与她亲近了……”
洛十安将小皇帝的脸转过来,轻声哄道。
“既然是出谷历练,要多医治些人才能熟能生巧。”宇文炩语气冷冷的,黄鹂儿此刻还不知道这个人已经安排好了,保证她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机会来找美人哥哥。
大军行军半月有余,雪已经消融,万物复出,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朝堂一片祥和,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听闻打了胜仗,百姓欢呼雀跃,夹道相迎,街上人满为患,黄鹂儿用尽办法才从皇宫里溜了出来,她要看她的美人哥哥,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将士们身上的血气被冲散,他们许久没有这么被欢迎过,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也有大胆的姑娘冲着看上的将士丢手绢。
像是开了一个头,无数的花朵手帕都扔向洛十安。
摘了鬼面,瞬间被花海淹没。
黄鹂儿被人群挤来挤去,特意戴的发饰也被挤掉好几只,心疼死她了,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首饰。
“十安哥哥!”
“十安哥哥!”
黄鹂儿踮着脚,热情极了,奈何人太多,嘈杂的声音压过了她的声音,怀里的小猴子也冒出脑袋叽叽叽兴奋的叫着。
一人一猴在人群中分外显眼,洛十安没眼看,只当做看不到。
匈奴派来的使者已经赶到京城,已经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整整三十万大军,都是他们草原上的好男儿,就这么的折损在战场上。
大靳的摄政王赶尽杀绝,只留下了他们那里的老人幼童和女人,并留下一部分军队接管匈奴,封郡县,改名蒙和。
蒙和贡献出美人,妄图平息大靳的怒火,他们部落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求大靳皇帝能够仁慈的让那些孩子长大。
小皇帝故意放出风声,黄鹂儿是鬼谷神医的弟子,医馆爆满,排的长长的队,日头落山也不见短一些。
自此,黄鹂儿只接疑难杂症,得了空就去找洛十安玩,即便是知道宇文炩和洛十安两情相悦,也不影响她亲近美人哥哥。
洛十安身上的毒是从小就落下的,任何一种毒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致命,却诡异的在他的身体里达到某种平衡
能够医治他的只有鬼谷神医,和那传闻中的术士。
师父已立下誓言,不再为任何人诊治,除了对她的小徒弟,那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手把手的教她医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那颗死去的心,仿佛还在活着。
洛十安却不允许她告诉小皇帝,这成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黄鹂儿更勤快的往摄政王府跑,绞尽脑汁的想要为洛十安减轻一些痛苦,不破坏他体内毒素的平衡。
落在宇文炩的眼里,却是这女人恬不知耻,明知道他们二人相爱,却横插一脚。
第219章 帝王33
冯太后却十分欣慰,她很喜欢这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若是能够分散摄政王的注意,对皇帝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
洛十安游湖,黄鹂儿跟着。
洛十安逛青楼,黄鹂儿鬼鬼祟祟的扮男装尾随,被揪到了死不承认,非要说自己是喜欢姑娘。
就连二人一同赏月,屋檐后面也诡异的冒出一个脑袋,盯着洛十安,手中的小册子记录着什么。
宇文炩忍无可忍。
黄鹂儿被软禁了,打不得骂不得,若不是看在神医的面子上,早就被下入大狱。
医者,望闻问切。
洛十安身上浓重的死气让她警惕,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着他,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
师父却教导过她。
医者不医治心死之人。
她却不甘心,想要将人从阎王殿里抢出来。
若是学得一身医术,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那学这医术又有何用。
师父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眼底的哀伤她到现在都记得。
“鹂儿,有些人,有些事,强求不得。”
……
洛十安似乎也接纳的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孩,踏春也带着她,两人四处游玩,大殿里折子却摔落了一地。
宇文炩身上的低气压愈来愈重,小德子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心底盼望着摄政王早些回来。
黄鹂儿看上了一个小画师,每日跟在屁股后面骚扰人家,把人逗弄的满脸通红。
甚至臭不要脸的强吻了人家。
羞的小画师都结巴起来,也不上街卖画了,每日躲着她走,活像被恶霸调戏了的小媳妇。
直到有一日,小恶霸没有来。
小画师心底却有些失落,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远处,却对上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眸子。
“为何不入宫为官?”
宇文迟收起摊子上的画卷,无奈的笑了笑:“大隐隐于市,岂不是更好?”
“伴君如伴虎,摄政王应当明白的。”
宇文迟看着人畜无害,笑起来有些腼腆,看的却比谁都透彻,他也知道黄鹂儿待他是真心,只不过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热情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畅谈许久,宇文迟非常有才华,祖上积累下的钱财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若是配黄鹂儿,也不错。
“这世间若是一直太平,也是极好的,陛下勤政爱民,是百姓之福。”
“当初陛下病重,导致大军无法及时赶到,摄政王心中可有过怨恨?”
洛十安握着手中的酒樽,轻笑一声,不甚在意:“他是这大靳的皇帝,铲除异己,心狠手辣一些,位置才能坐的稳,若是我,只会比他做的更绝。”
“处在那个位置,没有什么想不想,只有能不能。”
“匈奴三十万大军,本就粮草紧缺,兵者诡道也。”
“摄政王心胸宽阔,令在下自愧不如。”
“传闻当真信不得,哈哈哈哈哈,迟自罚三杯。”宇文迟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
传闻摄政王弑杀暴虐,滥杀无辜,把持朝政,恶事做尽,却没人知道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也曾想过放下一切,与心爱之人归隐山林。
第220章 帝王34
天气越来越热。
提前将立夏所用冰的份例拿了出来用来解暑。
侍女跪在一旁,恭敬的拿着扇子,对着冰块驱散凉气。
冰镇的水果酸酸甜甜,洛十安指尖捻着黑玉棋子,慢悠悠的放在黑白两子的空缺处。
“你输了。”
“我要悔棋。”黄鹂儿瞪大眼睛,盯着棋盘上的五子棋,果断的抠出自己的白子,又将黑子拿起来:“我走这里。”
“今日是你第三十二次悔棋,黄鹂儿你的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黄鹂儿泪眼汪汪,她又菜又爱玩,每次输了洛十安都要对她冷嘲热讽,如果不是她脸皮厚,早就被打击自闭了。
能陪她下棋就不错了,人要有自知之明。
“今儿我们去哪玩?”
黄鹂儿的心早就被洛十安带野了,像是二哈撒了欢,蹿天蹿地,追鸡撵狗,每日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回来脏兮兮的,呲牙傻笑。
也就宇文迟能够受得了她。
“你和宇文迟早已定下婚约,总日来找我这个外男,恐怕于理不合。”
“没事,迟哥说,就算我和王爷睡在一张榻上,也会被王爷踹下来,他放心的很……”
洛十安:“……”
“好啊,等本王换身衣服。”洛十安笑眯眯道,将下意识跟着她进屋的黄鹂儿关在门外。
随即拿起笔,写了一张条子,飞鸽传书给宇文迟。
没多久,黄鹂儿就被宇文迟拎了回去。
耳根子终于清静许多。
他得进宫哄小皇帝去,自从黄鹂儿黏上他,宇文炩日日吃醋,醋坛子成了精,如果不是政务绊住了脚步,他定然不会让黄鹂儿得逞。
宇文炩正在批折子,窗户微动,手顿了顿只当做没有听见。
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耳边是熟悉的轻笑:“陛下猜一猜,微臣今日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朕不猜。”
宇文炩声音冷冷的,地上还残留着瓷器碎片,很显然,刚刚发完脾气。
“小醋坛子。”
洛十安从衣袖间拿出一块玉,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据说可冬暖夏凉,保佑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