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明霄替药无银又问了一遍：
　　“顾言叙，你可愿成为百药山弟子？”
　　直到这时，顾言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不清神色地应了声：
　　“嗯。”
　　李明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几乎全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人群骚动起来。
　　——是什么东西闪瞎了他的双眼？啊！原来是主角攻俊美的脸庞！
　　离谱，太离谱了！作者请问你在哪里？有考虑过配角们的感受吗？
　　好在这个特效只持续了一秒不到，李明霄猜测这是一次性群体释放技能，作者专门为主角攻设定的buff，作用是能让在场所有适龄女子一见钟情，女子们成功倾心后该技能失效。
　　在场的人除了四位仙尊，还有仙尊们带来的几个首席大弟子，以及和顾言叙一同通过入门考核的应试者们。
　　李明霄挨个儿看过去，果不其然——主角攻桃花一号，桃花二号，桃花三号......都在场。
　　原文中这些天真的桃花普遍认为顾言叙哪怕没有灵根，进入云杉崖后也会在李明霄的悉心教导下有所成就，何况顾言叙还如此俊美。
　　因此在刚入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妹子们对顾言叙趋之若鹜。
　　可当她们逐渐了解顾言叙在云杉崖的处境，知道顾言叙的确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后，纷纷粉转黑。
　　非但看不起顾言叙，还自负地认为顾言叙伤害了她们的感情，没少打着“惩治渣男”的“正义”旗号给顾言叙使绊子。
　　当然，后期她们的下场并没有比渣都不剩的仙尊们好到哪里去，几乎全被做成了人棍。
　　李明霄背后陡然一凉，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在场的桃花们。
　　所以说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人生在世，少干点坏事儿，容易遭报应。
　　没能成为主角攻的祖师爷，不过至少李明霄也算达成了“摆脱被太阳命运”这一成就。
　　但到了这一步，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怎么回家。
　　按照穿书文套路，宿主的大结局基本三种：第一种，放弃回到原世界的机会，与主角攻相守终生。这个绝不可能，他在现代还有爹妈和小魔王弟弟，他必须回去。
　　第二种，刷满主角攻好感度，即可回到现代。笑死，无良系统的无良套路罢了，最终宿主基本逃不开被小黑屋的命运，他才不干。
　　第三种，完善剧情，创造美好和谐大世界，勤勤恳恳走完原文，即可回到现代。
　　嗯，这个不错，虽然前期剧情崩坏得差不多了，但只要该有的剧情顺利进行就行。
　　比方说顾言叙和江尽楼都成功进入仙门......慢着，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了......
　　完了！忘记把江尽楼带来收徒大会了！
　　李明霄颤抖着手拍了拍子路。
　　“那啥，子路啊，快去把尽楼叫来。”
　　同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该想个什么理由才能解释他的行为，江尽楼这孩子像闺女一样乖巧听话，内心也像闺女一样极度敏感细腻。
　　估计一大早发现他只叫了子路没叫他就已经难过上了。
　　（江尽楼：我难过，我不说。）
　　没过一会儿，子路就带着江尽楼来了，其他几位仙尊忙着挑选弟子，竟也没注意到子路的去留。
　　果不其然，江尽楼眼眶发红，满脸委屈，在李明霄身边坐下，垂着头不看他，一开口就是：“我还以为明霄哥把我忘了......”
　　李明霄顿时觉得自己无恶不作，罪无可赦。
　　他轻咳两声，道：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觉得像尽楼这样优秀的弟子，必须压轴出场。”
　　江尽楼眸中划过一丝暗芒——明霄哥真的，一点都不会说谎。
　　然而李明霄只能看见江尽楼破涕为笑，一下又成了乖巧听话小白花的模样。
　　“真的吗？我就知道明霄哥对我最好了。”
　　看着江尽楼身上迸发出的圣光，李明霄觉得自己良心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原主和主角攻是怎么忍心对这样纯良的孩子下手的。
　　见场上弟子几乎都被收入仙门，李明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诸位仙尊，今日收徒大会，我想破例收一位孩子为徒，特意带来想叫诸位师叔师伯看看。”
　　说罢，示意江尽楼站起身来。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江尽楼，顾言叙也不例外。
　　顾言叙显然认出了江尽楼正是那日在客栈想要帮助他的人，但对于他在收徒大会上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
　　“弟子江尽楼，问诸位师叔师伯安。”
　　江尽楼依次行礼，言行举止端方合礼，毫无纰漏，极具仙门风范。
　　“不错，不错，能让明霄仙尊破例的孩子果真不同凡响。”
　　莲衣仙尊和孔邱仙尊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
　　“不知这孩子是个什么灵根？金系？还是火系？”
　　金系灵根和火系灵根主属攻击，功法也大多集中在打斗，这两种灵根的孩子很容易培养成材。
　　李明霄摇摇头。
　　“水系。”
　　水系灵根？虽说仙门也有不少水系灵根的弟子，但她们的修为几乎全部集中在金丹期，再难突破。
　　明霄仙尊这样看中修为的人，居然会收一名水系灵根的弟子为徒？
　　要知道，云杉崖首席大弟子子路，乃天赋极高的金系灵根，跟着李明霄才十年，却即将突破元婴期。
　　当年莲衣仙尊和孔邱仙尊为了抢这名弟子都快打起来了，谁知最终花落云杉崖。
　　李明霄知道众人在想什么，毫不在意道：
　　“水系灵根培养不出好苗子，不过世人的偏见罢了，尽楼既入了我云杉崖，我定会悉心教导。诸位同门可要勤加教导自家弟子，届时比武大会，莫落了下风。”
　　此话一出，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下觉得这明霄仙尊未免太自负了些。
　　还落下风？求他们下手轻些，莫伤到那细皮嫩肉的水系灵根弟子才对吧？
　　耽参苟坐在莲衣仙尊旁边，弱弱道：
　　“师尊，其实我觉得尽楼师弟挺厉害的，上回我碰见他......”
　　“你个没出息的，就你话多。”
　　莲衣仙尊重重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与其担心那个水系灵根，不如想想子路！上回比武大会怎么被子路压着打的，忘了？”
　　“没压着打......子路师兄还让了我好几招呢......”
　　耽参苟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莲衣仙尊一个眼刀飞过来，他才彻底噤了声。


第17章 主角攻的预知能力
　　收徒大会尘埃落定。
　　药无银收起自己张扬的泼墨扇，对顾言叙挑挑眉。
　　“乖徒儿~走~和我回百药山吧~”
　　顾言叙没说话，却紧跟在了药无银身后。
　　事实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超出了他的预知。
　　没错，预知，这一切都要从他捡到一只小白狗说起。
　　他自幼失去父母，被村中老人收养，直到十岁老人去世。
　　再往后便是五年流离失所，受尽白眼的非人生活，尽管如此，他拜入仙门的热忱从未消磨，于是他收拾好行囊，准备从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小村徒步前往仙门参加入门考核。
　　事实上，他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物什——两块干巴的谷壳饼，一件尚可换洗的单衣。
　　一路不知挨了多少饿，受了多少冻，但这些艰苦对于一个踌躇满志的孩子而言并不算什么。
　　直到他捡到一只小白狗。
　　那天，他正巧被人误会为小偷团团围住，虽说没过多久衙役便跑来驱散了人群，但这一跑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那时正值夏季，夜里睡在大街上并不觉寒冷，只是蚊虫时常咬得他睡不着觉。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他决定在小巷子里将就一晚，却发现同样睡在这里的还有一只小白狗。
　　他没管那小白狗，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儿还有精力去在意一只狗的温饱。
　　结果那小白狗仿佛是在刻意等待他的出现，一见他便兴奋地摇着尾巴蹭了上来，甚至——说了句人话。
　　“卧槽！儿砸！爸爸可TM找着你了！”
　　他瞪大双眼，狗会说人话带给他的震撼令他暂且忽略了这条狗话语间的无礼之处。
　　“你......是神兽？”
　　四海八荒，能够口吐人言的动物只有传说中的四大神兽：玄武，白虎，青龙，朱雀。
　　按照古籍中的记载，眼前这只毛皮白色状似小狗的生物很有可能是白虎。
　　虽然实物和传说距离有亿点远 ，但心理素质异常强大的顾言叙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惊诧的情绪。
　　“都吐人话了，可不得是个神兽嘛！”
　　那小白狗躺平望天，面露菜色，看上去很是滑稽。
　　“反正，我生是你的爸，死是你的狗，你可不能扔下我。”
　　顾言叙面露不解道：
　　“爸是什么？”
　　小白狗一本正经解释道：
　　“爸就是好朋友，好兄弟的意思。”
　　“可我们并非挚友，也并非兄弟。”
　　小白狗无语了好半晌。
　　“我当时到底给你搞了个什么人设啊......”
　　顾言叙并没有接它话茬，小白狗却不甚在意地自我介绍起来：
　　“免贵姓白，你可以叫我......”
　　“白虎？”
　　顾言叙这次倒十分认真地接起了它的话。
　　“......”
　　小白狗再次望天，罢了，何必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计较。
　　“你开心就好。”
　　紧接着，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儿发生了，白虎说它能够预知他的未来。
　　这种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这种能力，人生将变得何其无趣，过早地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又是何其痛苦。
　　和一只神神叨叨的狗待在一起，顾言叙觉得自己都快要变得不正常起来，于是他提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行囊，决定另寻歇脚的地方。
　　白虎见他起身离开，便开始心急地证明自己。
　　“诶？你别走哇！你不信？我证明给你看不就成了！你叫顾言叙，没爹没妈，被人收养长大，十岁彻底成了孤儿，现在想去参加入门考核！我说的没错吧！”
　　顾言叙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白虎，眉心微凝。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说了，我能预知你的未来。”
　　话说到这地步，顾言叙也只好停下脚步重新坐下听它说。
　　紧接着白虎开始滔滔不绝地预告他的一生，直到口干舌燥也没停。
　　总之大概意思就是，路上他会遇上他的命定之人，拜入仙门后他会过得很凄惨，但最终他会觉醒魔王之血。
　　“荒唐。”
　　无怪乎顾言叙感到荒唐，毕竟突然来了条白狗告诉你你是魔王之子，换谁都很难相信。
　　白虎的嗓子已经干到冒烟，见顾言叙依旧一副“我就静静看你演”的模样，索性开始摆烂。
　　“害，爱信不信，反正你得带着我。”
　　“为何？”
　　顾言叙皱眉。
　　“我不说了嘛，我是你爸爸。”
　　顾言叙没再理会它，见天色已晚，自顾自地寻了块干净地儿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打算翌日再继续行进。
　　谁知白虎像是铁了心要坑上他似的，他走到哪儿它便跟到哪儿，还在他身后不断嚷嚷，十分聒噪。
　　无奈之下，顾言叙只好带上白虎一路行进。
　　没过几月，天逐渐变得寒凉起来，顾言叙周身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夜里便十分难挨，一人一狗只好请求客栈收留他们在马厩过夜。
　　谁知出师不利，连连碰壁，一路问下来竟没有一家客栈肯收留他们。
　　顾言叙习以为常，倒是白虎仰天长嚎，说出来的净是他听不懂的话：“造孽啊！我当初为啥不给你设定个亿万富豪的背景！这也太吃亏了！”
　　正当此时，一个相貌漂亮得过分的少年向他走来，开口便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白虎明显地激动了起来，只是碍于旁人在场，它并未开口说话。
　　顾言叙敢笃定他从未见过面前这个少年，但他却能从这个少年的眸中捕捉到一丝几不可查的恨意。
　　天生的警惕心让他下意识地拒绝了少年的帮助，而那少年也不再多言，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好像只是来不情不愿地完成个任务。
　　少年离开后，白虎才兴奋地催促道：“我说什么来着？路上你会遇到你的命定之人！这就是你老婆！愣着干啥！快去追老婆啊！”
　　“什么是老婆？”
　　顾言叙再次不解。
　　“害！老婆就是你媳妇儿，你达令，你亲爱的，你另一半！”
　　“荒唐。”
　　别的他没听懂，但最后一个词他听懂了。顾言叙虽从没对谁动过心，但能让他动心的人至少绝不该是男子。
　　“你活该孤寡！”
　　白虎恨铁不成钢，但看着江尽楼的背影，它不禁纳闷起来。
　　“奇怪，这个时候江尽楼应该刚逃出象姑馆，哪儿来的钱呐？”
　　细细想去，奇怪之处越来越多，它记得自己给江尽楼的设定是精致漂亮的柔弱小白花，方才那个少年的确精致漂亮，却半点不显柔弱。
　　而且江尽楼看见顾言叙应该要泫然欲泣地扑上去，两个人再你侬我侬一路才对，目前来看，这段剧情显然也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