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栖池再醒来的时候,眼睛有点干涩,手脚发软,大腿内侧更是一片酸麻。
甫一睁眼,恰巧对上头顶正在尽职尽责记录的摄像头,顾栖池眼睛眯了一下,随即想要起身。
还没等爬起来,只是略微一活动,立刻觉得腰酸背痛,腰腹和胸口上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感也迅速弥漫开来,疼得他皱了下眉。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混乱的记忆,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薄彧就彻底失控了。
险些把他钉死在墙上。
顾栖池呼出一口气来,一时之间不知该痛骂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色令智昏,被欲望直接牵着鼻子走。
他动作之间,薄彧也被折腾醒了。
男人的眉皱起来,眼睛还闭着,妄图把他塞进怀里,继续抱着。
其实昨天晚上两个人也没闹多久,顾栖池到底保留了一些理智,还顾及着今天的录制,薄彧虽然不爽,但好歹也控制住了。
是在顾栖池睡着之后,薄彧又去找了专人确认他们只会抵达X城的事情。
顾栖池的生日迫近,他准备的礼物不能有半分差池。
一层一层的确认下来,时间最终被熬到很晚,薄彧自己快到天亮时才睡下,起得自然晚了些。
至于顾栖池,完全是被闹狠了,人又懒又贪睡,赖着不想醒罢了。
薄彧苏醒过后,神经迅速活络起来。
趁着没有工作人员进来跟拍,两个人也没带麦,声音压低完全不会被听到,他迅速揽着顾栖池的腰把人锢在怀里。
掌心抵着他纤薄的腰腹,上下摩挲了会儿,薄彧凑在顾栖池的耳边小声问他:“你肚子有不舒服吗?”
顾栖池摇了摇头,脸上蔓起一层不太明显的红晕。
薄彧继续道:“不舒服的话记得告诉我,别忍着。”
顾栖池埋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昨晚他刺激得太狠,当时的姿势又比较特殊,以至于吃进去太多,进的又深,到了最后压根不好清理。
好在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只有并不显眼的地方残存了一点痕迹。
顾栖池放下了心。
等到两个人洗漱过后,网友用列文虎克的显微镜也没能从顾栖池和薄彧身上找到一点痕迹,顿感失望。
“真没有吗?好像真的没有诶……薄彧是不是不行?”
“我不信,肯定有痕迹的,只是被藏起来了而已,我要继续找!”
“他俩要没做怎么可能睡到下午了……”
顾栖池在等待薄彧做饭的途中,闲着无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点进去了直播间。
网友们奇奇怪怪的暗语自然映入了眼帘。
顾栖池瞥了眼薄彧,又瞥了眼怀里喵喵叫的阿瓷,咳了一声,面上十分平静,神色自若解释道:“昨天出了一点意外事故才错过了节目的录制,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大家别乱猜了。”
他本意是澄清,也觉得粉丝肯定会相信自己,毕竟也没留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谁料弹幕竟然齐刷刷打出了一片“我不信”。
在屏幕上排列整齐,十分晃眼。
甚至还有几条不跟队形走的,清楚地映入眼帘。
“小池宝贝别撒谎了,快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意外事故。”
“你没做?我不信。除非把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拿给我看。【哈士奇】”
顾栖池的耳根子悄然红了。
……
下午没干别的,薄彧带着顾栖池驱车到了郊区的一座山。
摄制组的人开着车,跟着他们。
上了山之后,一路向上走,上千级台阶蜿蜒,着实有些累人,更何况顾栖池昨天晚上又被折腾了一夜。
薄彧早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不舒服,人也昏昏欲睡。
他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顾栖池有点蒙,刚想让薄彧放他下去,又实在觉得疲惫,四肢都被薄彧折腾得要散架了,让他背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在上山不止这一条台阶路,还有行人常走的一条平直的小路。
走上去也更加方便也行。
薄彧先背着他走了十几分钟的石阶路,才重新走到那条更方便的小路上。
顾栖池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条蜿蜒而上的石阶路。
按理来说,这种路现如今已经没什么人愿意走了,其实更准确来说,这种路会被荒废掉。
一是走起来太累,要耗费的体力太大,大家身体素质也跟不上。而是山里的人打扫清理起来太过耗时耗力,落叶纷纷,风吹雨打,一年四季下来,都不见个头。
可这条石阶路却不同,路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见什么明显的尘污。路面也修整的格外整齐,没有什么破损的石子和坑坑洼洼,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修葺好的。
而更让顾栖池惊奇的是,今天还有不少人来走这条石阶。
各种年龄层段的人都有,他们神色虔诚,目光坚定,一步一叩拜,步履缓慢地前进着。
这些人形成了一条稀疏的流线,或快或慢,最终目的地都是山顶的寺庙。
顾栖池窝在薄彧的背上,不由得出声询问:“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在走这条路啊?”
换做是他,肯定要走另一条更为便捷的小路的。
薄彧抬眼,眸光掠向来来往往的人流,笑着和他解释:“这座寺庙很灵。”
“上山的路据传是初代的主持亲自修葺的,每一块石子都由他亲手挑选。他为这条路劳碌了一辈子,直到圆寂时,依旧差了一大截。这座庙修建在半山腰上,可后人为了圆了主持的念想,便继续帮他蓄上了这条路,等到石阶路修好之后,山顶的许愿祠也被建起来了。”
“这里边藏了太多人的心血与精力,一拨又一拨的人涌进来,寺庙的规模逐渐扩大,石阶也被越修越精巧,道法也被发扬的广大。”
“山顶的那座许愿祠也是在那时候被传扬出去的。”
“据说,如果你心中有什么不可磨灭的执念或是什么再也见不到的人,得不到也放不下,就能到这里来试一试。”
“玉泠山石阶共六千八百六十八级,一步一叩首,片刻不停歇,便能在山顶的许愿祠许愿。”
“其中供奉的神灵定会让你如愿。”
薄彧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语气之中有点淡淡的不屑:“我是小时候听宅子里的管家说的,他跟我说,他小时候曾见到有人成功过,那人执念的爱人在下山之后门诊的见到了这些年念念不忘的恋人。”
“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稀奇的事情,不过是人的幻想罢了。”
顾栖池的碎发扫在他的颈窝里,盯着那石阶若有所思。
良久,快要到达半山腰的寺庙之时,顾栖池人有点犯困,身子快要滑下去了。薄彧见状,双手托住他的臀肉,将人往上拱了拱,生怕他掉下去。
临近四五点钟,天沉的很快。
太阳从山头落下,给四散的林叶镀上了一层金光。
顾栖池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落地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薄彧,如果是你,你会来这里许愿吗?”
薄彧正在帮他整理衣服,闻言笑了下:“我想见的人就在眼前,非要完成的执念也在身边,当然不会过来。”
“再说了,我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第9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连载
顾栖池被薄彧牵着走进庙里。
大概是佛家清净地, 越靠近这里,顾栖池的心境越觉得平和。
林间阴翳,晚暮时分, 倦鸟归林,在空气之中掀起一阵阵风浪声。
门前是尊很大的鼎, 插着燃烧的香火,鼎的底部落下一层层灰烬,檀香的味道顺着袅袅散开。
薄彧没先急着带他去寺庙里祭拜,而是转过身去,带着他绕过了前厅,到了庙宇的后方。
后院空旷, 却有一棵极为粗犷的槐树。
树根蜿蜒虬结,树枝向上舒展,虽然不见郁郁葱葱的林叶, 却也能想象得出, 这棵槐树在春日里的盛景。
分叉蔓延的树杈之上, 系着无数条红色的丝带,随着猎猎的东风,在空中飘摇不休。
槐树之下, 是围绕成一圈的栅栏,上边同样绑着不少红丝绸。
红丝绸之上,黑色的字迹晕开,密密麻麻的,都是来往信客的愿景。
求什么的都有, 姻缘, 财富, 平安, 健康,成绩……
几乎占满了围栏和树上的空间
顾栖池一瞬间好像明白了薄彧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他抿了下唇,眼尾扬起,眸底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促狭。
如他所料,薄彧一进了后门,就到负责的僧人那里买了一条祈福带。
手上还拿着僧人桌台上的毛笔,正在往上写两个人的名字。
他看着薄彧手上的动作,打趣道:“不是说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佛吗,怎么还来这儿挂祈福带许愿。”
薄彧手上的动作很快,顷刻间,“薄彧顾栖池”这五个大字就在祈福带上徐徐舒展开,后边还跟了一行蝇头小字,因为他用手堵着,顾栖池都没能看清楚。
他刚要凑近去细看,祈福带就已经被薄彧收了起来。
薄彧把祈福带缠在手里,瞥了眼看热闹的顾栖池,徐徐开口:“我不信什么姻缘天定,我只信事在人为。”
但现在做的事与口中的话差的太多,实在是没什么信服力,薄彧咳了下,语气难得带了些无奈:“今天是十斋日,我母亲说,若是有什么愿望,在今天许下,会比平常还要灵验。”
顾栖池仰头看他,“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来让神仙保佑我们的姻缘吗?”
薄彧点头,语气是难得的认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祈福带系到树上。”
顾栖池皱了眉:“树枝太高了,有点危险吧。系到下边的围栏上也可以 ”
薄彧摇头:“不行,我们的得系在树上。”
他在某些方面总是执拗的过分,顾栖池劝不住,敛了玩笑的神色,看着薄彧抬步去槐树下。
他绕过了下方的围栏,站到树根前,皱着眉探寻这棵槐树。
选定了一处合适的高度之后,薄彧才停下来,他踮着脚,在自己满意的地方竭力向上探,树上的灰尘“啪”得落下来,薄彧也没有丝毫停顿。
顾栖池看着他动作,皱了下眉,刚想过去帮他,身边却突兀地出现了一道声音。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往高处系这绸子吗?”
顾栖池拧头,循着声源看过去,这才发现他右后方站着位慈眉善目、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穿着一袭素色道袍,身材高大,并不符合这个年纪应有的精气神。
但凭借服饰也能猜的出,对方是这寺庙里的和尚。
顾栖池退后一步,现朝着对方颔首,又对着他摇了下头,随即答道:“我也是第一次过来,不太清楚这里边有什么讲究。”
他顿了下,语气真诚:“能向您请教一下这里边的缘由吗?”
这老者笑眯眯掸了下顾栖池肩上的灰尘,替他解惑:“我们寺里不仅许愿祠灵验,这棵姻缘树也不差。但许愿祠有许愿祠的讲究,姻缘树自然也有姻缘树的讲究。”
“先辈说,挂在姻缘树上的祈福带越高,就离天越近。离天越近,上边的愿望便越容易被上苍看到,实现的机会自然也会越大。”
“若是许旁的也就罢了,可姻缘树最灵验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情分与姻缘……”
难怪薄彧不愿意把红绸系到围栏上,还要去费力登高。
顾栖池了然点头。
他与老者说话这会儿功夫,薄彧终于找到了他心怡的位置,将祈福带牢牢系在了树枝上。
还被拉扯了好几回,以防掉下来。
顾栖池盯着他,生怕他掉下来摔倒哪儿。
他的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冬日里的风总是刺骨的冷,更何况是这样的山上。脸早就冻的通红。
远处的祈福带随着风吹簌簌作响,飘扬的下摆急速翻飞,一眼望过去,这棵千年槐树像在半空之中燃烧起来了,树枝上千年的红色祈福带在一瞬间会被错认为肆虐的火焰。
乌金西坠,橙红的云霭渲染了整个天际,与山下的火焰招摇连成一片,耀眼而灼目。
“孩子,你同这里,很有缘分。”
顾栖池愣神之际,这老者又冷不丁开口。
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慢吞吞溢出一个“啊”字。
还不等出声,这老者又仔仔细细盯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诚则灵,他许的愿,早就已经实现了。”
顾栖池被他这话弄得半晌摸不着头脑,刚要张口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见老者施施然退了几步,朝着前殿的方向走去。
没再和他搭话。
他的声音也一同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之中,但顾栖池还是听得很清楚。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记得回来还愿……”
另一边,薄彧系好了祈福带,拍了拍手上的尘污,抬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凑近的时候,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水味萦绕在鼻尖,掌心的凉意也贴近顾栖池的颈侧。
顾栖池没躲,顺从地任由薄彧拿他取暖。
薄彧捂着他的脸,好笑地问他:“刚刚在和谁说话?”
顾栖池又摇头,眼底的笑意简单而明朗:“我也不认识,好像是位大师。”
他眼中清晰地倒映出薄彧的模样,头发被风吹得翘起来,眉深目邃,脸上的温柔怎么也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