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但我没怎么出力。”杨壹这话也不是谦虚,虽然他和虎哥的箭都射中野猪的另外一只眼睛,但没他,光张叔那一箭也足够杀死野猪,毕竟张叔那把弓需要四石力才能拉满,这样一把强弓射杀一头野猪绰绰有余。
“那也很厉害了,要是我肯定就吓傻了。”野猪那么大,柳柳曾经对比了一下自己和野猪的体型,发现几个他才能抵上一头大野猪,如果在山里遇上野猪,肯定是要被活活顶死。
对于柳柳的夸奖杨壹到底是受了,还夸下海口,以后柳柳要是想来玩射箭就到他家来,包教包会。
柳柳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几分,可又想杨壹现在每日同张叔他们上山打猎,定然没有多少时间,若是他上门学射箭不是耽误别人的正事吗?
“你要觉得耽误我事,那我教你射箭,你叫我认字,我们换着来,怎么样?”看柳柳筹措不定,杨壹主动说了一个法子。
整个白水村认字的人不多,柳村长一家都识字在杨壹眼里可是宝贝疙瘩。
平时柳柳同村里的哥儿姑娘玩耍的时候也会教他们认字,只是村里人多是不乐意嫁出去的儿女花费这什子功夫学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下地干活来的实在,为此柳柳想当一把夫子的瘾都没有学生乐意同他学。
如今杨壹这么说,柳柳心里恨不能立刻答应下来,可杨壹是男子,若是时常来杨家让外人看见了,定会被说闲话的。
但柳柳转念又一想,虽然杨壹是男子,却架不住杨壹也喜欢男子,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只要他平日小心些上杨家的门,肯定没问题的。
“好,到时候我把兄长启蒙用的书带过来,你教我射箭,我教你认字,一举两得。”
如果杨壹知道柳柳这么痛快答应是不把他当男人,估计心里又要发焉,好在杨壹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杨壹就送走了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小漂亮,主要还是怕柳村长和柳阿么着急找人,不然他们就射箭认字的事还能再唠上半天。
柳柳兴高采烈的从杨壹家出来,赶着回去帮阿么做事。
回去的路上柳柳经过越朝楼的家,心里不由嘀咕,杨壹救了他,他自然不能恩将仇报,既然杨壹喜欢越朝楼以后他不能跟杨壹抢了,反正没了越朝楼还李朝楼白朝楼。
天下男子这么多,他才不会和村里有些哥儿一样死心眼在一个根本不会娶他们的人身上,只是可惜杨壹好好的长了一副美人相。
如果杨壹是哥儿的话越朝楼应该会喜欢吧,毕竟杨壹比他都要生的好看,只是因为男子的身份和偏向做派让人都忽视了他的容貌。
不过不要紧,他和杨壹现在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就是朋友,他会让那些哥儿不要说杨壹的闲话,久了大家肯定就忘了,到时候杨壹要真的还挂心越朝楼,他肯定会帮杨壹的,只是越朝楼这么难搞,杨壹的心思多半还是要落空。
这头柳柳心里为杨壹最终会无疾而终的暗恋叹可惜,另一头被迫失恋的杨壹为找到人教识字正高兴,杨懿是不识字,虽然孙婆婆性子好教的也不差,可不会认字出路都要少了许多。
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杨壹字肯定认识,繁体字除了生僻复杂的,其他认识不在话下,只是光认识还不行,还得要会写,能认识繁体字那是因为许多繁体字能够看出简体字的影子,可要他写繁体字就要抓耳挠腮一番了,到头来少不了缺胳膊断腿,为此找一个认字的师父势在必行。
柳柳愿意教他,也让他省却许多麻烦,自然让杨壹心情如夏日烈阳,高挂着。
今日原计划的土窑不必建了,院子的杂草也根除了个干净,突然无事可做的杨壹先将柳柳送过来的篮子拿到厨房,打开竹盖就看见里面沉甸甸的东西,两块被烟熏的黝黑腊肉最为惹眼,这应该是去岁年节斩杀的猪留下的。
眼看又要过年杀猪,去岁的猪肉谁家都不多,还能拿出这样两刀腊肉来,估计是压箱底的都刨弄出来给杨壹送了过来。
除开腊肉里头还放着一个布袋子和两包油纸,布袋子杨壹都不用打开就知道一定是放了铜子,看大小少说也有两百文,而油纸杨壹打开,一包是糖,一包是点心。
这些都是好东西,就是给亲戚送礼也不见得有送这么多的,可见柳阿么和柳村长是真心实意感谢他,杨壹将这些东西一一归置好,才出了厨房,再一次背上背篓。
既然今天没事做,他干脆弄一点黄泥先把屋子修缮修缮,冬天到了就算屋里有碳也架不住屋子漏风,屋顶的瓦片也要检修,前几日的大雨让杨壹对屋里哪几处漏雨的地方已经聊熟于胸,只是因为要帮张叔他们抓小贼耽误了,今日正好有空,怎么也要把屋顶修好。
屋子修补完的第二天杨壹就同张叔父子坐上了去镇上的牛车,杨壹的背篓里有一条前天射中的野鸡项,还有一只活兔子和三只野鸡,这些东西卖出去若是价钱好,少说也有小一两银子,家里的粮食不多,按照如今的粮价,卖了这些东西他可买半石粮食回去。
半石粮食算下来约莫六十斤,他一个人能吃三个月要多,如今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等过些日子再卖几只猎物,换来的钱买粮吃到开春不成问题,更何况那条野鸡项是正儿八经的剧毒蛇,卖到药馆,估计价钱要比他想的还要高些。
除开粮食,杨壹本打算再买两只小鸡仔回去,只是这个时候买回去小鸡仔不好养活不说,冷起来还不下蛋,算下来是亏了的,这事只能等开春过后再说。
一路上将手中的银钱盘算好去处,等到牛车停下,天色也才微微泛亮,这些日子杨壹差不多已经学会看天色辩时辰,他们卯时初从白水村出发,现在已经辰时,路上花费了整一个时辰。
杨壹跳下牛车,背上背篓左右打量镇子,这是他来到白水村后头一回出来,看到眼前的镇子哪哪都新奇。
这里的镇集叫做石头镇,说像镇但又比其他镇集要破旧许多,青砖瓦房也少见,多是篱笆房,不过镇集上的道路是做了石头路,区别于乡里的泥泞小道,但也比不上秋沙县,越朝楼这会就在秋沙县跑马赚钱。
越家有马匹,从白水村到秋沙县也就是个把功夫的事,但对于只有牛车可坐的白水村以及周围的村子的村民都习惯来石头镇上添置东西。
因为坐牛车到石头镇只需一个时辰,到县里却要两个时辰,多数能够在石头镇上办到的事又何必舍近求远去秋沙县,就连张叔父子手里没有稀罕货都是直接把猎来的东西送到镇集处理。
镇上的摆置就像以前杨壹在农村隔几日就有一次的场,赶场和赶集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约定了时日镇集才会这么热闹。
杨壹一边打量一边跟着张叔他们走,张叔父子的猎物都有固定的供货源,石头镇上也有几个不大不小的馆子,好些的虽然比不上县里的酒楼但也能够吃下附近猎户送过来的小猎物,再大些就不行了。
他们到了一处食肆停下,牌匾上写着林家食肆四个大字,这主人家是个林姓人家,见到熟人林掌柜也主动出来打招呼,杨壹借这个机会跟着张叔身边同交接猎物的林掌柜混了个脸熟。
林掌柜允承下回杨壹要是也有山货直接送到他手里就是,收的价和张家父子一样,不会叫他吃亏。
杨壹自无不可,能够有个固定的收货点也不怕东西砸在手里,只是起初他们还闹出了个乌龙,等出了饭馆,张虎彻底憋不住笑。
“杨壹你瞧见刚刚林掌柜知道你是个男人时的表情了吗?可笑死我了。”张虎毫无顾忌的和杨壹开着玩笑,不是他说,就他兄弟这个长相,穿上男人的衣服也有人觉得是小哥儿闹着玩。
杨壹耸肩,他每日起床烧水洗漱的时候都会在水缸里瞧一眼自己的脸,也许是有几分渊源的缘故,杨懿的脸同他有几分相似,但比起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杨懿的脸就要柔和许多,他倒没想过自己的脸柔和下来还能这么漂亮。
到石头镇后这种感觉尤为明显,在白水村时,村民因为知道他是个男人,还知道他闹的笑话,多多少少也就忽略了他的脸,这会上了外村人集聚的地方,就有不少盯着他脸瞧的登徒浪子,好在杨壹心态好,被看又不会少块肉,便随他们去了。
就算杨懿这具身体其实是个哥儿,也对他做了近二十年男人的思想没有半点影响,更何况生理功能哥儿与男人大差不差,至于多出来的怀孕一项,这身体也早在娘胎的时候就被一碗毒药给药没了,与杨懿而言不算幸事,与他而言却是少却许多麻烦。
“虎哥够了啊,在笑就不礼貌了。”杨壹瞧着像是要笑岔气的张虎,不得已提醒这人收敛些。
“好、好我不噗——笑了。”张虎在脸要笑僵的时候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幸灾乐祸,为了转移杨壹的怒火还故意用下巴指了指隔壁偷看杨壹的男人,“那儿还有一个偷看的呢。”
“看就看呗,我又不会少块肉,他们真要敢过来,我保证他们有来无回。”杨壹头都不回,虽然长得好看,但不代表他就软弱可欺,以前中二时期为了耍帅他专门去报过散打培训班,只要不是练过或者说像张叔那样的魁梧有力的男人,他一打二不成问题。
张虎朝杨壹竖了个拇指,“是男人就该这样,到时候要真有人骚扰你给我说,我帮你揍,你虎哥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负姑娘哥儿的男人,这样没种的下流胚,我不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都是给人间留祸害。”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秋猎
杨壹点头,真需要人手,他不会和张虎客气。
走到街口杨壹就和张虎父子分开了,今天张虎抽空到镇上是为了准备即将定亲的东西,和他走到道不一样,分开办事效率更高。
石头上也有米行,是县里其中一家米行的分店,主要还是做收购粮食的买卖,毕竟乡下人的口粮都是靠自己双手种出来,去米行之前杨壹准备先去药馆把手里的野鸡项给处理了。
毒蛇在常人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药馆就是鼎鼎贵的药材,所以在杨壹从背篓里把野鸡项拿出来的时候,都惊动一旁看诊的大夫丢下手里的病人,细细打量杨壹送过来的毒蛇,一边看一边摸着蓄起的长胡,转手就给了杨壹二两白银。
饶是杨壹知道这东西不便宜也被手里的二两银子给弄得眼热,加上卖山货和他手里的钱,都能凑出三两银子了。
“小兄弟,下次要是有这样的好货你还来找我,我保证给的价不比县里差。”老大夫笑眯眯的同杨壹打关系,有这手射捕毒蛇的手艺,以后他的药馆也能多些稀罕药材,就是他转手卖到县里的医馆,也是有赚头的。
杨壹应下,只是现如今可不常见毒蛇,再过些日子蛇类也该冬眠了,真要有也是明年开春到盛夏去了。
从药馆出来,杨壹拿着手里的三两银子,心里重新规划了银子的用处,转头去了米行直接要了一石粮食,秋收过后正是米行价钱最低的时候,一升米只需二钱银子,一石十升去了杨壹手里大半银子。
一石粮食一百二十斤只多不少,这次买过这些粮食吃到初夏都不成问题,将百斤大米放进自己的背篓后,暂存在米行。
杨壹又去布行买了两匹棉布,白水村属南,距离纺织发达的江南也不远,布价的价格虽然比不上江南一匹三分那样低廉,但一整匹普通棉布算下来也不过百文。
一匹布有十丈,一丈又是十尺,一件上衣最多用七尺布,两匹棉布不说两身衣裳,就是加上两床被套下来都绰绰有余,多余的布匹杨壹打算送半匹给张婶做手工费,剩下的布料就让张婶帮他看着做,毕竟他眼睛里除了衣裳和布料,也不知道家里还缺什么,最多再加两双千层底的布鞋。
买完棉布后杨壹又买了三斤棉花,暂时寄存在布行就去了调料铺子调料和种子的铺子,除了日常需用的调料外就是种下的种子最着急,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少东西,直到身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之后才罢手。
最后回到米行,将所有东西都放好,再在背篓上搭一块麻布,让人看不清背篓装了什么东西,才勉强背起送到了牛车上。
这时候牛车上只有看车的赵老头,见到杨壹背了一背篓东西回来还搭了把手,背篓放在牛车板上,杨壹便也不顾形象,坐在牛车板边缘一边用长袖扇风,一边喘着粗气,一百多斤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勉强了。
“杨小子这是跟在张家父子后面发了,买这么多东西回去?”赵老头同杨壹搭话,一个村的总不会不认识,只分远近亲疏罢了。
“再有两月要入冬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多添置了些。”杨壹缓过劲客气的回了一句,便坐上车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赵老头见此也不多说,只是觉着杨家小子不胡闹之后也是个可靠的后生小辈,再过些日子村里人知道杨家小子日子好起来,提亲的人肯定要踏破门槛去了。
就这样等了小半个时辰,赶集的同乡陆陆续续回来,一板子牛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张家父子回来的晚些,因为要给张虎置办定亲的东西,手里更是提的大包小包,让牛车上挤的都没地方下脚。
“虎哥,你和笙哥儿不是才到定亲,这么早买红布干什么?”车上杨壹看到张虎手里拿着两匹红艳艳的布。
从定亲到结亲快的当然十天半个月能走完,但他听张婶子说这亲事要等翻春才办,太早买布要是被年节的老鼠啃坏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