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恩道:“我今年二十八。”
陈酒:“……”
陈酒嘴角抽搐:“二、二十八好啊,二十八哨兵一枝花……”
范恩冷漠看他,完全不欲与他多说,陈酒心想自己这下可完了,直接把人家自尊给伤着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陈酒简直萎靡不振,恨不得穿回五分钟前,对着范恩狂吹一通“您看上去像十八”诸如此类的彩虹屁。
范恩道:“你没有哨兵?”
陈酒随口道:“当然没有,当了二十四年单身狗,但我的业务水平很不错,您真的不来试一试吗?”
陈酒也没抱着范恩能来“试一试”的念头,他在思考在范恩把讯号传出去之下,他徒手把人撩倒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他现在精神力着实是枯竭了不少,如果休息个几小时也许还能发动技能,论搏击他是肯定比不过久经战场的范恩,何况他现在脖子上还带着控制器呢……一旦不成功,只会面临更严峻的形势。
要不,把自己是大皇子的人这件事告诉范恩?
但监狱不归皇室管,而是归和平联盟监管,这两者是独立的系统,这也是为什么大皇子费尽心思才能把陈酒安排进来的原因,甚至于这两者之间有些对立,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
而联盟的人则是积极联系自由联盟的人,试图将人收纳到联盟麾下。
如今的帝国,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已经逐渐开始四分五裂,而这一切,也许在大皇子登基那一天就见分晓。
陈酒出神想着,只听范恩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道:“那就试一试。”
陈酒:“?”
范恩看他一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会么。”
陈酒惊喜道:“当然!”
他再度上前,这一次,那股潜藏在暗处似乎蠢蠢欲动的危险消失了,一切平和,无事发生。
范恩抬手,陈酒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范恩的手指移到他的脖颈处,微微一按,“滴”的一声,控制器应声而开。
范恩将控制器丢到桌子上。
陈酒微微一怔,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恢复了四成了,这种恢复速度超乎寻常的快。
难道是因为……
陈酒微微侧头,茶几上的咖啡已经被他喝了大半,再一回味,那咖啡里混合着的犹如蜂蜜般香甜的味道与向导的精神力恢复剂有异曲同工之处。
范恩的心思,这么短时间内陈酒是猜不透的,他敛下眼睫,有些紧张地道:“我可能需要触碰您一下……”
范恩坐着,而陈酒站着,一手搭在范恩的黑色军装上,这衣服是由特质工艺做成,刀枪不入,触感冰凉顺滑,像是未开刃的刀,手指触上去,不自觉显出一分冷意。
而剑上沉沉的肩章,则闪动着冰冷而荣耀璀璨的光辉。
陈酒缓缓低头,还有些摸不准他是该以怎样的形式进入范恩的精神海。
向导进入哨兵的精神海,姿态越亲密,越容易进入哨兵内心的深处世界,譬如握手,只能进入表层世界,再往深里,就需要向导独自摸索,若是以额头相碰,这是代表着温暖而毫无危险性的触碰方式,更容易进入哨兵的内心。
但像范恩这种等级的哨兵,想要像梵天那样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闯入是不可能的,陈酒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而范恩则任由他动作,不躲避,也不靠前,面容英俊冷硬,眼中深邃,暗芒流动,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鼻梁很挺,唇却极薄,让人很容易想起他在做重要决定时,那周身不容反抗的凛冽气息。
陈酒一点一点地凑近,试图在慢动作中感觉到范恩对他的真实心思,但什么也没有。
陈酒索性心一横,低头撞上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2章 在星际监狱做海王的日子(17)
范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陈酒那动作不像是要梳理精神网, 更像是要打一架,两人唇瓣相触时,陈酒感觉到有一股犹如大海般潮湿的气息朝自己扑来,他闭上了眼睛, 正要进入范恩的精神海, 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那敲门声很急促,范恩还没说“进”, 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已经响起。
陈酒:“……”
他堪堪收回了精神力, 还没来得及直起身,那人已经匆匆进来, 惊慌失措地喊:“狱长, 皇室那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这一场景给惊得噤了声,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极为精彩。
“……来人了。”
那人将剩下的话说完,艰难道:“非常抱歉, 狱长, 现在是非常情况, 您不能……”
范恩面色淡漠,一手搭在陈酒腰侧, 另一手则拿起桌上的控制器, 示意陈酒低头。
他道:“废话少说, 继续汇报。”
那人是狱长的副手, 相当于是秘书的职位, 他干的日子不少, 身边已经经历过几次监狱长的轮换期, 而范恩则是他见过最禁欲的人, 其他狱长以权谋私, 下面人献贡漂亮的男孩子,范恩一概退回去,丝毫没有兴趣。
而现在……副手看着腰细腿长清冷而唇红齿白的陈酒,原来监狱长喜欢这一挂的!
副手还是很知情识趣的,只看了这画面一眼,便迅速低下眼,范恩这么说,意味着他不用顾忌房间里另一人,便道:“十分钟后,皇室派人来进行检查。”
“名单。”
“和平联盟那边盖过章了,是骑士团的人,是皇室亲临之前的检查。”
听到“骑士团”这三个字时,范恩并未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反倒是陈酒神志恍惚一下,脑中似乎有什么若隐若现的灵感,但他怎么也抓不住。
陈酒重新去翻阅剧情,在他遇到范恩之后,便自动显现出部分已经人尽皆知的秘密:范恩在来监狱之前,曾经担任过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长,肩负保护皇室的重任,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下放到这里。
说“下放”也不太准确,毕竟大家都知道监狱待遇好,且与皇室不是同一阵营,而和平联盟则是极力反对皇室的战争思维,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让范恩过来了。
而副手这一说,倒是又给陈酒传达了某个信息。
他的任务,截止于皇室巡查那一天,倘若没有完成,便会被处理掉。
现在看来,距离审判命运的日子不远了。陈酒大概也不能全靠那一周一次少的可怜的线索,还是得靠自己。
“啪”一声轻响,刚解开没几分钟的控制器重新回到陈酒的脖子上,范恩的手指离开,同时稍稍远离了些,漫不经心道:“你可以回去了。”
陈酒不再多说,快步离去。
副手看着陈酒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纠结,他和范恩呆得久了,也敢和他开开玩笑:“狱长,这是看上了?他刚来,确实挺引人注目的,需要特别安排一下吗?”
范恩:“话这么多,任务安排妥当了么。”
副手立刻闭嘴,转身下去安排了。
检查的信息已经发到星网上了,范恩视线停留几秒,继而打开了陈酒的个人信息。
他的履历十分正常且平淡,是一份能够完美通过审查的表,范恩在他的性别“哨兵”之中停留了几秒,之后又查看了整个案件的记录表,当看到处理该信息的狱警是德维西时,范恩沉思片刻。
别人不知道,但范恩知道,德维西是皇室的人。
这是一枚皇室安插到和平联盟的棋子,范恩并不怎么想管,但现在,事情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了。
范恩起身,淡淡的蓝色光粒浮现在手中,逐渐汇成一把剑的形状,剑头刻着一只白鹿,他以手轻轻一抹,白鹿便成了皇室的鹰的标志。
陈酒出了门,看到一旁站得笔直笔直的狱警,这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偷懒,没有人看着的时候,别人都会偷偷懒,这人却从骨子里带着从学院出来时的坚毅老实。
临走前陈酒看了眼表,他大概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了。
陈酒连自己进去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却不记得自己在里面究竟做过什么,仿佛是一段记忆空白期,他随口问:“你一直站在这儿吗?”
德维西点了点头:“走。”
陈酒看向他的眼睛,想和他拉近关系,于是开玩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德维西严肃不语,陈酒又说:“像一颗蓝宝石。”
德维西道:“请不要乱说话。”
如此,他的耳根却不知不觉地红了。
德维西似乎自己还没有察觉,脸上神情紧紧绷着,一副“你吹彩虹屁对我没用”的表情,殊不知他发烫的脸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那换个,你谈向导了吗?”陈酒又逗他玩。
德维西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我的一生,都将奉献给帝国,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陈酒有点无聊地“哦”了声,觉得德维西很像正直而又脾气古板,不懂得变通的老学究,但他长得又很英俊,这么一看又让人觉得好玩。
陈酒一路上或轻或重地和德维西聊天,试图得到一些线索,但德维西的警戒心还是很强的,他很少说话,除了受不了时才打断,面带严肃地把陈酒送到小广场——犯人们放风的地方。
他的身份似乎在监狱的狱警中也算高的,过往的狱警都会和他打招呼,德维西便同样礼貌回敬。
陈酒忽地想起了什么,问:“上次打我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德维西有点疑惑地看陈酒,过了会,才说:“前几天,他们再一次被不明人士袭击,醒来时记忆全无。”
陈酒惊讶道:“这么惨?”他边惊讶,边忍不住笑了。
德维西“嗯”了声,说:“干坏事会遭报应。”
狱警都在小广场外围,或站或坐,有人递给德维西一根烟,德维西挥挥手,出神看着陈酒走进去。
旁边狱警嗤笑:“德维西,你看上他了?一个哨兵而已,想玩就玩。”
德维西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很淡,狱警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讨了个没趣,悻悻离开。
有一个狱警走过来,他和德维西是一个学校毕业,两人都还没被社会的陋习侵染,那人道:“你喜欢他?”
德维西默然,摇摇头。
“你是有光明前途的人,之后娶一个向导,这是正经日子。”狱警摇摇头,“能进五层监狱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长点心吧。”
德维西说:“我不懂什么爱情,只想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同事听到这句话,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德维西:“怪不得你是优秀毕业学员呢,太有觉悟啦。”
小广场说小,但其实也不小,周围有各种体育设施,供一身力气没处使的犯人用,陈酒看了一眼,对此完全没有兴趣,打算找个角落坐一会。
他往僻静处走,远远看到梵天,正在室内广场打一个沙袋,他的红发实在太过耀眼,想看不到也不太可能。
男主会是梵天吗?
陈酒越想越觉得梵天就是那个人,但怎么会这么巧?随机安排的监狱就和男主一屋,加上这人看上去脑子也不太聪明……陈酒正想着,突然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陈酒没有回头,精神力不易察觉地探了一下,是和他一屋的贼眉鼠眼男。
陈酒心想是该从他口中问出点线索了,埃诗岚在屋子里,到底不太好发挥。于是假装毫不知情的模样,继续走,等走到完全无人的角落,他转过身,看到贼眉鼠眼男的牌子上写着“索尼”。
陈酒:“……”
索尼嘿嘿一笑:“美人,我看你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埃诗岚实在有些烦人。现在好了,只剩下你和我了。”
陈酒“哦”了声:“那你要做什么呢?”
索尼不多话,直接朝陈酒扑过来。
陈酒还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处理他,都靠记忆清除有些太明显了,明显是个人作案,要不试试其他办法?但最后还是得记忆清除……
电光火石之间,索尼却突然“啊”一声大叫,像是被什么东西啄到了眼睛,猛地伸手捂住眼睛惨叫起来。
陈酒:“?”
陈酒再一看,一只火红的鸟儿自空中浮现,正愤怒地在那人身上啄个不停,那人满地乱滚,惨叫不已。
下一秒,索尼被人如同拎蚯蚓一般拎起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你胆子很大,我的人你敢动?”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索尼大声道,被梵天踹了一脚,指着他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陈酒十分诧异,明明刚才梵天还在几百米外汗流浃背地打沙袋,现在怎么就……
梵天只穿了一件监狱统一发的背心,此刻背心都湿透了,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流动着淋漓的汗水,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打量陈酒全身,突然道:“我就是闲得蛋疼,才帮你一下,别自作多情。”
说完,梵天转身就走。
陈酒一愣,知道梵天还在记之前的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陈酒追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梵天斜眼瞥他:“我就是知道。”
但梵天心里也有点困惑。
刚才他压根没看到陈酒,还在咬牙切齿地打沙袋,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才能不去想那个总是耍他玩的东方男人。
没人敢这么惹他,一次又一次。
结果不知道怎么,他忽地心口一动,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