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隋充耳不闻,在后面帮他兑热水,水温可以后,拿起澡巾说:“我给你搓背。”
姜邑打了个哈欠,本来也不太想动,看他真不走,乖乖转过去。
小院的树上时不时发出蝉鸣声,清凉的夜风摇晃树叶,姜邑身上的热汗被一瓢瓢热水冲下去,瓷白的皮肤染上月光,沾着几缕微卷的乌黑长发,水淋淋,透着雾气。
姜邑觉得身心一下子清爽了,懒懒地说:“我又想吃西瓜了……”
话没说完,就安静下来。
明明不冷,姜邑肩膀还是抖了下,尤其在赵允隋吻上他后背的那一刻,抖得极其明显,抖完了又笑:“别玩了。”
他这句话让赵允隋停下动作:“不是玩。”
姜邑呆了下,低头随便应了声,冲完澡在外面站久了就冷,赶忙拿起浴巾擦了擦,拽着赵允隋回屋睡觉。
他怕热,床上铺了竹席,一躺上去便烙饼似地滚一圈,然后抬头去亲赵允隋。
赵允隋这次却不再温柔,黑夜里盯着他的眼瞳犹如豺狼,没一会儿,姜邑觉得嘴唇疼,起身就挠他:“不准咬我。”
赵允隋任由他挠,依旧狠狠地咬,不仅咬他嘴,还往脖子颈窝咬,又亲又咬又吮,吃人都没这样急的。
姜邑不挠了,呼吸声渐渐变了,恍惚中就说:“我……我忽然想起我以前做的梦了。”
赵允隋的嗓音很低:“什么梦?”
姜邑嘴巴张了张,没说。那个梦里他和赵允隋也是这么玩闹,然后就闹到了别的事上……
他想得整张脸都开始发烧,热得难受,伸着四肢去抱赵允隋,试图降降温。
可赵允隋的身体也变得滚烫,尤其在他主动抱过去的时候,几乎热成了火炉。
他们眉骨抵着眉骨,鼻尖抵着鼻尖。
赵允隋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忽然,姜邑听到他说:“阿邑,我受不了了。”
……
曾经梦到的事情在身上真切地重演一遍后,也没能因为做过梦这种“准备”而改变太多。姜邑此前几乎没有哭过,可在这种事情上,很多情绪完全不由得他自己,到最后,只能捂着眼睛,捂不动了,赵允隋俯身帮他捂,一边捂着一边去吻渗出来的泪,最后猛地放开手,没命地啄吻那些扑簌而下的水珠。
屋外夜风呼呼哧哧。
姜邑多了一身汗,头发也被男人手指撩起薅到耳后,他还是嘟哝着说热。
湿哒哒的眼睫被密密麻麻地亲,亲得他浑身发麻,许久后,姜邑几乎睡着了,迷迷糊糊看到赵允隋拿了拧了水的澡巾给他擦汗,问他还热不热。
姜邑闭上眼睛,又变得懒懒散散,摇摇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香。”
赵允隋眸光一暗,没忍住,近乎狠戾地在他唇上碾了起来……
香味浓郁,是姜邑曾经抹到自己脖子上的那种特制花香。
他在芬芳香气中一夜无梦,痛痛快快睡到了翌日晌午才醒。
赵允隋已经做好了饭,拿着前几天买的布料给他缝制夏天的衣袍,看他醒了,双耳微微发红,避着他的视线过来帮他穿衣服、梳理那乱成一片的头发。
姜邑倒没什么不适,吃饭的时候也坦然看着他,竟还问他以后如果经常这样,他会不会吃不消。
赵允隋一下咳嗽起来,姜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犯了病,结果对方急匆匆起身,出去了一趟又面色平静地回来,脸上湿着,显然用井水冲过,这次只坐在他对面吃饭,怎么也不回答他那句不知羞的话了。
可到了晚上,又是另一幅模样。
如此过了几日,姜邑有些爱上了这样的日子,赚钱攒钱的念头也愈发的强烈,他穿着赵允隋给他做的衣袍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白天出门,就拿着赵允隋做的小食盒,里面每次都会放满吃食,有时候是水灵灵的果子,有时候是特制的凉菜或糕点。
每次看到新的东西,他就觉得意外,觉得赵允隋除了不再能除祟,几乎无所不能,有时候遇到其他一起活动的老道,听那些结了道侣的老头谈论家里的老婆孩子,他也会起了一些攀比心思,不过都是等他们说完,才不屑地说一句:“那些算什么,我家里的什么都会。”
那些老头懒得搭理他,他又赞赏道:“长得也好看,和我真是一对璧人。”
老头们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夸老婆居然还能还连自己一块夸?这要是去了外边,得挨多少打?
大家其实也都知道,这小小的花清镇留不住这么一个本事大又自恋的年轻人,于是每次相聚,问彼此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江小臭美走了没?”
每次听到否定的回答,都失望地长吁短叹。
直到一个半月后,花清镇的稻穗一波又一波地熟了,这群老道终于听到了好消息,还是两个!
一个是江小臭美终于跑了,另一个则是高敬王和他的儿子赵允平带着众多高手回了沂周,即将在他们这个小地方靠岸歇脚!
……
姜邑是最早通过陈员外得知的消息,那时候赵允隋的身体早已恢复得和常人无异,之后确实听话得没再折腾自己的灵根,但每日天不亮就开始起来练功。
姜邑没有阻止。
他知道赵允隋需要强悍的体魄才能平衡与曾经相比天壤之别的凡人躯体,有时候也会拿出破魂剑让他练剑试试,可赵允隋从未拿起过,好像那把曾经贴身走哪带哪的名剑真的和他再无瓜葛。
起初听到赵允平要来的消息后,姜邑就直觉穷奇鬼那邪祟也会出现,那股直觉强烈到他知道这可能是完成任务的最佳时期,当天就问神医要了一味奇药,亲眼看着赵允隋喝完。
傍晚的小道上,神医笑嘻嘻收了他递过来的金子,又看了眼马车里蹙眉沉睡的男人,问:“五天后你真的会来?要是不来,我可就把人扔在你说的那什么秘境边界不管了啊!”
“他醒了,你想管也管不了,”姜邑喃喃道,“只要成了,我一定会去,你拿了我的钱若不好好办事,等着死吧。”
神医已将他当成朋友,嬉皮笑脸道:“行吧,那五天后见!”
看着马车彻底消失在路道尽头,姜邑又瞥了一眼树后那道黑影。
小鬼能感受到远处同类浓重的煞气,正瑟瑟发抖。
姜邑道:“那是穷奇鬼,你别跟着我了,你这点儿阴气,怕是一靠近就得被吸没,他被赵允隋重伤,怨念极大,可不会看你是同类就放过你。走吧,我早晚找人把你给度了。”
小鬼却摇头,还用手比了几个手势。
姜邑本来要走,一看,没了声。
小鬼用手势说:赵允隋知道我的存在,很早开始就每天都私下给我烧纸,雇我天天跟着你,只要预感有危险就要及时把你所在的地方告诉他。
我已经收了不少好处,虽然他现在晕了,但好孩儿要守信,收了钱一定要把事办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明天争取把这个世界更完,最迟后天!
第26章 成仙26
夜幕下的江边。
小鬼还是紧紧跟着姜邑, 明明怕水,吓得都要站不住了,可还在往水下去, 姜邑没办法, 索性上来找了干水袋, 把那道黑影薅过来, 捏成一团装进去。
小鬼很听话,安安静静待在里面。
高敬王的那艘大船还没靠岸,姜邑之前打听得比较详细, 知道大概方向, 挑了个偏僻无人的江岸跳下去。
他在水里游了很久,累的时候就御剑上来喘几口气, 自我感觉可以又立马钻入水里, 如此一段时间,嗅到的那股煞气愈加浓烈,连身上的破魂剑都微微震了下。
姜邑知道, 那艘船就在附近了, 他悄悄往起浮,只冒出一双眼睛。
不远处的江面上,帆影飘扬, 船身庞大,稳稳向前滑去,甲板上只有几个来回巡逻的侍卫。
姜邑悄悄游过去,在侍卫前不久离开的地方御剑而上, 一到船上, 迅速翻身钻入一旁的货箱后躲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 新的侍卫过来巡逻。
突然, 一记手刀从身后劈来。
男子惊愕地瞪眼又无力地闭上,不受控制地倒下。
姜邑换上侍卫的衣服又快速将其藏入货箱后的缝隙,之后大大方方站起来,朝船舱走去。
船内有多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外有数名侍卫把守,应该就是高敬王和赵允平分别住的地方,另外几个房间偶尔走出几个身着道袍的人,是高敬王亲自从京城带回来的修士。
姜邑来回“巡逻”几次,很快把这艘船的内部摸透,他走到高敬王房前,对那几个侍卫说自己有要事需要进去亲自禀报。
船上人多,还有个别是皇上亲自派遣的大内高手,尽管看他面孔生,但毕竟是在辽阔的水面,混入歹人的可能性低,那几个侍卫本就早有松懈,在昏暗火光下打量他几眼便进去禀报,出来后道:“王爷让你进去。”
门一开,姜邑就看到了里面的陈忠,不过光线不好,他又低着头,对方没注意到异常,瞥他一眼领着人往里走:“是水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姜邑略一抬眼,看到高敬王正坐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茶,房间内除了贴身侍卫陈忠,再没了别人。
“是有些问题,事情紧要,怕走漏消息,属下不敢借旁人之口禀报。”
陈忠一听就立马握住佩刀,那边高敬王以为他是巡逻的侍卫,放下茶盏问:“怎么回事?平儿不是说邪祟在花清镇,总不会现在跑到江上了吧?”
尽管早就察觉赵允平有问题,可听到这话,姜邑还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他连忙将那股情绪压下去,稳着心神走上前,行礼拱手。
高敬王不耐烦地让他快说,谁知方才还低头行礼的侍卫竟一脚扬起,直朝他而来!
那一脚犹如千斤重的利器,高敬王一下被掀飞,身子刚落地,又瞬间就那腿压住侧脸,对方脚一勾,他脖子彻底被锁住了。
但凡那铁片般的脚转动一下,他顷刻就得咽气。
这一出来的毫无预兆,尽管陈忠用了平时最快的速度,可还是差了半步。
姜邑压着腿下屏息不敢言语的高敬王,仰头看向陈忠:“外面一旦有人进来,我就立马摘下他的脑袋。”
原本还准备给外面放信号的陈忠顿时不敢动,这时他已看清了那张满是杀意的脸,愤怒道:“是你!”
地上的王爷却把那微不足道的下人忘得一干二净,还当是邪祟附身了他的侍卫,忙低声道:“你放了本王,本王大不了不让那些高手追杀你便是!”
姜邑笑了声。
陈忠着急提醒:“王爷,他是那个跑了的姜邑。”
高敬王一愣,思索了好一会儿,又仰头看他,不敢置信。
陈忠的职责是保护王爷,他不知道姜邑此举的目的,只好放下姿态恳求道:“姜邑,王爷之前虽然误会了你,但是发现真相就立马撤去了你的通缉令,你若要报仇,就太没道理了……”
姜邑懒得听他多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强行往高敬王嘴里塞,对方唔唔着要吐出来,可被捂死了嘴巴,只能任由那药丸顺着唾液咽入喉咙。
陈忠脸色大变,欲要上前,看那脚往下压,连忙停住:“你、你给王爷吃了什么?!”
姜邑:“毒药,解药我有,但可不在我身上。”
高敬王和陈忠同时变了脸,一个惊恐,一个着急。
姜邑自然没毒药去喂这王爷,那药丸是从神医那边顺过来的安睡丸,因为在水里泡过,味道有变,对方惊恐下也察觉不到,只拼命做出干呕的模样。
姜邑有了筹码就将人放开,任由陈忠冲去将人扶起,自个人走到了那太师椅上坐下:“别想着杀了我再去找大夫制作什么解药,这药效快,若是一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就会暴毙而亡。王爷真想活命,这段时间必须保证我的安全,等靠岸,我就第一时间把解药交还给你。”
陈忠气急败坏:“我们凭什么要信你?”
姜邑说:“那你们就不要信好了。”
“……”
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去堵,尤其是日子过得美滋滋的王爷。
高敬王颓然道:“好,本王依你就是,但你若敢算计本王,本王定让你五马分尸!”
姜邑一眼都没瞧他,问陈忠:“为什么要在花清镇靠岸?”
走水路,到沂周最近的码头完全比兜一圈停在花清镇的码头要快得多。
陈忠看王爷一眼,得到应允,握拳道:“王府内的邪祟你也知道,当初附身小公子尸体离开王府,后来就再也没了消息。回程的时候,二公子做了个梦,说是梦见那邪祟住在小公子体内在此地作乱……王爷问过那些高手,怀疑是小公子托梦让他来此地解决这件事,于是就换了路线。”
姜邑问:“赵允平是不是住在对面?”
陈忠点头。
姜邑在太师椅上放开手脚坐了会儿,待身上的疲劳得到缓解,伸了个懒腰便站起身,也不理会那两道暗藏杀机的目光,过去一把钳住陈忠的胳膊。
他力气很大,这一下用了七八成力道,陈忠痛得险些哼出声,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的骨头要断了,看他只剩下了满眼惧意。
“你跟着我,”姜邑瞥向那边狼狈爬起来的高敬王,“我们出去后,你对外下令,说自己要休息,不许任何人进来。别想耍花招,你要是自己都不惜命,我也没办法。”
高敬王本来还要呕吐,闻声,用力咬着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