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沙滩上玩沙子的,有抓螃蟹的,有在水里游泳的…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攀比之心,同学们总是会羡慕自己看起来就不俗的穿搭和昂贵的游戏机,他也因为众星捧月感到沾沾自喜,可那照片中,并不富贵的一家三口的灿烂笑容,像记重锤,彻底打碎了他给自己建立的虚幻城堡。
他开始怀疑自己常年累月不曾见过面的父母,是否真的像管家说的那样忙碌,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更敏锐些,其实早就多多少少有些预感,只不过他宁愿相信管家伯伯不算精明的谎话,也不想去承认父母真的是不爱他。
当这层窗户纸被无意中捅破后,太多的迹象表明他就是个可怜的小孩,除了富丽堂皇的房子,和花不完的钱,他一无所有,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古怪阴郁,连管家伯伯在面对他时都少了些真情。
再后来上了初中,是个有名的贵族学校,一个班里的大多都是圈子里的,豪门那些不光彩的事,谁也瞒不过谁。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姐姐”这个字眼,后来才听别人说,那人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总是一副清高谁也不理的样,所以打听了他家的秘辛,想给他个难堪。
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人的名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像发了疯般抓住了那个嘲弄他的同学,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厉声问道:“什么姐姐?我哪里来的姐姐?”
那人见他是真的不知情,被他这个样子吓得慌张之色换成了三分可怜,七分嘲笑:“对啊,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比你大了四岁,而且最近听我妈说,你妈好长时间没露过面了,听说好像怀孕了,算算日子都快生了,你又多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是妹妹,真羡慕你啊,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活着也挺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你爹妈的钱都留给你那些兄弟姐妹了。”
他那时只觉得天崩地裂,他总是以为自己再优秀些,或许他们就会注意到他,可原来他们还有别的孩子。
大他四岁的姐姐和……未出世的弟弟妹妹。
全世界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想去问问自己差在哪里,他不甘心,他总是还带着些期盼的。
那天他下午的课都没上,行尸走肉般出了校门,随手拦了个出租车,他先是去了父亲的公司。
他没进去歇斯底里,他只是默默地等在公司旁,等他下班跟在他的车后面,看着他进了家门,但他没有离开,就坐在别墅的不远处,盯着偶尔玻璃窗上透出的剪影,坐到了深夜。
他就这样也没去上课,一直跟了一个星期左右,但这天有些不一样,他被发现了。
是他的那个姐姐,注意到了他。
那天他父亲没有直接回家,反倒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他带着几分疑惑,因为有什么需要都会有家里的仆人去买,根本不用自己去的。
但当他看到在那里等着的母女,他明白了,这对他们来说,只是调剂生活的方式,他不知是抱着何种心情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父亲会对他姐姐笑,会问她要什么,姐姐也会撒着娇说要这个那个。
他离得并不远,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父亲说东西太多了要送回车上一趟,让姐姐在原地等一下。
在他们离开后,那个姐姐推着购物车直奔他而来。
“你就是我那个弟弟吧,爸爸和秘书偶尔会谈论你的近况,我从秘书那看过你的照片。”
她穿着鲜艳的红裙子,加上脚上带点跟的鞋子,比当时刚发育的余佘还高了些,十八、九的年纪张扬得很,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周围人来人往,并没人注意到他们,余佘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她也没准备等余佘说什么。
只见她从购物车里拿出了一瓶饮料,递给了他。
“我渴了,你能不能帮我拧一下。”
或许那点残存的血缘关系作祟,也或许是年纪还小的他太过单纯,余佘没有防备地接过来帮她拧开,在递回去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将饮料倒在她的身上。
他呆呆地拿着剩下的半瓶饮料,不理解她在做什么。
直到听见一声厉呵:“你在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他看着身着红裙傲气凌人的姐姐听见这声音脸色突变,她换上一张委屈的脸,扑簌簌地掉下眼泪,余佘不得不赞叹她高超的演技。
只听她说:“爸爸,是我自己不小心倒在了身上,跟弟弟没关系。”
随后父亲的责骂和那位“姐姐”诉说的“事情经过”夹杂在一起,吵得他脑壳疼。
他麻木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最后那位“姐姐”大方地说道个歉就没事了,他沉默半晌,然后将手里剩的半瓶饮料一滴不剩地扬在了对面二人的身上。
在两人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开了。
后续“父亲”派人来骂了一顿管家,说怎么把他教成了这副样子,他轻嗤一声,去那个超市弄到了那天的监控视频,截下了那段发给了他的父亲……的秘书,说来可笑,他竟只有父亲秘书的联系方式。
并未激起一点水花,他懂了,人心都是偏的,哪怕并不是他的错,又能怎么样呢,他并不会像那天那样训斥他的姐姐,也不会让那个“姐姐”给他道歉。
母亲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不过那位同学的情报还是有些偏差,他还有个已出世的哥哥,比他大了几岁,母亲唯一比父亲不同的就是给了他一份合同,叫他签了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爷爷和姥爷是世交,以把家产留给他俩的孩子为条件,逼着他们结婚,两个老头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情妇孩子有都是,两个人为了继承家产只能找了家医院,用上了那时最先进的技术——试管。
但两家的财产继承还在他身上,母亲的那份合同上有难以注意到的蝇头小字,写得是自愿放弃财产继承,他当时生气没签意外地躲过一次暗箭。
之后他并没去要回公司和应有的财产,就是他姐姐和弟弟不放心,各显神通想要弄死他,他被绑架过,被威胁过,在街上被追杀过,他活得像个通缉令上的犯罪分子,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不过,他从原始森林回去那次立好了遗嘱,一旦他死了,所有属于他的都捐给福利院,想必这会他们怕是已经倾家荡产了吧。
他以前只是觉得这些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懒得去争,原始森林回去他突然顿悟了。
既然我过得这么不如意,你们也一起吧,钱,一分别想拿到,后半辈子就靠着你们那点私产过日子吧。
想到这他心情倒是好了几分,不值一提的往事罢了,他现在还有值得珍惜的人……鹰。
海上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接住了他,见过海,方知自身渺小,在这永生的自然环境面前,那些破事不过寥寥一瞬。
这一刻他上辈子那些不甘怨恨,都随着卷起的波涛消散了。
余佘先是剥离了不能溶于水的杂质,用火煮使其蒸发析出晶体,差不多够最近吃的量就停下来,太费木头了,没有提纯的粗盐带着些许杂质,只能凑合了,以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吧。
弄好了这些他就在稍远些的地方挖了个大坑,把海水引进来,等着它自然晒干。
正事办完了余佘才有了玩闹的心思,他叫赢躺下,给他身上扑满了沙子,又拽着赢下水捉鱼。
赢是鸟哪下过水,一脸抗拒不愿意,最后还是拗不过雌性扎进了水里。
呛水的那一刻他还在想:我真是太惯着他了。
余佘看着呛得脸通红的赢终究是不忍心,想了个办法,做了个大水泡,里面是空气,推着他在水里玩。
赢不呛水了也开始享受起来,水下的世界又是一番风采,形状各异的鱼儿在身边游来游去。
不过越往下越黑,越来越压抑,待久了会让人感到不适和窒息感,余佘急忙拖着赢的水泡往上滑去,还操纵着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就在快到了海面时,余佘速度太快,好像撞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结果回过头时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幽深的海底。
“赢,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我好像撞到了什么。”
赢在海底待得已经头晕脑胀,两个眼睛都成了蚊香状,他晕晕乎乎地回余佘:“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余佘也没纠结,赢都没看见就真的没什么吧,可能只是路过的鱼,没再多想,接着向上游,马上就到水面了。
第12章 佘,屎怎么做好吃?
回到岸上两人都松了口气,水里新奇看一会还好,真待久了有点要命,四处皆是黑蓝的海水,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恐惧。
折腾到现在,吃的那些早都消化干净,靠近海也只有鱼,看赢的样子是指不上了,他只能自己动手。
缓了一会他就重新下水,挑了几个个头大的,挥手而出的冰锥就给还不知道危险的鱼扎了个对穿。
他用水卷着回到岸上,养尊处优的少爷哪知道鱼具体该怎么弄,只是根据印象中,剖开腹部去除内脏,刚要架火烤,想了想又刮掉了鱼鳞。
他还怕外面熟里面生,特意把鱼切成几份。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余佘想。
等把鱼架上去后,拿过自己用藤条编的包,里面是各种小盒子,大一点的是装大米的,小一点的是装前几天收到的孜然的,他磨成了粉,想到会在这边吃饭,就一起带上了。
还有几个空盒子,是他准备装盐用的,包里还错乱地放了几根空心的藤条,那是他自制的导管,他怕海边的水太咸杂质又多,用来提纯水用的。
他拿出空盒子将锅里的盐仔仔细细收起来后,从包里又掏出一把小刷子,将锅里剩下的盐抹在了架在一旁的鱼身上,又重新拿出一把新刷子,涂上孜然。
不多时就传来香味了,连摊在沙滩上的赢都蹭了过来,像只小狗一样吸着鼻子流口水。
“这个好香。”
赢没吃过鱼,他一般都生活在丛林里,顶多接触过河,河里的生物太小了,他懒得抓。
“这是鱼,等会就熟了。”
余佘看他那样面上也染上了笑意,给鱼翻了个面,靠在了赢身上吹着海风,望着海。
“余?你跟它不一样,为什么也叫余?”
“这两个yu不一样的。”余佘揉了揉赢的耳朵。
在沙滩上写下了两个yu字,他指着“鱼”:“这个是我们吃的这个鱼。”他说着画了几个鱼的图案,越来越简便,最后变成了一个“鱼。”
赢目光惊奇,看着雌性又指着旁的“余”说:“这个就是有多出来的意思,比如,咱俩没吃完的肉,剩下了,就叫余。”
余佘说完后沉默了片刻,他就像这个姓一样,是两个完美家庭里多出来的那个。
“那你是多出来留给我的吗?”身旁的鹰傻乎乎地发问。
余佘心里的那点失落被一驱而散。“嗯嗯嗯,对对对,多出来给你的。”他笑着回道。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神奇地来到了这里,被一个傻子捡到了当成宝贝。
先架上的鱼已经熟了,余佘拿下来先递给了赢,他应该饿得不轻。
赢也不顾烫直接整块塞进了嘴里,余佘去翻动架上的鱼没注意看他,弄完转过头才看到赢掐着嗓子面红耳赤。
他吓坏了:“怎么了赢?”
“啊…有东西扎在里面。”他傻傻地指着自己的喉咙。
余佘这才想起忘了告诉赢里面有刺,他急忙将烤得差不多的鱼肉从火上拿下来,然后叫赢凑过来。
他眼神不好,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见这种细小的东西,可能这点小刺对赢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顶多让他不舒服一会,可他还是有点心疼赢这个样子。
“张嘴,啊~。”
赢平躺在余佘的尾巴上,疑惑地看向头上的美貌雌性。
“就是向我一样,张嘴发出啊~的声音。”
这次赢懂了,“啊~”了一下。
但是余佘没有找到那根刺:“再啊~。”
赢也是难受得很,特别听话,“啊~”了好几次,半瞎的余佘终于给那跟刺夹了出来。
那刺扎在喉咙处的扁桃体隐窝处,费了好大劲。
他打了腿上的大脑袋一下:“给你你就直接吃,不看看有没有异物。”
“我不知道嘛,没吃过这种。”
赢伸出两条修长的手臂,轻松地环过雌性的瘦腰,转过头埋在雌性平坦光滑的小腹上,蹭来蹭去。
“别撒娇,起来,吃饭。”他揪着他的小辫子给他薅了起来。
余佘现在以给赢梳头发为乐趣,今天出门给他编了个小辫,配上他深邃的五官,看起来像少数民族。
“鱼很好吃,但是扎嘴。”
他看着鱼肉恋恋不舍,但不敢下嘴,即使取出来了,嗓子还像有异物。
余佘捏了捏他嘟起来像鸭子的嘴,不知道他怎么就学会撒娇了。
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烤好的鱼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把里面的刺剔干净,他眼神不好怕有余漏的,贴近了检查好几遍。
“张嘴。”
把摘了半天确定没刺的鱼肉,丢到一旁的傻鹰嘴里,然后任劳任怨地摘下一块。
赢试探地嚼了两下,发现没刺后搂着余佘就“吧唧”一口,然后仔细地看雌性怎么弄得,看了一会也拿了一块,他的眼睛比余佘好多了,没一会就摘干干净净,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递到余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