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童岁醒来的时候容瑾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干嘛了。
或许是昨天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超过了童岁这个菜鸟的极限,他现在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点脸热。
门被敲了敲,童岁红着脸道:“进来吧。”
容瑾走了进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张迟。
“陛下您怎么样了?”张迟关心道:“您的脸看起来很红,要不要叫太医,都怪昨天那些人没有分寸。”
童岁心虚的视线瞥过容瑾,“不用叫太医,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张迟点点头,“回朝的马车和军队已经备好了,只要陛下下令随时可以启程。”
童岁听了也不再耽搁,起床洗漱换好衣服,走出去时看到了府邸门前浩浩荡荡的车队,最前方的马车装饰金碧辉煌。
“陛下请。”
童岁踩着椅子上了马车,马车里的空间很大,不仅可以容纳他,再来多几个人也丝毫不挤。
于是他掀开车帘,对身后准备上第二辆马车的容瑾喊道:“容爱卿,你上来,朕还有要事和你商议。”
容瑾脚步一顿,顺从地道了声是。
他掀开车帘走了上去,车队这才徐徐启动。
车里的容瑾道:“怎么了?”
童岁嘿嘿一笑,“没有事,我就是看这儿位置大,我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所以让你进来陪陪我。”
车内的密闭性很好,容瑾淡淡抬眼看他,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暧昧。
童岁被他看得有点慌张,忽然有点后悔把人喊上来了,不过喊都喊了,他也不可能再反口。
只能乖乖并腿坐着。
不过容瑾似乎也没有折腾他的意思,只是静静闭着眼睛养神。
车队一直前行了很久,车内铺着软垫还算是舒服,但经不起长时间坐着,等车停下来后,童岁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放风。
他们停靠的是一处规模挺大的驿站,沿路有很多小商贩挑着担子,里面装着各种东西售卖。
童岁在车里干坐着太无聊了,他看到了葡萄,于是顺手买了一些洗干净带上车。
车队重新上路。
童岁尝了一颗葡萄,丰盈的汁水在口腔迸开,“这个很甜,你尝尝?”
他把果盘往容瑾的方向推了推。
容瑾睁开眼睛,童岁的手指上沾着点点水珠,唇色染上了葡萄的颜色像是上了一抹颜料,很单纯的邀请他吃自己买的水果。
他喉结滚了滚,却想到了昨天晚上带着酒气的吻。
童岁看他不动,问:“你不喜欢吃吗?”
“喜欢。”
容瑾说着倾身靠了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冷冽香气,贴上他的唇吻了吻。
童岁当场宕机在原地,怔愣几秒的空隙已经让容瑾加深了这个吻,将他抵在柔软的垫子和自己的身前,卷走他嘴里残存的果甜味。
清醒时的吻和喝醉时不同,每一分的感受都会变得格外的清晰。
童岁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手指蜷缩,他以前不觉得,但现在甚至可以感受到马车在行进时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起伏以及外面是不是传来的交谈声。
所有人都在认真赶路,而他们却躲在马车里接吻。
童岁的脸颊更红了几分。
而容瑾却吻的很专注,仿佛他的眼里只剩下眼前的人。
童岁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容瑾微微挑了下眉尾,向来冷淡的眼睛带着几分不满足,似乎是在等他开口说话。
童岁紧张地抿了下唇,“我是让你尝葡萄甜不甜。”
“刚才已经尝到了,很甜。”
容瑾说着用纤长的手指捻了颗圆润饱满的葡萄,夹在指间,简单的动作却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他低声道:“陛下没吃够?”
童岁脑袋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想就跟着点了点头。
容瑾将微凉的葡萄抵在他的嘴上,童岁只能张大嘴去接,不让葡萄掉下来。
“陛下咬不住的话,卑臣愿意帮忙。”
容瑾说着再次吻了上来,用牙齿咬破了葡萄表层的皮,汁水的甜味瞬间弥漫满了整个口腔。
原本微凉的果肉在体温的作用下变热。
童岁感觉自己有些昏了,不然怎么会一边接受容瑾投喂的葡萄,一边缠绵接吻。
果盘上葡萄大部分都进了童岁的肚子里,撑得他中午的饭都吃不下,嘴巴也红彤彤的。
刚才还愿意下车放风的人,此时缩在车里红着脸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落日烁金,车队找了一处空地扎营生火做饭。
童岁在车上赖了一会儿。
容瑾掀开了车帘,“下来吃饭吧。”
“不吃了,我不饿。”童岁缩成一小团,裹在毯子里的脸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他。
容瑾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手里端着什么重新走了进来。
他在童岁的旁边坐下。
童岁瞧见了他放在一边的饭菜,毕竟是行军路上条件有限,能带的都是一些耐放的食材,但好歹是热食。
容瑾伸手过来,伸进毯子,“中午就没吃,现在起来吃点?”
童岁动了动,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是很想吃……”
声音软软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容瑾非但没有觉得烦,眼神柔和了下来,拿起旁边的碗,“你小时候在我身边没有喂过你,不如现在补上吧。”
他说着真的用勺子吹起了气,一副要喂小朋友的模样。
童岁想到了容瑾今天喂的葡萄,连忙起身把碗筷拿了过来,红着脸自己吃掉了。
“可以了,我吃饱了。”
容瑾看着空碗,满意地夸道:“陛下真棒。”
童岁看着他离开,脸红。
这也有什么好夸奖的吗?
容瑾是不是温柔得有点过头了。
军队一连好几天的赶路,有时候晚上他们就地扎营,遇到有驿站的时候也会休息在驿站里。
童岁大部分时间都和容瑾黏在一起。
几乎只要两人的眼神碰上,容瑾就会凑上来吻他,童岁一开始还会害羞闪躲,这么这几天下来,童岁都快要被他吻熟了。
童岁真的搞不明白有接吻症的人到底是怎么躲了他那么久的。
不过容瑾还是有点分寸的,至少在人前还会保持着两人的君臣距离。
在外人看来倒真像是两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没有吩咐的话,随从都不敢轻易靠近两人的马车。
第161章 宦官完
车队在回到京师城门外, 顾玉宸已经提前等在城门下了。
他带头跪下恭迎。
两侧的百姓和文武百官也跟着跪下来,喊着陛下万岁。
巍峨的城门向两侧打开。
童岁骑着马意气风发进城, 这段时间的准时投喂让他完全成了俊美的少年天子, 恍若天神,让人敬仰的不敢直视。
童岁跳下马,对跪在地上的顾玉宸道:“起来吧,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回宫了好好赏你。”
顾玉宸站起,“多谢陛下,能替陛下分忧是卑臣的福分。”
童岁重新上马往皇宫的方向去。
一些大臣小声的议论道:“陛下真的回来了,那瑞王怎么办?”
“瑞王唉, 只可惜他身边没有容瑾这样的人物。”
童岁回到乾清宫,楚允煜已经提前等候在旁边。
两人一别几年。
楚允煜已经从半大的少年的模样成长为成年男性了, 见到童岁后恭敬行礼, 童岁快步上前拉住了他。
“这段时间辛苦你操持朝中的事务了,”童岁道:“我那时忽然给你密诏,你就不感到奇怪吗?”
楚允煜点头道:“陛下需要我, 我就来了。”
“而且我一直想找个机会, 替当年我母亲做的事情向你道歉, 虽然于事无补,但真的是万分抱歉。”
楚允煜道:“另外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从最开始就讨厌容瑾,但我可以看出来他对你……并不曾起祸心。”
“这个我早就知道啦。”童岁笑着, “他对我可好了。”
楚允煜看着他单纯的笑, 忽然就放心下来了,看来童岁比他想的过得更好。
就算是坐在这集满权利的位置上, 也不曾被反噬。
“见陛下一切安好, 臣就放心了, 明日臣就会启程回封地。”
毕竟童岁回来了,楚允煜作为一个已经有封地的王爷,一直待在京师难免会引人遐想。
童岁道:“你不用着急,想待多久都可以,另外我会下旨允许你自由入京不需要汇报。”
楚允煜眼底亮起,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自楚朝开国以来对各大藩王都十分忌惮,轻易不许接近京师。
童岁却给了他这么大一份信任。
楚允煜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的解脱。
“吁~”
一声流里流气的口哨响起。
他回头,看到顾玉宸靠着栏杆,“走,辛苦了这么久一起去喝一杯?”
“走。”
童岁重新回到乾清宫之后,开始忙碌了好一阵,才把堆积的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才惊觉已经又到了冬天。
容瑾的身子在冬天时会格外差,但是他又不喜欢按时吃药,有种破罐破摔的负面心态。
于是童岁每天都会去盯他吃药。
容瑾的药还在炉子上温着,童岁就已经来了。
他今天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就熟练地坐了过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
“给,暖暖手。”
容瑾把自己的手炉递过去,塞进童岁冻红的手中,“下次不用专门过来,我会按时吃药的。”
“不行,万一你又忘了呢。”童岁捧着手炉,“你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是我找大夫给你看,你都不肯告诉我病情。”
容瑾有几分无奈地看着他,被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底泛着暖意。
“以前我只想着报仇,报仇结束后也就可以安心走了,身体好不好什么的也不重要,”
他话音微顿。“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想陪你,所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好,我去给你拿药。”
童岁把炉子上的药倒出来,浓黑的药汁闻起来就泛着让人没有食欲的苦味。
容瑾接过喝下的动作没有犹豫,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
童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蜜饯,递给他道:“你都不苦吗?”
“陛下想试试吗?”
“怎么试?”
容瑾倾身凑过来,吻上他的唇,柔软温热的唇传递来了一阵苦味,苦涩的味道让童岁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推拒着往后缩。
好在容瑾并没有强迫他继续,童岁结束这个短暂的吻之后,依旧皱着眉头发颤,“太苦了,这简直是酷刑。”
他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蜜枣,然后又给容瑾的嘴里也塞了一块。
容瑾看着他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童岁吃惊道:“你怎么笑得出来?”
“陛下太可爱了,”容瑾道:“陛下您赐我的吻,比这蜜枣更有用。”
童岁听后颤了下,“不行,我是不会让你拿我解药的。”
他说完想起容瑾每天都要喝这么苦的药,耳朵微红,又补了句,“不过偶尔还是可以的。”
容瑾轻笑着靠近,碰了碰他的耳垂,低声道:“陛下对我真好。”
童岁耳朵发烫,“是、是你太容易满足了,我都没有做什么。”
“不,这样已经足够了,”容瑾道:“只要能在陛下的身边,就这样,我就已经知足了。”
童岁不由地想起他腰侧的伤痕,喉咙哽咽了一下,缓缓道:“这些年你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不择手段往上爬,为的是埋藏在心底深处,不能对外宣之于口的秘密,即使是被所有人误解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佞臣,也势必要除掉之前构陷容府的仇人。
容瑾道:“陛下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童岁跟着他来到书架的前面,看着他拧动了其中一个摆件,在书架后赫然出现一条密道。
往下不知道通向何方,阴森漆黑。
童岁跟随在容瑾的背后,缓缓沿着台阶而下,看到了烛火下摇晃的牌位,虽然牌位的布置简单,但每一张都擦拭的十分干净。
容瑾道:“这个地方除我之外谁都不知道,你是我带来的第一个人。”
童岁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几乎可以想象容瑾心底到底埋藏着怎么样的痛苦,他抬手将容瑾稳稳抱住。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从密室出来之后,童岁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他连夜喊来了三法司,决定重启这桩陈年旧案,不能让赤胆忠心的容家一直背负着谋逆的罪名。
另一边他让人重修了高玄殿,谁都不知道童岁想要干嘛,直到修建结束之后童岁把这儿赐予了容瑾,允许他在里面自行供奉。
朝堂上下都被童岁宠信容瑾的行为大感震惊。
皇帝在上位后拥有了自己的权利,一般都会疏远老臣,尤其是手握重权的容瑾,而童岁却一反常态,反而走得更近了。
不过容瑾这段时间也像是收心养性了,基本不会出来找麻烦残害大臣。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朝中稳定,天下也都海晏河清,一派欣欣向荣。